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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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俊”摸着脸上的伤口,皮笑肉不笑:“你们演得真逼真,连我都被你们骗了。”
韩三笑挑了挑眉道:“那是的,这可是我们不与人说的秘密。不像你,独角戏演久了,就不知道什么是配合掩护了。”
“黑俊”傲慢道:“我的蟑丝脸天衣无缝,你们不可能会看穿的。”
韩三笑点头道:“那的确是的。不过一个人的特征不仅仅是脸,还有气味??你知道真酒鬼跟假酒鬼的区别是什么么?”
“黑俊”笑道:“都很臭?”
韩三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臭那的确都是臭的,要不然人家为什么总是说臭酒鬼臭酒鬼呢。但是真的酒鬼,他的臭是由内而外的,酒入愁肠,在肠肚里消化了大半天,就连吐出来的气都是臭的。但假的酒鬼,只是故意地在身上浇点酒,把自己弄得脏兮兮而已。”
“黑俊”冷冷笑道:“那我是不是得怪自己嘴巴太干净,才让你们识破了身份?”
“你是个聪明人,反常人思维而行。如果可以喝酒,你绝对可以跟真的臭酒鬼一模一样。但是时间上没有允许,酒精的消化与脂腐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黑俊”慢慢地站了起来,骨骼卡拉向外扩着,原来他的个头要比黑俊高大很多,站直了与韩三笑个头差不多高。他冷淡地看着这两个人,声音阴蛰,却非常柔软:“我一掌就打破了她的声线,她不可能还有机会说话。”
宋令箭冷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对她下手。”
“黑俊”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如果你不划破我的那张脸,我就不必再另寻脸孔,更不必与你周旋,再入燕家!”
韩三笑眼下肌肉微微一跳,显是愤怒至极:“你杀害镇上这么多人,竟还有脸推脱,你只是要找一个安身养伤的地方而已,何必滥杀无辜?!”
宋令箭却突然蹿了出去,一把向“黑俊”抓去,“黑俊”早已准备好随时逃跑,他倏地一个拔身,身轻如燕,哗拉一声冲破了屋顶,衣衫烟花般绽放,消失在了屋顶外头。
两人都没有立刻追上,韩三笑站在大洞下面,面目冷峻地抬头看着,轻轻挥了挥飘落的沙灰。
宋令箭道:“他不惜受离铃反噬使出内力偷袭燕飞,我还以为他例外于离铃之力,能全身而退,看来也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
韩三笑道:“你想试他的内气没错,但我觉得还是太冲动了。他若是没有受伤,又怎会甘愿窝藏在这么个破烂的地方???现在他成了惊弓之鸟,想找到就更难了。”
宋令箭道:“我只需要确定燕夫人不在他手上就可以。剩下的事,并不难。”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韩三笑没有跟出来,而是看着屋顶的洞,沉重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有门有窗你不走,非要将人家屋顶破个大洞,你是头硬还是腥黑啊?”
“??发生什么事了?屋顶怎么破了?黑俊是不是又发作了?”后面突然有人问道,韩三笑转头一看,正是一脸烦躁的蔡大叔。
韩三笑突然想起什么般,奇怪道:“怎么蔡大叔你一点也不惊讶黑俊回来了么?我刚昨天还跟你交代过,说要是黑俊回来了,你一定得通知我的。”
蔡大叔皱眉道:“我是没见着。不过我在镇口的时候好像看见一个人,很像黑俊,正要往山上跑。后来不久又碰到了宋姑娘,她一脸生气的不搭理人,好像在追着谁。我想着会不会是黑俊又发疯了,宋姑娘要追着给他扎一针呢??这下回来又看到这屋子乱七八糟的,又破了个大洞,估计真又是黑俊发疯了。哎。”
“哦……”韩三笑若有所思,又问道,“那天衙门一聚后,黑俊的确没有回来过是么?”
蔡大叔点点头:“原本我还担心来着,上次见他那副样子,比疯的时候还叫人担心??我真没有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是我们一直误会了燕捕头,如果不是我们非要瞒着这些事情,或许很多年前真相就解开了??或许那时候,燕捕头还活着,他们还可以一家团聚的……”说到此处,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已有了泪光。
韩三笑心下黯然,看着屋顶外的晴空道:“麻烦蔡大叔有空的时候,让章单单来修一下吧。”
“急么?急的话我现在就去找。”
韩三笑摇了摇头,刹那间突然感觉心痛不已,缓慢道:“不急。有空了再修吧。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黑俊都不会再出现了。”
“不出现?去哪里?你们有更好的去处为他安排好了么?”蔡大叔微喜。
韩三笑胡乱点了头,不想再继续这个唯有自己知道的伤感话题,问道:“刚才宋令箭追着黑俊去哪了?”
