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颜男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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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言附和：“而且从对方的立场出发，我认为他说得很中肯。”
温雅衷和訾言都在市政府家属院长大。两个人同岁，一直同班。雅衷爸爸是公安局的。訾言爸爸是部队上的，本来要在城郊的部队驻地安家，后来为了孩子上学方便，也住进了党委家属院。两人读到初二时，訾言爸爸高升，举家搬到了南方。分别的时候本来还说好要常常通信的，但是学业紧，小孩子玩心重忘性大，一蹉跎，也就断了联系。直到几天前两人的学校间搞活动，訾言偶遇一个小学同学，才知道雅衷也在这里，于是要来号码，约好了见个面。
訾言有个妹妹，小他两岁，和雅衷从小玩到大的。现在在城市另一边的一所大学里读书。今天也要过来。
酒水刚上来，一个圆溜溜的女生就出现在吧台附近。雅衷挥挥手：“訾曰，这里！”
球一样的少女立刻雀跃着跑过来，一把抱住雅衷，又笑又跳。
雅衷陪着她疯够，才重新坐下来。
訾曰这才看见筑涛，瞳孔顿时缩小两倍，收敛仪容做淑女状。她打小人来疯的性子雅衷再清楚不过，却也不好意思拆穿她，只高深莫测地对筑涛笑笑，然后介绍：“筑涛，訾曰；訾曰，筑涛。”
筑涛挑挑下巴：“你是訾言的妹妹？”
訾言訾曰对视一眼，把头一扭，白眼快翻到屋顶上去了，不约而同地用鼻孔哼了一声。“那德行，谁跟他｜她是兄妹！！”
雅衷赶紧岔开话题：“哎呦我的妹妹，我看看，招手时胳膊上拜拜肉把脸拍红了没……”
訾曰干脆利落地打断：“冬天要来了，贮备点热量好过冬啊。”
筑涛却来了兴趣：“那你俩是什么关系？”
訾言闷闷地说：“同父异母呗……”
雅衷一脚踢上筑涛的小腿：“NND；脑子被踢了？你们那里不施行基本国策啊！课堂上也没见你这么刨根问底啊！！”
訾曰一脸无所谓，用下巴指指訾言：“生下他没多久就离了，多亏我妈不嫌弃他这个拖油瓶。”
訾言一听，怒了，一巴掌拍上桌子，桌子上杯盘原地一跳。
“丫头片子少在这儿妖言惑众！明明是你妈当第三者拆散别人幸福家庭！”
“是我妈％#……”
“是你妈*％^……”
……
“……訾言，你九岁还尿床！……”
“訾曰，你高中暗恋你班主任！”
……
以前，这样的吵架模式一天三回算少的。但多年不见，雅衷耐受力有点跟不上了。她本来性子沉静，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眼下这状况就是聋子也觉得闹心了。该出手时就出手。雅衷勾勾手指，筑涛附耳过来。片刻后，传来一声暴吼：“还有完没完！！”
顿时酒吧内四座皆惊，杳然无声。
雅衷拍拍筑涛让他坐下来，倒了杯水给他。“润润嗓子吧。我只是叫你大点声让他俩听见就行了但是孩子你这动静是人弄出来的吗……”
訾言訾曰两个迫于舆论的力量，龟缩在沙发里不敢抬头。
“你俩，真做得出来啊。我多久没见过你们了？你们就跟这儿把时间耗在阿猫阿狗的破事儿上？从小到大翻来覆去炒冷饭你们不累姐姐我还累呢。说吧，要是意犹未尽我就先回去不打扰你俩热烈讨论了……”
訾曰大概也意识到影响不好，尤其是还面对着筑涛……筑涛！
訾曰是个脚踏实地的行动主义者，不过有时候思维容易剑走偏锋，其臭名昭著的诡异的思维跨度令人叹为观止。具体她在幼稚园的时候用青蛙标本做书签，在二年级看到电视上一卷一卷的竹简后坚持用卫生纸写作业，诸如此类斑斑劣迹实在是罄竹难书不胜枚举。
眼下这位踏实的行动派瞪着她真挚的眼睛提问：“筑涛，你是雅衷姐男朋友吗？”
筑涛一愣，看一眼雅衷，身子向后倒在沙发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这个……”
“筑涛是我徒弟，潇洒多金，全校女生虎视眈眈的对象。丫头你不知道瞎猜什么啊！哎我说訾言，你小子动作够快的，才来多久啊就欠下这风流债。这都是第几个了？”雅衷毫不犹豫地替他答完然后岔开话题。
