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雪苍山-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需要岳公子随便拍打几下,便都好了。这不,你看,管营大人似乎活过来了。”
南思昭转头向里面看去,果见那管营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向那岳公子躬身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岳公子摆摆手,道:“谢什么,在下住你的吃你的,也没谢过你。大人不过是被恶狗咬了,小伤一桩,那能谈到救命之恩这么重。吴大人,您内伤虽愈,但折了两条肋骨,还是要去看看郎中,将骨头接上,接骨的本事,在下可没郎中们接得好。在下有点累,可要歇息一会了。”吴老七点点头,道:“公子请便。”说着带了人向这边过来。
南思昭点点头,心道:“居功不自傲,果真是侠士风范。”
王二愣子见吴老七过来,倒有些惶恐之色:吴老七被侍卫打伤,多少也跟他有点关系,因而这七哥也不敢叫了,红着脸道:“大,大人,今日之事,我,不,小的,小的。”吴老七见他这般模样,哈哈大笑道:“龟儿子,老子只不过被狗咬了一口,跟你屁个相干。你要觉着难为情,把赢了老子的钱还回来。哈哈哈。”说着抬脚便踢,岂料用劲过了,牵动着胸口的伤一阵痛岳,禁不住唉哟一声。王二愣子见吴老七并无怪他的意思,急忙打蛇随棍上,抱住了吴老七,叫道:“七哥,想揍兄弟也得等你伤好了才是,得,现下我送你去看郎中,这药钱我垫了还不行吗?”
吴老七笑道:“龟儿子,这还差不多。”说着,向南思昭拱拱手,道:“南大人,先失陪了,卑职先去看看伤,再来伺候您。”南思昭忙道:“岂敢岂敢。南某现是大人阶下囚,伺侯二字如何敢当。”吴老七道:“大人过谦了,卑职虽官小位卑,但也读过几年书,明白些事理。依小人看,这大蜀国里,也只有南大人算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了。现如今大人遭小人暗算,才落难至此。不过大人请放心,在下官这里绝不会让大人受委屈的。”南思昭笑道:“多谢大人费心。”吴老七告退一声,同众狱吏退了下去。
第一回 梦魂萦绕苍山远(三)
…………………………………………………………………………………………………………………………………………
南思昭回过身来,见墙边铺了厚厚的干稻草,上面铺一张草席,当即便坐了下来。扭头看里面是时,只见那位岳公子,抚胸而坐,便如僧人入定一般,牢内虽黑煦煦的看不清面容,却也感觉他年纪并不甚大。南思昭心中暗道:看他方才给管营疗伤,多像是江湖豪侠,但却又如何避世在此呢?心中虽然疑惑着,却又暗生结交之意,只觉有些不便,便罢了,敛了心气,闭目养神。
约略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此时正是秋未冬初,大牢内便微觉得有些寒意。南思昭站起身来,紧紧衣服,呆呆得望着窗外,喃喃道:“若是那边,天应当还是暖暖的吧,我都快忘记是什么样子了。却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还在人世吗?”口中自语者,耳边仿佛响起一首熟悉的歌声来:
“蝴蝶泉边蝴蝶飞哟喂,
迷上了泉边小阿妹哟喂,
阿妹啊阿妹啊心中念呀,
阿哥归不归啊依喂。”
那歌声似乎渐渐的清晰,要将他拉向那遥远的天际,却不料牢门口一阵锁链的扯动声却将他的思绪硬生生拉了回来。南思昭头泛起一阵恼怒,冷冷的转头盯着牢门口,只见进来的是王二愣子,左手中提了一个大大的食盒,右手却夹了一床被褥。