蔡大叔想了想:“我见到黑俊的时候,正要上山。现在可能已经上山了。”
“了解。我去看看。”韩三笑抬步要走。
“快些去,这黑俊想是疯全了,乱伤人,伤了云兰在先,说不定会伤着宋姑娘。”蔡大叔嘱咐道。
韩三笑冷冷一笑:“我倒是八不得他们打起来,不过谁伤得比较惨就不知道了。”
他避过主道,在小巷中飞快奔跑,风声呼呼,在他耳边利韧不绝地割着。他听到了很多声音,很多很多交杂在一起,远的??更远的……树叶摩挲,风过劲草,树枝交打,他已上了山。
然后,他听到远处有个平静的声音在说:“不问自进是为偷。难怪天罗庄为人不耻,原来竟是有这么个下作的庄主。”于是他放慢了脚步,看来宋令箭已经追到了这个假黑俊。
“你究竟是什么人?不自量力,处处与本尊作对。”那个声音冷冷道。
“你穿着我的皮囊数日,我以为你对我早已知心知骨。原来你只会装娘拿腔,藏头露尾。”
韩三笑已经看到了他们,“黑俊”应是刚从宋令箭的山屋出来,背上还背着她的长弓,而宋令箭站在离他数丈的地方,冷言嘲讽着。
韩三笑嘿嘿笑了出来:“我以为你藏着什么宝贝害得人家三番几次摸进去,原来是这玩意儿。敢情我们大庄主想改业当打猎的呀,别说,这背弓的姿势还真有那么点味道儿。”
“黑俊”狠狠瞪着韩三笑,顿时全身的气流都在动着,他虽穿着黑俊的皮囊,全身的气势却不可阻挡地刺透出来。
韩三笑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卑微道:“您不要这样地看着我,我会有点不自在。既然我都知道您不是黑俊,那您就索性露出您的真面目吧,这样我看着,觉得特别别扭,好像黑俊给什么东西附了体一样,我害怕。”
“黑俊”冷冷一笑,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已要露出本相??
第二十六章第八节 真凶的脸(四)天罗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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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俊”手在脸上一摸,一层极薄的如蝉翼的膜粘在了手上,那膜薄得透明,就像冬日里煮好的粥在锅上风干的一层粥膜。黑俊的脸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长相平凡的脸,眉淡,鼻勾,上唇极薄,还没有原来的黑俊好看。虽然他五官显得阴蛰,但却有着很好的面部皮肤,细致白嫩,使这张原本应该平凡的脸秀气了很多。他从怀里拿出一条雪白的手绢,细致地将手上的蝉丝脸擦除。
宋令箭冷冷一笑:“你好,天罗庄主,赵逆。”
赵逆这个名字从宋令箭的嘴里平平淡淡地出来了,好像只是在叫着柱子小驴的名字,事实上,江湖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名字,但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那个身份却足够让整个江湖震一震。
赵逆还在认真地擦着自己的手,好像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最重要的,就是要擦干净这双手。
“你一个乡下村女,竟然知道本座的名字。”他似乎觉得挺有意思。
“名字是听过,人却没有见过。据说天罗庄主有八十一张脸,无人知道本相。我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脸,原来不过如此。”宋令箭冷冷道。
韩三笑插嘴道:“这你就不懂了,天下最难得的,就是普通的脸,尤其是普通得让人记不住的脸,才是易容的最佳根基。”
赵逆抬眼淡淡看了一眼韩三笑:“看来你也懂得易容之道。”说着他抬高了脸,扯下了脖子上的一根瘀青??看来他的确易容得非常精准,连黑俊颈上的这瘀痕都装得如出一辙??这几道瘀青,还是拜燕错所赐,当时他装神弄鬼,将黑俊吊在梁下。
“瞎懂。不过有人说过,我的脸相与身骨,不适合易容。”韩三笑笑道。
赵逆打量了他几眼,道:“那人说得没错,你的身形,的确不适合。”
韩三笑嘿嘿笑道:“所以既然我成不了易容的人,就容易成为拆台的人。你的假脸的确很精细,但眼角处的笑纹走向却太过不自然??毕竟不是自己的脸,说话表情,都要显得小心翼翼很多,不是么?”
