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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云图-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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惮地喝我们酿的酒。他们一边喝东西,一边连珠炮般提起多年来关于先知和他们令人赞叹的

巨轮的问题。

但是,奇怪的是下面的事情。看起来麦克尼姆的确回答了问题,但是她的回答满足不了

你的好奇心,不能,一点也不。于是我的表亲,克鲁尼家的斯本塞问,什么推动你们的船航

行?先知回答,核燃料引擎。每个都跟星美一样聪明地点点头,噢,原来是核燃料引擎,对

啊。没人问“核燃料引擎”是什么,因为他们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看起来像个野蛮人或傻瓜。

院长请麦克尼姆在一张世界地图上为我们指出先知岛在什么地方,但是麦克尼姆只是指着一

个地方说,这儿。

哪儿?我们问。要知道,那里除了蓝色的海洋外什么也没有,我个人觉得她在嘲弄我们。

在刚刚陷落前制作的任何一张地图上都没有先知岛,麦克尼姆说,因为先知先辈们一直

保守着这个秘密。更老的地图上有,但院长的地图上却没有。

那时我鼓起一点勇气,问我们的造访者,为什么具有高等智慧的先知想了解我们山谷人

呢?我们怎么可能教给她以前她不知道的东西?不断学习的头脑才是活着的头脑,麦克尼姆

说,而且任何形式的智慧都是真正的智慧,不管是老的还是新的,高等的还是低等的。除了

我没有人看出这些话是射出的恭维之箭,或是这个狡猾的探子如何利用我们的无知掩盖她的

真正目的,于是我接着第一个问题又问,但是你们先知在整个世界拥有更大更有力的智慧,

对吧?噢,她太狡猾了,说话那么谨慎小心!我们比夏威夷的部落更具智慧,但跟陷落前的

老一辈比起来就少了。明白了吧?等于啥也没说,不是吗?

我只记得她老老实实地回答过我们三个问题。波特家的鲁比问为什么先知们的皮肤都是

像咖啡豆的颜色。没有,我们从来没见过有白皮肤的或是粉红皮肤的人从他们的船上下来。

麦克尼姆说,陷落前她的前辈为了避免得“红痂病”,他们改变了种子,改生深肤色的孩子,

于是他们孩子的孩子也是这种肤色,像父亲喜欢儿子,对,像兔子喜欢黄瓜。

艾诺伊家的内普斯问她结婚了没有,因为他是单身,澳洲坚果树果园、无花果和柠檬树

的种植园全是他自己的。所有人都笑了,连麦克尼姆也微笑着。她说她曾经结过一次婚,在

先知岛还有一个叫阿纳菲的儿子,但是她丈夫多年前被野蛮人杀了。她为失去得到柠檬和无

花果园的机会感到遗憾,但她已经太老了,再找个丈夫不合适。内普斯失望地摇摇头说,哦,

女水手,你让我的心都碎了,对,你让我很伤心。

最后,我的表亲科博里问,那你多大?对,那正是我们所有人想知道的。但我们没有料

到她的答案是五十岁。是,她就是那么说的,我们当时跟你们现在一样吃惊。五十岁。厨房

里的气氛像忽然吹来一阵冷风,一下变了。活到五十岁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不,可活到五十

岁是挺少见的,也不正常,对吧?先知们能活多久?“黑牛”家的迈尔威尔问。麦克尼姆耸

了耸肩。六十,七十……噢,我们都惊讶地喘不过气来!我们四十岁之前就会向星美祈祷能

让我们免除痛苦,让我们尽快投胎重生,就像你喜欢的狗生病了,而且很痛苦,于是你用刀

割破它的喉咙一样。唯一一个活到五十岁,而且没有得一层层的“红痂病”或者死于肺病的

山谷人是杜鲁门三世,大家都知道,在一个起飓风的夜晚他是如何跟老乔吉做了个交易的,

是的,那个蠢蛋为了多活几年出卖了他的灵魂。唉,很可能从那以后,讲故事的气氛就被破

坏了,人们叽叽喳喳地谈论说过的话和回答,每个人都在小声说,感谢星美,她没到我们家

住。

我很高兴我们该死的狡猾客人让大家都悄悄地走了,而且不再相信她,不,一点也不,

但是那天晚上我完全没睡,因为蚊子、夜莺和癞蛤蟆一直在叫,还有一个神秘的家伙在我们

家里悄悄地走来走去,把东西从这里捡起来放到那边去,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这个神秘的

