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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大宋日月记-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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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被大浪一波一波地打散开来,君不见凤与高益恭不知哪去了,有一个在也好啊。
  又连喝了几大口水,他下意识一把扯去头顶上沉甸甸的女性饰物,以减轻负担,只觉脸上也有些东西随之剥落,不及思考,呼吸了一大口,努力地将开始下沉的两人顶起,如此几上几下,他快没力气了,想起自己一向犯水的宿命,又想着前几次的逢凶化吉,隐隐生出希望来,却不知这次的希望到底在哪。
  现在的他压根没有丢下三相公独自逃生的想法,而是将她紧抱在怀里,只可恨教尊也赖在一起,难道真的完了?他亲着她紧闭的双眼:“小月,醒醒,你醒醒,我不离开你,死也不离开你……” 
 
 
 
  
第五十一章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他瞥见三相公的嘴唇已经紫得发白,省过来这是在接近零度的水中,人的存活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即使不淹死也要冻死,他的时间不多了。
  危急之中,他浑不觉自己毫无寒意,只想着如何救人。可惜他手边没有利器,否则便可将教尊“分离”出去——“分尸而离”,救三相公一个人是没问题的。
  他直觉教尊还活着,那一剑自其右胸上方贯出,不足致命,但在江里淹这半天就难说了。
  他扑腾半天,体力抽离将尽,只勉强将鼻孔保持在水面上,死死揽住三相公,脑际滑过一个念头:老子真要彻底“放下”了?
  蓦的,一声仿佛憋了许久的犬吠透水而出,一个湿漉漉的大狗头自身边冒出,一口叼住他的胳膊,身体顿轻,他惊喜地张口大呼,差点被浪呛死:我的大灰,还没死呐,你他娘的出现的真是时候!哈哈哈……
  原来逢凶化吉的希望在这——冥冥中真有所谓的上帝之手?他顾不上琢磨大灰突然出现的理由,指挥它帮助将昏死的二人拖往对岸。
  脚底总算触到了陆地,他一头瘫在烂泥中,上岸的感觉——真好!前方几个古旧的锚墩和一块破石碑,依稀看出上刻“兰家渡”三字,看来是个荒废的小码头。
  天色怎么暗得厉害,太阳不会落得这么快吧,他抬头望天,啊哟,看来要下雪了!
  三相公的身子本快冻僵了,他忙将连在一起的二人拉至一片干枯的草丛中,然后在他俩身上搜了一圈,万幸,找到了救命的物件——火石。大灰抖干水,亲热地蹭着他的大腿。他拍着它的脑袋道:好狗儿,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救人要紧。
  从小喜欢玩火的他迅速寻到岸边的一个凹处,拾了一大堆枯枝干柴,生起一堆篝火来,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三相公的手从教尊身上扳开,将她抱到篝火旁,天空开始飘起小雪。
  四顾无人,他为三相公宽衣解带起来,当然不是乘机占便宜,湿衣服贴在身上会着凉的,直将她脱得只剩红肚兜……
  他站在跟前为三相公挡雪,她的面孔有了丝血色,他不敢看人家姑娘雪一样的嫩体,转过头去,看到那边直挺挺侧躺着的教尊。
  哎呀,差点犯了后世电影里常犯的错误,主人公只顾着救女友,却没想到假死的敌人醒来背后发难。他忙扑过去,握住那柄剑,也不试探其是否还有气,正欲在其体内搅动几圈,以彻底了结这高深得可怕的嗜血魔头。蓦然,一道无形的紧箍咒勒紧他的大脑!
  “日妹么的……”他呻吟了一声,手停住了,明知干掉教尊再没有比眼前更好的机会,可是自己的誓言呢——不杀女真一人!
  尽管在那几度涅槃的“不杀”信仰中,他已认识到:世上没有绝对的不杀,只有相对的不杀,杀了这厮,不知要救多少条生命,不违“不杀”的真义。然而,他却如木雕一般不动,只是手背暴起的青筋反应出内心的争斗。
  拂面而过的雪花越来越大,教尊的背上已积了薄薄一层,像个死人一般。对呀,他反应过来,自己没必要破誓么,说不定这厮已死了,或者还有一口气在,但这冰天雪地的怎么挨过去。自己不杀之,也没义务救之啊,哈,由之自生自灭吧!
