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一古剑-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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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随声现,只见石奇峰从碉楼上飘落,面含不悦之色,道:“你们想不到我会在这里吧?”
沈陵拱拱手,道:“石兄请息雷霆之怒,胡姑娘实在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石奇峰道:“沈兄有所不知,她方才的话,已显示出将要把一件事告诉你,而此事却是兄弟严禁她泄漏的。”
沈陵道:“原来如此,但幸亏石兄及时制止,在下既没有听闻,石兄想必可以原谅她一次。”
石奇峰转眼向胡蝶衣望去,面色已缓和得多,沈陵暗感宽慰。
石奇峰道:“沈兄,想不想知道蝶衣她刚才想告诉你哪一些话呢?”
沈陵忙道:“既然这话石兄不准她说,在下不想听了。”
石奇峰道:“不,兄弟已改变心意,决定让她说出来。”
沈陵摸不透他的心意,不敢胡乱答应。忙又道:“石兄对待在下已是仁至义尽,纵是还有一些事情未曾赐告,在下仍然一样感激……”
石奇峰摇摇头,道:“沈兄有所不知,只因人心之为物,奇妙之极,如果蝴蝶衣不把那些话说出来,沈兄对此可能有两种反应,一是淡然忘记,全然不放在心上,另一种反应是多方猜测,越想越不肯忘记,到最后成为一件莫大的心事,以致非得找她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哦!”沈陵恍然道:“石兄原来是怕我会发生第二种反应,会再至此地来找胡姑娘,因此索性让她把话说明,以免我猜测不已?”
石奇峰道:“正是此意,蝶衣,你把想说的话告诉沈兄吧!”
沈陵还想阻止。
蝶衣急道:“沈先生,你就听听,好不好?”
她那娇柔宛转的声音,使人联想起她明艳绝世的容貌。沈陵实在不忍拂逆她的意思,只好点点头。
胡蝶衣道:“妾身正要告诉先生,出了这道便门,在方圆十余里路之内,随时随地会碰上巡逻的猛犬。”
沈陵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在下一直疑惑不解的正是这一点,因为外面地方辽阔,天色暗黑,绝域十三煞神很难及时发现在下潜逃,原来是利用猛犬巡逻得知讯息!”
“敝局畜养的这些猛犬,均是以重金购自西域的名种狼犬,不但高大善走,且耳目之聪,胜于常犬甚多。”
石奇峰解释道:“目下在堡外,就有二十余头狼犬,分十队交错巡逻,不知底细的人,甚难躲过它们的耳目。”
“石兄的本意是不想让在下躲过这些狼犬,是不是?”
“不错,如果你无声无息躲过它们,敝局主一定大感疑惑,非彻查原因不可了。”
“既然如此,在下便设法惊动这些狼犬,以免引起贵局主之怀疑。”
“兄弟同意沈兄的主意,可是地点却须选择一下,最好能够潜逃到十三煞神的防线边缘,才故意惊动狼犬,引十三煞神来攻……”
“在下明白啦!”沈陵会意地道。
“兄弟还可以把这些狼犬的巡逻路线,告知一个大略情形,但由于这些狼犬耳目灵警无比,同时终究不像人类可以严密控制速度及时间,所以这些路线其实并无大用。”
沈陵忙道:“石兄不必把路线赐告了,在下预先获得这个情报,已经足够了,如果还得到石兄指点躲避的路线,恐怕就不易把情况弄得很逼真了,在下自有对付狼犬之法,石兄和胡姑娘都不必挂虑。”
原来石奇峰禁止胡蝶衣泄漏狼犬之秘,用意正是要使沈陵的潜逃经过,表现得更逼真些。
因为任何再老练的高手,如果不知底细,绝对无法通过十三煞神的防区而能不惊动那些狼犬的。
沈陵悄然走出堡外,放目一望,只见左方靠墙边的水沟,有一排长竹插在水中。他过去拔了一根出来,估计长度约在丈半以上,相当合用。
此外,他捡了数十颗小石子,用汗巾包着,倒了一些特制的火药在石子堆中。
