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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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尖锐的哭声突然划过她的耳膜,燕飞惊恐怕万分地直起身子:“海漂,我后悔了,我不许你们走??”
“她在为我们寻找更平静的生活,她愿意臣服,愿意囚禁,愿意以自由换得五年花开,六年花落。她带来的一切,也将一并带走。”
一阵尖利的哨声响了起来,那是宋令箭召唤十一郎的哨声,已经许久没有听到??现在她在召唤海漂么?
“我该走了。飞姐,保重。”海漂轻叹了口气,轻合上了门,门缝中偷灌进来的冷风吹得她脸上一阵刺痛??
她猛地清醒了??这是梦?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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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三笑病恹恹地裹着冬氅子靠在巷中,他在等人。他已经等了很久了,但该出现的人一直迟迟未来。
“无镜起不来,韩公子找她有什么事么?”突然一个声音清晰地响在耳侧,韩三笑抬头一看,美丽的游无患站在前头,长发微拢在脑后,白色衣氅胜雪。
“哦??”韩三笑表情迷茫,心里却在大骂游无镜,交代这么多次居然因为天太早起不来这个破原因而失约,还让自己的长姐替她来。
“这些天她不仅为燕姑娘拔毒,还在为上官夫人的毒料理着,需要多些休息的。”游无患像是听到韩三笑心中的呐喊,解释道。
“哦……”韩三笑又哦了一声,脑海里浮现起游无镜那庸懒又和善的脸来。
“韩公子大早约无镜在此,有什么要紧事么?”游无患道。
“哦??恩,这个东西,我替宋令箭交还你们??她无心要留你们游族东西,只是为了捍卫与游无剑的交情,才要这样存心捉弄你们。”韩三笑从怀里拿出药壶递还给游无患。
游无患接过药壶,认真感受了番,抬头问道:“青芒??”
韩三笑叹了口气:“青芒熄灭了。”
“什么?”游无患不解。
“青芒是令妹留给她的最后纪念品,除了只诛红梭也别无他用。以她的脾气与本事,就算你们再僵持也没有用,她不会还的,你们也夺不走。”
游无患点头道:“此事由不得我做主,不过我们也不想与你们为敌。说到这,此行化解了我族与朝堂的一场旧仇,对娘来说倒也算是一场功德,希望她能不再追究就好。”
“什么旧仇?”韩三笑奇怪道。
“我族曾陷于朝堂政变之中,得罪朝中政要人物。娘曾救过上官夫人,现无镜又在为她解毒,我们已得上官博允可,代朝堂四相门赦免我族不可再入中原遣令。也算是功德一场。”
韩三笑惘然,原来当初这药娘救云淡,也不如想像中那般是段佳话,无非都是因果循环的关系??难道当初,游夫人就知道云淡可以为她化解与朝堂的仇恨才恨多番施救?当时连云淡都不知道上官博是何许人也,假称自己是药娘的游夫人又怎么会知道?又怎推测出来日后定能助自己一把?
“你们还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韩三笑裹了裹衣服,感觉有点冷。
“说不准,主要是看无镜手里两个病人情况进展。除了她,我们随时可以走。”这时游无患向他走近了几步,认真盯着他的眼睛。
韩三笑点了点头道:“再过些天,久湖的山樱花开,也是镇上的一处胜景,如果你们还没有走,可以去那里看看。就在镇的东面,镇上的人都知道。”
游无患皱起眉头:“你受伤了?”
韩三笑退了一步:“昨天扛东西拉到了筋,痛得狠。”
游无患皱着眉认真道:“不可能的??天下不可能有这样的力之巧合能造成这样的筋脉扭转??而你,居然没有死?”
“粗人一个,抽个筋都要出人命,这世上就只剩富贵人了。”
“刚才韩公子为何关心我们去留问题,有什么事么?”
“恩。我跟宋令箭要出趟远门,时长不定,如果几位还在镇上的话,烦请多帮忙照看燕飞。我们很少离家,怕久了她会乱想。”
游无患笑了:“你们三人交情果然是深。放心吧,我们还有一段时间留,应该能等及你们回来。”
韩三笑点点头,却说不出什么俏皮的话来,他突然有些后悔这样交代,这样,等待他们回来的眼睛又多了几双,而万一他们回来得晚了??或者回不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启程?”游无患侧头友好地问了一句,她带着这样的表情,显得更美。
“卯时。快到了吧?”韩三笑站直了身子。
游无患惊讶不小:“今天?”
