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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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别离冷冷地:“怎么,印无忧,印少侠,当了玄天宗的弟子,就不屑跟我这个杀手的头子说一句话了?”
印无忧挣了挣,可是无法动弹:“爹爹。”
哈哈哈。
印别离仰天长笑,脸色铁青,一探手,把印无忧的衣领拎了起来,啪地一声脆响,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到印无忧的脸上。
一片苍白的痕迹,继而殷红,然后青紫,印无忧闭上眼睛,一语皆无。
印别离愣了一下,以前的印无忧不是这个反应,他会毫不表情地望着自己,而不是如此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印无忧的冷峻、叛逆、倔强居然都不见了,印别离更加生气,一下子把印无忧摔倒地上,狠狠地踢了几下,印无忧无法动弹,咬着嘴唇,轻微地呻吟也从咽喉里边咽下去。
印别离面沉似水,一挥手。
弹指过来,解开他们几个的穴道,低声道:“少谷主,得罪了。”
印别离冷笑道:“看来玄天宗的功夫也不怎么样,印少侠是投师不明,活该上当,这个就叫做报应。”
印无忧站起来,身上固然痛楚之极,可是心中更又痛又酸涩,眼光微微低垂,半晌才跪下道:“爹爹,无忧不孝,自从爹爹失踪以后,也没有去寻找您老人家,可是在藏龙山上,乐不思蜀,因为无忧心中有恨,不知道怎么样去面对爹爹才好。爹爹对我固然有养育之恩,可是爹爹对娘是否念及了夫妻之情?我对爹爹的养育之恩从不敢忘,难道爹爹对娘的一往情深就统统忘记了吗?娘当初为了爹爹,忍痛与历家一刀两断,对爹爹可以说是义无反顾,生死相随,爹爹当初既然骗了人家,就该担负起该负起的责任,如果爹爹觉得娘绝非佳偶,就干脆杀了她好了,为什么还要羞辱于她?爹爹对娘如此不齿,何必还要留着无忧这条性命?无忧知道爹娘之间的恩怨纠葛,非是外人能够了解,可是爹爹和娘的心中,究竟当我是什么?”
这番话,印无忧想了很久,本来想得比这个还好,列云枫也曾经帮他设计过对印别离怎么说,对厉娇娆怎么说,什么样的话,才可以打动人心,让印别离和厉娇娆能够冰释前嫌,就算无法破镜重圆,也不要再争个你死我活。
只是今天,在猝不及防之下见到了印别离,印无忧又惊喜又惶恐,说得话也有些混乱不清,但是大体上的意思没有偏差。
印别离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印无忧,他本来是冲着秦谦和卫离去的,可是没有想到会在树林子里边遇到印无忧,所以临时改变了计划,和弹指、无始劫把他们三个弄到这里来了。印无忧从小就被训练得沉默寡言,现在居然侃侃而谈,这么多年,就是生病发烧的时候,印无忧也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印别离本来是气急了,没想到印无忧会说怎么多话,从他的话语里边,他是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当年的事情,印别离一直忌讳极深,一个字也不愿意让印无忧知道,无论怎么说,自己做得实在太过分了,现在想来,都觉得愧然,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神差鬼使,会有那样无耻的行径。
事情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也知道厉娇娆是焚心教的教主,可是还是鼓不起勇气去找厉娇娆。那件事情过去后,印别离也为此惴惴不安,一年之后,厉娇娆居然把印无忧送来离别谷。
这个是你的儿子。
厉娇娆当时就冷冰冰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转身离去。
印别离整个人都愣在哪儿,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一句话都来不及多问。
印无忧心中转动无数的念头,搜肠刮肚,不知道怎么劝服印别离放过澹台梦和列云枫。
列云枫看出印别离脸上露出犹豫和愧色,他听印无忧讲过印别离和厉娇娆的事情,但是这件事印无忧可以知道,他这样的外人本不该知道,所以此时的印别离应该在彷徨犹豫当中,他身为外人,还是少言为妙,免得弄巧成拙,让印别离恼羞成怒。
想到这儿,列云枫看看澹台梦,澹台梦也向他点点头,示意他们先不要说话。
印别离忽然冷笑道:“好,不错,半年不见,印少侠居然懂得怎么多道理了,不知道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是真的像自己说得那样坦坦荡荡,还是口是心非,道貌岸然!”