这种火药,藏放在一只密不通风的小锡瓶中,乃是他受严格训练后发给的一件随身物品,用途甚多,他用以烧毁牢房气窗铁棍的药物,便是用这种火药为主配制而成的。
他把这包石子收好备用,同时他一直避免碰到竹竿的另一端,以免留下气味。
在黯黑的夜色中,他持着竹竿,以轻灵快速的脚步向前奔去。
大概奔出二十余步,突然用竹竿的另一端一点地面,身子凌空跃起,但去势却不快,直到竹竿已直竖地面时,他也就恰好停止了前进之势,借竹竿之力,停留在半空中,活像是沿竿爬上,然后停留在上面一般。
但事实上当然不同,第一是竹竿触地部分,并没有插人地面,所以没有稳着不倒的力量。
第二是这根竹竿除了顶端之外,其余部分他都没有碰过,不曾留下任何气味。
沈陵居然能挂在竿头,停留了好一阵,还没有摇摆倒下的迹象。
此举必须依赖上乘武功,才可以稳定一时,如换了普通人,根本无法在半空中停留得住。
他放眼四望,看清数丈方圆之内,没有狼犬踪迹,亦听不到咻咻喘息之声。立即向前急坠,疾奔两三丈,马上又用竹竿撑起了身子,停在半空中。
他之所以停在半空中,其目的乃是观察情况。
此外由他离地将及两丈,狼犬纵是在远处嗅到气味,一时不易找出正确位置。而他则用这一线的机会,便可以施展手脚了。
他第二次停留在半空中时,可就发现右方四五丈远处,隐约有黑影贴地闪动。
由于事前已得知消息,因此一望而知乃是狼犬。于是迅即取出一颗沾有火药的石子,抖手掷出。
石子触地时,发出一下轻微的响声,只见那数团黑影,快得异乎寻常地一起转弯,向发声处疾扑。
沈陵身子迅即向前急坠,接着持竿急奔,一直奔出数丈,便又用竹竿撑起身子。
他深知刚才所见的数头狼犬找到那颗石子之后,不会马上就放过。
由于石子上的火药气味,既可把他的气味掩盖了,又可使狼犬嗅到这种火药时,会产生对“火”的恐惧,因而不敢吠叫。因此,他目前不必提防它们,而将注意力放在其他方向的地面。
要知沈陵目下干的这一行,可以说远比他干杀手时危险而复杂得多。为了工作上的需要,不但要进行各种危险的行动,同时还须得随时应付千奇百怪的场面与局势。因此,事前他接受的训练,也是各式各样的。像目下对付恶犬,不过是其中的一项而已。
这时的沈陵身在半空,施展夜眼,一看前面数丈之内尚无犬踪,当即又坠落地面,向前急奔。
他每一次总是五六丈左右就撑上半空,而这一回到了空中之时,目光一转,发现三条黑影已从右边冲到,距他悬身的竹竿,不及三丈。
他摸出两粒石子,却发现已来不及扔出去引走这三条狼犬。假如石子掷出过远,狼犬则听不见,如掷得太近,又达不到引开它们的目的。换言之,在这种距离内,他只能悬空不动,一动就会被狼犬发现。
事实上,当他摸出石子时,那三条狼犬已经扑到距竹竿不及一丈之处了。
如果把石子掷向别处,它们将必先抵达竹竿,嗅到上面的人味,然后才听到石子落地之声。
情势非常险恶,只要这一队狼犬吠叫,马上就泄露行藏,引起绝域十三煞神的追击。可是沈陵除了眉头皱起之外,却没有惊慌紧张之态。他手指一松,两颗石子沿着竹竿掉了下去,落在竿边的地上。
三条黑影像箭一般冲到,霎时已到了竿下,并且都停住了,但见这三只狼犬,身子高大强壮,形状如狼。
它们围着竹竿猛嗅那两粒石子。接着都受惊地退开两三步。
显然它们已发生了对“火”的恐惧。
要知任何猛兽,天生都怕火,这是一种它们无法对抗的自然力量。
沈陵这时将整包石子拿在手中,打开汗巾,使那阵强烈的火药味飘散开来,以掩盖住他本身的气味。
果然那些狼犬都抬头嗅着,在夜色中,它们虽然看得见竿顶的人影,可是灵敏的嗅觉所得的气味,却与朦胧模糊的形象不同,并非人类,而是它们所畏惧的“火”。霎时间,三条狼犬都垂着尾巴连连后退。
沈陵乘机掷出一粒石子,将它们引开,当即趁机落地,继续前奔。
他用这些手段,在旷阔的田野中,竟闯过了许多狼犬的巡逻。
直到他望见起伏的高地和一些树林,知道已达绝域十三煞神防地的边缘时,才松了一口气,先将剩余的石子丢到老远,然后拿着竹竿,拣了一个适当的地点,站着等候。
不一会工夫,数头狼犬出现,它们一下子就嗅到了他的气味,立即高声狂吠,并向他扑来。
