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第3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如果知道他是谁,等回去以后一定派人抄了他的家。
童昕抬眼与他对视了片刻,眼中又漾起笑意,身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系着绳子的竹牌,在指尖绕了一圈,最后停在萧虎的面前。
萧虎看向牌子,倒吸了口冷气。只见青翠欲滴的竹牌上,隐隐地泛着金光,上面刻一个飘逸的“月”字。细绳被风一吹,在他指尖慢慢转动,露出竹牌背面刻着的“童”字,又让他眼眸半阖,原来是他。
“原来是金竹园的童公子,今日失礼了。”他自然知道此时的金竹园今非昔比,今日遇到他,只能忍气吞声,不过与他这梁子却是结下了。
“好说好说。”童昕嘴角一撇,看他这没骨气的样子更是不屑,不过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分,睨了眼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侍从,散漫地一笑,声音却其冷无比,
“再给你提个醒,以后千万记得,这个城镇可容不得任何人撒野!”
萧虎暗自咬了咬牙,勉强对童昕笑了笑。随后向地上几个被封穴道的人点了几下,低声骂道,
“都给我滚起来。”
几个人连滚带爬,彼此搀扶着,跟萧虎一溜烟地走了。
童昕看了看手中竹牌,眼里闪过一抹不屑。若不是慕离有话在先,不让在外面惹事,自己怎么也不能用这块破牌子,想到这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堵。
月罂正想与他道个谢,却见童昕拿起桌上的剑,大步流星地从她们身边走过,丝毫没有看她们一眼。想到那日他抢自己东西时的样子,不由得哧了一声,真是个自大狂!
童昕走到蹲在墙角处瑟瑟发抖的酒楼管事面前,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抛给他,
“当做给你店里的赔偿,另外,你去给那人请个大夫。”
管事本不敢要,可看到童昕眉间紧锁,一脸的不耐烦,这才连连点头,颤巍巍地收好了银子。
********************
月罂两人也出了酒楼,由于里面刚大闹了一场,此时门外聚了一小堆看热闹的人,见她们二人出来,不由得窃窃私语。
婉儿接过小二拉来的马匹,横了众人一眼,在月罂身后低声道,
“公主,还是走远些吧。”
月罂点了点头,这次偷偷出本就不想惹事,说不定那些人还在附近,眼下还是躲远些为好。
两人翻身上马离开了这条街道。这个城镇从山顶上看着只是小小的一片,可走起来才觉得特别大。两人穿过了几条街道,见四周热闹非凡,刚刚的那些紧张感也散得差不多了。
她们牵着马东瞧西望,异常地兴奋。婉儿平日里虽然有出宫的时间,但宫门关闭之前必须回宫,也就根本看不到王城的夜景,更别提像现在这么自由地闲逛了。
月罂也是玩心正浓,两人一路过来,走走停停。一会被练杂耍的吸引了眼球,一会又连连赞叹吹糖人的手艺。后来月罂嫌拉着马匹碍事,让婉儿牵着马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客栈寄放。
她见婉儿与那客栈的掌柜正在交涉,也就不再看她,在周围的小摊子前转来转去。忽然,一阵幽香传到她的鼻息间,月罂吸了吸鼻子,这味道清淡却丝毫不显张扬,与普通脂粉味相差甚远,觉得稀奇。
顺着味道的方向望去,只见街角处有一个小摊位,上面摆放着花花绿绿的小袋子,不由得走上前,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个穿着布衣小袄的年轻女子正收拾着香料,看样子是准备收摊了。她到了近前才知道,原来这人卖的是香囊。
月罂拿起一个白底绣着红色梅花的香囊,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浅浅的幽香传来,清新淡雅,仿佛是山间的野花,正是刚刚闻到的那种味道。
“这位姐姐,这个香囊多少银两?”虽然是街边的东西,可这香囊做工精细,布料看起来也非一般同类物品可比,想必价钱不会太少。
女人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后垂眸继续给香囊归类,边忙边说道,
“一两银子。”。
第六十四章清冷男子
月罂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这味道虽然淡极了,却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她从钱袋子中拿出一两银子递给女人,拿着那个白色香囊转身刚想走。女子却在后面喊住了她,
“姑娘等等……”
月罂疑惑地回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我这也快收摊了,这里还有一个与这相配的香囊,一并送你吧。”女人说完,从摊位下面的一个竹篮中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了月罂。
