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谜踪-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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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璇感觉脑间一片空白,费力地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师父师娘知道我蒙受大伙冤枉显灵救我?”
她仰望灰蒙蒙的天空,低声叫道:“师父,师娘!”鼻子一酸,眼泪便簌簌地流下来。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一层积雪落得众人满头满脸俱是。白丧服宽大的衣襟袖角在风中猎猎的响。槐树枯枝劈劈叭叭摧折落下。
突然近处似有人冷笑了一声,上官璇心中一震,顿时恍然,原来是方才有人悄无声息点了八人的穴道,这人下手之快,众人来不及出声已然受制。
上官璇强撑起身子四下里望,却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阳光白晃晃照着八人的影子,各依姿态静卧雪上,更增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上官璇不再迟疑,一手撑地,一手摸过那柄带鞘的长剑,一点一点回过身子向众人挪过去。
黑须长者苦于不能行动言语,眼睁睁瞧着她爬过裴峦风的影子,渐向自己靠近过来,不由暗生惊惧,脸上变色。
谁料上官璇到了他身前瞧也不瞧他一眼,从他脚边直经过去。
七八双眼睛斜目盯在她身上,见她浑身浴血吃力挪动着身子向那匹马而去。
好一会儿,上官璇终于到了马旁。
她撑着长剑缓缓站起来,一手抓住缰绳,奋力要爬上马背,那马一声嘶鸣向前走去。
上官璇一只脚伸在马凳中,紧紧抓住缰绳被马拖着走出很远,深提一口气翻身上马,趴在马背上便觉鲜血大量涌出,眼前金星乱冒,双臂紧紧搂住马脖子,动也不敢动。
那马在荒野中走了一会儿,上官璇渐战胜晕眩,缓缓撑起身子,伸手自点了伤口旁几处穴道止血,抬头四望,暗忖:“这是到了哪里?我的血快流干了,这可怎么办?”
突听近处有人喂了一声。
上官璇心中一沉,左右看看,不见有人。
过了一会,那人又喂了一声,却是个男子的声音。
上官璇听来甚是陌生,道:“你是谁?”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微弱几不可闻。
那声音应声道:“我是鬼。”
上官璇心中一寒,想问“刚才是不是你点了他们穴道”却实在没有力气,那声音也销声匿迹,不再响起。
马又漫无目的走了好一会儿,上官璇突觉头顶风声一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偏不倚正落在她臂弯内。
她头晕眼花间仔细一看,却是一条黑毛大狗,刚刚死去,身子尚温,脖颈正汨汨地冒血。
那冷冰冰的声音道:“不想死喝点血暖暖身子吧。”
上官璇迟疑了一下,将心一横,提起那只狗脖颈将嘴就过去,只觉一股又热又腥的液体直入喉咙,一阵恶心,勉强忍住,又喝了几大口,顿觉体内一暖,剧痛虽是未减,却也不似刚才那样浑身轻飘,耳鸣目眩了。
上官璇喘息了一会,又提起那狗吸了两口血,那声音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
话音刚落,一阵马铃铛声由背后响起。一个粗喉咙“咦”了一声,叫道:“前面好象有人,过去问问。”遥遥地催马赶来。
上官璇心中一喜,暗道:“有人来了,我死不了了。”正想回马向来人求救,突然一声轻响,一截树枝飞来正戳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痛,一声嘶鸣放开四蹄向前便跑。
上官璇吃了一惊,牢牢抓住马缰,一时颠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伤口钻心得疼。
追来那些人遥遥见前面的马突然加速,一声吆喝,催马四下围了上来。
上官璇抬头瞧见这些人约有二十余骑,个个骑马提弓,都作家奴庄客打扮,暗道:“原来是附近的大户人家趁雪出来打猎的。”
众人看清这马上驮了个浑身浴血乱发披散的女子,都吓了一跳。
一个护院模样的人道:“姑娘,你遇着盗匪了吗?”听声音正是方才说话那粗喉咙。
上官璇强撑起身子,登时有四五个人“咦”了一声,脸上露出惊疑之色。
人群外停了一匹神骏的白马,一个十三四岁的锦袍少年骑在马上,突然尖声叫道:“西楚霸王!她吸了‘西楚霸王’的血!”分开众人直冲进来。
上官璇突见他如此惊怒,心中一阵迷茫。
那少年脸涨的通红,鞘稍指着她鼻子,叫道:“你赔!吸血恶鬼,外公昨天才送我的,给你这臭娘们弄死了,”回头叫道:“王教头,你傻站着干什么,让她赔,赔不出打死她!”