  总算为自己找到了台阶,他赶紧回身照顾三相公,却换了个方位,可以兼顾监视教尊的动静,以防万一。
  已经入夜,雪没有停的迹象,雪光很亮,两岸如同白野,夹着中间的一条宽阔黑带——大江,看不到任何人烟。不知何时,大灰叼来了两只野兔,他还真饿了。
  与大灰分享了一只烤兔,又留了一只给三相公,他方抱住大灰问长问短,它当然听不懂,他上下检视一遍,消瘦的身体和众多的新旧小创显示大灰经过一番艰苦的长途跋涉,他猜出大概:大灰侥幸逃过王氏的魔掌,却没有舍弃主人,嗅着他的体味一路追踪而来,好在行的都是陆路,它必早潜至近处伺机,聪明的大灰才不会以卵击石,直到过江,看到船沉情形,才会在千钧一发时出现,老子又欠了狗儿一个大情!
  三相公的衣服烤干了,他赶快为她穿回去,否则她醒来又要说不清哩。他此刻方想起自己没换下湿衣服呢,低头一看,都快干了,被体温焐干了?奇怪,自己也不觉得冷。
  他下意识挠挠脑袋,顿吃了一吓,怎么头皮光光的,双手不停地头顶上转了半天,没摸着一根毛发,他面上浮出古怪的笑意,若非在空寂的野外,只怕要哈哈大笑起来,他变成了和尚了!
  王氏着实费一番心机哩,为了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运出大宋,给他化了两层装,外面是个小媳妇儿,里面又是个小和尚儿,一旦第一层露陷,还有第二层后备。这婆娘堪称女中诸葛,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不停地清雪添柴,熬了不知多久,教尊的身体在雪地上慢慢消失,眼看这厮死透了,他再打熬不住,一次加足柴火,拍醒大灰接岗,自己迷迷糊糊沉入了梦乡。
  在梦乡里他当然要做梦:他来到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很多人欢迎他,好像他是个凯旋而归的大英雄。原来是忽里赤与艾里孙这班部下,而楚月站在欢迎的最前列,怀里抱着两个娃娃,哈,为他生了双胞胎!
  他大喜过望,立刻跟可人儿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贺喜的宾客可真多:老兄弟移次古来了,刺花来了,金兀术也来了,大金国的头面人物好像来了不少,可惜他大都不认识;咦,秦桧也来了,原来是陪小王八蛋赵构来的,哈哈,他的面子可真够大的,接着是范宗尹、韩世忠等一班大宋的文臣武将们;还有死胖子陈矩、张荣、李成等义军将领们,真宝、君不见七侠等江湖朋友们……贺礼堆得跟小山一样,大灰兴奋地跑前嗅后,贺客们个个喜气洋洋,毫无敌意,如同老朋友见面,什么时候天下一家了?
  最大的惊喜是最后出现的大英雄岳飞一行,跟在他身后的几员大将莫不是岳云、杨再兴、牛皋么?怎么都看不清模样,他想要靠近点,却被喜娘拉住了,喜娘竟是王氏,原来吉时已到。
  鞭炮声中,他和新娘子拜堂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哈,他的父母怎么也从后世来了,真是数喜临门啊,他的嘴都乐得合不拢。
  “夫妻对拜”——“且慢!”一个娇痴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一个青衣少女从大红喜字上跳下来,手里握着一束淡黄色头发。是楚月!他糊涂了,那跟自己拜堂的新娘子是谁?
  楚月笑吟吟道:“你答应为我做三件事,不得有违,是也不是?”
  他眨眨眼,好熟悉的台词:“有这事么,不过可人儿说的,一万件也答应!”
  但见楚月走上几步,到了他身前,提高脚跟,在他耳边轻声道:“这第二件事,是要你今天不得与她拜堂成亲。”
  “甚么?”他一呆问,心里想着第一件事是什么?
  新娘子猛地掀起盖头来,竟是三相公,红影闪动,红袖中伸出纤纤素手,五根手指向楚月头顶插了下去,好像是——九阴白骨爪!
  “不可!”他大吼一声,一招“亢龙有悔”挡住三相公,“小月,你听我说——”
  三相公却不听他说,陌生地瞪着他,尖叫道:“你——不是明日,绝不是明日!”
  他一下子惊醒过来,眼前白茫茫一片,篝火已熄,大雪已停,天色已明,乃是个阴天。他揉揉眼睛,老子在做梦啊,耳边依旧听到三相公的叫声,他翻身而起,大灰正护在三相公身边,她闭眼叫着——说梦话哩。
  他扑过去,摇唤着:“小月,我在这呢!”
