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第48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希奇古怪的玩意吗?冰宿摸到一条思路,愉悦地啜饮咖啡。
……
早朝过后,东城满愿师上财务部溜达了一圈,和旧同事们打声招呼;再去国务尚书那儿学习兼联络感情;吃完中饭,照例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充实自己;消磨至两点左右,抱着借阅的书返回寝宫,准备换件衣服到城主办公室报告。
意外的,卧室的门开着,她凝神戒备地走进去,看见被子鼓出来一块,床旁摆放着一双黑色短靴,椅子上挂着一件非常眼熟的黑缎长袍。
“罗兰!”
“啊……冰宿。”床上的人稍稍支起上身,朝她绽开爱困的笑容。茶发少女大步走向床铺,触摸他的额头,以确定他不是发烧发昏头跑错寝宫才会出现在她床上。
“我没发烧,我路过你的寝宫,突然觉得很困,就进来了,你不介意吧?”
“……我比较介意你的状态。”冰宿上下打量他,一脸严肃。罗兰右手搁在枕旁的佩剑上,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习武之人警醒时应有的反应。笑容慵懒,姿势闲散。
“我是很累。”罗兰坦率地承认。
“昨晚纵欲过度?”观察片刻确认无碍,冰宿放心地调侃了一句。
“别开玩笑了。”罗兰睡得很幸福,所以大度地不予计较,躺了回去,“我要睡了,不要吵我。”
“工作呢?”
“今天下午没有工作。”这是他放松的主因。
“那……”还想再问,却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觑着那张毫无防备的脸,冰宿不知怎么的心头发软,下意识地帮他掖好被子。
……
雪之月12日,连日来的大雪终于告一段落,清澈的蓝天宛如洗净的丝布,分外美丽。这样的天气里,伊维尔伦城主收到了来自国王的请柬,邀请他观看斗技场的表演。
“真意外,他竟然会想起我。”
罗兰看着请柬笑了。自从东城拒绝献粮以后,与中城的关系急遽恶化,经过一场边境战争,更上升为敌对层面。因此这样一封请柬,不能不让人怀疑是阴谋的产物。
一旁的大神官掩不住担忧的神色:“会不会是陷阱?”年轻的城主敛眉沉吟:“我倒觉得是重修旧好的证明。”
“重修旧好?罗姆席德最近都没联络我,恐怕不是他搞的小动作。”
“他不联络你是因为他被拉克西丝的人盯上了,看。”罗兰指着纸面最下方一个不细看绝对会忽略的淡色痕迹。法利恩啊了一声。
“这封请柬是他的杰作,帮我寄回。”罗兰一手支颊,笑得非常优雅,“47天,再加一场败仗,果然王公贵侯的怒气,只要这些就够填平了。”
凡提洛斯斗技馆位于卡萨兰上界的东南角,本是魔武大会之类对民活动的场所,如今变成面向贵族的专门赛场,天天上演血腥的格斗与屠杀。一般民众对它避之惟恐不及,周围的居民每每听到里头传出的怪物咆哮和人的惨嚎,都会全身发抖。
一出空浮舟站,罗兰就遥遥望见斗技馆高耸的外墙,不知是否阳光的关系,看起来竟有一抹血色。
他只带了十来人在身边,除了艾德娜,清一色是护卫队的男成员。本来艾德娜也不想带的,毕竟他要观看的比赛妇女儿童都不宜,可她坚持要跟,罗兰拗不过,只好罢了。
半途遇见北城的车队,城主米利亚坦·欧斯达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热情地招手:“进来一同坐啊,罗兰老弟!”
“恭敬不如从命。”微笑颌首,罗兰踩了下马镫,直接跃到还没停下的马车上,开门钻入。米利亚坦看得直瞪眼:“你身手真利落。”
“过奖。”
为女婿倒了杯茶,米利亚坦轻责:“你怎么把艾德娜侍卫长也带来?虽然她是位勇敢的女军人,那种比赛还是不适合她看。”罗兰微微苦笑:“她执意要跟,我也莫可奈何。”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纵容部下。”
“岳父自己受得住吗?”
“我嘛……”米利亚坦也苦笑起来,干咳两声,道,“老实说,心里是有点寒,可是不来怎么行呢?”罗兰点点头,微妙地应道:“面子是要给的。”
“哼!我们不都是给王室面子,才来的吗!”