那粗喉咙王教头忙道:“小官人,你别着急。喂,你这女人,干什么的?为什么害死我们小官人的爱犬?”
上官璇这才发现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死狗,暗忖:“原来这只狗是他们的。”强提一口气,忍痛解释:“这狗不是我杀的。”
那少年闻言大怒,“呸”地一声,道:“不是你杀的,难道是我杀的,送了来给你喝血吗?不要脸的臭婊子,看你还敢抵赖!”“唰”的一马鞭劈头盖脸抽下去。
上官璇微微一侧脸,一道鞭影贴着耳边扫过,只觉脸颊被风激的火辣辣的疼,不由一股怒火勃然而生,暗道:“这些日子我流年不利,连着被人冤枉,别说这狗不是我杀的,便是我杀的又有什么了不起!”奋力将那死狗朝他脸上丢过去,道:“好,我赔给你!”这一掷牵动伤口,不由连声咳嗽。
那少年接狗在手,便欲发作。
那王教头见上官璇脸色惨白,皱了皱眉,低声道:“小官人,她转眼就快断气了,万一在咱们手中弄出人命,与老爷名上不好听。”
那少年平素骄纵惯了,如何肯听,道:“我不管,我今天偏要打死她,去,你和马六把她拖下来。”
旁边一个庄客模样的人答应一声,看了看血人一般的上官璇,隐露惧色,一时迟疑未动。
那王教头眼珠一转,微笑道:“小官人,我到有个主张,听说袁总兵这几天正四处悬赏捉拿江洋大盗,这娘们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模样定非善类。咱们把她押送到官府,得了赏金不说,小官人勇擒女贼这件事不出几日街头巷尾定然传为美谈,可是风光露脸得很啊。”
那少年听了转怒为喜,道:“好,便按你说的办,可别让她半路上断了气。”
上官璇冷眼相观,怒火渐炽,暗忖:“我与你们无冤无仇,见死不救到也罢了,为了一条狗竟要如此陷害我,这些人薄凉恶毒到如此地步。”
她心中一酸,见四五个人下马欲围过来,将心一横,暗道:“我与你们拚了!”大喝一声,催马向前冲去。
她这些日子隐忍了一腔冤气无处喧泻,此时突然崩发,内心中竟隐隐将眼前这些人当成了杀师的大仇人,虽鲜血崩流也不觉得疼痛。
那些人突见她拚命,心下骇然,急向两旁撤马。
一个庄客挥弓拦腰打过来,上官璇向马上一伏,那弓擦着她后背掠过。
上官璇马向前冲,从背后将马六撞倒,直踏过去。马六在马下长声惨呼。
混乱中王教头一刀正砍在上官璇马的前腿上,那马仰天嘶鸣,跪了下去。
上官璇本已是强弩之末,这一下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向前直摔了出去。
她尚在半空时迷迷糊糊似听见有人“唉呀”叫了一声,接着身子一震,便失去了意识。
第一卷 第十章 逍遥名下(一)苏醒
不知昏迷了多久,上官璇渐渐恢复了知觉。
混沌中她忽觉薄衣行于冰山雪谷中,寒气侵骨,忽而烈日炎炎,浑身燥热难当,迷迷糊糊地想:“我这是怎么了?是死了吗?”头晕沉沉疼得快要炸开,一时什么也想不起。
她拚命要睁开眼睛瞧瞧,可眼皮好象压了座山,一急之下又晕了过去。
她再次清醒过来,便听到一种低沉的“咚咚”声,神智一清,立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疼痛,并且愈来愈烈,好似半边身子都已不在了,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昏黄的灯光,一盏油灯放在桌上,火苗摇曳,自己正躺在桌旁的一张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这时“咚”的一声响,那声音停了,一个颧骨很高的黄脸女人从床边探过头来,看了看她,面露喜色,连声道:“醒了,醒了!”
上官璇诧意地瞧着她脸上越来越欢喜,想问她这是哪里,可只听得细弱的声音在嗓子里面响。
那女人转身匆匆出房去,边走边喊:“喂,你快来,她醒过来了!”
