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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没有终点的长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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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斌扑在母亲怀里哭道:“我上完厕所突然听到有响声,一看是个叔叔,我就叫他,哪知道他转过身来样子那么可怕,脸上还流血,我吓得想跑,可他抓住我还要咬我……多亏豆豆救我……妈妈我害怕……”

孙淑兰心疼得直流眼泪,问:“斌斌你有没有被他咬伤?”

郑斌说:“没有呢,豆豆先咬住他的……豆豆!豆豆?豆豆你怎么了!快站起来啊!”

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金毛犬浑身抽搐,嘴里吐出发红又发黑的白沫,倒在地上抽动几下,竟气绝身亡。

小孩子的泪闸更是关不住,他放声大哭:“豆豆!豆豆你醒醒啊!你陪我玩啊!我把牛肉干都给你吃!呜呜……爸爸,快救救豆豆啊……”孙淑兰听了一筹莫展,王翠芳和袁茵都陪他掉泪。

闻声赶来的是田璐,她已经将赵父的伤口处理好包扎上,并给他打了抗生素与消炎药,本想和众人商议收拾个病房出来给他休息,没想到出来竟是这么个情景。她看了看狗嘴,说:“是中毒死的。……难道那人身上有毒?镇上的人是不是中毒才变成这样的?”

郑卫国说:“现在看这些疯子身上的确是有毒的,能毒死狗,录像上那个书记好像说是暴乱,还说解放军和医疗队很快就来,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等等?”

希望如此,张城心里这么想着,却暗暗估计着情况很可能比预想糟许多。

事实上刚才看摄像机里画面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左下角的日期已经是四天前,也许由于画面内容太过震撼,其他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如果说四天前救援部队就知道这里的情况,他们没有理由现在还赶不到,或者救援已经来过又走了,把他们落下了?所以镇上空无一人是因为居民同游客都撤走了?现在他们奔波了一天,受到巨大的惊吓,还有团员死亡重伤,以上哪一种情况都是不妙的,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七八天的众人或焦急或沮丧的神情,他不能再说出任何不乐观的推测打击他们的信心,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个干净的地方安顿下来休息休息补充能量再考虑呼救的问题,重伤的赵父更是耽搁不得。

虽说医院里药物同医疗设施齐全,但一片狼藉,没有电,地面上全是碎玻璃碴和干涸的血迹,走廊里还关着个暴力会咬人的疯摄像师,那根拖把杆不知能支撑多久,他要是出来伤到人就麻烦了,况且即使他被关着,咽喉里发出的嚎叫声也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

医院里不能停留,好在他们的队伍里有个医生。于是张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立即让田璐拿足够的药品,准备带上赵父找个宾馆先安顿下来。

其余的人没有异议,都跑去帮田璐拿药,只剩郑卫国一家把死去的金毛犬抱到一张病床上,找了张干净的布单轻轻给狗盖好。郑斌抽抽搭搭地抚摸着狗毛不肯离去,郑卫国和孙淑兰在一边安慰儿子。

张城突然打手势让众人安静下来:“你们听到脚步声了吗?”

所有人手中动作都停止,果然,除了被关在房间里的人发出的拍门声,另外的沉重拖沓的脚步声正从走廊那头传来,开始像是一个人,几步后就变为多重脚步声,暗示着声音的主人有很多个,更近了,从人的喉咙里发出的似呜咽似咆哮的哀嚎声传入众人耳朵里,张城觉得脖子后面的汗毛全竖起来!

还不容众人做出任何反应,走廊那头黑暗的阴影中已经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步履蹒跚关节僵硬,打头的像是看见他们,奋力支撑着加快前进速度,伸手向前,张大嘴巴发出更大的嚎叫声。

不知谁喊了声“快跑”,大家同时迈步一窝蜂地向医院大门冲去。

田璐和赵强一起搀扶赵父,赵父已经意识不清难以扶起,田璐的丈夫李志强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快啊!都上车去!”张城大喊,一面随手捡起地上一根挂吊瓶的钢架准备做武器。赵强背上父亲同田璐一起向外跑去,动作稍一缓就落在最后,这时赶在最前面的一个疯子已经伸手够到田璐的衣角——

张城用吊瓶架狠狠撞得伸长手的疯子踉跄着后退并撞到其后的另一个疯子身上,替田璐解了围,趁着这当口四人跑出医院大门。刚出大门就听到巴士发动机的声音。

车开走了!