韩三笑道:“恩。马上。”
这时一声尖利的哨声响了起来,游无患往南边看去,那是村口的方向。
韩三笑费劲地挺了挺腰背道:“告辞了。”
游无患道:“韩公子筋脉虚张,不适劳累远行??”
韩三笑扬了扬手:“命硬的人,没啥资格说不适合。你们好生呆着,若是赶着我回来你们还在,给你们带好玩儿的。”
游无患瞪着眼睛,韩三笑已经消失在昏暗的晨曦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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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村,为什么你也要跟去?”燕错问道。
“他们有我想要找的人。所以我非去不可。”秦正一身劲装,剑眉高鼻,秀美的五官中带着一丝阴狠。
“仇人?还是?”
秦正道:“找到这个人,这里的一切都会停止。”说完这句,他又复转温和,看着燕错道,“我已将手上的事交给了宗柏。你不用担心任何,只需要好好跟着单不二,先让自己成为一个坚不可摧的人,才能能人所不能。”
燕错感觉手上的扼扣越来越重,闷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回来了,自然就回来了。我走了。”秦正转身就走。
燕错在后跟了几步,却不知如何作别。
“对了,玉姐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若是飞儿问起了,你就说我带她回乡去了。”
“她?”燕错抬头看了看烛火仍在的阁楼,“她还没回来么?”
“她不能离开锦,所以锦在哪里,她也要在哪里。这样也好,她现在,只记得以前的事情,不认得你,也不认得飞儿,便也不用飞儿时刻看着难过。”
燕错怔怔的,心中莫名难受。这些年,他用尽自己的青春恨着的,是怎样两个可怜的女人?
这时一阵尖利的哨声烦躁地划破宁静,吵得镇上几家几户已点亮了灯。
“我走了。”
“小叔??”燕错慌张叫了一声。
秦正微讶地挑了挑眉,眼间露出了欣然的笑意:“四哥会为你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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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隐约做了些梦,半真半假的。她支起手臂坐起身,看到桌案上的茶杯脚下,方正叠好的信纸。
归程遥遥,难暇送别。
今我往矣,杨柳未依。
梨花开时,此缘再叙。
勿以为念,珍重万千。
宋令箭的字迹,她只认得几个字,却读懂了最后四个字:珍重万千。
他们启程了么?
信的背面,很淡的墨迹画着一副画,一颗很大的梨树在飘着花叶,树远处几道淡淡的人影,像是远离而去,又像是远方归来。
梨花开时是归期。
燕飞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在木盒之中。
第三十四章 第一节 蜀道难(一)割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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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了更偏南方的一片群山里,那里的山峦极为秀气,奇形怪状,烟雾缭绕,如人间仙境。这美景良辰,宋令箭从来就没正眼去瞧过一眼,只是累了休息,完了启程,没完没了地交替着,将每个人的心情染得灰暗死寂。
四个人越走越沉默,宋令箭身上的死寂感大家倒都习惯了,奇怪的是海漂也一直保持着沉默,微笑的眼睛总是透着淡淡的凉意,有时候韩三笑抬头就能看到他过于安静的注视,像以前他刚从昏迷中苏醒的那样,带着某种令人畏惧的穿透力。
韩三笑实在受不了了,问迅速转移视线的海漂道:“海漂,我是不是脸上画着个王八?”
