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痕异世-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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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亮的十字架，也在她悲伤的容颜中，光芒黯淡。
神殿第二十一任教皇，于昨夜吊谥回归主的怀抱。
当克雷西达看见那副苍老的身躯被洁白的丝带吊在在半空冷寂悬立的时候，她很平静，也很坦然。
这本是可以轻易预见的事。
那个史诗的夜晚，当那个与神魔傲然对立的男子怒誓要将神殿杀尽之后，一切都已注定。
原来神，并不是无上的存在。原来所有的信仰，可以在一瞬间崩塌。
神殿再不复往日的威仪，最强大的后盾神族也似乎不再眷恋神殿。
那个将一生奉献给信仰的老人，一年以来，都活在恐惧与愧疚之中。
克雷西达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他恐惧着未来神殿的灭亡，恐惧着神殿千年的传承在他手中覆灭。而他愧疚着他的失误，他总认为，若不是他将慕容雪强行虏来当做圣女，暗火痕就不会如此动怒，更不会与神殿誓不两立。
但是这能责备他吗！圣女是神选定的，遵从信仰的旨意，难道也有错么！
克雷西达止不住心中这样的呐喊。
多年伴随着奥尔丁顿，她知道的，他不仅是威仪天下的教皇，他还仅仅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曾经慈爱的抚摸着孩子的头，他曾经欣喜看着庭院花开，他曾经以他的睿智指引着年轻人行走更远……
所以，他选择结束生命的方式也在克雷西达的料想之中。
本愿花常艳，无奈花凋零，眼见春翩然，无力留花香。
世间可怕之事，无过于此。
老人为神殿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解散了神殿所有的人员，只留他独自一人背负神殿。
克雷西达知道，他希望暗火痕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他身上，他已他的死，向暗火痕祈求着原谅。
克雷西达在见到那个苍老身躯僵硬悬挂空中的时候，她很平静。但是在这场清冷的葬礼之上，她却忽然心生悲戚。
她第一次不愿掩盖自己的情绪，泪如雨下，哽咽不止！
“哟，小姑娘哭得很伤心嘛……”
克雷西达浑身一震，猛然回头。
门外，站着一老一少，少年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正戏谑看着他，他的眼眸清明如水，带着玩世不恭。而那老者，这一脸穆肃，留着花白长须，人却精神奕奕，他看着他，克雷西达仿佛有种错觉，仿佛那个刚刚长眠于此的老人正慈爱的望着她。
他们的身上，毫无气势，但原本呼呼灌进大殿内的狂风，此刻骤然停息。
“恩，美人儿，介绍一下。”那少年笑嘻嘻地说。
“我叫轩辕姬，这位板着脸的老头你可以叫他神农怪叔叔。”
第六卷 曲终斩罢归烟尘 第一章 劫难
“唔……”
血落，如滴水不止。
昆雨单膝跪倒，瞳孔放大至极致，颤动不止。他浑身战栗，手臂因耗尽所有气力而克制不住地颤抖，他的头发，蒙着浓烈的血腥，血从嘴边、从发梢不住地滴。
整个世界，都是血红的。
可恶……！
怎么会……怎么可能……！！
昆雨勉力看了一眼不远的歌尼，英姿凛冽的她此刻无力倒在血泊之中，全身的力气，似乎仅仅能睁着一双眸子，凝望着他。
……
可恶……！
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强！
“吼！”暴戾的气浪在空间翻动，带着浓烈的血腥。
“嘿嘿……”昆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笑：“来吧……怪物们，老子……下辈子再来找你们算账……”
锋锐的破空声在他头顶回荡，昆雨闭眼，然而风声却骤然停止。
“雨师，有问题吗？”
一道粗犷沉重的声音在昆雨耳边回荡，昆雨记的这个声音，正是九黎族这一路的统领，鬼重。