第5章 街道

巴士车蹭着医院门前的台阶开走了,可刚从医院跑出的人们却还在原地,袁茵等人追着车砸门:“韩乐瑶快停下啊!你把方向盘下面的车门开关打开让我们上去啊!”

巴士不但没有缓下来的趋势,反而加速开远了,李志强气得跳着脚破口大骂韩乐瑶不是个东西,就连他跑在最前面第一个迈出门槛都没来得及跳上车。

袁茵不放弃地追出好远。这时天色已经很暗,医院里的疯子们已经追出来,众人吓得只好继续向车开走的方向跑。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袁茵停下,一边转身一边大喊:“快回头!”

只见前方出现十几个人影,就算在夜晚的光线下也显得灰白的肤色,暴突的眼珠与嗓子眼里发出的嚎叫声,今天经历的一切与动物的本能不约而同地向众人发出危险的讯号。那是跟树林里的朱大伟,医院走廊里关着的摄影师,以及他们身后从医院大门里源源不断追出来的疯子们一样的人。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张大嘴巴伸长手臂从各个方向向众人追来。

张城没有给自己惊慌或发愣的时间,他明白在这个时候任何愤怒或是抱怨自怜的情绪都是拖累。他迅速看了下左右:“沿街道跑这边!”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正常人群逼得大家只有玩命向前笨逃,这时郑斌突然大喊:“快看!咱们的车里!老奶奶,老奶奶她站起来了!”

老奶奶?赵强的母亲吗?她已经死了,尸体就在被韩乐瑶自私开走的车上放着没动,郑斌看见她的鬼魂了吗?都说小孩子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在目前的状况下,张城真希望这是真的,他无比希望赵母看在自己儿子老伴的份上显灵帮帮他们,赶走那些神经错乱的人吧,他甚至奇怪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成分在心里,只想着能找张舒服的床一头栽倒大睡一觉然后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境,没有咬人的司机,没有死去的老人,也没有在身后追逐他的一大群身心都错乱的人……要是他没有找借口跑出来随便跳上一辆车就不会被拉来参加这个不靠谱的露营就不至于得到这么个混乱的结局,他甚至觉得比起现在的情况,参加杨馨儿的婚礼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甚至愿意假装一本正经地穿西服打领结跟杨馨儿婆家的假洋鬼子们站在一起对水晶杯里的波多尔艮红葡萄酒评头论足——尽管他从没对那玩意儿有过一丁点儿的喜欢!他此时非常非常想真诚地对杨馨儿说一声“恭喜你结婚了!”然后恶狠狠地对她挥挥拳头说“把骗我的设计费还来!”他觉得自己看到杨馨儿那种情况下的表情时会跟开心。要是他真那样做他就能买下那套位于28楼的小公寓,天天站在窗前俯瞰黄浦江的夜景了……要是他早点这么做,就能亲手介绍自己奋斗的城市给母亲看,也许母亲就不会以五十出头的年华离世……

收回于一瞬间百转千回的思绪。

张城跑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由于背着父亲憋得脸色通红的赵强,田璐在一旁照应,后面是郑卫国一家,袁茵刘勇王翠芳跑在最后。一个下巴上血淋淋的人影从路边的小巷子里拐出来嚎叫着直向张城扑来,当看清了那人下嘴唇已经不见,只有光秃秃的牙槽露在外面,张城把心一横,拿手里的吊瓶架用力向他戳去。由于张城向前跑着,那人也打斜刺里冲来,两方的冲力非常大,吊瓶架的尖端直直穿透了那人胸膛。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对另一个同自己一样的人类肉体上的残伤行为还是给了张城巨大的震惊,他并不敢多做停留,身后的嚎叫声此起彼伏,纷至踏来的脚步声声像催命鼓一样敲在凑成一团逃跑的人们心坎上。

他们这群人多是平常不运动的上班一族,经过一整天的奔波本已劳累不堪,血淋淋的刺激加上身后不寻常的突发事件早已超过他们所能接受的范围,现在都是抱着豁出去的念头和同伴的鼓励勉强支撑着自己逃命,只听见自己和同伴剧烈的喘息声,尤其是还背着一个人的赵强,他咬紧牙关。

至于张城戳穿的某个胸膛,那人不但没有倒下反而眼都没眨一下继续向前扑,随后被戳入胸口另一头拖在地上的吊瓶架绊倒挣扎不起,知道威胁已结束,张城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跟着他逃命的人们也已没人有力气大惊小怪。

忽然一阵巨响传来,正是韩乐瑶开走巴士的方向,几十秒前发散的思维像回旋镖一样转了一大圈后击中张城心中的问号,赵母站起来,周围的怪人,车上只有韩乐瑶一个活人,韩乐瑶撞车——韩乐瑶被赵母攻击了。或者说,追赶他们的人,已经不再活着了?