“岳父。”罗兰适时劝阻。米利亚坦惊觉,语气缓和下来,骨子里的不满却没有丝毫消退:“说真的,陛下的行为是太不谨慎。先是搞了个什么斗技场,然后还叫我们来参观,难道是昭显武威?武威也不是这么个昭显法。啊,对了,罗兰,到了宫里,贵族们恐怕会说些不好听的话,你可千万要沉住气。”
“是。”罗兰乖顺地答应。米利亚坦大力拍打他的肩膀:“放心,岳父会罩你!”
罗兰但笑不语,半晌,用意外的表情问起早就发现的异样:“梅莲可城主怎么没和您同行?”
“哦,她被拉克西丝元帅叫去说悄悄话了,我一个男人,总不好加入吧,哈哈!”
米利亚坦笑得欢,没留意对座的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因为南城城主先到,两人赶到时,王宫举办的洗尘宴已经开始。
正如米利亚坦所料,前来寒暄的人言下都有几分鄙夷和趾高气昂。对于能否收到献粮,贵族们其实并不在意,他们仓库里多得是发霉的粮食,当初威逼纯粹是出于自大心理,因此遭到拒绝时固然个个勃然大怒,听到拉克西丝打败红之军团的消息又喜笑颜开,认定罗兰不自量力,活该有此下场。
扬言要“罩”女婿的米利亚坦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花枝招展的女宾身上,谈笑风声地走了。罗兰暗暗摇头,环顾宴厅,几乎立刻捕捉到一个光彩夺目的身影。
魔导国元帅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身穿紫红色洋装,半遮着脸,对身后的部属问话:“诺因怎么没来?我还特地在请柬上注明,叫他一定要到的!”
“阁下,你的多此一举就是他不来的主因。”
“可恶。”拉克西丝咬牙切齿,瞥见走近的人,她瞬间收起狰狞的神色,移开扇子,绽开妩媚的笑容,“久违,罗兰城主。”
“多日不见,元帅风采如昔。”罗兰行了个吻手礼。
“彼此彼此,有时候我真想问你是怎么保养的。”
“元帅丽质天生,实在不需要在下班门弄斧。”罗兰不着痕迹地观察她,确定是无心之言后,笑意加深,“听说元帅日前去了趟白银之谷,那里好玩么?”拉克西丝浅笑嫣然:“呵呵,罗兰城主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可没有元帅那么大的胆量。”
“你真爱说笑,有胆违抗圣旨,看血腥的竞技,却不敢面对酷爱和平的银龙王?”
“哎呀。”罗兰状似苦恼地拍拍后颈,“我已经被元帅狠狠教训了一顿,就别再口头嘲讽了好不好?”拉克西丝唰地展开羽绒香扇,好整以暇地扇风:“哪里,我只是轻轻搔了搔老虎尾巴,连他的皮也没摸到呢。”
冰蓝的双眸闪了闪,罗兰无声地邀请,而拉克西丝也默契地将手递给他,两人并肩走下舞池。
全场安静了一瞬,连已然翩翩起舞的男女也停下来,毕竟这两个人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直到音乐响起,宴厅才回复原本的气氛,但所有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凝聚在一个焦点上。
金发青年的舞步优雅洒逸,他的优雅是表面再高贵的贵族也无法模仿……泉水一般舒缓流畅,暖风一般柔和自然,每一个转折,都衔接得天衣无缝。而黑发元帅跳的是最标准的宫廷舞,端庄正式,偏偏旋转间,会漏出一丝张狂,宛如爆发的烟火,眩目而美丽。
不知不觉,场内除了这一对,再无共舞的伴侣。只见黑袍轻飞,红裙微飘,仿佛一曲冰与火的诗篇。
“我的舞技如何?”瞅了个空挡,罗兰低声问道。
拉克西丝抿唇微笑:“比我的白痴副官好多了。”
他从她眼里看见欣赏,而她亦然。
两人都清楚有一天自己也许会死在对方手中,但他们也确信,那一刻必然无悔。
……
夜半,东城城主客房的灯却未熄,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道访。
“我知道你和谢尔达前宰相的关系!”他劈头就是一句。
“哦?”房间的主人只是浅浅应和,示意随侍武官关门关窗,然后泡茶招待。
“帮我!他给你的,我也给得起!”
“布鲁诺军团长,说话请小心。”罗兰非常优雅地啜饮绿茶,抛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和前宰相阁下从未有超出适当的关系。”他认得来人,也料到他会来……当今国王的私生子,圣骑士团第二军团长布鲁诺·萨威特。
布鲁诺虽然情绪激动却还没失去理智,愣了一下就会意,欣喜若狂,好容易按捺住坐下,迫不及待地道:“我要你帮我扳倒诺因!再把魔封剑抢来给我!”