他说着话,骤然飞起一脚,将印无忧踢飞,印无忧根本没有防备,嗯了一声,身子飞起,凌空划了一道弧线,就想前方的沼泽地坠去。
印别离这一脚踢得够狠,印无忧脸色苍白,气门被封,暂时一点儿功夫也使不出来,只好有着身子向下坠落。
列云枫和澹台梦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印别离会骤然出手,眼看印无忧的身体飞坠下去,忙纵身而起,飞身掠去,两个人正好一左一右,抓住了印无忧的胳膊,就在此时,两颗石子飞来,分别打向列云枫和澹台梦的膝盖,这次两个人早有防备,知道他们救人,印别离的人不会袖手,列云枫将印无忧推给了澹台梦,避开了石子,回手一篷钢针打回去。
针的速度不快,发射出去也不分散,就是扎堆儿地一篷,无始劫哈哈一笑:“什么样丢人现眼的功夫也该拿来炫耀。”他说着话,衣袖一卷,就当钢针拂开。
澹台梦一手抓着印无忧,另一只手飞出一条缎带,钩在沼泽边儿的树枝上,借着这一拉之力,向回纵去,可是印别离冷笑一声,凌空而起,一掌打向澹台梦。
掌风凌厉,有排山倒海之势,列云枫刚发完一篷针,见状不敢怠慢,扇子轻点,又是一篷细针,天女散花般射向了印别离,印别离哼了一声,先荡开那些飞来的细针,澹台梦趁着这个空当,和印无忧双双落到地上。
印别离大喝一声:“小子,你找死!”
他方才掌势被飞针所阻,结果没有打得澹台梦,不由得咬牙切齿,全力一掌,用了十足的力道,向列云枫打去,如果列云枫想躲避这一掌的话,就得强迫身子下坠,掉到沼泽里边,不然就得强接这具有开碑裂石之威的离别掌。
真若被打中了,不但骨断筋折,而且性命堪忧。
列云枫大喝一声:“小爷要死了,你也得陪着我!”他说着话,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在他的胸前,竟然绑着一排细竹管子,那是装着硝磺火药的东西,遇到强烈地撞见就会爆炸。
印别离吓了一跳,这一掌要是打中了,列云枫固然没了性命,这细竹管子里边的火药一爆,他们两个离得如此之近,自己的性命也交代了,一急之下,化掌为钩,一把抓住了列云枫的手腕,两个人也从沼泽上空翻到了陆地上边。
印别离一手扣着列云枫的脉门,一手扣住他的咽喉:“别动,居然该坏我的好事,你活腻歪了。”
印无忧此时缓过一口气来,心口疼痛欲裂,不过血脉不再受阻,看到列云枫落到父亲手中,脸色一变,知道父亲为人,强求无用,而且越求越糟,一时手足冰凉。
谁知道列云枫噗嗤一笑:“印师叔你扣住我做什么?难道要用我来要挟小印吗?他是你儿子,身家性命都是你的,还用得着要挟吗?”
印别离一愣:“你,你是谁?”他不认识列云枫,除了儿子印无忧,他对别的人也不感兴趣,他方才见印无忧坠落时,这个少年和澹台梦都舍命去救人,只当他也是印无忧的朋友,所以才把列云枫抓住了,真的想用这个少年来要挟印无忧杀了澹台梦,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叫自己师叔。
无论哪个门派,都有自己严格的规矩,绝对不能任意妄为,所以列云枫叫了一声师叔,印别离心中狐疑,不知道这个师叔是从哪里论起。
列云枫笑道:“师叔您没有见过我,难怪不认得我,今日见到,虽然是初次见面,不过大家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平心静气地商量商量,何况就是你死我活,也未必能称心如意,小印可是师叔的亲生骨肉,母子连心,父子天性,师叔对小印期待甚深,小印也理解师叔的一片苦心,所以对师叔从来都是直言相述,从不遮掩,像师叔这样的身份地位,身边阿谀逢迎之言太多,只怕真正遇到事情,这些美言谀色之人都避之不及,世上还有什么人比亲生儿子可靠?不知道我说的话,师叔能否听得下去?”
