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痕异世-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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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啸面带微笑，携着谢冰影走过长街，穿过高大的门楼，停定在庭院。
无数人在这里聚集，大天使长米迦勒、精灵女王斯里兰帕蒂、天华皇帝阿尼拔、里格全体皇族，以及从各地聚集而来的种族精英。
“我说过，最终得到你的人只能是我。”凯啸微笑着，低声说着。
他的声音与他阳光灿烂的微笑不同，冰冷、阴鸷。但他始终保持着笑容对着来宾。
“盼望有个王子从天而降，救走公主么？”
谢冰影面无表情，然而凯啸却感到自己被挽着的手传来一阵异动，他笑得更为阳光了。
王子吗？
谢冰影嘲弄着，眼帘更加低垂了。
以前似乎有个，但现在……
没有了。
她忽然笑靥如花，在凯啸错愕间，挽着他在零碎飘荡的花瓣中穿行往教堂。
“大人，他们来了。”一名天使对米迦勒轻轻说道，米迦勒眯着眼，看着缓缓走来的那对男女，点了点头。
那么，谢冰影，你相信你的王子吗？
我相信……
所以，我赌了。
“米迦勒，我警告你，你这是在玩火！”安碧拉俏脸阴沉地对视着米迦勒，冷冷道。
她对着与自己父皇同一级别的米迦勒，冷然而视，毫不畏惧。
“哦，那就玩火吧。”米迦勒笑着，她笑起来的时候具有一种典雅而凛冽的美，让她看起来散着让人刺眼的光芒。
“但是……魔界的小公主，请你相信，这不是我的愚蠢。因为这场赌局的输赢，也许，都会于我无关了。”
“什、什么……”
“恩。”米迦勒抿着嘴唇，眨了眨烟，笑道：“如果可以，我想向你恭喜，终于将那个孤傲的东方修行者抓在手心了。”
这位天使长，从来都是肃穆庄重的，现如今竟然露出这样俏皮的神情，让安碧拉大脑一时短路。
但随即她便反应过来，满脸羞红：“你、你胡说什么啦！谁和暗无为好、好了……”
“哦，那就让给我好了，反正我对他很有兴趣呢……”
“你敢！！”安碧拉登时如同猫般瞪圆了眼睛，待看到米迦勒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明白自己被耍了。
安碧拉相当不满：“喂！你是大天使长哎！有点严肃的形象行不行！”
“恩，好啊。只是……”米迦勒目光望去已走进的谢冰影和凯啸，谓然一叹：“严肃了那么久，有点累了呢。”
她的声音，惆怅如风扬弱柳，慢慢浸入安碧拉的心里。安碧拉一时怔住，等她回过神来，在望去米迦勒的时候，那位女神，已经满脸庄严肃穆，天神降临。
“凯啸，已无上神的信仰为名，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她浑重庄严的声音伴随着屋顶透射下的阳光洒然而下。
凯啸望了谢冰影一眼，昂首，高声道：“我愿意！”
米迦勒点了点头，望向谢冰影：“谢冰影，以无上神的信仰为名，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时间从此寂静了许久。
谢冰影原本木然的美目忽然变幻不定，她怔然看着地面板砖，它古朴、宁静、透着冰冷。
连谢冰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躯会如同地面的板砖一样冰冷，即使阳光洒耀，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不是说……所有一切都已经认定了吗？
那为什么，对着未来看得见的深渊，仍旧会心痛？
恩，不是恐惧，而是心痛。
大概是因为，某个人吧。
她抬起头，定定望着天花板上破开的一处小窗口。从那望去，蓝天、白云、飞鸟鸣动。
然后她收回目光，冷然看着米迦勒的眸子，刹那一切喧嚣落尽。
“是的，我愿意。”
那一刻，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她的身躯，似乎有什么被剥离而出，冲破高高的屋顶，一声呐喊中，在蓝天白云中四分五裂。
乍然一波皱池长风。
这风，轻柔如情人低抚，但所有人都似有所觉，齐齐站起，扭头往门外望去。