急功近利,成不了器。端茶过来的艾德娜下了个评语,踱回主君身侧。
罗兰依然不动声色:“布鲁诺军团长,你拜托错人了,德修普可是我的同僚,我怎么会帮你陷害他。”布鲁诺大急,正要开口,被打断:“大冷天容易眼花,我可以体谅你敲错门,夜深了,我想休息,请回吧。”
“我……你怎么能……”
“布鲁诺军团长,你再不走,外面的‘朋友’也要等急了。”
这话够白,布鲁诺刹时警醒,匆匆告辞。然而走到门边,他似是下定决心,转过头:“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有相当大的靠山,哪怕拉克西丝也别想动我一根寒毛,所以你尽管……有事尽管上门,不然寄信也行。”罗兰微微颌首,布鲁诺这才开门走出。
“真是白痴,连被人跟踪也没感觉。”艾德娜嘱咐外头两名守卫帮忙解决,重重砰上门,回首正色道,“大人,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这里遍布拉克西丝元帅的情报网,我们一有小动作,难保不会被捅一刀。”
“无妨,布鲁诺本来就是幌子。”
“咦?”
几封信变魔术般出现在金发统治者的掌心:“我手下的牵线木偶,可不会只有一个。”
……
次日,天气晴朗,赛事如期举行,斗技馆坐满了人。贵宾席上,罗兰被安排在偏下首的位置,尽管可以解释为比米利亚坦的辈分小,但不难看出刁难的真意。
东城城主当然不在乎这种事,让他惊讶的是一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
德修普!
一刹那以为是男扮女装的诺因,细看就发现不是。来人披散着一头过腰的银蓝色秀发,神情温婉,一袭雪纱长裙更衬得她的气质高雅出尘,宛如一朵空谷幽兰。
“罗兰城主。”
王女莉莉安娜·蒂明克·德修普行了个屈膝礼,音质也和她的双胞胎兄长十分相似,只是稍微纤细些。罗兰起身还礼,试探道:“莉莉安娜殿下也是受邀前来?”
明了他的意思,银发少女微微一笑,俯视下方的眼神却略带哀愁:“这是我不应逃避的景象。”
罗兰一震,深沉地瞥了她一眼。莉莉安娜没再说什么,走过他面前,向南北城主问好。恰巧国王亚拉里特三世、元帅拉克西丝和一干近臣相继进场。
“哦,莉莉安娜,快过来!”亚拉里特对这个侄女还是很疼爱的,当下挥动肥厚的手掌,亲切招呼。
“伯父大人。”莉莉安娜顺从地走近。换回元帅服的拉克西丝执起她的手:“待会儿坐我旁边。”
“好。”
国王一入席,久候多时的仪仗队就吹起喇叭,嘹亮的声响回荡在整座斗技馆内,却掩不住观众席上爆发的欢呼。环绕赛台的浅沟被倒入热油,点火,升起几丈高的火焰,这是防止选手逃跑所做的措施,同时也有煽动气氛的作用。遥遥相对的铁栅门打开,两个脸如土色的囚犯走了出来。
一声短促的哀号,伴随喷洒的鲜血,第一局结束。胜利者不敢拔刀,双手颤抖地看着倒下的败者。裁判确认过后,比了个“死亡”的手势,一名工作人员立刻将尸体拖了下去,然后第二个囚犯进场……
拉克西丝一手握着侄女轻颤的柔夷,表情淡淡地道:“什么时候,斗技变成决斗了?”亚拉里特还没说话,侍立在旁的宰相罗姆席德答道:“刀剑无眼,元帅。”
“那用假的。”
“大家不同意,说缺乏真实感。”
轻哼一声,拉克西丝不再开口,因为辩解下去也没什么用处。
血腥的比赛一场接着一场,喧哗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从单对单,双对双,再到多对多,观众的热情逐渐高涨。大理石铸的赛台一再染上赤红的图案,最后成为抹不去的血色。
当然也有受不了的人,尤其在经过训练的野兽和受到精神控制的魔兽接连上场以后,不少贵妇淑女颇颇昏倒,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沉浸在旁观杀戮的乐趣中,疯狂地叫嚣。
注意到米利亚坦苍白的脸色,罗兰适时站起:“岳父,我不太舒服,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闻言,附近看得热衷的贵族投来鄙夷的目光。
“啊……好的。”米利亚坦强笑道,心知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女婿决不可能如此脆弱,自然是为了自己,当下满怀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