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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翠袖玉环-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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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世奇道:“你这么一说,老夫就放心了,我闭眼打个盹,你们不能忍受时,就叫我一声。”

言罢,靠在竹椅上,闭目假寝。

这时,铁锅中的陈醋,已成为滚滚热气冲人竹笼。

一胜带着酸味的热气,逐渐上腾,使人有着一种难以忍受的烦热。

不过顿饭工夫,方秀梅和江晓峰,都已经被热气蒸逼的满身大汗,滚滚而下。

潘世奇闭着双目,微摇竹椅,望也不望两人一眼。

热气渐增,使得方秀梅和江晓峰,都有着一种莫可言喻的痛苦,但两人都咬着牙根,默不言语。突然间,两人都感觉到被金针所刺的穴道处奇痒难忍,比痛苦更难忍。

方秀梅首先忍受不住,呻吟出声。

潘世奇睁眼望望两人,道:“两位多多忍耐一下大概差不多了。”

方秀梅银牙咬舌,苦忍不言,江晓峰未呼叫出声,但默默的运动潜力,和痛苦对抗。

又道了半个时辰左右,两人头上的汗水,有如下雨一般,直向下滚,蒸热之苦,已面临到你能所可忍受前极限。

这时,薛二娘却缓步行了进来。

方秀梅、江晓峰已无法看清楚来人是谁,只觉一个人行到身前。

薛二娘举手在两人顶门上各击一掌,两人立时晕了道去。

江晓峰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间小室木榻上,潘世奇坐在一侧竹椅上。

潘世奇眼看江晓峰醒来之后,微微一笑,道:“孩子,你的运气好,身受之毒,已经全部逼出,再服用一些药物,休养几日,就可以复元了。”

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这等麻烦两位,晚辈心中十分不安。”

潘世奇道:“你这是由衷之言么?”

江晓峰道:“老前辈可是觉着晚辈是言不由衷的人么?”

潘世奇道:“老夫倒没有什么,但我那老伴,替你洗澡换衣,清除逼出的毒汗,实是大费手脚,一个母亲对她亲生之子,那也不道如此了!”

江晓峰虽然已听懂潘也寄弦外之音,但却不便接口多言。

潘世奇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老夫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江晓峰道:“晚辈是还不大明白。”

潘世奇哈哈一笑,道:“那你就好好的想想吧,老夫先去瞧瞧那方姑娘的伤势。”

江晓峰点点头道:“晚辈自然用心推想,老前辈请便吧。”

其实,以江晓峰的聪慧,如何会听不懂潘世奇弦外之意,只是,他觉着此事来的太过突然,对方虽然有救命之恩,但口气中却别有用心,使江晓峰大感为难,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大约又过了一顿饭工夫之久,潘世奇和薛二娘缓步行了进来。

江晓峰挣扎而起,却被薛二娘摇摇手,道:“孩子,不要动。”

缓步行到榻前,柔声说道:“孩子,不要动,乖乖的给我躺下。”

江晓峰道:“为晚辈伤势,使老前辈十分劳累,晚辈心中极感不安。”

薛三娘微微一笑,道:“不要说这样话了,我答应替你们疗毒之时,心中实是毫无把握,但你们如不及早动手疗治,也是死路一条,因此,老身不得不冒险,让你们碰碰运气。”

她举手理一下满头萧萧白发,接道:“不过,那断魂散药毒,既称作毒中之毒,岂是轻易能够治好的?不论内功如何精深的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把余毒除清,所以,你必须有一段长时期的休息,而且那休息之地,还要选一个不见阳光的阴暗潮湿之处。”

江晓峰道:“晚辈己觉着余毒清除,伤势全好了。”

薛二娘摇摇头,道:“没有,但你身中之毒,大部被逼出体外,加上你习练的无相神功,又是一种极为高深的内功,体能潜力,强逾常人,不过,那也是一样的无法和断魂散奇毒抗拒,只要你体内有点滴余毒,它就会很快的滋长多则三月,少则七日,毒性就再行发作,那时,别说是老身了,就算华陀重生,也一样无法疗治。”“江晓峰道:“这样利害么?”

薛二娘脸色一寒,道:“难道你认为老身是危言耸听么?”