飞絮濛濛之中，一个瘦弱的身影徐徐而来。
他雪杉如洗，片尘不染，头戴一顶黑纱斗笠，遮住了面庞，身后跟着一片目色骇然的原立于古街两边的礼仪骑士。
风鸣如箫，花落似雪。
他每一步的行动，都让天地四周景物无限拉长，随后顷刻回复原状。
于是静动之间，天下地上犹如巨大的心脏，跳动不休。
就如谢冰影的心。
谢冰影强自撑着自己，冷然看着那片白衣，面上却泪流不止。
这是我的抉择，你是我最不希望出现的人。
义无反顾么？
那为什么，这具身躯内的冰冷与火热会将前一刻已逝去的灵魂扯动的这样剧烈。
这样的，痛。
风徐徐卷动，那顶斗笠被吹开，翻动于半空。刹那，无尽发丝如雪山崩落，晃动烈阳。
暗火痕一步一步向着人群走去。
如果这就是命运，那我便成为棋子。
将棋局破尽。
这天下世间，我的执念，将化成烈焰。
焚尽苍生。
暗火痕行走仿佛是个无尽的过程，往曾经、又往未来。
他不发一言，全场人却觉气压窒息。
第六卷 曲终斩罢归烟尘 第三章 倾执念
谢冰影一直觉得暗火痕的步伐是那样的深刻。
他从来都是不疾不徐，静默前行。无论眼前是险路高山，亦或是惊涛骇浪，他总是按着他的节奏，坦然穿行。
就是这样的平静，让谢冰影常常感觉到莫名的可怕。
而现在，暗火痕一如以往，只是他的眸子，从出现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谢冰影的娇靥。在那双眸子中，谢冰影看见的是平静，也看见的是狂风暴雨。
她忍不住回避开他的目光。
米迦勒长身而起，微笑着，从头到尾，她都保持这样的表情，对暗火痕的出现毫不意外。
“你来了……暗先生。”
暗火痕闻言停立，他站的位置，正好是庭院中央，四周疑惑的、惊惧的、愕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万众瞩目。他仍旧不收回对谢冰影的注视，口中缓缓道：“他死了。”
“我知道。”米迦勒笑容不变，顿了顿，道：“但我想知道暗先生现在的意思。”
“依旧。”
暗火痕短促简洁的答道。在他一怒斩杀米迦勒派来的使者后，他的怒气仿佛变得如一团雾，变幻不定，若隐若现，但它的确是存在的。
拿着谢冰影的婚事威胁他加入神族联盟，无论如何，暗火痕的自尊不能容忍威胁。
“原来是暗先生，久仰大名。”一阵笑声忽然响起，笑声本是不大的，但此刻全场静寂，这笑也就突兀的格外引人注目。
凯啸的父皇、里格帝王维斯从人群中越出，挽着皇后，对暗火痕笑道：“暗先生赏脸参加我儿的婚礼，本王十分荣幸。”
维斯凸着肚子，礼仪性的伸出手，欲和暗火痕握手。
谢冰影知道暗火痕，暗火痕断然是不把帝王神仙放在眼里的。果然维斯的手僵在半空处，暗火痕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的眼眸，依旧越过聚集的人群，望着谢冰影。谢冰影因为下意识的看向维斯的手，恰好有一瞬间与他的目光碰撞一块。
这一碰撞，谢冰影再难移开。
他原本平静的目光，骤然锋芒毕露，锐利如冰冷刀光闪动，择人欲噬。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他说。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对谁说的，目光纷纷转向谢冰影。
谢冰影凄然一笑：“可是你不可以。”
暗火痕威势顿时如雪融春阳，消退大半。
“暗先生，今天是我的婚礼。若你不是来参加我的婚礼，请离开。”凯啸双目阴冷，却喷出一道道怒火，他示威性地将谢冰影一把搂住，挑衅看着暗火痕。
他只听过暗火痕的威名，却从来不曾亲眼看见他的恐怖，是以他今天还非要见识见识。
而谢冰影，微微挣扎了两下，也任着凯啸搂着。她低着头，眼眶有泪，然终是不掉。
暗火痕瞳孔骤然紧缩，冷然道：“放手。”
“为什么要放手？暗先生，你是存心来捣乱的吧？”
“是又如何？”
“不如何，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情势一下大变，两人针锋相对，对语快如连珠，让众人一下不知如何应对时，无数身着坚铠利甲的士兵如潮浪涌了进来。
暗火痕一笑，右手斜落，摊开，光华绽动，剑如天威，引风起云涌，隐雷滚滚。
魂碎！！
“正巧，我此来也不过只想杀人罢了。”