王二愣子走到南思昭前,道:“大人饿了吧,小的给您弄了点吃的来。”说着,将食盒放下,自中取出几盘菜并一碗米饭来,菜虽不甚多,却是晕素皆有。王二愣子道:“管营大人知道南大人并无家眷在此,怕晚上大人冻着,因而命小人给您送床被褥来。虽不好,却是新的,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南思昭心中一阵感动,却又为方才自已心中莫名的恼怒感到愧疚,忙道:“这何使得,南某乃是一犯人,岂能如此劳动管营大人,叫南某如何报答。”王二愣子忙道:“大人可别这么说。大人是好官,好官便不该受苦才是。大人遭人陷害,一时落难,不过大人放心,过不了多久,真相自然大白,大人也定会官复原职的。”南思昭叹道:“嘿嘿,官复原职?你知道我犯什么罪吗,还会官复原职?真相,嘿嘿,最好不用大白,南某怕还能多活几年的。”王二愣子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过去将床褥铺好,转身告辞而出。
南思昭见王二愣子只给自己一人送饭,心中微觉诧异,往里看时,却见那牢内空空如也,岳公子早没了人影,暗道:“莫非这岳公子走了吗?”心中本欲同这岳公子结交,却不料无缘,心中暗道可惜。
当下席地而坐,缓缓吃完了饭,方要歇息,忽听得门外一阵喝骂之声,接着,便有人向这边过来,开了牢门,拥进一群人来。前面四人打了灯笼引路,中间一人乃作宦官打扮,趾高气扬。身后七八名内廷侍卫护持着。一众人拥着那太监,径直入内,到南思昭房前立住,看看南思昭,嘎嘎笑了数声,扯着公鸭嗓子,高声叫道:“哟喝,南大人看起来好自在呀?”说着一摆手,身后跟着的吴老七忙上前将房门打开。那太监扇了两下,皱皱眉头,弯腰进来。后边两个小太监抬过一张藤椅过来,那太监咳嗽一声,坐了下来。
南思昭认得那人乃是宫中右监门将军太监刘康,便淡淡道:“刘公公说的不错,南某确实感到比往日自在许多,公公若也想自在些,不如也进来小住数日如何?”那刘太监听他语含讥剌,脸色一暗,便又笑道:“看来,南大人,哦不,应当称王子殿下才是。”
南思昭亦道:“公公就如此肯定南某就是公公所言的王子殿下。” 刘康仰天打个哈哈,道:“殿下看来还是不肯承认了?哈哈,咱家一个奴才,若无真凭实据,岂敢擅自拘拿朝廷官员。”说着右手一招,身后一名小太监便躬身递过一封信来。刘康手一摆,那太监便将那信递给南思昭。南思昭随手翻翻,哼了一声,道:“这便如何?”
刘康道:“信上的文字甚是奇怪,咱家一个字也不识。不过南大人学识渊搏,自然识得了,不然也不必将其当成宝物一般,藏在那么隐秘之处了。”
“就算识得,那不足以证实南某身份吧?”南思昭一扬手,将那信扔在地上,道,“身毒道上的商贾们,认得南诏文字的,也并非少数,难道那些人都是南诏人不成?”
“殿下说得不错,咱家起初也是这般想,不过这倒不是甚么难事,既然那些商贾们识得南诏文字,找几个来认认便是了”刘康笑道,“不料一认之下,倒真吧咱家吓一大跳,堂堂南诏王子,居然在我大蜀国任个吏部员外郎,嘿嘿,真是太委屈殿下了。况且,大人更名换姓,也当谨慎些才是,南思昭,南思昭,这不摆明了思南诏吗不是,殿下您说是不是?”
南思昭见事已如此,料来刘康确实已知自己底细,也就不再隐瞒,因道:“公公如此劳心劳力的查明南某的身份,倒真让南某过意不去。南某区区亡国贱民,至微至贱,有什么地方值得公公如此劳累。”
刘康道:“那么殿下是承认了。”南思昭笑道:“认与不认有什么关系吗?南某虽是南诏人,只可惜南诏亡国已经快三十年了。怎么,莫非南某这个空有的王子身份对公公还有什么用处不成?”
刘康道:“殿下说得没错,若非有用,大人做您的员外郎,咱家自在宫中伺候皇上,这井水不犯河水,殿下莫说是南诏王了,便是前朝王氏遗族,咱家也犯不着花这公大气力不是。”南思昭笑道:“哦,是吗。那不知对公公有什么好处啊?”
刘康道:“殿下可能还不知道吧,篡了您南诏天下的大长和国,如今已经亡了。”南思昭全身一震,猛得站起身来,大声道:“你说什么?”
刘康弯弯身了,右手一让,做个惊愕之状,道:“殿下还真不知道此事。看来三十年的时间,还真让殿下打消了这复国之志呀。”南思昭身子微颤,道:“你说的可是事实,大长和真的亡了么?”刘康道:“大长和亡国已经两年多了,不过前些时候蜀中动乱,无人理会此事而已。怎么,大长和亡国了,殿下不觉得高兴吗?”
