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竹 霸王卸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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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怀抱,用不着现在听义父您训话了!」
董卓屏息,片刻说不出话来,最后才缓缓地说出心底的话,语气老沉道:「我已经老了,就由得你去玩吧!」
蔺姬的笑容又甜又坏,纤手勾起白玉汤勺,将药汁儿舀入董卓的嘴里,乖巧地说道:「义父,别说得我好象是个贪玩的坏孩子,哪天我真的将江山取到手,绝对也有义父的好处,少不了您的!」
「义父怕是没那种命享福了,你自个儿小心点儿,别着了人家的道,记住义父一直教你的话,有些人不是不聪明,不过是扮猪吃老虎,那种人才真的是阴险难测,防不胜防呀……」
说着、说着,年老体衰的董卓嘴含着一口药汁,缓缓地睡去,嘴角微渗出汤液,臃肿的体态、苍苍的白发,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当年威严雄武的气魄,驰骋沙场,教敌人闻之胆战的威风。
蔺姬将汤碗搁在床畔的小几上,灵巧地站起身,取出塞在水袖里的绢巾,扬手将巾子扔覆在昏睡的董卓脸上,随即她神情冷绝地转身离去。
岁月无情催人老,一代英雄现已成了昨日黄花!蔺姬浅浅地笑着,袖中纤手把玩着宰掌三军的金龙兵符,一肚子鬼怪主意。
按兵不动。
连日来,极天王府里进出的分子复杂,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看不惯蔺邪儿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举动,遵从先帝遗诏,欲拥炎极天?新帝。
然而,炎极天回到京城之后,却彷佛一切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似乎并不急着除掉蔺邪儿,教他们忧心万分,害怕蔺邪儿又在这段时间内迅速扩展势力,让他们再也无力招架。
「四爷,如今时机已然成熟,我们何不乘机──」刘罗走近炎极天跟前,做了个必杀的手势。
炎极天高大的身形慵懒地斜倚在锦织交椅上,黑眸淡观着刘罗,冷笑了声道:「我倒不以为时机成熟了!刘丞相,你难道没有听说蔺邪儿假借皇帝之名,?百姓举行了一场丰收祭吗?他刻意不提国事,也不谈朝政,只是纯粹?百姓社稷祈福,他成功的分散了敌对的目光,要是我们在这种时机将他杀了,你说我们会不遭民怨,不被称?乱臣贼子吗?」
闻言,刘罗汗颜不已,「四爷分析得很对,老臣倒没有去细想过这事情的得失厉害,没料到那蔺邪儿这般诡诈心思!」
「我早就说过,蔺邪儿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替我传话下去,要底下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炎极天的命令斩钉截铁,不容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是。」刘罗恭敬顺服地接下命令,不敢有任何质疑,当然也不会想挑战炎极天的王者威严,非常乐于听命。
戏竹《霸王卸甲》
第三章
准奏!
蔺邪儿手执一枝沾着朱砂的紫毫笔,坐在御书房中的皇帝龙座之上,扬着漂亮的笑容,在奏章上落款批准。升行吏部考工员外郎魏骥?两京太守常寺少卿,交趾南灵州知州黎恬?右春坊右谕德……行在吏科给事中张居杰、行在礼科给事中武达、行在光禄寺珍馐署丞李睿?布政司右参政……皆是京官三品以上的官职!
这些人都是归附在他麾下的厉害人物,有了他们的协助,想完成霸业可谓是如虎添翼,轻而易举呀!
