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一古剑-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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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的确是一团火呀!
当然这个问题他不会提出来与艾娜讨论,闷在心中,自个儿设法寻求答案。
他们离开这间小屋,越过旷地,走入一条巷子。沿着巷子走了十余步,突然急忙停住去势,惊讶地向前凝视。
原来在转弯之处,站着两人,手中都拿着兵刃。
沈陵迅即踏前两步,拦在艾娜身前,凝视着阻住去路的两名大汉。这两人的装束一望而知是厂卫的人。而且不问可知乃是冲着沈陵与艾娜而来的。
那两个人一个发出冷哼,一个却发出一阵大笑,状甚得意。
先前冷哼的人,他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上,露出阴险的神情,道:“吴大人你相信了吧!
本座说过一定能堵到这小子的,你看,这不是堵到了吗?”
那位发出大笑的健壮汉子道:“余大人果然神机妙算,连魏大人都以为这小子已逃离他去,而下令收队,却不意被你料中他果然未曾逃出包围圈。”
那位面无表情的余大人得意地道:“那是当然,这个包围大阵乃是本人策划的,内含无限杀机,看似有隙,其实无间,他如果能逃出此阵,那才是怪事呢!”
艾娜突然道:“这个阵法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话一出,立时惹怒了那个余大人,严厉地瞪着艾娜,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何要告诉你?你那么有本领,自己打听去。”艾娜不屑地道:“你的阵法既然那么厉害,为何艾神娘却能来去自如?可见得你是自吹自擂,只能骗骗外行人罢了!”
那位吴大人叱道:“妖女不得多言!”
艾娜不悦道:“你叫我什么?”
吴大人道:“本大人叫你妖女。”
艾娜骂道:“你姓吴,你叫无耻,不要脸……”
沈陵摆摆手,道:“好啦!好啦!两位何必与这位姑娘斗嘴?”
吴大人道:“这一位是余圣明余大人,我姓吴,叫吴大用。”
艾娜接口道:“妙!太妙了!你既是无耻,又无大用。为你命名的人,必定是你的老爹吧?他实在有先见之明,从小就看透了你。”
吴大又恼羞成怒,道:“臭丫头,你是找死!”
话声中,他迈步向艾娜迫去。
沈陵听他自报姓名,手中拿着一把短戟,马上知他是鄂东吴家之人,于是掣出缅刀,作势欲劈。他缅刀一现,立时有一股森寒凌厉的刀气涌出,吴大用凛然停步,凝目虎视。
举凡高手对阵,无不先从气势上探测对方强弱,沈陵这种强大凌厉的刀气,已显示他功力深厚,刀法精妙,吴大用那敢冒失轻进?
沈陵冷然道:“久闻鄂东吴家短戟独步武林,吴大人能任职厂卫,想必定是吴家三虎之一了。”
吴大用傲然道:“不错,本大人正是老大‘大力虎’。”
“久仰得很。”
沈陵口说久仰,但表情却没有丝毫久仰的样子:“这一位余圣明余大人,想必是阴阳洞的高人了。”
余圣明冷峻的面上,也不禁泛起得意之色,道:“不错,本大人正是阴阳洞门下之士。”
艾娜问道:“沈公子,阴阳洞在什么地方?”
沈陵道:“阴阳洞在鲁南山区中,这一派除了武功别有心法之外,还擅长兵法,精习阵图之学,可以说是多才多艺的一个家派。而这位余圣明大人,则是阴阳洞门中出色人物,武林中名望甚著。”
大力虎吴大用道:“沈朋友,你既然知道我们两人的来历,想必也知道我们的厉害,何不弃械投降,随我们去谒见魏大人?”
沈陵冷然道:“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虽然厉害,但我并不弱,鹿死谁手,还难说得很呢!”
他的语声平淡,但语意坚定,似乎谁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余圣明道:“好,既然如此,今夜只有拿下你去见魏大人一途。吴大人,咱们各自认定一人如何?”
吴大用道:“我选沈陵,吴大人见多识广,定可制服那妖女。”
余圣明摇头道:“兄弟向来不与女人动手,待我擒下沈陵,将功劳让给你如何?”
吴大用道:“兄弟也不愿与女子动手。”
艾娜笑吟吟地道:“刚才无耻你不是说要杀死我么?为何现在又不敢动手了?”