江晓峰道:“这个晚辈不敢。”

薛二娘道:“你如是相信老身,那就得听从老身的吩咐。”

江晓峰想到她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只好连连答应。

薛二娘忽的微微一笑,道:“听话才乖,今夜太阳下山之后,就要把你们移到后院一处地窖之中,那本是我存放蔬菜之处,我已要老头打扫干净了。”

江晓峰道:“又麻烦潘老前辈了。”

潘世奇道:“这叫周瑜打黄盖,打的愿打,挨的愿挨,你也不用谢,这数十年的田园生活,闷的我老人家实在发慌…”

望了薛二娘一眼,哈哈一笑,接道:“二娘禁令森严,使我老头子一直不敢妄动,难得你们给我找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麻烦,使老夫能活动一下筋骨,忙了这一阵,连我的病也给忙好了。

薛二娘道:“哼!你想的倒满轻松,只怕这是很大的麻烦。”

潘世奇道:“咱们小心一些,不让他找出痕迹,量他们也没有法子了。”

江晓峰心中虽是疑窦重重,却是不便插口多问。

大约初更时分,潘世奇带着江晓峰行入后院一座地窖之中,那地窖足足有两间房子大小,堆满了青菜。

地客燃着一盏油灯,只见薛二娘和方秀梅早已在窖中等候。

潘世奇在堆积的青菜中,替两人辟了一处可以仰卧打坐的地方,不过,在两人之间,却难起了一道菜墙。

潘世奇神情很轻松,薛二娘却有点紧张,愁眉微皱,显然心中隐忧重重。

只听薛二娘低声说道:“两位在这里委曲一月吧!目下情势不同,也无法顾到男女之嫌了,只要你们心地光明,同处暗室之中,也是无妨清白,老身给你调配的药物,还要两三天才能配成。”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未得老身允许,两位不许离此地窖。”

方秀梅道:“老前辈请放心,一月时光,转眼即逝,在此期中,我等自会谨记老前辈嘱咐之言。”

她久历江湖,见多识广,那薛二娘虽然说得很含蓄,也被方秀梅听出了弦外之音。

潘世奇微微一笑,道:“方枯娘,老夫费了很多心机,手脚,为你筑成这空前绝后的青菜幕帐,只要你一拉身前两捆大白萝卜,这堆积的青菜,立时就分由四面倒下,自会把两位掩人莱堆之中。”

方秀梅道:“晚辈明白,多谢老前辈了。”

薛二娘长叹一声,接道:“不论听到了什么声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没有听到我和老头子的招呼,却不许你们出来瞧着,或是有所妄动。”

也不待两人答话,匆匆离开了地窖而去。

幽暗,广大的地窖中,只剩下了方秀梅和江晓峰两人。

疗毒之时,两人都身不由主任人摆布,那锅中滚醋,锅上蒸笼,加诸在肉体一种极难忍受的痛苦,使任何人都无法主宰自已,也无法去想些什么。

但此刻,两人都已经神志清明,更是余毒未除,但武功已大部份恢复,想到此后,孤男寡女,一道菜墙之隔,要在幽暗潮湿的地窖之中,共渡一月时光,纵然是心地光明,胸怀磊落,但食宿生活细节中,实有着诸多不便之处。

只听方秀梅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这番身中奇毒,还有活命,可算是意外之喜了。”

江晓峰道:“如非方姑娘带在下来探望潘老前辈,在下此刻,只怕尸体已寒,算起来,姑娘对在下也算有救命之恩。”

方秀梅道:“我虽知潘世奇是一位隐息田园的武林人人物,但对薛二媲却是了解不多,更想不到她竟然是一位疗毒的圣手,咱们算捡回了性命。”

江晓峰接道:“如非方姑娘,在下又怎会识得潘老前辈夫妇呢?”

方秀梅突然格格一笑,笑声充满着凄凉和自嘲的意味江晓峰奇道:“姑娘笑什么?”方秀梅道:“你今年几岁了?”一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只听得江晓峰心头为之一震,但又不便不答,只好应道:“在下么,今年二十岁了。”

方秀梅道:“我长你几岁,叫你一声小兄弟,不算托大吧。”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知道我不配,堂堂金蝉步的传人,是何等荣耀的身份,咱们本是永远无法拉在一起的两个人,但却被蓝天义的断魂散,促成了咱们死亡的聚会,阴错阳差的又撞上了一个疗毒圣手薛二娘,疗治好咱们身中的不世奇毒,更巧的是这毒中之毒,又必须一月时光的休息,使咱们同在这阴暗潮滚的地窖,共渡过三十个白昼。”

黑夜中江晓峰道:“唉!江湖的阴诈,当真是波透云诡,莫可臆测,阴险恶毒的蓝天义,却有着那样一位绝世容色的女儿。”

方秀梅嗤的一笑,接道:“如非那位客色绝美的玉燕子蓝家风,大约还不会把你引人蓝府中去。你大约初展江湖不久吧?”。

江晓峰道:“是的,在下初入江湖,不足半年。”

方秀梅道:“你这是无妄之灾,蓝天义决没有把你算计在内,但那玉燕子的如花容貌,却诱得你自投罗网,唉!玫瑰多刺,美色误人,小兄弟,可怕呀!可怕。这番咱们如果不是遇上薛二娘,你这条小命,丢的有多冤枉啊!”