南思昭翻身隔窗南望,但是那尺许见方的窗口外,只看丈余远近,也是一片漆黑而已。南思昭目中含泪,喃喃道:“亡了,终于亡了。”这三十年来,他背离故土,流亡在外,已知故国不可再复,复国之念也渐渐湮灭。但此时突见灭了南诏的大长和也已经亡国,内心深处的亡国之恨突又涌了上来。自已大仇虽不可报,但有生之年,亲见大长和亡国,自也可稍有安慰。
移时,南思昭心情渐渐平静,转过身来,问道:“灭大长和者是谁?”刘康道:“前年,大长和剑川节度使杨干贞起兵入朝,杀国主郑隆?,屠郑氏,拥立清平官赵善政为帝,改国号曰大天兴。一年前,握有兵权的杨干贞赂结诸臣,废赵善政而自立,大天兴国仅存十月而亡。杨干贞自立国号大义宁。”
南思昭听南诏之乱,方才的激动心情却突又变冷,冷冷道:“都是些乱臣贼子,相互残杀罢了。活该如此。”刘康道:“殿下倒也不可如此。杨干贞杀赵善政后,听闻殿下在国灭时变身外走,曾到处寻访殿下下落,想拥立殿下复国,只是后来寻访不得,这才自立为国主的。”
南思昭哼了一声,道:“这些事不过掩人耳目而已。杨氏立国,南某不见寸功,杨干贞岂有白白将大好江山拱手送人的道理。”刘康道:“话虽如此说,但杨干贞秘访殿下,直至今日尚不肯放弃,其中自然大有蹊跷之处。”南思昭道:“哦,是吗。杨干贞若还在找南某?公公是如何知道的?”
刘康道:“前些日杨干贞遣使来朝通好,当时大人正去了巴西公干,自然不知道了。杨干贞的使者携带了大量珍宝,馈赠重臣,咱家不过一奴才而已,却也有幸收到一份礼物。而那使者送礼的同时,附带着还送来一些更重要的机密,关于殿下的机密。”
南思昭笑道:“哦,是吗。南某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刘康笑道:“那是自然。三十年前郑买嗣弑南诏王舜化贞,杀蒙氏亲族八百人于五华楼下,然而却恰好有一人逃脱了性命,此人便是南诏王弟舜化成,也便是殿下您了。”
南思昭浑身如针剌一般,猛然间一颤,三十年前的旧事也随即泛上心来。阴沉的天色,毫无征兆的叛乱,数百名亲人一日间尽数被杀,而自己,却在几名忠心的侍卫的护送下连夜逃出羊苴咩城,躲进苍山深处。那时候自己不过十来岁年纪,而今却已是两鬓斑白,但那日的血腥却始终如昨日发生的一般,常常让自己在暗夜里惊醒,惊骇不已。
刘康看着南思昭面色变幻不已,得意的笑道:“看来殿下对那日的事情还是记忆犹新啊。那更好,相信另外的一件事殿下自然记得更清岳了。”
南思昭一惊,喃喃道:“另一件事。”耳边突又响起那熟悉的歌声来。
刘康笑道:“不错,另一件事,看来殿下记的还是很清岳的。郑买嗣的叛兵攻进羊苴咩城的宫内,却发现,宫内已经是空空如也,包括内库中南诏诸王历年积累下来的大批奇珍异宝,竟然神秘的消失了。请问殿下,这些东西去到哪里去了呢?”
“珍宝?”南思昭听了刘康的话,有些吃惊,道,“原来你说的是珍宝。我还以为,哈哈,哈哈哈哈。”南思昭只觉得些事有些荒诞,忍不住纵声长笑起来。
刘康脸色突然一暗,露出一股阴狠之色,却并不答话,待南思诏笑完了,方道:“殿下觉得很好笑吗?”
南思昭住了笑,方道:“当日我皇兄大宴群臣,对于郑逆谋反丝毫不觉,以致于数百亲族尽数被杀,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去藏那些玉石珍宝。南某还倒真以为杨干贞【文】暗中寻访我,真是想助【人】我复国,却原来是【书】怕我不死,留下后【屋】患,想出这么个借刀杀人的法子来。刘公公居然会相信这些毫无可能的鬼话。”
刘康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嘿嘿,况且此事未必就是毫无可能。”
南思昭“哦”了一声,道:“原闻其详。”
刘康道“前朝永平五年,王建以王宗范、宗播、王宗寿为三招讨使,下诏伐大长和,败其军于潘仓嶂,斩其酋长赵嵯政等,破其武侯岭十三寨,斩其军数万人,几灭其国。后因蜀中内乱,乃中途班师。当时殿下似乎便在王宗范的军中担任行军司马,此事不假吧。”
南思昭道:“那便如何,郑仁?趁中原乱世,举兵犯蜀,前朝高祖方发兵反击。当时南某归蜀不久,高祖收留南某,并委以重任。南某受此大恩,自当效力。这跟那批珍宝有何关系?”
刘康笑道:“此次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