吴大用最恨的是她叫他“无耻”这个绰号,如果一旦被她叫成了,那非活活气死不可。
他气得杀机满胸,双目闪射凶光,道:“吴大人请收拾沈陵,这个妖女就交给兄弟好啦!”
艾娜道:“这才对。但此处地形狭窄,如果要打,我们两个移过去一点,沈公子和吴大人则留在此地动手,你认为如何?”
吴大用道:“好,你过来!”
艾娜拍拍沈陵的肩膀,却没有说什么,就袅挪过去。
沈陵见她言语锋利,应对之际很有机智胆力与早先对他不同,心中非常惊异,但却放心。
两人移到另一边,与沈陵相距三四丈远。
在黑夜中,沈陵想分心照顾,就比较困难了。
余圣明长剑一振,发出嗡的一声,道:“沈陵,你目前逃亡天涯,性命旦夕饱受威胁,活得一定十分痛苦。你何不改变立场,不但性命可保,甚至可以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沈陵冷笑道:“吴大人的美意我心领了,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荣辱得失我自有分寸,你还是免开尊口吧!”
余圣明道:“沈陵,你想不想平安离开京城?”
他的话声乃是以内力逼成一线,遥传于沈陵耳中,别人听不见,沈陵却听得很清楚。
这种千里传音功夫,如内功未臻化境,根本办不到,可见余圣明的内功已达炉火纯青境界。
余圣明又传音道:“你如将天堂鸟的秘密告诉我,我就设法掩护你逃出京师,绝不食言。”
沈陵没有立即答理余圣明的话。
他侧目一看艾娜与吴大用两人已动上了手,而且看出艾娜一时不会落败,方转首望着余圣明。
他似笑非笑地道:“你真以为我要急于逃离京师?”
余圣明惑然道:“难道不是?”
沈陵笑道:“你猜对了。”
余圣明诧然问道:“为什么?”
沈陵笑一笑,道:“当然有原因的,老实说,我随时都可以离开京师,凭你们锦衣卫那些高手想截住我,不啻痴人说梦!”
余圣明道:“听你话中之意,似乎隐含某种阴谋,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沈陵淡淡地道:“你去猜好了,你们阴阳洞的人,一向以机智闻名于武林,你就慢慢去想好啦!”
余圣明面色一沉,道:“本大人没有闲工夫去猜哑谜,等擒住你后,还怕你不说?”
话声一落,右手搭上剑把“铮”一声,长剑出鞘,完成攻击准备。
沈陵缅刀徐扬,目射奇光,右脚微提,刀身隐泛晶光。
余圣明面色微变,冷叱一声,身剑合一疾射沈陵。
沈陵微提的右脚并未前探,反而向后斜退一步。
刀光剑影像天际的金蛇电射,但并没有发出兵刃撞击声。
突然电光倏止,人影重现。
沈陵出现在余圣明的身后丈余,神色冷肃,脸上的肌肉像是冻结了,仅一双星目神光四射,他的刀尖沾了血,但血不多。
余圣明的剑仍向前直指,脸色苍白如厉鬼,艰难地向前迈步。
一步,两步,三步……
似乎他的腿重有千斤,移动得那么艰难。
他的右腋下,鲜血染湿了被刀划破了的衣衫。
由于是夜暗,所以不易被人察觉。
第四步,他身形一晃,吃力地转身。
“锵!”一声,长剑失手坠地。
“你……你的刀法身法……有鬼……”他喘息着叫。
沈陵不理睬他,徐徐迈步走向艾娜与吴大用交手之处。
刚接近两人交手的边缘,便听到艾娜叫道:“不!不!你快走开……”
沈陵唰地退开寻丈,反应之快,无与伦比。
他皱眉道:“你说什么?”
