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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覆雨翻云-第3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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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宝殿建于宽广的台基之上,建精致工巧。斗拱彩给、飞格翘角,如鸟展翼,壮丽如同皇宫。
此殿平时关闭,只在特别日子,才开放与人三拜礼佛。
单玉如看到不远处耸出天表,与日竞丽的琉璃塔一眼后,微微一笑,合什由侧门进入殿内,加入了正在佛座两旁为善信们敲钟念经的二十多个僧人的队列中。
就在此时。她骇然惊觉在佛座前诚心叩拜的男女当中,秦梦瑶也正盈盈跪在我佛跟前,默然静祷。
当韩柏回到春和殿时,殿里殿外尽是西宁派、燕王和鬼王府三方组成的联军,固守在所有战略要点,首先是四周的高墙、广场、殿门、窗户、殿顶,这些人除常规武器外,都配备盾牌和弩弓劲箭,可应付任何方式的强攻。
通往春和殿的所有通路,均由叶素冬的副手,同是酉宁派高手的马标负责指挥,自禁卫里挑选出来的近千精锐,配合陈成的过百名锦衣卫高手,重重拱护把守。
韩柏亳无困难来到最第一进的前殿里,见到了高踞龙椅之上,满脸春风,龙目闪前所未见光采的朱元璋。
老公公等影子太监守侍身后,叶素冬和严无催正不住收集雪片飞来般的报告,经过整理分析,再往他禀告。
燕王棣一面欢容,与戚长征、风行烈、范良极、虚夜月伫立一旁,静待意旨。
朱元璋见韩柏来到,向他竖起拇指,表示夸赏,一边仍留意聆听报告,没暇和他说话。
虚夜月见到韩柏,立时甜笑招手,唤他过去。
燕王有点紧张,只和他略一点头,精神便集中到朱元璋那边去。
韩柏来到风、戚等人处,虚夜月早小鸟依人般傍在他旁。
他作贼心虚,怕人问起白芳华的事,先探问道:“其它人呢?”风行烈神情一黯道:“沙公、向宗主、庄派主和忘情师大都受了伤,正在后殿由御医治理。其它人都在那里作陪。”韩柏松了一口气道:“伤得不太重吧!”戚长征道:“除了师太外,都应不会有问题。只是师太给解符在背上印了一掌,五脏俱碎,恐怕大罗金仙亦要束手无策。”风行烈自责道:“我们实不该由她一人单独应付解符。”戚长征叹了口气,不过想起当时的情况,忘情师太根本不容他们插手其中。
韩柏想起云素,心中一颤,便要往后殿走去,给范良极一把扯,喟然道:“师太昏迷不醒,你去看她也没有用,而且那处也够人多的了,留在这里看看有什么用得我们的地方吧!”罢好这时朱元璋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伸手招呼各人往他御桌前靠去,双目生辉欣然道:“今次朕的妙计,取得了绝对成功,现在他们以为朕喝了毒酒,性命不保,正调动车马,以讨伐燕王为名,控制大局为实。很快就要闯来此处。”韩柏呼出一口气道:“为何他们如此焦急,大可待皇上传出死讯,才再动手,那不是更为稳妥吗?”范良极也道:“皇上龙体欠适,允这小子身为皇储,怎可不伴侍左右?”朱元璋微微一笑道:“他就算有此胆量,天命教的人也不许他冒这个险,朕诈作出事回宫,这小贼立即乘机溜走,显是要另作安排。”叶素冬接口道:“臣下等已奉旨发出命令,召三公来此,只是这一,允便被迫得要立即发动人马,好在三公抵达此地之前,夺得宝库的控制权。”众人无不交相称绝。
朱元璋显是心情极佳,失笑道:“内皇城全是我们的人,城中车马又早给调出城外,现在允正试图说服守在外皇城的帅念租和直破天两人,说燕王联同素冬无惧两人,挟持朕意图谋反。哼!朕正热切期待这小贼带同整批奸党到来,看到朕安然无恙时的神倩呢。”言罢又开怀大笑起来。
众人见他满脸红光,都大感兴奋精采。
燕王叹道:“总算证明了直帅两人不是天命教的人了。”戚长征忍不住道:“现在朝中文武百官都以为皇上龙体欠适。自然会随允一窝蜂拥来请安,那怎能分辨出谁是天命教的人?”燕王微笑道:“我们早想到此点,既为此广布线眼,又尽力保密,只有天命教的人才知确实的情况,所以他们必然会出动所有家将亲随,好能及时在起事时尽歼吾等诸人。故只从这点上,就可看出谁是天命教的人了。”朱元璋向韩柏冷笑道:“小子你要朕放过的宋家父子,亦是有份调动家将的人,今次看你道会否为他们说话。”韩拍和风行烈听得呆若木鸡。