赵逆冷笑道:“你不知道聪明的人往往命不长么?”
韩三笑摇了摇头:“我只听说过聪明反被聪明误,但这句话庄主应该更有体会才对。”
赵逆眉淡淡的眼淡淡的,就算是生气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盯着韩三笑道:“既然你懂,就不要故作聪明。”
“你天罗庄在此镇上安插势力多年,渗到镇中各个环节,却突然间将所有的势力拔除,只是因为赵明富心存反意么?对于你来说,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微小的棋子,为你的某种目的在这里驻守这么多年,但你眼都不眨地诛光了他们,岂不是令庄中人心寒了么?”
赵逆道:“你如何知道是由我下得诛杀令?”
“天罗庄行使格杀令时,皆是将所杀之人三族诛去,且以红罗带缠颈而吊,非常不幸的,我与这位姑娘都亲眼看到了他们的死相??当真是诡异非常,也够有杀鸡儆猴之效啊!”
赵逆冷哼道:“处罚庄中看门狗,还不至于如此大张声势。”
韩三笑点头道:“我也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既然庄主你悄声安排了这么多探子在镇上,渗深这么多年,可见用心之慎。但为何突然又为一个叛逃的小兵打破自己的密行,如此张扬高调地行使庄中责罚,将身份告之于众?”
赵逆舒展着眉毛,面无表情地看着韩三笑。
“还有更奇怪的是,二十三年前,天罗庄诛杀了曹孔两家二十九人,皆断去了左臂,但为何二十三年以后,诛杀赵明富一家时断的却是他们的右臂?照理说一个如此令不可改的山庄,是不会轻易改去自己的行刑手法的。”韩三笑打量了赵逆一眼,笑道,“也许唯一的可能是,这次是有人帮庄主您清理了门户,但是这个人不太了解庄主您的作风,断错了臂了。”
宋令箭反驳道:“我看不是有人要帮赵庄主,而是特意地捕杀天罗要诛杀之人,还以天罗手法做为挑畔。断去左臂,对赵庄主你来说,的确是个莫大的羞辱吧。”
赵逆突然面露凶相,狠狠盯着自己的左手。
宋令箭冷冰冰地瞪着他,他的左手:“血洗并不能抹去耻辱,赵庄主你手臂上的那处咬痕,就是你天罗残缺的第一个预兆!”
赵逆狠地退后一步,拿下背上长弓,审视着宋令箭:“乡下村女,也敢对天罗妄加评断。没有此弓在手,你看你有多少本事!”
宋令箭笑了:“赵逆,你真的以为,你三番几次来偷我长弓,我还会这么笨地将真的弓放在这里等你来拿么?病急乱投医,你小心医死了自己。”
赵逆眼中闪过了迟疑,没错,他心机太深,深得置疑任何事情。
韩三笑轻轻拍了拍宋令箭的肩,小声问道:“你放了假弓在这里,那真的弓在哪里啊?我以为这庄主武功很好,原来也要偷人的武器才能壮胆啊……”
“他武功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武功是不怎么样,的确需要点冷兵器来傍个身。但是他不知道关于这弓的天大秘密……”
“哦?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能告诉我么?”两人开始一唱一和。
“就是??”宋令箭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弓要有箭,才能配成一对。”
韩三笑忍不住笑了,这宋令箭气人的本事倒真是在他之上。
赵逆果然面露青筋,但他仍旧背着这张弓,怕中了宋令箭的离间计。
宋令箭仍旧死死盯着他的左臂,似笑非笑:“庄主的左腕好些了么?十一郎从不对无害之人下手,但若一下手,一定至死方休。当时你弃腕保命,也算是大无畏了。”
“放肆!”赵逆大发雷庭,伸手要拿宋令箭,突然又停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好刁的丫头,想激我出手。”
韩三笑已经看到赵逆伸手里袖浪中裸出来的手腕,或许对一个男人来说,手腕上有个巨大的咬痕并不算什么,但赵逆却有一对非常柔嫩白皙的手,那个还泛着骨血之红的伤疤就显得尤为鲜目明显。
他恍然大悟道:“难怪庄主你要为了赵明富一家被诛杀的事情劳师动重,原来是有人在嘲笑庄主您在海边失手一事,才故意断去他们的左臂啊!??但是,海边到底有什么秘密,要劳您庄主的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