月罂微微一愣,还有这种好事?看起来这镇子民风当真淳朴。她把纸包层层打开,见里面是一个黑色香囊。
将一黑一白两个香囊放在一起,相同的样式与图案,看起来异常的和谐。她正想与那女子说声谢谢,忽然觉得手中的香囊味道与方才不太一样,难道这黑色的是另一种味道不成?她拿起黑色的香囊凑到鼻子前一吸,果然不同。
那缕幽香进入身体中,仿佛要吸取人的魂魄一般,从鼻息间肆意地向身体中蔓延。月罂忽然觉得头有些晕,抬眼见卖香料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冰冷,暗道了声不好,再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身子一软,便倒在摊位前,手中那个黑色的香囊滚到了桌案下。
女人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往怀中一带,将她隐藏在自己身后。此时街道上虽然灯火明亮,可这角落只有这么一个摊位,自然没什么人注意。
女人借着阴影,将月罂驾到身后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抛起车帘,将她扔在车上。回身拾起装香料的竹篮,四下又看了看,见没人发现她们,这才坐上马车,一挥鞭子扬长而去。
马车刚刚离开了这条街道,一个淡青色的身影从街角对面的一条胡同中走出来。他衣摆纷飞,步履闲适,缓缓地抬手打了个呵欠,动作优雅而又闲散。这人正打算朝摊位相反的方向走,却像被什么绊住了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
男子眉梢轻轻一抬,凤眸半阖,眼中虽淡漠,却若有若无地闪过一抹光芒。他偏头盯着身后不远处的摊位,缓缓地眨了眨眼。
淡青色的衣襟纷飞,男子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在那摊位前停下。他眼风扫过四周地面,最后视线定格在案桌下面,俯身撩开案桌上垂下的帘子,拾起落在地上的黑色香囊。他偏头看了看,从怀中拿出一把又细又小的刀,在香囊上轻轻一划,里面便稀稀落落地掉下许多黑色碎屑,落在他苍白细腻的掌心上。
他在手中拨弄了几下,眉间只是轻轻一蹙,随后又慢慢放开。小心翼翼地将那香囊包在案桌上的纸中,又将纸包塞进了袖口。
刚转过身,婉儿就气喘吁吁地从转弯处跑了过来,正撞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她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揉着撞红的鼻尖连连道歉。抬头一看却愣了神,这男人长得真好看!
浅淡的月光洒在他略微苍白的面容上,说不出是月光清冷还是他的面容更冷,两鬓的墨发随意挑出两缕,用一根极其简单的玉簪固定在脑后,虽简单,却比任何繁琐的簪子看起来都雍容高贵。微风拂过,男子额前的发丝慢慢拂开,露出整张如精致雕刻过的面容。他眉目精致,气色冷傲,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灿如繁星,只是这双眼,懒散淡漠,却又极冷。
婉儿愣了片刻,忽然想到了自己要做什么,忙麻溜地起身。一抬头却见到男子腰间挂着一枚金竹牌,上面刻着一个清秀的“奚”字。她隐约地记得除了那些侍寝牌,唯有七公主的夫侍们,才有资格在用金竹刻下名字挂在身上。再次抬头却是明了,怪不得宫人们常哀怨地说,南月国最美的那几个男人,全在金竹园中。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清冷男子,越来越觉得眼熟,试探着问道,
“您是奚公子吗?”
奚墨轻抬眼皮,扫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却被婉儿抓住了衣袖。他微微蹙了蹙眉,心里十分别扭,将衣袖慢慢从她手中抽出。
婉儿也觉得有些不妥,尴尬地搓了搓手,又急忙问,
“奚公子,刚刚可曾见过公主?”按理说两人这么久没见过面,他应该会把公主的样子忘了吧。
奚墨再次瞟了她一眼,清冷的黑眸深不见底,仿若洒在夜空中的一把碎冰,极冷。他看向一侧,摇了摇头。
婉儿急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向他屈膝行了个礼,又小跑着离开。
奚墨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袖中的那个纸包,又抬头望了望婉儿远去的方向,虽然他并不曾见到刚刚的一幕,可那淡漠的视线,却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
*****************
从金竹园的一处院落中传来幽幽的箫声,轻盈、婉转。金色的竹叶探进半开的雕花木窗,在精致的玲珑灯上,投下竹叶的倒影。
软榻上斜倚着一个儒雅男子,雪白的阔袖掩住修长干净的手指,一根通体晶莹的玉箫在那双温润的手中,失色了许多。
门边忽然传来浅浅的咳声,打断了悠扬的曲子。慕离轻抬眼眸,见门框边倚靠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微微一笑道,
“回来了?”
