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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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巷,上官衍急步走出了小道。
巷中昏暗,进巷的人打着灯笼,可能是逆光的原因,上官衍看不清他们的脸。
“哟,这不是上官大人么?稀客呀,怎么在这处见着您老人家大驾光临,篷壁生辉呀!”
上官衍听出来是韩三笑的声音。
“大人这是要进去,还是进去刚出来呢?来就来,何必提这么大一篮子,客气了客气了。”
上官衍避着烛光的直照,笑道:“天下不早,说是探望,却叨扰了燕姑娘病休,此时正要离开了。”
韩三笑摇了摇灯笼,往下放了下,上官衍看见他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纤瘦高挑,另一个宽肩高个,足足比韩三笑还高了大半个头。
“真有心啊大人,爱民如子啊。对了,正巧遇上,刚好可以跟大人反应一下。大人,宋令箭的长弓好好放在院子里不见了,也不知是谁无聊拿去使着玩了,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不问自取的事儿也难免叫人心中发毛,子墟向来太平清白,有着夜不闭户的好习惯,这次也不知怎么了,还请大人……”韩三笑将下面的话收在了嘴里,因为他看见上官衍目光焕散,一脸茫然地瞪着他身后的宋令箭。
“没错。我的长弓放在院中莫名不见,看来子墟民风有异,大人既然来了,也可取个证,好将我的长弓追找回来。”宋令箭也盯着上官衍,难得对个素未谋面的人说出一番话来。
“那么弓,是在哪里丢失的?”
“就在她自家院里不见的。平时也不见她收个好,终于出事了吧。”韩三笑一边说,一边已引着灯笼要让上官衍进去看,上官衍只好跟着进去一起看了。
此时他已知道,这个纤瘦高挑的冷脸女子就是闻名未曾见过面的宋令箭。而另外一个个头高大的男子,就是几月前突然出现的海漂。光线昏暗中他看了看这个长相奇异的异域男子,只见他也正转过那碧眼来看他,眼中温和又带着疑惑,似乎能看穿他心中所想。
“明人不说暗话。”宋令箭突然开了口,瞪了韩三笑一眼。
韩三笑打了个嗝,干咳两声道:“时候不早了,看来再绕得错过热菜了。是这样的,上官大人身为地方官员,到现在应该也对这儿的事情有所了解。你来之前这里素来太平无事,不知是不巧还是太巧,偏在我们离开后你来时发生了这么多事。上官大人应该也有诸多疑问,却不知道为何迟迟不向我们开口。其实我们向来官民合作的狠,只要大人您问出口,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
“案证未全之前,在下不敢妄下评断。况且命案发生在几位离镇之后,故而也未曾想到叨扰几位。”
“我指的并不是死妇命案的事。”
“那宋姑娘指的是什么事?”
韩三笑指头轻轻点了点篮子,笑道:“除了死案,自然还有许多事。上官大人眼明心亮的狠。”
上官衍也不解释,盯着韩三笑,笑容转淡。
宋令箭转头与韩三笑对望一眼,两人转眼看着上官衍,一起冰冰地笑了。上官衍却瞧着他们,一脸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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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总算回来了。”
上官衍一出现,院子里的曹南马上站了起来,似乎有重要事情相告。
“曹先生有何要事?”上官衍话在嘴边,脚步却没有停,飞快地走进证房,在柳村死案的证盒里翻找着书册。
曹南正心急火燎,一边看着上官衍翻找东西,一边叙道:“我今天又去了柳村现场,发现那里仍旧有人去过,门上的石粉我已换成了月光粉,偷入案发现场的疑凶已经落在圈套了。现在只要找到可疑的人,我们便可一试真假。”
也不知有没有听在耳里,上官衍只是一边点头,一边拿起书册翻查,曹南看见他翻得正是死者金娘生前生意上的来往账册。他一页页翻着,就着灯光看得无比仔细,突然眉一皱,沉思片刻,抬头问曹南,“曹先生觉得,此处该是谁最可疑?”
“自来仇杀,无非是为了仇恨、钱财、情爱。死者生前相交不多,几乎无人知晓她的来历,所以还真难以推断出来她是因着什么才遭身死。”
“曹先生可记得,前阵子发生的一件事,非常可能与死者的死有关。”
“大人是说,绣庄金线有假的事?”