那个怪物……一个人，就轻易破开了圣城城门，刀枪箭矢不侵，水火风雷不入，动如狂风大作，攻若天火滔河的怪物。
“这几个人，和恩人有些关系，王未下令前，不能杀。”
回答的是一把冷静如水的语调，昆雨就算不抬头，也能清晰从脑海勾勒出那人的形象。
阴鸷、冰冷，如同一条静伏的毒蛇，在最致命的时候骤然张开獠牙！
“哦，这样啊……那就放了吧。其他的人，老规矩吧？”
“恩，都杀了……”
……
玄纪三千五百一十四年，异界九黎魔族举兵十万，以八十一魔将为首，兵分八十一路，入侵玄纪大陆。攻势如野火焚草，三日之内，侵占复国不久的诺特拉尼全境，破人类圣城彼亚格、踏平兽人王都，兽王奥斯被迫迁都。大地狼烟遮云，哀鸿如啸，九黎魔族每占一处，肆意屠杀，杀伐之罪天地难容！凡沦陷之地，所有种族，无论人类、兽族、平民、军人、老者、婴孩，均已成仁！玄纪大陆，整片版图，黑暗蔓延如纸落浓墨。
里格战线告急！天华战线告急！兽人战线告急！
谁也没想到，各族联军整整准备了一年，还是低估了九黎族的强大，三日之内，已丧失五分之一的领土。不说九黎族八十一魔将，身躯刀枪不入、水火雷电不侵，就是寻常士兵，也身如铁石、凶猛如虎，杀伐一起，便山摇地动，天地昏暗！
圣城之战，人类守将歌尼、昆雨奋死抵抗，不到半日，圣城还是沦陷，神族五千援军赶到支援，与九黎族大战半日，全军覆没，大天使长法菲尔壮烈战死，九黎魔族伤亡三百余人。
仅仅三百余人！！
当这样的伤亡报告呈放在各族首脑会议桌面上的时候，场面是可怕的寂静，人人面如死灰，惨白一片！
九黎族人数并不多，但是这样的战力却足以叫所有人绝望，五千对三百，而且是各族最强战力的天使部队，其余种族对九黎魔族的杀伤可以说几乎可忽略不计。
绝望在蔓延，谁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九黎魔族不可能接受投降，在被侵占的领土上，所有种族已经被他们杀的一个不剩！
不生，即亡。
但世间轮回，每有黑暗，必有光明。
同年，新任教皇克雷西达摒弃神族，宣布神殿消亡，自立东方神殿，侍奉炎黄二帝。同时，黄帝轩辕姬、炎帝神农发天下檄文，指九黎族十三大罪，宣布加入盟军，共抗九黎族。
九月，炎黄二族遣大将应龙、刑天、力牧各领兵一万，分赴里格、天华、兽人三条战线支援，炎黄二族与九黎魔族大战七场，虽均告负，危在旦夕，但总算堪堪挡住魔族进军之势，让各族有了一丝喘息。
大陆烽火如荼之时，暗火痕在安心得养伤。
战争的爆发，他也多少听到了一些。但是这些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在暗火痕看来，重新封印蚩尤是他自己的事，而九黎族祸害苍生，对他而言，仅仅是个旁观的事件。
暗火痕至今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当年他在解开蚩尤封印之时，会察觉到天地气脉翻腾，顺手将那些气脉一一破开。如今想来，那些气脉，应该是炎黄二族的封印了。
炎黄二帝果然具有深谋远虑，显然他们自己封印了自己，为得就是以防蚩尤封印有解开的一天。这样的举动，却也说明他们对蚩尤的忌惮，虽将蚩尤打败封印，却依旧如此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暗火痕并不看好炎黄会战胜蚩尤，蚩尤乃上古魔族，生不知源地死亦不得其法，蚩尤只要一破封便能恢复鼎盛时期的力量，而炎黄却仅仅是修行成道，即便破开了封印，实力也大不如前，只能慢慢恢复。
这些都与他无关，他所要做的，仅仅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蚩尤，直到有一天将他杀死……
“来……张口。”暗媚儿挑着黛眉，水眸迷蒙，笑眯眯得说。
暗火痕摇摇头，道：“媚儿，我手已可动了，不必你喂。”
暗媚儿黛眉一皱，气哼哼道：“让你张口就张口！哪那么多废话！”
她皱着小鼻子，然而心中却暗恨不止。自从那天和谢冰影分开之后，整整一年，他都是这样平静的样子。若是往常，他或许对别人不会，但对着自己，定然会满脸无奈，然后微笑着，宠爱的看着自己。
但是现在不会了。他看似平静，仿佛又回到很久以前自己爱恋着的那个冷漠的男子，可是暗媚儿知道，即使是以往那个漠然的少年，对着她，却总是微笑着，而如今他连微笑都没了。