訾言没有错过筑涛眼里一闪而过就被散漫覆盖住的，失望。
“别这么说嘛，好像我是个花花公子……”
“少扮纯情了！从小你就特有女人缘。初中时就拉过几个女孩子的小手早恋了。我们都很疑惑，你小子有过纯情的时代吗，有过传说中的初恋吗。是吧，訾曰？”
“对啊对啊，这样滥情到旷古绝今的情种要不是他是我哥我还真不敢相信呢！”訾曰点头如捣蒜，接着又说了绝对画蛇添爪子的一句：“他好像还喜欢过你来着呢！”
訾言和筑涛不约而同地被饮料呛了一下。雅衷却是笑着推了一把訾曰：“积点口德吧姊妹，人家还要嫁人的，少在这儿污我清白！”
訾言也缓过来了，不在意地笑一笑。“得了吧，你们别挤兑我了。我那么点破事儿有什么好说的。”
事实上；訾言的情史绝对可以说是繁花似锦包罗万象战绩辉煌彪炳史册。他有过的女朋友比绝大多数男生有过的女同学还要多。这孩子基因好家境好学习好，从小就长得特精神，特招人喜欢。粉丝遍及全校各个年龄层，甚至兄弟学校。
有这样一个绯闻磁场八卦工厂似的的哥哥，熏陶得訾曰从小就特有娱记的敬业精神，专门拿出来一个小本本给他记着，还常常拿出来跟雅衷共享，环肥燕瘦，一一点评。后来小丫头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回收再利用，广泛开展了多项无本无照买卖，主营整理贩买訾言用过的笔记本断掉的铅笔扔掉的袜子等等，兼营有偿情报消息服务，并积极开展情书礼物速递业务，从中渔利无数。直接后果就是，訾曰小盆友在别的花季小女生忙着长个儿的时候，开始了比等高的女孩多四十斤负重的漫漫人生路。
后来，訾曰在那个小本本的最后做了一句话总结：訾言的女朋友只能是雅衷姐这一型，花心，立废。
空闺寂寞 引狼入室
四 空闺寂寞，引狼入室
转眼已经是圣诞。一个人孤身在外，过节的时候就会分外想家。
上次聚会后，和訾言就只是偶尔发发短信聊聊QQ。訾曰这妮子闲不住，已经往雅衷学校跑了五六回了。雅衷当然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尽力拖上筑涛。不知道两个人私下里发展到什么程度。不过以她对筑涛的了解，这个公子哥儿的眼界可不是一般的高，一般的美女到他嘴里就是猪猡。所以除非哪天筑涛给雷劈坏了脑子，否则以訾曰现在的形象，估计成功的几率还不如筑涛被雷劈中大。
温雅衷的舅舅是Y大一中古教授，前两年跟在儿子后面投奔美帝了，留下两套房子。一套后来买的三室两厅，趁楼市好甩手买了；一套是老爷子刚结婚时学校里分的两室一厅的教师公寓，因为地段好，就在学校里面，所以用来出租。雅衷考到这里后，舅舅就把钥匙给了她。
房子一个人住太大，收拾起来也麻烦，所以雅衷贴了启事招了一个的师姐同住。现在师姐大四，要回家实习，所以两个月前就退租了。
自己过圣诞也太凄惨了点。可是圣诞谁不是成双成对儿的。刚想问问訾曰有没有空，小妮子就打过来问她圣诞打算怎么庆祝。
两个人小时候常常一起玩过家家，訾曰一个人在就屋里就吵得跟开了个菜市场似的。反正有她在就够热闹了。
要訾曰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省心，基本不用准备吃的了。
六点半时有人按门铃，打开门，没人。往地上一看，累惨了的訾曰和两个超大的购物袋一起摊在地上。
雅衷收拾东西的当儿，訾曰在屋里溜达了一圈，上蹿下跳跟打了鸡血似的。雅衷看着头晕，好心劝她：“我的妹妹你就歇歇吧，刚刚不是累着了吗，你拿来的东西都够养活一大家子了……哎你拿我手机干嘛，拿去哪儿啊……”
訾曰不理她，拿着雅衷的手机噌一声没影儿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雅衷心想不会是楼下要告我扰民吧。接着就听訾曰一声欢呼：“筑涛你怎么来了！？”雅衷看见筑涛的额头上顿时乌青一片。看来这阵子訾曰把他骚扰得不轻。
筑涛一边换拖鞋一边问：“到底什么事啊这么急着叫我来，又不接电话，我把聚会都推了。”
雅衷一愣：“啊，我什么时候叫过你？……”
“什么啊，信息我还没删呢你就忘了……”
……
这次换雅衷的额头乌青一片。
肇事的祸害哼哼，吃蛋糕，数天花板的蜘蛛丝，最后踢踢踏踏走开。口袋里垂下来雅衷的手机链。