「看到炎昱在外头玩耍,心里就清楚你一定正在里头搞鬼!蔺邪儿,你又玩什么花样了?」话声一落,炎极天高大修长的身躯缓缓地踱进御书房,眼光瞥见蔺邪儿正握着毫笔批阅奏章,脸色更是铁青,恨不能将他一张嘻笑的漂亮脸蛋撕去。
「不敢!在咱们四爷的眼底下,哪有什么花样可玩?不是听说四爷与刘丞相近日见面次数频繁,敢问两位大人在做什么大事情呀?可否让小弟略闻一二,事成了也好沾沾光呀!」蔺邪儿随手将紫毫笔一扔,星眸灿灿地瞅着炎极天冷怒的脸庞,笑意可掬。
「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在这之前,我要逐一阅览你批过的奏章,蔺邪儿,你给我下来!可知道皇帝的龙椅不是让你这种奸邪小人所能任意僭越坐上的?」炎极天气恼地发现蔺邪儿越坐越舒服,压根儿不想起身了。
「别这么生气嘛!还是你也想坐坐看?挺宽敞的位置,够咱们两人一起坐着享受了!」蔺邪儿拍了拍身下的龙椅,笑着邀请炎极天同坐,黑湛的星眸之中却是凛无笑意。
「我会坐上这张椅子,在杀了你之后。」失极天的身形如猛鹰般一掠上前,越过御案,大手一把扣住蔺邪儿细弱的颈项。
「不……」蔺邪儿一口气憋在胸口,直喘不过来,雪白的容颜凝上了一层奇异的诡红色,随着炎极天加重了手掌力道而更加痛苦。
「我早就该杀了你,但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吗?蔺邪儿。」炎极天的声音冷冽,平静的表情彷佛自己只是在杀害一只虫蚁,而非活生生的人。
「放……开……我……」蔺邪儿微玻ё潘劢且蛲纯喽爬峁猓醋叛准觳锌岬纳袂椋凰布洌醯米约夯崴涝谘准斓氖掷铩�
老天!又是那种教他无力的感觉袭满了一身!炎极天在心里狠咒了声,猛然放开蔺邪儿,顺势将他甩到柳案上,顿时,案上的文房四宝、大臣们的奏章散落一地。
蔺邪儿双手紧捂着胸口,剧烈地呛咳出声,红色的朱砂染上了他的手,同时也溅了他一身,看起来就像是从他身体里流出了鲜血般,触目惊心。
「咳咳咳……」
炎极天冷冷地侧过眸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蔺邪儿伏在御案上剧咳的身子,心思杂陈,手掌犹残留着他细颈的温暖,寒眸微玻В腿晃战粢凰坎形拢骱奁鹱约旱男娜怼�
终于,蔺邪儿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他心有余悸地闪身远离炎极天,星眸熠熠,怒意渐炽,「当年是谁手下留情还不知道呢!四皇爷,别怪我不喜欢你,因为连你父皇都将你当作眼中钉,若不是我熟知这一点,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将你贬落至北荒!我这么做只是顺了你父皇的意思而已。」
「住口!」炎极天大掌击案,沉声低喝,斜眸冷?着蔺邪儿。
「这不过是一番实话,怎么?听不入耳吗?你总是无所不能,擅于支使别人,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教人讨厌吗?」话毕,蔺邪儿被炎极天的火怒眸光灼得微怯,急着别开双眼,不想看见他眼中被伤害的神情。
「我不怪父皇的贬谪,却永远都不能原谅你的背叛。蔺邪儿,我曾经告诉过你,当我们两人再度见面的时候,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炎极天的冷言冷语犹若一把冰刀,狠狠地刺向蔺邪儿。
闻言,蔺邪儿的心魂一怔,愣愣地望着炎极天寒峭的脸庞,脑海里只是一片空白,只记得那天清晨自己急着起身出门,为了见他最后一面。
蔺邪儿的身子无力地贴靠在朱色的圆柱上,胸前落了一片红艳的污色,眸光茫然地凝望着远方,心里一直以为那天自己不过是为了讥讽炎极天的落败、嘲笑他的狼狈,而迫不及待……
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风雪如狂魔般张牙舞爪地降临人世,一辆马车飞快地奔驰,在极天王府大门前停下,蔺邪儿一身紫衣银裘,还不待马车停下,便打开车门喊住了正要离京往北荒而去的炎种天一行人。
「慢着!」
炎极天勒马回眸,冷冷地威着蔺邪儿脚步飞快地从马车上拾阶而下,寒冷的北风扑得蔺邪儿一张俊美绝伦的小脸泛起两团红晕,却不稍减他一身尊贵的气势,银色的貂裘随风狂舞成美丽的姿态,紫色的衣衫更衬托出他白净的肤色,狂风掠下了一丝他颊边的黑发,更显妩媚。
炎极天不禁冷笑。蔺邪儿的模样艳中带俏,简直不似男子!那一张酷似女子的容颜更是惹起他的满腔怒火。
蔺姬!