暗火痕看着暗媚儿，再度摇了摇头。
他的眼睛，如同一泓死水，但暗媚儿却在其中看见了波澜翻动。
暗媚儿又想起了那夜暗夜夜主夏侯破雄找她的时候。
“媚儿，有一事我想是应该告诉你了。我知道你喜欢着痕儿，但是你们永远不可能的。痕儿，是你的哥哥……”
“你见过暗逆的亡魂了吧，他未来得及告诉你这些事。痕儿天赋冠绝宇内，自古不曾有过，你父亲暗逆博学亦是不世奇才。其实痕儿的天赋，并非偶然，当年三千万年一次的星辰银河崩裂之夜，你父亲奸＋污了身俱九阴绝脉的女子，并以秘法孕育痕儿。痕儿，本就是逆天所生，是以她的母亲也在生下他后便形神俱灭。”
“你父亲一直瞒着痕儿，总是愧疚于他，是以才会以身试剑，算是补偿对他和他母亲的歉疚。”
“而你，和痕儿，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那夜的星辰如何，那夜的思绪如何，暗媚儿已经完全没记忆了。甚至于她连当时自己什么反应都不记得了。
数天之后，她出现在暗火痕面前，依旧笑靥如花。
人们眼里祸国红颜的她，其实只是个小女人。
对暗媚儿而言，忽然解开了一道心结。
其实……只要一直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只要他快乐……只要他快乐，她便能感受到快乐。
“好吧，你自己吃吧。”暗媚儿笑了笑，道。
暗火痕点头，似有所觉，将眼睛掠向窗外。
他目光掠去的方向，远处山川茂林中，轩辕烟宁定地站立，对面站着张慧君。
“这次收获不错，发现了许多药材。”
她微微笑着，纯真而惊艳，在这样一个人面前，你永远无法不忽视她周围的一切，她的光芒，已经将世间一切掩盖。
张慧君看着她，美目似剑，接过司徒枫情手边一堆的药材。
“为什么你不亲自送过去给他？”她漫不经心地道，仿佛仅仅是随口一问。
良辰美景，秋意渐，落英缤纷。
它们毫无生命，只是个衬托。
世间最美的两个女子冷然对立，一个凉夜明月，一个寒雪冰莲，一个风华绝代，一个容华无双。
轩辕烟笑了一笑：“他说过，再见面就是我的死期。”
“你怕死？”
“怕……因为再也见不到他。”
“你觉得他真的会杀了你？”
“会的。”
“就为了这个缘由么？”
轩辕烟沉静片刻，幽幽叹息：“慧君，我看到了结局。”
“谁的结局？”
“痕的。”
张慧君黛眉一蹙，道：“什么结局？”
“你看不到么？他与蚩尤并有一战。”轩辕烟道。
张慧君冷笑不已：“他已经战了许多次了，请问轩辕仙子，你说的是哪一回？”
她冷嘲热讽，轩辕烟毫不为意，依然从容答道：“你死我活的那一回。”
张慧君浑身一震，看着轩辕烟，目色更冷：“你想说的是什么结局？”
“结局早已注定。”轩辕烟玉眸流露出一抹哀戚：“轮回扭转，千年枉然。”
世间刹那静了下来。
几日之后，暗火痕伤势已经痊愈，就在他正打算要再度挑战蚩尤的时候，一个消息让他如遭雷轰！
谢冰影要嫁人了！！！
第六卷 曲终斩罢归烟尘 第二章 棋焚
花如缤纷落尽，濛濛一霎天地。
当谢冰影木无表情在古老的钟声奏乐中和里格皇储凯啸一同步入这条干净而冷冽的街道时，满眼细微的花瓣在风中飘摇，朦胧中，大街两边整齐排列的白马骑士们同时抽刀，凝立。
他们脸上庄重，但是眸子却晃动着骄傲与喜悦的神采。
这样的神采刺痛了谢冰影的心。
谁能想到，这绚丽的画面，只能让她感到一种烟华瞬逝的悲凉。这悲凉来的如此突兀又如此自然，塞满了她空洞的身躯。
她木然挽着凯啸陌生的手，木然走在脚下陌生的街，对着时间木然前进。
然后她的回忆恍然飘到了那个决定的夜晚。
艾丽西亚悲哀的叫喊，本森伯爵无奈的劝告，还有皇帝陛下冰冷的命令。
“里格提出的联姻，神族的支持，为了人类的团结、为了未来种族的生存。艾丽西亚，你必须去！”
“为什么是我！！”艾丽西亚绝望的吼叫在许久之后依旧动荡在寂寥的深夜。
“只有你配得起里格凯啸王子的身份……除了你只有冰影那孩子了……可是，哎……”阿尼拔深深叹息，声音骤然苍老无力。
“抱歉，艾丽西亚……帝国这次只能妥协……”
门被缓缓推开，耀眼的光滚滚奔射进屋，光亮之中，她漠然缓步。
“我去。”
……
凯啸面带微笑，携着谢冰影走过长街，穿过高大的门楼，停定在庭院。
无数人在这里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