戚长征则脸上血色尽退,悲愤直腾脑际,终明白了韩慧芷失身于宋玉,是因对方巧妙地运用了不正当的卑鄙手段。
叶素冬插入道:“现在证实了与皇太孙最接近的三个大臣里,除方孝孺外,齐泰和黄子澄均是天命教的人,其它居一品高位的只有由钟仲游化身的李景隆。其它如张芝辈,只是一品以下的官员。”朱元璋双目寒光连闪,沉声道:“叶卿再把名单上的人念一次给朕听清楚。”风行烈最明白戚长征的心事。移了过去,轻拍他的臂膀道:“不要激动!”戚长征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叶素冬念道:“御史大夫景清、礼部侍郎黄观、兵部侍郎齐泰、太常卿黄子澄,户部侍郎卓敬、副都御史陈子宁、礼都尚书陈迪、大理寺少卿胡润、监察御史董镛……”
范良极吐出一口凉气轻声道:“他奶奶的!原来有这么多的人!”朱元璋不待叶素冬念罢,暴喝道:“在今晚日落前,这些奸臣乱贼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再留在此人间世上!”严无惧匆匆进来,跪禀道:“皇上明鉴!皇太孙偕同三司和六部大臣,在帅念租和直破天陪同下,正朝春和宫门来,微臣不敢拦阻,请皇上定夺。”朱元璋仰天长笑,霍地立起,仍大笑不休,状极欢畅。
众人都心情兴奋,等待陪他一起迎上允时那精采绝伦的一刻。
朱元璋愈笑愈是得意,举步前行。
才跨出一步,笑声倏止,身躯一阵摇晃。有点像喝醉了酒的人。
叶素冬等吓了一跳,却不敢上前扶他。
朱元璋仍是满脸红光。但眼神却露出惊恐的裨色,胸口急促起伏,似乎呼吸艰难。
老公公,燕王和韩柏大惊失色,往他扑去。
朱元璋喉头发出咯咯怪响,往后便倒。
韩柏一把将他抱,惊呼道:“皇上!皇上!”燕王亦是六柙无主,抓他肩头悲呼不已。
还是范良极清醒点,厉喝道:“还不找御医来。”当下叶素冬忙赶往后殿。
众人都围了上去。
朱元璋脸上红光尽退,口吐白沫。已是入气少出气多了。
韩柏手掌抵在他背心上,真气似拚掉老命般输入他龙体去。老公公则搓揉他的太阳穴。
这一突变,震撼得在场诸人失魂落魄,没有人知道应作如何应付。
朱元璋翻了一会白眼后,又清醒过来,喘气艰难地道:“朕不行了,这叫人算……呀!”颤动的手分别紧抓韩柏和燕王,喘气道:“立即逃出京师,再回过头来与天命教决一死战!记……地道……”两眼一翻,就此断气,双目睁而不闭,显是死得绝不甘心。
众人无不遍体生寒,同时知道辛苦赢回来的所有注码,就在朱元璋驾崩的这一刻,不但全部输去,连老本都倒赔了。
单玉如故作悠闲地离开大雄宝殿,往寺南的僧房走去,经过了挂有“游人止步”的路牌,进入了清幽雅静的内院,四周尽是奇花异木,左方远处堂僧房相对而立,钟楼池沼点缀其间。
登上一条小桥后,单玉如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揭掉精巧的面具,露出如花玉容,又解下僧衣,让被白衣紧里的娇美身段重见天日。
她解开发害,任由乌亮的秀发散垂两眉,探头凝望桥下小池自己的倒影,显影自怜般道:“唉!这是所为何来呢?”秦梦瑶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道:“答案只能由教主自己从心底里找出来,没有人可帮得上忙。”单玉如愁眉不展,转过身来,轻轻道:“当日言斋主找上玉如时,问我肯否随她返慈航静斋。专志修行,当时给我断然拒绝了。”接露出深思的表情,望往寺北处的高塔,轻叹道:“事后我每次回想,都思忖假设我答应了言斋主的要求,我是否会更快乐呢?”秦梦瑶缓缓步至桥头,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姿容挂浅浅的笑意,漫不经意地道:“教主若是想对梦瑶施展媚术,只是浪费精神吧了!”再微微一笑道:“只从教主魔功没有多大长进这一项上,便可猜知教主为了与朱元璋争天下,费尽了心力。”单玉如心中涌起一股寒意,秦梦瑶虽是说来轻描淡写,但却清楚暗示了她有绝对把握收拾自己。最可怕是她知道秦梦瑶说的是事实。她虽突破了媚术“肉欲”的境界,达到了“色相”的巅峰成就,却始终无法步进媚术“无意”的最高境界,不能由有法入于无法。所以秦梦瑶这句话可说一针到肉。