“没错。金线价值不菲,一般绣庄也都是先收了客人的订金,才敢订购金线。本镇除其他零散的小量绣庄外,最大的金线订购是来自主镇上的‘子矜羡’。虽然‘子矜羡’的老板燕飞没有将金钱有假的事情呈报上堂,但我知道,她的生意受到了很大影响,却一直瞒而不报,你不觉得奇怪么?”
“燕飞?”曹南垂头想了想,脑海里记得那姑娘的模样,慢慢道,“虽然交往不多,但我听说过,这姑娘与父一样,心中仁义大德,死者已矣,想是她也不愿追究了吧。”
“她这样想,但我觉得金娘并不是这样想的。不信你看。”上官衍将手中的账册递给曹南,上记的正是最近一段时间的出入账,自然她金娘也不只是靠‘子矜羡’一家生意来吃饭的。但生意往来以它居多。
“大人让看什么?”
“看字迹的颜色。”上官衍为求方便,从怀中拿出月光石,白淡的光线下,认真看账册上的字,果然有所分别。其他的几乎是黑色,而唯有与‘子矜羡’的账目是用一种暗褐色记的,若不仔细去看,几乎分辩不出来。
“你再看这颜色最早出现的日子??我推算了一下,从死者开始间断性地用暗褐色来记录与燕姑娘的账目之时,正是假线开始渗入之时。但死者很谨慎,她并不是整批量的持续性渗入假线,而是间断性的局部掺假。以我推断,这些褐色字,正是她用来提示自己掺假线的。”
“死者只在给燕飞的线里掺假???莫非她与燕飞有过节?”
“他们生意往来很多年,从来都是和气,平时私底也算不错。我想她突然这样蓄意暗害,应该旁边有人煽动。而这些字眼她故意要标出来,不仅是给自己看,也是给另一个人看的。”
“你是说,死者与另一个人合谋,算计骗取燕飞的钱?”
“若真是骗钱,倒还简单。只怕还有其他仇怨。”
“如果是这样,那死者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而遭杀害。”
“死者房内还有数百两银子未曾动过,如果真是为了分赃的话,凶手应该爱财,没有理由对对那么多银子不起贪念。”
“不是为了分赃,那就是为了灭口。既然要灭口,那必定是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那么凶手一定就是燕姑娘认识的人,而且非常有可能就在她的周围。”曹南果断道。
第十章 第二节 换线之凶(二)箭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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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衍放下册子,看着手中微光温暖的月光玉道:“曹先生,如果你恨极了一个人,如果你可以不顾一切地去报复这个人,你会怎样做?”
曹南一怔:“曹某人素不与人结仇,更不怨恨他人,纵使再有事情看不过眼,眼睛一闭,不闻不问也就清静了。”
上官衍笑了笑:“只是作个假设,曹先生尽管去想便是。”
曹南翻眼想了想,嘴里默念了半天,似乎想将这“恨极”的情绪灌注到心里去。半晌才道,“实在想不出来,若是真恨极了,大不了一刀杀之,然后天涯海角地走去罢了。”
上官衍淡然一笑,收起月光玉道:“曹先生果然耿直。不过兴许是曹先生未曾经历过那样的情绪,所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曹南感兴趣道:“那若是有经历,应该如何?”
上官衍却转开了话题:“必然不是痛快地讨个死法,世上肉身的死法,永远比精神的消亡要简单得多。”
“但是燕姑娘向来与人无怨,怎么会有人想到要去陷害算计她?若那人是从金线下手,会不会是生意上的对手?”
“如果只是生意上的对手,讲求的只是金钱利益,又怎么会心狠到杀害人命?一出人命,这件事情就会被放大,没理由这么损人不利已。”
“如果不是生意利益,那便是个人仇怨了。‘子矜羡’是燕飞的财源收入,如果毁了这绣庄,就等于断了燕飞的生计??”曹南懂得了上官衍口中所谓的,精神上的消亡。
精神上去消亡一个情感富足的人,需要多大的心机与多深的城府。
这个如此恨燕飞的人,会是谁呢?
