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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子墟无侠-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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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在自己身上寻了寻,并没想到自己身上会有可以发出声音的饰物,莫非是这篮子?她看了看这个看似半陈旧的篮子,在篮把处找到了一个铜色的铃铛。

这铃铛颜色虽不是金光闪闪的诱人,却是铃身如梨,铃垂如折起的蝶翼,燕飞一看便喜欢上了,她解下铃铛放在手里把玩摇着,无论她怎么用力的摇铃铛,铃铛还是暗哑的时有时无的一阵小细声??真是奇怪的铃铛,一定是金娘觉得这铃铛不能发声,便半扔半留地悬在篮子上送与她了。

“这啥玩意儿?哪来的?”下完工的韩三笑夹着更锣晃悠悠地来了。

“你说这个啊??挂在篮子上的铃铛,可能是金娘随送的。”燕飞再次摇了摇铃铛,饶有兴致地看着造型别致的铃身。

韩三笑伸手接过铃,放在耳边摇了摇,轻轻说了句:“好轻的铃。”

燕飞在旁道:“这么漂亮的铃儿,会不会是哪里坏了,发得声音也不清脆。若是清脆点就更好拉。”

韩三笑盯着铃铛:“哪里好看了?不就是这么个德性么?”

“你看,这铃的样子多像个鸭梨,还有,这里头的铃垂,就像折起来蝴蝶的翅膀呢??你干嘛这么盯着我?”

韩三笑奇怪地挑了挑眉:“女人的想法真是奇怪。你说得正儿八经的,好像这是你造的一样。”或者就像是为投你所好打造的一样??韩三笑这半句话没说出口,只是捏着轻而巧的铃铛,觉得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对劲。

“别摇了。”宋令箭的身影闪现在对院,面目冷淡地看着他们。

燕飞又惊又喜:“宋令箭,你回来了……”

宋令箭也盯着铃铛道:“你说这篮子是柳村那个卖金线的女人送的?”

“应该是吧。”

宋令箭皱了皱眉,回身收拾着,只见床板上的男人已被扛了出来,安身躺在宋令箭订制的摇椅上,沐着阳光安神地睡着。

燕飞见宋令箭脸上平淡安和,昨天的那件事就这样一夜消除了?还是宋令箭真的像韩三笑这样,不放在心上的事情,过去了她便一如往常了?

韩三笑转头看着院角处,堆放着一个黑色的箭囊,还有装着长弓的布袋。宋令箭何以将弓与箭都带到山下来了?

而宋令箭却紧盯着韩三笑手中的铃铛,铃面微沾轻沙,正如即将到来的一切。命运之轮扬起的尘土,要用什么去消除?

“你看,海漂又醒了??”燕飞刚兴奋地叫出声,马上被宋令箭没有无情的目光掐断了。

宋令箭转头看看躺椅上的男人,冷笑道:“海漂?谁起的这风雅的好名字?”

燕飞与韩三笑对视,谁也没带回答。

躺椅上的男人对着阳光轻轻眯起了眼,转头看着三个人,最后目光落在燕飞身上,突然间刚毅的脸上浮起了一个微笑。

这是识他这么久以来,他的第一个微笑,像初开的莲花,温暖清新,白暂的脸,碧绿的眼,在阳光下像一个不真实的传奇故事。

“你看!你们看!他笑了!海漂他笑了!他一定是听到了有人叫他名字,他会笑,他会笑!”

宋令箭怔怔盯着微笑的男人,突然间一声不吭地回房去了。

燕飞笑脸刹僵,怔怔道:“宋令箭还是不喜欢……”

被冠名为海漂的这个男人,突然间微笑也凝固了,他对着天空压下眉毛,眼里蓄满了泪水,无声滑落,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感知着心中那股难言的悲伤。

燕飞似乎被扯出了心中无限悲伤,莫名其妙地掉下泪来。

第三章  第一节 暗夜之行(一)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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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六年了。”韩三笑突然叹了口气。

宋令箭正给海漂把完脉,将他的手放回到薄被中:“那又如何?”