  三相公轻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眼,呼出一团白雾:“你——是谁?”
  他喜叫:“我是明日啊!”
  三相公陌生地注视他:“你——不是明日!”
  虽然光头,五官可不会变,总不成王氏又为自己植了另一张脸,想想并没喝过那劳什子的苦药,应是化装术作怪,他等不及解释,唱起一首歌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三相公的眼神渐渐亮起来,泪水流下来:“是你,真的是你……”
  他亦鼻子酸酸的,轻轻将她揽住:“是我,真的是我……”
  四周银装素裹,三相公在他怀里羞红了脸,说不出话来,风儿带起地上的雪花儿围绕着凹处不停地飘呀飘,将他俩团团围住,好浪漫!
  第一次跟他真正的亲近,良久,三相公才喃喃道:“明日哥哥,俺有点晕!”
  他自然地用唇触她的额头来试体温,三相公羞得一缩,没躲开,他一惊,她的额头好烫!
  一个冷冷的女真语自身后飘来:“厮磨够没有,女娃受了内伤,又经江水雪气激冻,风寒入腑,再心情浮荡,若死不了亦落下残身!”
  他一震一悔一慌,震的是这魔头在这般残酷环境下仍未死!悔的是自己要为迂守誓言付出代价了么?慌的是这厮所言不知是真是假,三相公有如此危险?
  生怕对方不利,他头也不敢回,暗运混沌大法,斟字酌词,不敢说错一句话,看情形这厮不懂汉语,他用女真话回道:“前辈,这女娃的命就是明日的命,至于前辈的命,可是在下救的!”
  他这番话可谓言简意深,既以自己作为筹码威胁教尊不可对付三相公,又挑明对其有救命之恩,那不得已为之的顺水人情自是归到自己头上,谅这厮想不透其中环节。
  “小子为何不借机取我性命?”教尊语气充满了挫折感,想来此番步入中原,本欲大显神威,却连吃败仗,更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实在与其超然若神的地位反差太大,忽尖锐叫道,“说——你是不是看过我的脸?”
  日妹么的,不杀还需要理由么?他大为头疼,快寻个合理的解释,这厮似乎有翻脸之意。
  “老子行事光明磊落,怎会杀个不醒之人,更遑论窥人私隐了?大丈夫决不乘人之危!”他脑筋飞快转动,一面为自己的行为披上高大的外衣,一面语带双关地激将对方不要乘人之危。他口里说得漂亮,其实内心好生后悔,这厮如此怕人看到真脸,一定有其理由,可惜自己没利用昨个大好机会,会有什么秘密呢?
  教尊哼道:“小子不用提醒,我自会报还!”
  对方口气有缓和余地,他松口气,那好不容易提至初层的混沌状态随之消散。
  在山洞里的精神训练中,第一步的“色不变”,他可以正常达到;第二步的“心不动”,他可以勉强达到;二者合为“混沌大法”的初层状态,即“放下”
  身外之事——可称之为“忘物”,最接近他先前的神秘感应,跳出自我看外界,可以捕捉到对手哪怕细微之处的破绽,他目前所晋入的混沌状态大都止于此。
  第三步的“化水、化风、化火”,他仅能偶窥其一,生成体内气劲,或如水之渗、或如风之轻、或如火之舞,体现于几次生死对决中的神来之笔,亦可用以解除禁制、激活肢体;第四步的“天地日月,至阴至阳”,只存在于他的空想中,天地人合一,日月心合一,不知将来能否达到;此二者积至“混沌大法”的中层状态,即“放下”人之本位——可称之为“忘我”,实现武、佛、道的大乘境界,好像儒家也有此悟,可惜他对孔老二一向不喜。
  而第五步的“原始混沌与宇宙终结合而为一”,却是他的理论推测了,他以为在“物我两忘”之上一定还有更高的空间,他设想与宇宙的轮回有关,为“混沌大法”的高层状态——“放下”之永恒,可能穷他一生也达不到这个高度,古往今来不知又有几人达到过?
  怀里的三相公懵懂发问:“明日哥哥,你在跟谁说话?”
  他正要回答,一只纤手伸过来,搭上三相公头顶,她闭上眼睛,他大惊,以为教尊对她下毒手,正欲跟其玩命,教尊道:“小子,想女娃无事,不要妄动!”
  他迟疑一下,见三相公神色安详,教尊在给她疗伤,这般好心?教尊自负道:“萨满教以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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