「你来这里做什么?」炎极天寒凉的语调直追冻人的冰雪,看着蔺邪儿一身紫衣盛装,彷佛是专程来嘲弄他被贬的狼狈。
商邪儿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呼出了白暖的气息,道:「我想来送你一程,好歹我们也曾经是哥儿们啊!」
「猫哭耗子假慈悲!蔺邪儿,我姑且先让你赢一回,但我要你牢牢地记住,我们再见面之时,也就是你的死期!」炎极天的唇角扬起阴冷的弧度,回头沉喝一声,轻从简行出了京城,奉命赶往北荒。
「炎极天──」蔺邪儿追上了几步,气急败坏地跺足,望着他绝然离去的背影,不禁圆睁了双眸,咬疼自己的唇。
迎着风雪,炎极天的表情很冷。他知道自己可以反击蔺家姐弟的陷害,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只能乖乖地任由他们宰割。
总是当他想伤害他们姐弟的时候,他的心就会有如刀割,狠狠地揪痛,彷佛在初见面的一瞬间,他就被下了蛊毒,无力可回天。
但他相信再次见面时,自己就能杀了他们,并且能够无动于衷,看着他们在他的面前苦苦求饶,不再心软。
他心里一直记得那年的风雪,异常的冷飕,连一颗心都仿佛被冰冻般,再也没有丝毫心痛的感觉。
烟花柳地。
青柳胡同有一家「扶花楼」,楼里出了个稀世难见的大美人,那就是人封京城花魁的苏莫愁,她坚持卖艺不卖身,是个玉洁冰清的清倌人,她所接待的客人大都是名闻京城的王公贵族,连当今权倾一时的蔺邪儿都是她的人幕之宾,同时也博得了四皇子炎极天的激赏,不可不谓风光。
扶花楼的后院有一处静僻的小阁褛,那是花魁苏莫愁独居之所,此时在阁楼之中,琴声如珠玉般清脆扬起,从窗台边可以窥见蔺邪儿的侧影,他的眸光漫览着窗外月夜的风情,一名小婢在身旁?他温着酒壶,细心斟酒。
苏莫愁心思灵巧,知道不该打扰蔺邪儿的酒兴,抚着一曲调笑令,静静地?他扬音助兴,美眸顾盼,总会悄悄地抬头偷?着他,假装不经意,心里对他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惊艳。
她身为花魁,却自认比不上蔺爷的绝美丰采,听说他与孪生姐姐蔺姬的容貌相仿,传说那位蔺姬拥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要真是如此,也难怪四皇爷无法忘情于蔺姬了。
身为青楼名妓,她阅人无数,虽称不上能够洞悉人心,然而男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蔺爷与四皇爷都是一样的男人,能够视女人于无物,冷淡的眼神彷佛眼前的女人是不存在的。
「我听闷了,换首曲儿吧!」蔺邪儿又将杯中的温酒一饮而尽,没料到酒汁温润入喉之后,竟在他的喉间漫开一阵热辣。
他柔柔地笑了,眼前一片醺胧。
「是!莫愁这就改唱另一首曲儿。」她盈盈娇笑,更弦换谱,琴案前熏香袅袅,柔婉的嗓音徐徐地低唱道──重帷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
听闻曲中妙词,带着七分醉意的商邪儿不禁徐绽开一抹笑意,随着筝音缓缓地吟道:「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唱得好,有赏!」
「莫愁先谢过蔺爷!」苏莫愁巧笑倩兮。
说着、说着,蔺邪儿自暗袖中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打赏,丝毫不吝惜,就在筝音悠妙之间,温热的水酒一杯接着一杯,忽然觉得晕眩了起来。
忽地,他皱起了清秀的眉心,白净的脸蛋泛着醉酒的红晕,呼吸突然之间乱了调子,伸手抚着颈子火烙般的红痕,咬牙切齿。
「蔺爷?」小婢担心地唤了一声,斟酒的动作却不敢稍有懈怠,不知所措地与苏莫愁相望了一眼。
苏莫愁淡然颔首,示意她继续伺候着,夜色已经深沉,曲调又换过了一首。
突然之间,蔺邪儿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往门口一扔,怒喝道:「滚出去!统统给我滚出去!别看我的丑样子!不许看!」
「蔺爷,你不要紧吧?」这回,连苏莫愁都乱了手脚,急忙地站起身来,想亲近蔺邪儿,却被他用手狠狠地挥开。
「今晚这间房我要了!要多少银两我都无所谓,你们全部给我滚出去!我不需要你们伺候了!」一时激动地站起身,蔺邪儿只觉眼前天旋地转,随手将桌上的酒瓶往苏莫愁与小婢的方向砸去。
「小姐……」小婢被吓慌了,躲在苏莫愁的身后,哭着不敢出声。
「蔺爷请随意,莫愁这就告退了!」苏莫愁素手轻拍了拍贴身的小婢,福了福身子,带着小婢走出自己的小阁楼,随手掩上房门。
没料到她们一出门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炎极天,他面无表情,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