家伙就是“变化”。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这个女先知像只虫子一样慢慢钻进我家。不得不承认她做事

并不像什么蜂后,不,她一点都不偷懒。她帮助萨希挤奶,帮妈搓绳子纺线,帮乔纳斯掏鸟

蛋,她还听凯特金叫喊着谈学校的事,她打水、砍柴,学东西还很快。自然,碎嘴子们一直

密切注意她,还是不断有客人来看这个不可思议,看起来只不过像二十五岁的五十岁的女人。

那些猜测她使用诡计和高科技的人很快就失望了,因为她根本没用,没有。妈一两天以后对

这个女船员的担心就消失了,是啊,她开始对她变得友好,还替她说好话了。我们的客人麦

克尼姆这个,我们的客人麦克尼姆那个,从早到晚一直叽叽喳喳唠叨不停。萨希还要比她过

分十倍。麦克尼姆只顾着继续干活,尽管晚上她还会坐在桌子边在特别的纸上写东西,哦,

那纸比我们的好得多。她写字写得贼快,但是她写的不是我们的语言,不,她是用其他语言

写的:你看,在古老的国度人们讲话都不一样,并不是只有我们这种语言。你在写什么,麦

克尼姆阿姨?凯特金问,但是先知只回答说,我的生活,美好生活,我在写我的生活。

我讨厌她在我家里的“美好生活”,我不喜欢老家伙们悄悄地来向她打探长寿的秘密的

样子。但是她写的关于山谷的东西,没有山谷人能看懂,这是让我最担心的。她是智者,还

是在搞间谍活动,抑或是老乔吉的试探?

一个闷热的黎明,当我挤完奶,我们的客人要和我一起去放羊。妈当然说好的。我没说

好的,我冷淡且面无表情地说,吃草的羊对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来说一点不好玩。麦克尼姆很

礼貌地说,对我来说,山谷人做的所有事都有意思,扎克里主人,但是如果你不想让我看你

工作,没关系,尽管直接说出来。明白了吧?她的话像是狡猾的摔跤手,马上把你的“不行”

翻倒过来成了“好的”。老妈像鹰一样瞪着我让我答应,我不得不说,当然,好吧,好的,

来吧。

我把羊群往艾利派奥山路上赶,一路上我再也没说什么。路过我兄弟克鲁尼家的时候,

“猪倌儿”加博喊道,你好啊,扎克里!他想和我说点什么,但是当他看到麦克尼姆时,显

得不大自在,只是说,路上小心点,扎克里。哦,我真希望我能把那个女人甩开,因此我对

羊群说,别慢吞吞的,你们这些偷懒的家伙,而且走更难走的路,希望能累垮她,要知道,

我们是穿过沃特波里山口往河上游走,但是她并没有退缩,没有,甚至在往月亮巢到处是石

头的小路上也没有。于是我知道了,先知的强壮跟山羊的强壮有一拼。我猜她知道了我的想

法,所以笑话我,在心里面,所以我没再跟她说什么。

我们到了月亮巢,她干了什么?她坐在“拇指石”上,拿出一本记录本,然后画起了让

人赞叹的美景。哇,我得承认,麦克尼姆绘画的智慧棒极了。在那张纸上,出现了九折谷、

海岸、海角、高地、低地,就跟真的一样。我不想关心她的事,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说出了她画的所有地方的名字,她把名字都写上去,后来成了一半图画一半文字,我说。

的确如此,麦克尼姆说,我们完成的是张地图。

后来,我听见从后方的松树林边传来一记树枝断裂的声音。不是风,不,肯定是被腿部

弄断的,但是我不知道是脚还是蹄子,或是爪子。不知道是不是向风岛科哈拉山的科纳人,

但是在思路刹路口的科纳人不会这样,不,于是我钻进那片灌木丛寻找一处观察点。麦克尼

姆想跟我一起,但是我让她待在原地不要动。是不是老乔吉回来要让我的灵魂石化得更严

重?或者只不过是隐居的蒙基尼人在四处寻找食物?我拿着叉子,爬近那片松树林,越来越

近……

罗斯两腿岔开坐在长满青苔的大树桩上。看来你有了个新朋友啊,她客气地说,但从她

的眼神里分明能看到一条愤怒的澳洲母野狗。

她?我回身指着麦克尼姆,她在坐着看我们说话。碎嘴子没跟你说吗,这个女船员比我

奶奶让星美帮她投胎的时候年纪还大!可别因为她吃醋!她跟你不一样,罗斯。她脑袋里的

智慧太多了,脖子都给压断了。

罗斯这下子可不客气了。那么我就没有智慧了?