奚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慢悠悠地踏进屋子,坐到了檀木圆桌的一旁,随后不急不缓地从衣袖内拿出刚刚捡到的那个黑色香囊,放于桌上。
慕离起身走到圆桌的另一侧,视线停在香囊上却是一愣,从破口中捻出一小撮碎屑,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眉头渐渐拧紧,沉声问道,
“哪儿来的?”
奚墨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探入窗内的竹叶,眸色仍旧冷漠,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又有磁性,
“西街街角。”
慕离将那些黑色碎屑拢在一起,重新装回香囊中,放到书柜的一个石盒里,又盖上了盖子。这才去铜盆中洗净了手,转身回到圆桌旁坐下,问道,
“最近病情严重了?”
奚墨也不抬眼,目光顺着竹叶仍游离于窗外,望着天边的浅淡月影,慢慢地道了声,
“还好。”。
第六十五章莫名其妙的纠结
慕离转身从书架上取了两个小纸包,见他仍保持着刚刚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道,
“奚墨。”
“嗯?”奚墨转回头,慵懒的眸子带着与世隔绝的清冷萧瑟,淡淡地扫了一眼慕离手中的纸包,仍是没什么表情。
“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慕离抬手将手中的纸包递于他。
“不必了。”奚墨打断了他的话,并没有接那两个纸包。
他精致的眉宇仿佛修整过一般,斜斜地穿过发丝,如刀削过的鼻梁笔直地挺立着,衬得整张脸的比例更显完美,他慢慢垂下浓密的睫毛,缓缓地道,
“人固有一死,我只是比你们早些日子罢了,何必麻烦。”
说完拿起桌上棋盒中的黑子,放在棋盘上的一处,
“好久未与你对弈,来几局如何?”
慕离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执拗的性子任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若不肯的事情,没人能强得过他。
暗叹了口气,将纸包放于桌上推到他的面前。伸手拾起白子,正要落子,却听见外面有些嘈杂,还没等人禀报,从门外就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一个人,来到他面前扑通跪倒,话里带着哭腔,
“慕公子,公主她,公主她不见了……”
慕离手上动作一僵,眉间微微蹙起,转脸向来人看去,却见是一个穿着男子服饰的瘦小丫头。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看出正是婉儿,心中霎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慢些说。”
婉儿咬着嘴唇将今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个大概,自然也没落下她们两个偷偷翻墙溜出来玩的“劣迹”,直说道月罂让她把马匹放到客栈寄存,再回头找她已经不见时,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一串接着一串地落下来。
慕离眉头慢慢拧起,早上对她说的话,看样子是说对了。直到听婉儿全部说完,才缓缓地吸了口气,胸口却仍像压着什么似的难以呼吸畅快。他偏头思索了片刻,将白玉棋子放回棋盒中,又问,
“这事可去禀报过女皇?”
婉儿忙摇了摇头,抽泣道,
“奴婢没找到公主,又不知道花公子在哪里,一时没了主意,只能来园子里找公子商议。”
慕离点了点头,“你们是在哪里失散的?”
“西街。”婉儿清澈的眼眸里滚动着泪花,一双眼红红的,显然被风吹了一路。她边抹着眼睛,眼角边瞄着一旁的奚墨,小声地说,
“当时还见到了奚公子。”
慕离转头看了看奚墨,后者也不抬眼,只是自娱自乐地慢慢摆放着黑白两子,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过了片刻,似乎是发觉两人正在看着自己,迟疑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不曾见过。”他始终眉眼低垂,淡定自若,如不是他周身散发出的冷澈气息,倒会让人忽略掉他的存在。
慕离紧锁双眉,吩咐婉儿先回月罂所住的院落候着,自己则起身走到房门边,打了个响指。从暗处飞快地闪出两条黑影,俯身在他身旁沉声道,
“公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