“訾曰，下次记得毁灭证据先……”雅衷无力地说。
平安夜，还是让它平平安安地过吧。
筑涛也是头一次来雅衷闺阁。三个人胡乱玩到肚子饿了才想起来做饭。米还没下锅，门铃又响了。这次是訾言。
“哟，真是稀客，业务最忙的黄金时间怎么舍得过来？”雅衷回头看一眼訾曰。后者正跟筑涛比飞镖，对自己的哥哥视而不见。
“今年效率提高了，搞定了两个约会后没事可做，就过来了。你这房子真不错，离我们学校也近啊。以后可不可以常来玩？”
“当然没问题。不过带姑娘来要计时收费。”
“姐姐你开汽车旅馆啊。”
“我是怕你把这儿当汽车旅馆。”雅衷挂好訾言的衣服，转身一看，訾曰飞镖都脱了靶戳墙上呢，登时心痛得不行，大吼一声：“訾曰，别玩了，再戳那墙都漏风了！”
筑涛点点头：“雅衷一年里脱靶的次数还没你刚才五分钟里多。”
四个人闹哄哄地把饭做出来，风卷残云地塞完，碗筷都没收拾就继续玩。
先玩纸牌，訾曰平时多行不义，这回报应到身上了，被残酷围剿，纸条贴的满脸都是跟粗点的灵幡似的。然后是真心话大冒险，雅衷礼节性地亲了筑涛一下，筑涛脸登时红透了，被集体鄙视。訾言说话向来百无禁忌，不料问到他初恋初吻回忆时，这小子挠挠脑袋——忘了。所以只好冒险裸着上身到楼下便利店买避孕套，还跟大妈聊了至少十分钟。筑涛羡慕他身材，雅衷担心他着凉，他亲妹妹忙着上蹿下跳拍照留念。大妈被訾言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颤巍巍地劝他：“孩子看你这样子你急用是吧家里还有人等着吧那个我未成年的女儿过会儿就要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在他身上藏了打通了的手机当窃听器的三人，爆笑声把便利店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訾言溜之大吉。十二点时訾曰建议请个笔仙玩玩，投票表决三票赞成把她锁黑屋子里自己过万圣节，其余三人，继续圣诞……
折腾到差不多凌晨两点半，三个人才在客厅里睡着。剩下一个，瞪着乌黑的熊猫眼，在脚光的照射下，露出令人发指的邪恶笑容……
清晨，雅衷先醒来，腿麻得失去直觉了。赶紧把訾曰的头从腿上搬开，自己按摩一下。訾曰翻个身，嘴里咕哝着“喷血嗯耽美嗯嗯”，又睡过去了。手里掉下来一个相机。雅衷拿起来一看，好家伙，这是一堆什么啊。
筑涛衬衣半开，香肩微露，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訾言好死不死地半裸着睡在沙发上，两个人的脑袋好死不死地抵在一起。状似温情缱绻。各个角度各个部位的都有，甚至姿势也有变化。少说也有百十张。敢情这小妮子一夜没睡等着他们翻身改变造型来着……
再看两个主角，盖得严严实实地睡着呢。这回倒是清理现场了。但是致命证据还在光天化日摆着。太不严谨了。
忽然一个脑袋凑过来，雅衷一惊，想掩盖已经来不及了。筑涛怒了。
“这这一堆什么玩意儿啊！！赶紧删赶紧的！你不删我自己来！”
雅衷知道，删了訾曰还不跟她拼命，但是无奈自己腿没劲跑不了。眼看筑涛要得手，訾曰在地毯上被吵得翻了个身，一头撞在茶几角上，痛醒了。揉揉眼，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大早删什么啊删……”边说边擦掉眼屎，看清了他们在你争我夺的东西，声音顿时飙上去八度。“啊啊啊啊啊你敢！！”
当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劈手夺下相机，一蹦三尺远，大叫：“谁都别碰我相机！身为一个耽美腐女，你知道拍到画面感如此强烈的照片的机会有多难得吗？这是我訾曰的耽美处女作！我腐女道路上的里程碑！谁也不能毁掉我的心血！就算牺牲我的色相我也要保全它！！”
訾言被这一通嚎叫吵醒了，揉揉眼，沙哑着嗓子趴在抱枕上懒懒地说：“訾曰，你怎么能牺牲你没有的东西。”
雅衷伸个懒腰跟上：“就是想逼筑涛非礼你也不用出此下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