列云枫虽然不知道印别离身边那两个人是谁,可是从印别离的神色上看,好像很是疲倦憔损,见到印无忧居然如此大动肝火,就算是生儿子的气,大不了捶楚一番也就是了,居然把印无忧踢到沼泽里边,还不许他和澹台梦相救,列云枫猜想印别离也不是真的要想杀印无忧,不然一掌下去,就可以把印无忧毙命当场了。印别离如此行事,应该另有目的,他不认识自己,看来是为了澹台梦。
复想起自己和栾汨罗在医庐里边,印别离曾经带着印无忧前来就诊,印无忧当时装作疯癫,口中叽叽咕咕讲着自己和澹台梦的事情。
以印别离的身份,为了儿子的事情亲自出头,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也不会一时之气都忍不了,就在这个荒郊野外“就地正法”吧?他看上去风尘仆仆,身边这两个人也行色匆匆,总感觉印别离有些落拓,所以火气才这么大。而且印无忧也说过,担心离别谷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以父亲的脾气,不可能就让他逍遥自在地在藏龙山上一呆就是半年。
离别谷的四大护法中已经有人出现在江湖之中了,除非是谷主之位有了变化,不然别的事情对印别离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将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连起来,列云枫才故意旁敲侧击,说的话也弦外有音。
印别离浑身一震,手指扣紧:“你,你是风影的什么人?风影是什么人,他背后有什么靠山,竟然趁着我不在离别谷,纠结叛众,谋蹿谷主之位?”
列云枫的脸被憋白了,可是依旧笑道:“做大事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不过就是一谷之主,师叔在意些什么?就是您做谷主的时候,身边又有几个朋友?几个近人?谁可以让您卸下武装,毫无防备?谁真的可以为您舍生忘死?权势使然,一呼百应,那时节的风光不算风光,真的遭遇了厄变,才能看清楚身边的人。”
印别离的手有些松了,列云枫的话让他心中一震,自从被谋蹿了谷主一位,离别谷中真正跟着自己的,就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新任的谷主风影并没有派人来追杀他,可是印别离知道,那不过是暂时的,斩草除根,是杀手生存法则之一,没有谁可以规避。
风影原本是离别谷中的一名杀手,不是显山露水的那种杀手,很安静,和大部分杀手一样,沉默无言,印别离也没有怎么注意过这个人。
现在跟在印别离身边的,不到二十个人,尽管都是一流的好手,他仍然觉到从未有过的孤单和恐惧。他知道刹那带着人去劫持秦谦和卫离的时候,就想过去杀了刹那那些人,然后趁势秦谦卫离搭上线,一来可以铲除异己,既然刹那不肯为他卖命,这样的人留着他做什么。而且据暗中探听,好像很多人都跟卫离有所交涉,卫离的态度仿佛在观望,没有答应谁,也没有拒绝。
列云枫看着印别离犹豫,又笑道:“如果我是师叔说的那个人指派而来,杀了我固然容易,可是死人哪里有活人有价值?留着一个活口,还可以要挟他们,如果我不是那边的人,我又和师叔无仇无恨,从来师出有名,杀人于罪,我死了,师叔有什么好处?”
印无忧终于想起来,列云枫曾经戏言,说要师祖谢神通收了印别离为徒弟,从这儿论,印别离果然是列云枫的师叔,不过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当真,只当是列云枫在玩笑,可是今天列云枫居然真的如此称呼,印别离尚蒙在鼓里,不知所以,他愣在哪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心中埋怨列云枫胡闹,父亲印别离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和自己一样,弄假成真,被列云枫逼得就范,弄不好到头来会激怒了父亲,到时候只怕在劫难逃。可是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言,印无忧只能装糊涂。
澹台梦也笑道:“印叔叔是聪明人,权衡利弊,自知轻重,这个人,杀不杀都在叔叔一念之间。”
本来列云枫的一句师叔,已经让印别离如坠五里雾中,现在澹台梦居然笑盈盈地叫了他一声叔叔,好像以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澹台梦的眼神纯静如水,笑容清而无邪。
弹指在旁边总闻道一股奇特的味道,好像是在自己身上散发出来,这个味道十分特别,说不出来是香甜还是腥膻,他忽然想起方才用衣袖荡开过那些飞针,不由得举起衣袖一闻,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一打起来,就停不住了,接二连三地打起来,一时间弯着腰,鼻涕眼泪一起下来,喷嚏不停。
印别离回头,松开了列云枫:“弹指,你怎么了?”
弹指憋得满脸通红,可是无法止住喷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列云枫本想自己打岔,可是怕印别离认出他来,于是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