韩三笑抬头看着天上不尽圆的月亮:“那不怎么样,只是感叹一下时光匆匆。转眼都十六年了,我知道燕飞一直都还怀抱希望,前几天,我还听到她在跟衙门的人打听黑俊的消息。”

宋令箭抬头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燕飞屋子的阁楼,阁楼间灯光萤萤,一个倩丽的女子身形正安静地透过窗纸显现出来。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如果是个往常的日子,可能过着过着也就不会这么刻骨铭心,可就是偏偏在这个所有的人都团聚的日子,燕飞却独自一人在重复着自己的残缺。

正是十六年前的八月十五,燕飞的父亲就这样像被谁从这世界拿走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地留了一个十六年的玄念。

宁愿他是死了,这样便不用再等了。可是又希望他只是失踪了,只要没死,都有无数种可能再见面。

这种矛盾又痛苦的心情,将燕飞从小纠缠到大。而自她失去父亲那天开始,也便是失去的整个家。

两人抬头看着小楼,那里住着子墟最美丽的女人,也是最安静的女人。燕夫人独守在小楼上,也已经整整十六年了。十六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什么样的意义?

“或许没有结果,才是最好的结果。”宋令箭似乎是韩三笑肚子里的虫子,一早料到韩三笑在想什么。

“等待可以让一个人的生命变得有事可做,可是也会让一个人心生怨恨,尤其是一个人暂时失去信念的时候。”韩三笑冷冰冰地说。

宋令箭奇怪地看了一眼韩三笑,莫名其妙。

韩三笑道:“我看你最近不对得紧,山屋收拾得利落,还随身带着利器,怎么着?要造反哪?”

宋令箭冷冷笑了:“自来都是官逼民反的事情。再说,你就在官字底下做事,所见所闻也一定不少吧。”

韩三笑疵牙笑子:“我向来不爱打听人家的事情。只是我觉得,最近这镇上的人,都不像人了。”

“哦?那像什么?”

“不像人,自然是像鬼了。我觉得,你也越来越像鬼了。”

宋令箭瞪了韩三笑一眼:“昨天我去了柳村一趟,那个卖金线的女人根本就没在屋里,一个女人能在那个鬼地方一个人独住,怕是更像鬼吧。”

韩三笑皱了皱眉:“我有听夏夏说过,说最近那女人一直总不在家,更不可能离开柳村。据说燕飞跟她做生意,从来都是燕飞去取货,没有她亲自送货的事情。她怎么在这个时侯大清早的把这么点金线送来?”

“奇怪的不是这篮子金线,也不是那个女人的这一举动,而是篮子上的那个铃。铃呢?”

“燕飞抢回去了,看她极喜欢这铃铛,这铃铛像是就是冲着讨她喜欢而来的。这个金娘的用意奇怪,但也不坏。”

宋令箭盯着海漂道:“让她收着吧,别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

韩三笑顺着她目光看着,只见海漂静静睁着眼睛,似乎在用心听他们讲话。他似乎感觉到韩三笑的目光,转头看着韩三笑微笑。

韩三笑小声道:“目前他这情况,挺纠结。好算不上,但又不至于坏。”

“你想好是怎样的好?坏又是怎样的坏?”

韩三笑嘶着牙齿拧着眉,半天才道:“总之这个情况,感觉不太妙。能复原不?”

宋令箭冷笑:“复原也得知道那个‘原’是什么样子??很快的,他会给我们一个答案了。”

韩三笑心中浮上不祥的预感,不管海漂怎样,宋令箭似乎都不想容下她,她现在之所以还收留他,态度回转地照看他的病情,也只不过将他当成了为十一郎复仇的一件工具,用完了,就失去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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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轿,停轿??”

轿子停了下来,还没落稳当,轿子里的人便匆忙下了轿。

“燕老板什么事?”轿夫问道。

“我??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各位轿叔们就送到这儿吧,辛苦你们了!”

轿夫也挺老实,憨厚道:“小姐嘱咐我们要将燕老板您送到绣庄,燕老板有事转折,我们也可以代为相送的。”

“不用了,不用了!”燕飞颤抖着拿出手绢捂着嘴,“其实是我有点晕轿,所以,所以??”

轿夫们都笑了,觉得这亲切的绣庄老板更可爱了:“那燕老板先蕴蕴吧,我们??”

“你们回去吧,回去吧,真的没事。我会谢谢你们家小姐,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轿夫人都脸露悦色,一程路才只走了半程没道就可以收工回去了。都欠了身告辞,抬着空轿走了。

轿夫人一离远,燕飞马上弯着腰抖着双肩咳嗽起来,咳得满眼眼泪,退到路边呕了很久,却呕不出什么东西,却将她全身的力气都呕光了。

像爬满了无数的蚁虫,喉咙干燥奇痒,燕飞用力咳着,想解除那种痛苦,她用尽全力用力一咳,一股热水冲上直达齿间,痒劲突然消失了,她全身虚脱地坐在了地上,劫后余生般抚着胸口。休息够了,她站起身想将手绢收回到袖间,却见鹅黄色的手绢鲜红点点??