她阅历丰富,一席话连劝带嘲,只说的江晓峰双额发烧。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在下,在下。”

他觉都山头有千言万语,担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在下了半天,在下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秀梅轻轻一笑,接道:“小兄弟,你在江湖上行走不久,大约还不知道我的名声不好,江湖上送我一个笑语追魂的绰号。”

江晓峰心头微凛,道:“但姑娘在蓝府大厅中表现出的千云的豪气,足可以愧杀须眉,在下心中就敬佩万分。”

方秀梅道:“咱们还有一月时光相处,地窖幽暗,孤男寡女,你如肯认我做一个大姊姊,以后,也好相处一起。”

江晓峰心中暗道:她对我有过救命之恩,自是不便拒绝,而且此情此景中,也只有认个姊弟身份,才能坦然相处。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大姊姊不耻下交,小弟却之不恭了。”

方秀梅轻轻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很难得,不是这番患难与共,这一生大约也无法认你这位兄弟了…”

声音突转严肃,接道:“姊姊我十八岁艺成离师闯荡江湖,只因嫉恶如仇,对坏人下手恶毒一些,又最爱揭人的虚伪面目,因此,为甚多武林同道所不谅解,但大姊姊可是指日为誓,十余年江湖生活,并没有沾污我清白之身。”

江晓峰心想答她之言,但却又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只好唯唯诺诺,含糊以应。

方秀梅道:“兄弟,金蝉步乃武林奇技,绝传了数十年后,又被你带人,但又正巧的赶上了这武林大变,好男儿卫道除魔此正其时,姊姊我愿尽棉薄,助你一臂之力。”

这几句话有如金铁掷地,铿锵有声。

江晓峰亦听得肃然起敬,道:“兄弟但力能及,无不全力以赴。”

方秀梅道:“那很好,唉!姊姊我限于天赋师承。成就有限,十年奔走,一事无成,兄弟你挟绝技入江湖,有如初升旭日,但愿能一清武林妖氛,为武林缔造一段清白日子……”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道高魔高,宵小手段防不胜防,蓝天义半世侠名,人人欣敬,在姊姊我心目中,也一直认为他是武林中最值得钦敬的任务,谁知,他阴谋深藏,一手遮尽了天下英雄的耳目,如非我亲身经历他下毒对付武林高手一事,就算别人告诉我,我也不会相信啊!”

江晓峰想道蓝天义的手段,确是恶毒,轻轻一叹,道:“但不知蓝姑娘是否与父同谋。”

方秀梅嗤的一笑,道:“兄弟,告诉我,那位蓝姑娘对你如何?”江晓峰只觉脸上一热,缓缓说道:“那位蓝姑娘对小弟,对小弟……”

方秀梅接道:“讲实话给我听,这地窖之中,只有咱们两人,而且还要有一段很长的日子相处,我和那位蓝姑娘曾有过两次恳谈,对她知之较深,兄弟若据实告诉我,也许我可以提供你一点可贵的意见。”

江晓峰道:“此时此情,小弟还有什么欺骗呢?不过,小弟和蓝姑娘的事,实是乏善可陈。”

方秀梅到:“我这一生中,虽没有须眉知己,但我却混在男人群中长大,冷眼看人生,自信比你的见识多些,而且,这番患难,使姊姊高攀,认了你这个兄弟,不管你对姊姊的看法如何,但姊姊却很当真的把你当坐个弟弟看待……”

忽然长长叹一口气,接道:“这中间虽有私情,但大半还是为了武林道义、正义。”

江晓峰一时间,听不懂话中涵义,忍不住问道:“小弟听不明白。”

方秀梅道:“事情和简单,就目下武林情势而言,只有你,日后是抗拒那蓝天义的人物……”

江晓峰道:“姊姊抬举小弟了。”

方秀梅道:“不是抬举你,我说的是由衷之言,你既得了金蝉步,在蓝府大厅中我又亲眼看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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