此话方落，暗火痕躯如脱兔，挥剑横扫。
刹那剑气翻腾不休，若龙闹江海，引起血雾片片喷薄，血浪飞溅不休！
暗火痕面目狰狞，下手大开大合，无人是他一合之敌，而他所杀之人，若不是身躯分半，便是断肢残臂！
凯啸大吃一惊，断然没想到暗火痕竟然如此强横。数量上的优势，对于暗火痕来说，也不过是个苍白的笑话罢了。凯啸忽然后悔了，他原以为暗火痕不过是些虚名罢了，却不想如此可怕。他脸色惨白，下意思得向谢冰影望去。
谢冰影立于原地看着，目光哀戚。
她看着暗火痕如雪白衣一点一点染红，看着他倾泻般疯狂砍杀，看着他清瘦苍白的脸布满鲜艳的血污。
暗火痕是冷傲的，如高洁孤冷的雪一般。即使是在战斗的时候，他也总是刻意保持着自身的洁白干净，然而现在，他如同一个疯子，像野兽一般发着狂。
有多狂，就有多愤怒，就有多悲伤。
谢冰影忍不住又再一遍想起她这一年每一个日夜想着的问题。
那么，究竟是谁……错了呢？
她怔然间，便见面前陡然光芒大作，刺眼欲盲！
那光芒也不过耀眼一瞬，顷刻消散，朦胧中两道身影分别错开，复又交缠。
谢冰影看清了，米迦勒出手了，她与暗火痕在天空斗得天昏地暗，狂风如泣！
这个灵魂，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谢冰影定定看着那两道身影在天空电光火石的交织着绚丽的天网，似乎听到了远方的悲泣从四面八方袭来。
轰！
米迦勒被轰开数丈，心中震惊不已。
区区一年，他的实力……竟然已经这么强了吗！！
而就在她一怔神间，暗火痕已如一道闪电奔驰向凯啸！
糟了！！
米迦勒一惊，拼力调动全身斗气同时往凯啸射去。
然后下一个刹那，时间静止。
暗火痕身躯停立，米迦勒的长枪从他身后透过右胸，光芒做的枪尖在阳光下闪动的血色，让光枪看来宛若实质。
这不是致命的伤。
谢冰影泪流满面，挡在凯啸的面前，她浑身颤抖，目光顺着手中的剑滑动过去。那里的尽头，鲜红的骇人。
她的剑，穿透暗火痕，虽刻意往心脏上方略微偏差了一点，终归是穿透了暗火痕。而她的泪，也变成这个世界最凄婉的存在，晶莹而悲伤。
“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她低低说着，几乎将牙齿咬碎。
暗火痕的剑早已收回，手搭在谢冰影的肩膀上，久违的触觉，让他觉得陌生，它是如此冰冷的、颤抖着，让暗火痕恍如错觉。
她的身后，凯啸的笑容方才展开，蓦然僵硬，随后七孔出血，直挺挺得往身后倒去。暗火痕剑虽未伤到他，然而气劲早已搅烂他五脏六腑。
米迦勒暗叹一声，道：“冰影，抽剑吧。”
谢冰影傻了一般，目光已无焦点。
血如喷泉飞溅，染尽世间。
暗火痕身躯飞速下落，雪白的头发因重力飘扬而起，甩出点点附着在发上的血珠。
宛如有一个冥冥，在落着泪。
谢冰影抽出剑，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失去了般，颓然坐下，怔然看着单膝跪地的暗火痕。
“冰影……”
那低低呼唤，仿佛是从远古传来的清晰记忆，低沉而悲怆。
“倾我此生执念，换得一世心魔。”
暗火痕低低的笑着，如同风箱般拉扯着嘶声，然后他骤然抬头，天上雷电翻滚，云洞破尽九霄。
“心魔啊──！！！！”
他残躯居然缓缓站起，转过身。
米迦勒浑身发冷，暗火痕的眸子，血红的如同一个看不见深处的世界。
雨夜，冰冷的天空，冰冷的雨，冰冷的人间。
张慧君站在小道之上，小道无人，寂寥空旷。
雨势越来越大，她不用半点真气，任凭冰冷大雨倾盆淋下，将她衣衫贴紧，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诱人身躯。
她毫不为意，静站于此。
当她发现那个人不在的时候，当她赶到这里的时候，雨就开始下了。
她若有所觉，于是不在前行，任雨淋洗。
她在等一个人。
良久之后，当那个人浑身鲜血的出现她面前的时候，当那个冷傲的人浑身瘫软得向前倾的时候，她慌忙扶住了。
两个人，相互跪抱在雨夜中。
张慧君嗅着他的血腥味，嗅着他的灵魂，心如刀割。
“我们……成亲。”他低沉而虚弱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宛若炸雷。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