沈陵竹竿随手挥扫,把那些狼犬一一扫开,没有一只能迫近两丈方圆之内,如此耗了一会,狼犬的数目增加到十只以上,吠声震耳。
阵阵急骤的啼声也同时送入耳中,沈陵打起精神,竹竿迅疾扫砸挑戮,转眼间击毙了四五只狼犬。
他看在石奇峰的面子上,对这些珍贵的狼犬,不好意思全部杀死,不然的话,所有的狼犬恐怕难逃被杀死的命运。
蹄声很快就驰到切近,狼犬的吠叫声也恢复了生气。在夜色中,沈陵马上就感到自己已隐入包围圈中。
转眼间,四面八方突然火光升起,原来有七八个大汉点燃火炬,照得十余丈方圆之内,明亮如昼。
火光之下,十余骑士分别围在四周,其中有人发出号令,那些狼犬马上退开,并停止吠叫。
有一骑移前了数步,沈陵一眼望去,马上之人正是绝域十三煞神的老大吴一。双方都绷着面孔,冷冷地对视。
过了一阵。吴一才说道:“沈兄居然能逃得出本庄,实在高明得令人难以相信。”
沈陵淡淡地道:“事实胜于雄辩,在下站在这里,便是证明。”
吴一道:“可惜沈兄功亏一篑,差那么一点点没有成功。”
“哦!”
沈陵恍然地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如逃出这片平旷之地,便可利用起伏的地形,逃出你们铁骑的追击?”
吴一道:“沈兄闻一知十,果然是聪明绝顶之人。可惜你自投罗网,咱们非杀死你不可。
否则的话,沈兄定可在世上做一番大事业。”
沈陵讶然道:“听吴一兄的口气,好像相当爱惜人才似的?”
吴二接口道:“这倒是不假,不但吴老大如此,连咱和其他兄弟也曾为沈兄嗟惜不已!”
沈陵道:“既然如此,诸位何不网开一面,让在下离开?”
吴一摇摇头道:“不行,咱们抱歉得很!”
沈陵长笑道:“这样说来,诸位所说爱才,也不过是空口说白话而已。”
※※ ※※ ※※
吴一道:“你不妨如此认定,咱们兄弟绝不分辩。”
沈陵的的确确感到不解,因为他从对方刚才的口气和神态中,看出他们爱才之意,并非作伪。
那么他们为什么又坚决地要把自己干掉?
他们的秘密难道重大得会毫无人性可言?如果真的如此,那他们的二当家石奇峰为何又肯暗助自己?
他立即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查明这种矛盾现象,不然的话,此一秘密将永远使他无法安宁。
还有一点,那就是明艳绝世的胡蝶衣,她也好像陷入一种可怕的命运中,所以与世隔绝。
沈陵心念疾转之后,便道:“请问吴一兄,假如在下愿意降服,投入诸位麾下效力,只不知是否有这个机会?”
吴一不假思索地道:“对不起,虽然以沈兄这等人才,咱兄弟都很欣赏佩服,但却不能收容。”
沈陵道:“吴一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在下有法子保证我的忠贞,你们也不予考虑么?”
吴一点点头道:“不错,咱们的阵营,不能容许沈兄参加!”
沈陵沉吟了一下,装作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
吴一等人都现出发怔的神色,还是吴一先开口,问道:“沈兄明白了什么?”
“我用不着说出来。”吴二道:“大哥别听他的,他一定是装出明白之状,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
“在下为什么要装?我就算明白了,你们难道就会放过我?”
吴一颔首道:“沈兄说得不错。”
沈陵道:“那么咱们也不必多说了,诸位可以动手了。”
他那只戴了玄丝手套的左手,持着长竹竿,右手按着腰间的刀把,随时可以拔出那把碧血刀。
吴一没有发令马上动手,缓缓地道;“在下相信沈兄并非打算利用那些话来使我等放过你,因此可以证明你一定有所领悟。只不知沈兄心中明白了些什么?能不能赐告?当然我得先声明,不论你说与不说,或说对也好,说错也好,我们仍然要动手的。”
吴七接口道:“咱们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