天已经全黑,张城手里没了阻挡的武器,随手在地上抓取碎砖头木棍之类,却无法有效地击退冲过来的怪人。

郑卫国不知从哪里捡到一把断了一半杆的铁锹,只勉强打退攻向自己家人的个别怪人,整个小团队只好在小巷中又冒出怪人时改变行进方向,不一会儿就被逼得无路可退,而身后的追捕者却越来越多。

张城咬紧牙关四处看,想找个地方爬上房去,只听到队伍最后一声尖叫,循声望去,原来是刘勇被抓住了衣服!队伍里的几个人齐声高喊“快脱掉外套!”吓呆了的刘勇这才颤抖着拉开拉链想借着身后的拉力扯掉衣服,就在他几乎成功的时候,又有两双苍白冰凉的手从斜刺里伸出来牢牢地掐住了他的臂膀,不过眨眼的功夫,牙缝里杂着凝固血迹并喷着臭气的嘴咬上了他露在外面的皮肉。

幸存的人们觉得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掉刘勇当时的惨叫声。

几秒钟的时间,刘勇的惊叫被追捕者淹没,他们把他团团围住,张嘴就咬,转眼间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在众人面前,变为一片血肉模糊!

王翠芳亲眼目睹丈夫惨遭杀害,震惊得哭都哭不出。袁茵和孙淑兰死死拖住她这才没有瘫倒在地上。

刘勇的死使追捕者的速度稍停了些,张城一刻不停地寻找可以让自己以及同伴们爬上高处的方法,只是山桥镇建筑物突出的飞檐以及倾斜的房顶使这种想法几乎成为不可能人物。心中暗忖,难道今天他们就要死在这里喂疯子吗?

不过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追捕者忙着分抢刘勇尸身上的肉时,离他们几米远的一道卷帘门突然向上拉开——有人压低了声音向他们招呼:“快过来!这边这边!”

张城忙招呼大家以最快的速度钻进去——

门落,上锁,咀嚼皮肉的咯吱声和那些人吞咽特有的咕咚声还在耳畔回响,薄薄的卷帘门隔绝了门外野蛮血腥的世界,给人以听觉出错的假象,如果可以,每个人都宁愿选择刚才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其实是个残忍的幻觉罢了。

得救的小团队像盯着雪地里最后的炭火一样对救人的两个人影行注目礼,一直盯着他们麻利地把门边的杂物移过来牢牢堵住门,这才引着惊魂未定的众人穿过幽黑的甬道,出了一扇门,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起来,沉静地俯瞰大地,洒下清冷的光辉,使大家眼前豁然光明,发觉自己身处的是个中等大小的院子,对面是座二层小楼,引他们进来的是两个汉子,一个五十岁上下精神矍铄。另一个二三十岁一脸忠厚,小楼门口还有两个人,女的是个二十岁开外的姑娘,男的,袁茵一看就失声叫出:“陈经理!”

陈经理四十多岁,头发稀疏,戴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绉绉的,一看到袁茵也禁不住流泪:“小袁,你们还活着啊!”

第6章 另外的幸存者

袁茵哭着问:“陈经理,大伙都在哪儿呢?”

陈经理用食指弓起来向上推开眼镜边抹眼泪说:“……都没了,人都没了,都变成活死人在外面吃人呢……”

陈经理边上的女孩也跟着掉泪,这边王翠芳终于哇地哭出声来。年长的汉子把大家让进楼里,同时吩咐年轻的那个去检查四周出口是否牢固。

进到楼里先找了个房间把赵强的父亲安顿到床上,问老人家是什么病,袁茵把他们今天下午在树林里的遭遇简单讲一遍,年长者听了欲言又止,让赵强留下照顾,把其余人带到客厅。

客厅里点了蜡烛,窗户上下了厚厚的窗帘。这时年轻男子也回来了,年长者向大家介绍道,自己叫邓昌顺,是个跑车的司机,年轻男子叫马青海,是隔壁兰州拉面馆的大师傅,那个年轻女孩叫于晓娟,刚才营救大家进来的地方是个小超市,院后的小楼是个小型的家庭旅社,于晓娟就是超市的收银员。

邓昌顺是个长途司机,跑来给超市卸完货就住在店主家的后院歇脚,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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