燕飞整个人僵立在无人经过的入市小道上,风儿卷着她的长发拂在脸上,抚过血迹未干的唇间,鹅黄淡雅的巾绢儿随风飘远了,上面血红点点的,像着了很多很多的梅花……

过了很久,燕飞收拾好脸容,慢慢地向小市走去……

第三章 第二节 暗夜之行(二)悬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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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散乱的脚步在树林里飞快地穿行着。有人摔倒了,却没有人去扶,都只顾着自己逃命般飞奔。跑在最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人正要跃过他往前跑,却也突然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当下跪倒在了地上。

树林深处,一个人身着黑衣劲装的高瘦身影慢慢地向中间靠拢,头上罩着黑色的面罩,手上缠着黑色布条,连半个手指头都没露出来,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黑衣人似乎浑身便有一股强大的气势,被围在中间的几个人恐惧地靠着彼此的肩背,连乞求的话都说不出口。

黑衣人慢慢地从腰间抽出一条血红的布带,握在缠着黑布的手里,在黑夜中发出妖异的红光。

身形肥胖的男子瘫坐在了地上,颤抖道:“小人办事不力,死不足息,只请主公放过家小……”

“老……老爷……你认识他……”妇人紧紧拉着男人,一脸惊慌地看着丈夫。

肥胖男子跪地道:“此事主公应是明了,何以足怪小人哪!小人只是一方草介,只求苟活,只求苟活啊!”

黑衣人拉长了红布带,向圈中几人靠近。

肥胖男子抖如筛糠??突然间他眼中杀意逼人,用力地抓起身边妇人向黑衣人用力横扫抛去,妇人已惊呆无力大叫,只有身边孩童哇声大哭:“娘??娘??”

黑衣人飞快腾空两丈避开妇人,妇人在远处蹦声落地,落地时已断了经脉气绝了。

肥胖男子还要抓起身边人向外抛,黑衣人腾在半空抛带为棍,向肥胖男子飞速射来!

肥胖男子身形膘肥,身手却异常灵活,只见他伸开双臂用力一握血红布带化作的布棍,布棍像是抽去了气劲,飘落为带。他正要张嘴大笑,却不料布带阴柔锋利地迅速缠绕他手,向两边树枝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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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箭,我听小莫说,赵明富一家突然间一夜撤了个精光,不知是谁说是朝廷密令速迁异地,但这小小弹丸之地,何须如此隆重。我觉得这事有古怪,你觉得呢?”

宋令箭将涂上了墨的箭翻了个身,掸掸手道:“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最好是死无葬身之地,也免去毒害子墟草木之罪。”

韩三笑呸了好几声,心里却觉得十分怪异。

“呜????????”

一声极为尖利的角声,不知是从耳边划来,还是从心里传来,韩三笑突然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他的眼睛炯然如火,他飞快地坐了起来,望着后山方向发了好一会呆。然后??他听见了夜风中一阵奇轻的脚步声??然后又是肉掌奔跑的声音,然后再是较重的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声飞快跑了一会儿,慢慢停住了,似乎是累了,停下来休息。

韩三笑摇摇晃晃地从树下跳了下来,敲了一下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看到了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

“小莫?你半夜三更跑这来玩?”韩三笑跟见了鬼一样看着莫掌柜。

灯下莫掌柜一张俊美的脸难得如此冷峻严肃:“我方才看到宋姑娘夜行上山,脚程太过怎样都追不上,也不知她现在是不是安全到山上了。”

韩三笑看着莫掌柜摇头道:“你管她,她习惯了半夜上山下山的,什么时候出过事?就你担心。”

莫掌柜煞有介事道:“以前有十一郎作陪,自是不一样。如今??”

韩三笑打了个磕睡:“我干活去了。你随便。”他远走很多步 ,偷偷回身一看,莫海西在黑暗中踌躇了一会儿,终是回举杯楼去了。

韩三笑收了灯笼,看着后山的方向皱起眉。自从十一郎死后,宋令箭已经甚少上山了,更别说夜半上山。而方才那阵尖利的鸣咽声,也正是后山传来的。他胡乱敲了几下更锣,心里骂道:“大半夜的鬼都睡着了,谁要听这无聊破嗓子里吼出来的更声!”

????????????????

“你来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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