女人,噢,女人啊!她们总能找到你话里最坏的成分,然后还抓住不放,说些什么,看

你都用什么话骂我!我真是个因为色欲铸成大错的猴急者,我以为用一些傻话就能让罗斯改

变想法。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别躲啊,你这个花姑娘——

我没能把我的傻话说完,因为罗斯一记重拳打在我脸上,我向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给

惊呆了,只知道坐在那儿,像个被丢在地上的婴儿。我擦了擦鼻子,手指也被染红了。哦,

罗斯说,然后是一声哈!接下来,你可以跟你那些母山羊随便说你想说的那些鬼话,放羊的,

但是别跟我说,看来老乔吉把你的灵魂石化了!我们的爱情和心动被击碎了,变成数不清的

小碎片。罗斯后来甩着她的篮子走了。

悲惨和尴尬的我迫切需要找人承担责任。我认为那个该死的先知应该对我失去罗斯负

责。在月亮巢的那个早上,我爬起来,吆喝着我的羊,赶它们到“拇指牧场”,跟麦克尼姆

连句再见都没说。她够智慧,让我一个人清静会儿。我记起她在先知岛上自己也有个儿子。

那天傍晚回家时,妈和萨希以及乔纳斯围成一圈坐着。她们看见我的鼻子,诡异地彼此

看看。你鼻子那儿怎么了,哥哥?乔纳斯问,全是装模作样。这儿啊?噢,我在月亮巢滑倒

碰的,我忙不迭地跟他说。

萨希好像在窃喜。你的意思不是说鼻子撞到“罗斯巢”上了吧,扎克里哥哥?然后她们

都咯咯地笑起来,像挂着的几只尖叫的蝙蝠,我脸红得发烫:萨希告诉我她是从罗斯的亲戚

沃尔特那儿听说的,沃尔特告诉了比基则思,比基则思又碰到了萨希。但是我其实没在听,

没有,我在诅咒麦克尼姆遭遇老乔吉,而且我一直咒个不停,还好那天她不在贝利家,不,

她当时在比斯姑姑家学习织布呢。

后来我到山下的海边,去看月亮女神,让她平息我燃烧的痛苦。我记得有一只绿嘴海龟

费力地爬到沙滩上下蛋,我那时候为了出气差点就一叉子叉死它,瞧,如果生活对我不公,

对一个动物更没理由公平吧?但是我看到它的眼睛,那么古老,能看到未来,是的,所以我

让乌龟离开了。加博和科博里带着他们的冲浪板在星光粼粼的海上冲浪,科博里冲浪非常棒,

他们喊我跟他们一起玩,但我可没心情冲浪,没有,我跟院长在学校还有更正经的事情要做。

后来我去了那儿,说出了我的担心,讲了好长时间。

院长听完了,但是她一点也不相信我说的,不,她觉得我只不过是在使出浑身解数不让

麦克尼姆住在我家。你看见那艘船了,你也看见他们的铁器了,你也看到一些他们在我们面

前表现出的智慧了。如果先知们计划侵略九折谷,你真的以为我们还会坐在这儿讨论这件事

吗?给我证据证明麦克尼姆正在计划在我们都躺在床上的时候把我们都杀死,我会召集大家

来的。如果你没有证据,那,你就不用多说了。指控一位特殊的客人是不礼貌的,扎克里,

而且你爸爸也会不高兴。

我们的院长从来不强迫别人接受她的意见,但你明白讨论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之后,就

那样了,我孤立无援,是啊。扎克里对抗先知。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夏天越来越热,海水也变绿,泛起了泡沫。我看到麦克尼姆虫子似

的在所有的山谷里爬来爬去,见当地的百姓,打听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有什么,我们有多

少人能打仗,还把科哈拉山脉峡谷的关口都标在了地图上。有一两个年纪更大也更有心计的

男人,我想测测他们对这个先知有没有怀疑或不安,但是当我一提到侵略或攻击,他们对我

和我的指控感到非常震惊,所以我羞愧地住口了,你看,我可不想让碎嘴子诋毁我。我应该

装得对麦克尼姆好一些,这样她可能会放松警惕,她友好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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