她从容一笑,与秦梦瑶清澈的眼神对视了一会后,摇头叹道:“当年言斋主杀不了我,梦瑶可知是什么原因?”秦梦瑶嘴角飘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淡然道:“当然知道,因为教主不惜损耗真元寿命,激发潜能,以”天魔遁”在瞬那间逃出百里之外,避过了师傅的杀。”单玉如叹了一口气,哀然道:“假若玉如再施展一次天魔遁,恐怕最多只能再活三年。所以横竖要死,我不如看看可不可以找言斋主的爱徒一并上路,把她在天之灵气坏好了。”倏地往后飞起,落到右后方一座方亭之顶处,袖内骤见碧光闪闪的玉环。
秦梦瑶双手负后,走上小桥,轻吟道:“冠盖散为烟雾尽,金舆玉座成寒灰。”别过头去遥望亭上衣袂随风飘扬的单玉如微笑道:“教主心怯了!”单玉如心内抹了一把冷汗,她确是因心怯才要离开秦梦瑶远一点。事实上由秦梦瑶现身春和殿开始,对方便一直占在先机,直至此刻她也未能争回半点优势。即使以前面对言静庵,她亦未曾有这么无奈乏力的窝囊感,只此一点,她便如今战是有败无胜。
单玉如发出一串天籁般的悦耳笑声,左右玉环轻敲一记,震出袅袅清音,馀韵未尽前,娇叱道:“来!让本教主看看梦瑶的飞翼剑,看它有没有因主人的失贞而蒙上了尘垢。”秦梦瑶想起了韩柏,甜甜一笑,半点都不介意对方口出侮辱之言,先瞧了单玉如一会后,才徐徐把那只欺霜赛雪的纤美玉手,移握剑柄处,轻轻抽出了少许。
午后艳阳的光线立时斜射在剑体上,一丝不差地映照上单玉如的秀目处。
就若她的飞翼剑甫出鞘便爆起了一天耀人眼目的强烈电芒。那角度位置的准确,使人难以置信。秦梦瑶只把剑抽离了剑鞘少许,便停了下来,可是一阵惊人的剑气,随剑离鞘而出,直迫五丈外亭上的单玉如,使得她要摆开门户,才隐隐在气势上没有败下阵来。
斑下之别,纵是不懂武功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秦梦瑶仍是那么闲雅如仙的淡静神情,若无其事道:“教主放心吧!梦瑶绝不会为教主破杀戒,只会废掉你的魔功,看看教主的真实年纪有多大。”以单玉如的擅于隐藏心意,亦不由脸色微变,她一生人最自负就是绝世的容颜,而能青春常驻,主要是靠借魔功媚法。若给破去,她真的会立即变成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那比杀了她更难受。
想到这里,她终生出了逃走之意。
皇城一切仍与往昔无异,但他们的心情却有天壤之别。
虽然无人不对朱元璋又敬又怕。但他确是支撑整个大明朝的擎天巨柱。现在大木一去,天下立足的台基立即坍塌。变成四分五裂的局面。只是在皇城之内,便有两股势力作生死之争。
表面看是皇族内权位之争,其实却牵涉到江湖上正邪两方长期以来一直进行的斗争。
燕王棣在得力手下张玉、僧道衍、雁翎娜的陪同下,加上了严无惧、叶素冬、老公公和韩柏,步下春和殿的台阶,朝人声鼎沸的外宫门走去。
众人由眼看大获全胜的峰顶,一下子跌到了绝望的深渊,心情之劣,说也说不出来。
穿过广场,到了大门前,燕王深吸一口气后,喝令道:“开门!”爆门大开。
外面倏地静了下来。
陈成和马标两人,领数百禁军和锦衣卫,拦在门前,挡了以允文为首的大臣和将领,加上帅念祖、直破天他们两人手下的五百精锐死士,允文自己的数百亲随,叛党们麾下的家将高手,万头骤动,看也看不清有多少人。
燕王棣锐目一扫,见到钟仲游化身的李景隆,正伴在允文之旁,另一边则是恭夫人和失踪多天的楞严,按就是齐泰、黄子澄和一众叛党名单榜上有名的文官武将,众星拱月般环允这明月。
帅念祖和直破天两人一面疑惑之色,站在一侧。
允文这组人后方是六部大臣、军方将领和三司的官员,独不见那太保。太史、太傅三公。
李景隆未待燕王等来到门外,便失声叫道:“燕王你好胆,竟敢挟持皇上,意图谋反,还不立即跪地受缚,爱我三司审判!”众党羽等齐声起哄,群情汹涌。
但其它大臣将领见一向忠心耿耿的俨无惧和叶素冬都陪燕王,均心中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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