上官衍悲凉地收起了月光玉,低吟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七步诗》的含义特有所指,难道??曹南看着上官衍一脸心事,也不便多问。他一直觉得这年轻的大人不简单,不简单的人,总是藏着很多不与人说的秘密。既然是秘密,自然与他无关。只知道他今天从外回来,心事又重了。
他低头看了看上官衍放在桌上的篮子??他看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马上拿出白布,垫着手指在盖着篮子的绣布上捡起了起来。
上官衍心事重重:“曹先生知道宋令箭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曹南未来得及细看手中物,抬头看上官衍:“宋令箭?那个孤僻的猎女?不太了解,只知道是五六年前来的,来了就住落在绣庄边上的底巷里,素不与人来往。”
“今日我与她见了一面,她与我说了一些绣庄中的怪事。”
“什么怪事?”
上官衍却没将心思放在这怪事的解释上,细道:“我曾查过衙中卷宗,对这个女子的记录甚少,先前一直没能遇上,此番遇上,却是冲着这件事情而来,况且……”
“况且什么?”
“……没什么。”
曹南快速搜索脑中的记忆,眨眼道:“说起这宋令箭,我当值的时候,倒是记起一些事来,说得牵强点,我辞去事务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
“哦?”上官衍顿时有了兴趣。
“当年我趋从衙政之事,一直留守在这个镇上。后来朝堂下派了草包县官赵明富,贪财怕事,好逸恶劳,曲解公正。我只等有日这草包能尽早调离,便强忍愤怒留了下来。赵明富一直有个巡山的习惯,那日在前山发现一木屋,系宋令箭所筑,他不明所以强要拆取,韩三笑为宋令箭打抱不平,却不知宋令箭性刚如铁,一把斧头划过赵明富的头帽,吓得这帮草包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一女子况且心中正义,而我自许清高,却为虎作伥,当下便辞了职务,作自家人去了。”
“依你说来,那宋令箭与前赵大人是否就结下了仇怨?”
“那便不知了。但宋令箭平时不与人来往,性格冷漠,又是操刃杀生的人,不好惹,赵明富明哲保身,应该不会找这样一个人的麻烦。我住得远,平时也不多与人打交道,知道的也就这么一点了。”
上官衍愁绪满结,紧盯着月光卵玉。
“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来。这事儿,镇上的人都知道。”
“哦?她也会有全镇皆知的事?”
曹南嘿嘿笑了:“子墟第一美男莫海西,似乎非常钟情这女子。她的猎物向来是由莫海西的举杯楼接购,而且购银比其他猎户都要高得多。”
“这镇上所有的猎户,猎物是不是都转向举杯楼的?”
“应该是吧。有多就转购,不多就自己解决掉。”
“那他们猎户之间,会不会有看不过眼的?”
“那我便不知道了。我也与那大酒楼的莫掌柜有过些接触,长相英俊,身形雅硕,的确配得上第一美男的称号。这样的男子就算是出了外面大千世界,也是英俊少有。再说也没什么大架子,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给的猎银也是足的,印象挺深刻。至于他对宋令箭,那是特别优待,人家一个瘦纤纤的姑娘,打个猎不容易,多给些也无妨,大老爷们的生这个闷气,未然也太小家子气。”
上官衍笑道:“那是曹先生心胸广,换在别人眼里,便不是这番豁达了。”
曹南怔了怔,上官衍说的别人是谁?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不禁道:“不过我曾见过一次宋令箭射杀猎物,快狠准,动如脱兔,静若处子,拉弓满月,箭出割风,那画面美极了,哪像是在打猎,倒像是在跳舞??我记得她的弓与箭都与别人的不一样,弓特别长,箭特别黑,似乎在箭身上抹了些什么染料,每射中猎物,一眨眼的功夫便不再动弹??”他突然停了下来,快速看向手中的木屑,晃然大悟道:“大人方才说与宋令箭见了一面,这木屑??”
“没错,这木箭,就是从涂有黑色染料的箭上削下来的,这镇上,只有宋令箭一人有这喜好。”上官衍眼里突然一阵冰凉,曹南似懂非懂,他懂得他眼中的冷意,却不懂他眼中坠落的失望。
“今晚曹先生可有空?”
“有查证行动么?该提的都提了,还有什么遗漏的?”
“今晚不查证。”
“那是查什么?”
“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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