艾娜在如山戟影中,飘忽进退,口中应道:“我叫你不要过来。”
沈陵道:“但这个吴大用的武功,非同小可……”
他的话忽然中断,原来这时他才发现情况有异,那就是吴大用一个劲儿地闷声不响在舞戟。
艾娜则一面在戟影中进退,口中却一面念念有词,由于声音模糊,沈陵根本听不出她在念什么。
他也知道艾娜又在施展法术了,所以大为放心。
不多久,吴大用手法迟缓下来,像是块要坠入梦乡一般。
突然短戟落地,发出一阵呛啷之声。
吴大用原本摇摇晃晃的身子,由于短戟落地声,却将他惊醒了,胸膛一挺,双目圆睁。
沈陵及时期身抢入圈中,缅刀挟带着森寒光气,切开了吴大用的咽喉,并割断了颈侧的动脉。
吴大用连声音都未及发出,就尸横地上。
※※ ※※ ※※
拂晓时分。
沈陵和艾娜现身于西山山麓一座无名小庵门外。
艾娜欣然道:“这个地方非常好,教主她一定不敢侵入。”
沈陵道:“你怎么也知道?”
艾娜道:“我感觉到此地有一种特别宁恬的气氛,这是我门中的人最畏惧的气氛。当然,如果不施展法力的话,就不必畏惧了。”
沈陵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此庵内住着一位老尼,法号无我师太。你自己进去叩见她,将你的情形告诉她,她定然肯收留你。”
艾娜讶然道:“你呢?你不进去么?要到何处去?”
沈陵道:“我等天色亮了才进去。假如有敌人跟踪而来,我便设法将他们诱走,那就等过一两天再与你联络。”
艾娜轻轻道:“你非这样做不可么?我意思说你一定过漂泊生涯么?为何不找一个清静的地方……”
沈陵道:“我已献身这种工作,对个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目前实在谈不到安居。”
艾娜垂首道:“我明白,我说错啦!”
沈陵心中有些不忍,但目下危机四伏,不便多言耽误时间。
他催促道:“你进去吧!但请记住,务必等我回来会面。”
艾娜点点头,眼中现出如痴如醉的神色,望着这个相貌英挺性情义烈的青年,她心里虽然有着凄怨的离情别绪,却同时又充满了一种幸福满足之感。
她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获得爱情,更正确地说,就是她自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男人,这是由于她的出身,以及门户中的各种禁忌使然。
可是沈陵的出现,宛如漆黑夜空中的彗星,时间虽短促,却有着强烈无比的光华,划过了天际。
她顺从地走向庵门,才跨了两步突然转身,怔怔地望着沈陵。
她疑惑地问道:“假如我没看错,你是否曾经被人下过蛊?”
沈陵大吃一惊,道:“你怎会也知道?”
艾娜道:“我有一位手帕之交,她精于培养各种蛊,所有我获得这方面许多常识,我曾仔细观察你的气色,好像曾中过蛊……”
沈陵打断她的话,道:“你那位手帕之交是何方人氏?”
艾娜道:“她是苗疆红花恫的二公主。”
沈陵惊呼道:“李湄?”
艾娜一怔,道:“你认识她?”
沈陵道:“何止认识?就是她在我体内下的蛊。”
艾娜啊哟一声,道:“怎会是她?”
沈陵没有回答。
突然似有所悟道:“奇怪!我曾经医术高手暂时制住蛊毒,有效期间为六个月,但现今已过了十个月了,为何尚未复发呢?”
艾娜问其故,他将治疗情形简略地说了一遍,当然他省略了其中的那段激情部分。
“我虽然有这方面的常识,但亦不明其因。”她自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递给沈陵道:
“不过那些已不重要了,这是李湄姐姐送给我的一瓶蛊毒解药,你服食之后就可痊愈。”
沈陵接过瓷瓶,怔怔地望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艾娜再三嘱咐他记得服用解药后,即默默走向庵门,门并未闩上,她一推即开,进去之后,顺手将门掩上。
种满了各种花草的庭院,在晨曦中显得更为幽寂,她四下看了看,顺脚行去。
到了第一进佛堂的台阶上,回头一看,那道已掩上的庵门,忽然好像一道分界线,把她的另一个世界给隔绝了。
她轻轻喟叹一声,转身进入佛堂,琉璃灯发出暗弱的光线,使人有凄清遗世之感。
在佛前她悄然跪下,俯首默思。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来。
她轻叹了口气,道:“唉!铸尽平生错,飘零何处家?”
她语声方歇,突然听到一个慈祥而清亮的口音,道:“小姑娘,你可听人说过,只要心中有家,处处无家处处家。”
艾娜循声望去,只见在她左侧不远处,一个老尼趺坐在蒲团上,不知她何时进来的。
这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