外屋有人“啊”了一声,便听到拖拖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门帘一动,一个人几乎是抢到她床边,连连道:“好,好,可是醒了。”
上官璇见这男人四十多岁模样,干瘦斯文,不象是个会武之人,心中一阵迷茫。
这人回头叫道:“阿桂,快端参汤。”
黄脸妇人在外屋答应一声,用托盘端了一碗汤进来,上官璇立时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黄脸妇人用汤匙舀了,吹了吹热气,便往她嘴里喂,汤入口极苦。
那男人站在边上目不转睛地瞧着,直到上官璇喝下大半碗,方松了口气,道:“麻黄参汤天亮前再煎一碗,别忘了。问她想吃些什么饭。”
他虽望着上官璇,这些话却都是对那黄脸妇人说的,又站了片刻,转身到外屋去了。
黄脸妇人服侍上官璇喝完了药,温言道:“姑娘,你好好歇着,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收拾了碗盘出去。
上官璇醒了这半天,头脑渐渐清楚起来,见这屋子四壁裱糊的白纸已经发黄,天篷上一圈圈的水渍,可桌椅地面却是一尘不染,十分整洁。整个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
她渐渐记起受伤逃亡堕马的一连串情形来,越发糊涂:“瞧起来这是一家药房,我怎么会堕马不死,怎么会到了这里?”
正在此时,便听得由外屋隐隐传来说话声,黄脸妇人的声音道:“昏了三天可是醒了,这丫头流了那么多血,我正担心恐是好不了了,佛祖保佑,真是命大。”
那男人低沉着声音道:“好不好得了现在说还早,好生照顾她,别叫外人知道……”
两人声音渐低了下去,只闻窃窃私语声。
过了一会儿,那黄脸妇人挑了帘子进来,一手端了碗热粥,将粥放在桌上凉着。
上官璇这几日只靠汤水延命,闻着这碗粥香气四溢,精神一振,腹内大感饥饿。
黄脸妇人坐在床边瞧着她,似是极想找两句话说,终于叹了口气,起身将油灯挑亮,拿起碗喂上官璇吃粥,米粥加了白糖、桂元、花生、茯苓诸物,极为香甜滑润。
一碗粥下肚,上官璇只觉浑身暖烘烘的,伤处也不似先前疼的那样厉害了。
黄脸妇人拿毛巾给她擦擦脸,盖严了被子。
不一会那“咚咚”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上官璇听得真切,却是捣药声。
她微一侧头,瞧见帘子上一个黑影晃来晃去,原来那男人一直在门外来回地踱步,外间屋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帘子上。
过了一会儿,上官璇渐感疲倦,便在单调的捣药声中睡着了。
一阵揪心的疼痛将上官璇从梦中惊醒,她大叫一声,睁开眼睛,便瞧见那妇人一张黄脸近在咫尺,她一手拿着血纱布,正在给自己换药,而自己满身满脸都是冷汗。
那妇人柔声道:“忍一忍,这便好了。”
上官璇咬牙忍住疼痛,发现身上已经换了件蓝粗布的衣裳,想是黄脸妇人见那件青衣上满是血污,在她昏迷时给她换上的,不由暗忖:“这药铺的夫妇这般照顾我,不知是为什么?”
待换完药,那妇人重新扶她躺好,窗户已微微泛白。
外屋灯早已熄了,那妇人一直在她床边忙活,这一夜也不知可曾睡过没有。
上官璇好不容易攒了些力气,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在她头脑中不知盘旋多少遍,直到此刻说出来仍是弱不可闻。
那妇人听了,微笑道:“姑娘,你伤得这么重,是你哥哥把你送过来的,你晕迷不醒,什么也不知道。我当家的是洛阳方圆百里有名的韩神医。”
上官璇神智一阵混乱,眼望天篷,喃喃道:“哥哥?什么哥哥?”
那妇人眸光一闪,道:“哦,二十来岁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不是你哥哥,那是什么人?”说话间脸上笑嘻嘻的,神情颇有些好奇,上官璇微微地摇了摇头。
那妇人又问:“还不知道姑娘贵姓呢。”
上官璇虚弱地吐出两个字:“上官。”
那妇人闻言眼神中意味更浓,还要再问,那男人在外屋咳了一声,叫道:“阿桂!”
那妇人闻声瘪了瘪嘴,向上官璇笑笑,匆匆出房去。
那男人在外边似乎低声责备了两句,过了半天那妇人将煎的汤药和早饭一起端进来,早饭是一大碗鸡汤蛋面,香气远远地隔着门帘飘进屋来。
一连几日,那妇人服侍得无微不至,韩神医一日三遍进来给上官璇把脉,药方上开的药极尽贵重滋补。
上官璇多日来倍尝人情淡漠,突然得他夫妻二人如此悉心照顾,心中感激难言。
只是她的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高烧不退,经常昏沉沉的半昏半睡。韩神医每把完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