海漂的目光显得有些不安,这种目光从来没有在他眼中出现过,这令韩三笑更加不安。
“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爱上我了么?”韩三笑有点恼怒,他以为上次他们已经把话说开了,这海漂怎么比娘们还别扭。
海漂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韩三笑气得筋脉差点扭成一团。
秦正抱来了干枝,就地生起了火。他是个在哪里都不会让自己过得寒碜的人,他在哪里都知道如何让自己利用最简单的资源完成最实用的价值。一开始他觉得带上个秦正纯粹就是给自己找脸色看的,没想到一路上秦正的态度还算可以,也许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很多活都揽下来做,做起事来还真是个爷们,快准不罗嗦,加上那俊美带冷的男装,韩三笑都觉得自己要爱上这个男人了。
宋令箭远远地找了个粗枝卧在上面,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总之没有任何气息。底下他们三个围着火堆坐着,海漂在装深沉,秦正却显得有些烦躁,时不时地站起来围着火踱步。
“你再走来走去,火都要被你吹灭了。”韩三笑凑得火堆紧紧的,只差没烧着衣服。他现在想热闹也心有余力不足,还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呆着吧。
“吵醒你了。”秦正停了下来。
“压根没睡着,我算着等你走到第五百五十五步的时候,我就醒来找你搭讪。坐吧,捂着围个暖,空荡荡的全是风在透着,冻死我了。你说今年的冬天是不是特别的冷?”
秦正笑笑,他知道韩三笑在开玩笑,身体受损了,自然就感觉冷了,他往火堆里加了点火:“火起大了就不会感觉冷了。”
韩三笑靠近了秦正,看着他拨动火苗,眼里火在跳跃,秦正是个男人,不苟言笑,很难接近,却总是不经意地透露着一股女子的柔秀,这让韩三笑感觉很奇怪。有时候他都怕秦正是个反角色,一直在乔装男人,其实压根就是个女人之类的??但这不可能。
秦正见韩三笑神色怪异地打量自己,却没想得如他这般猥琐,平静道:“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韩三笑道:“你这都感应到了?”
秦正微笑:“你的讯号这么强烈,我还不至于木讷得一无所知。”
韩三笑也笑了:“我发觉你这个人真不错,如果能早点认识就好了,至不用天天受宋令箭的气。虽然你也游手好闲的,我总觉得你挺有钱的,至少可以多拉个人入伙,每个月少交点月钱。”
秦针儿抿着嘴笑:“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或许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韩三笑道:“或许你也不会碰上金娘,她也不会死了。”
秦针儿的笑容僵住了。
韩三笑继续道:“你为什么要帮金娘?”
“帮她?”秦正冷笑。
“你们有宿仇,她用雾毒来困你,还处心积虑要害燕飞,而在最后赵逆要杀她的关头,你却伸手要救她。”韩三笑眼里闪烁着一种感激的神色。
“人死如灯灭,何必再去计较那些??怎么提起她来了?”
韩三笑道:“金娘曾是我家族中一员,虽早已脱离,但始终还带着那份裙带。或许你是她这二十几年来第一个真正想帮她的人,我想我应该感谢你。”
秦针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直到木杆上着起火,他才回转过神,匆忙地扔了手里的杆子。
韩三笑继续着:“在我印象里,她一直是个很有天赋,很能干的长者,本不应这样寂寂地死去。时间杀死了一切,不知道她在死之前有没有为自己的辜负天恩忏悔过。”
秦针儿扶着鼻梁轻笑起来,韩三笑感觉到他的笑里充满的悲凉与荒谬:“这一场孽,从来都是还来报去,不知何时是休。既然都是过去的事,她何苦要相逼如此,本来她可以不用死的。”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到底她做了什么,惹得赵逆连隐藏行踪都顾不得,怒到要出手杀她?”
“先前我也不明白,后来我突然明白过来,赵侍是为了自保,才杀出手杀她。”
“自保?”
秦针儿的脸在堆火的照映下,美丽非凡。他慵懒地拄着下巴,目光失神地盯着火苗,眼里也跳动着火苗,一看便是要说一个很遥远的故事:“这件事情,说起来还真是有点长了。如果你真的没有睡意,我简便地与你说说也可。”
“等一下??”韩三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躺姿,看着秦针儿道:“你说吧。”
“二十几年前,她叫夜圣锦,出自一个神秘的派系。这个神秘的派系与浪侠有交情,所以她才有幸认识浪侠。她自年少时便一直情痴于浪侠,当年更是为了要追连浪侠,被庞大有力的家族除了名。她以为自己这样付出代价,总会得到浪侠垂怜,可是她应该知道,浪侠非平凡之人,又已有妻室,怎可能接受她?浪侠烦极了她的纠缠,但他曾答应过那家族的女主人,至少不会出手伤她族中之人,即使她已被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