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谜踪-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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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起来,狼狈万分地擦了擦脸上的鼻涕泪水,突然之间,她抬眼一望,险些骇掉了魂。
迷蒙夜雾中竟有一人站在她身前,这人敝衣白发,手提长剑,冷冷地注视着她,赫然竟是那赵海寻。
第三卷 第六十三章 暗流汹涌(一)上路
上官璇失声惊叫,纵身一跃而起。
未等站稳,上官璇眼前一黑,仿佛只是一瞬间她恢复了知觉,发觉身体着地,左侧半边身子莫名生疼,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竟是一头栽在地上。
赵海寻靠近她两步,道:“别怕,我不是坏人。”
上官璇瞪大眼睛望着他,赵海寻却弯下腰来,左手将一个皮制水囊放于地上,又回手在怀里摸出个馒头,放在水囊上面。
赵海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青蒙蒙的月光正照在他脸上,赵海寻神情木然,竟似一举一动全不经意,思想魂魄都不在这个躯壳里。
上官璇张了张嘴,一个谢字还未出口,赵海寻已面无表情直起身子,转身走了开去。
上官璇站起来。突然之间,她听到半空中由远而近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似是大鸟翅膀的扑扇声。
赵海寻已走出五六丈远,他抬头望了望,将右手食指含在双唇之间,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
那声音疾速接近,上官璇目所能见,昏暗的月光下出现了一道黑影,它在赵海寻头顶盘旋一周,径向赵海寻肩头落下。
此时上官璇终于看清那是一头黑色大鸟,似是鹰鹞之类。
赵海寻晃亮了火折,上官璇离他并不甚远,瞧着他在鹰爪之下将一只不停挣扎的鸽子解救出来,那鹰尖鸣一声,声音中透着不满。
赵海寻没有理睬那只黑鹰,在鸽子的一只脚上取下了一个小竹筒,自里面倒出张纸条,口里咕囔了一句什么,打开来就着火光看。
猛然间上官璇意识到赵海寻此时手中拿到的正是齐云飞适才放飞的那只信鸽,赵海寻看完将信重新放回鸽子脚上,松开手看着鸽子歪歪斜斜飞走。
上官璇混乱地想:“不知方才那闫老三有没有看过这封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个个都好似查到了线索,又说石鹤在附近出现,那齐云海极有江湖经验,定是他感觉齐云飞心思单纯,怕他吃亏,才将他藏在这偏僻的荒村。如今齐云飞接了他的信便匆忙起程,难怪这么多人疑心他们找到了齐神医。”若非她亲眼看着石鹤与齐云啸双双毙命,连她自己也要怀疑起来。
上官璇自从学了《无疾神篇》,内心便将齐云啸当作了师长,是最值得敬重之人,连带着对齐氏兄弟也生出亲近之情,她顿时警惕起来,心中的焦虑终于盖过了巨大的哀痛。
再看赵海寻找出些吃的喂给那只黑鹰,又亲热地抚了抚它的背脊,低声喝道:“去吧。”黑鹰“咕”的一声扑扇翅膀飞起来,在赵海寻头上盘旋良久,飞高不见。
赵海寻迈开大步向东走去,上官璇心中一急,脱口叫道:“赵海寻!”
赵海寻蓦地站住,回过头来神情戒备:“你认得我?”
上官璇听他惊诧的语气不似作伪,怔了一怔,暗忖:“他忘了在清河见过我么?”试探道:“两年前,我在清河城外见识过你的剑法。”
赵海寻复又上下打量她,“哦”了一声,神情冷淡:“你有什么事?”
上官璇心中狐疑,但见赵海寻已颇为不耐,不及多想,索性直言:“你就算找到齐神医,他并不认得你,只怕也不会给你医治。”
虽在夜里,上官璇亦能感到赵海寻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他迟疑道:“你,你什么意思?”
上官璇直视他眼睛,道:“我可以帮你,我认得他。”
下一刻,她只觉着胳膊一痛,已被赵海寻紧紧抓住。
上官璇被迫半转身,让月光照在脸上,听着赵海寻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上官璇心中砰砰而跳,暗忖:“他认出我了么?我与凌紫藤的流言早传得沸沸扬扬,他若认出我来,只怕会立时掐死我。”
此念方动,赵海寻神色微变,道:“我记起你了。”
上官璇心中一懔,拧身欲挣脱他手臂,却听他接道:“你是坐着齐三的船过南花湖的那个女子。”
上官璇一怔间,赵海寻已放开她,连声问:“你为何要帮我?你知道齐神医在哪里?”
上官璇弯腰拾起馒头水囊,抬头迎上他热切的目光,道:“他在哪里,你不是有线索了吗?”
赵海寻面露疑色,似要从她脸上瞧出她的意图,过了片刻,终道:“你能走吗?”
上官璇极为疲惫,强忍全身不适点了点头,打开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赵海寻道:“那跟我来。”转身大步向东而行。
上官璇紧跟在后,三两口吃下馒头。
赵海寻走得很快,上官璇初时还能勉强跟上,渐觉气息紊乱,左肋下针扎样的疼,每多走一步都要出一身冷汗。
赵海寻回头见上官璇跌跌撞撞越落越远,停下来望望月亮才至中天,神色不豫:“再不快些,赶去了又有什么用?”听着她粗重的呼吸声,叹一口气,道:“走吧。”伸手托在她腋下,默运内力。
上官璇只觉一股大力托起自己,双足点地如飞,冰凉的风扑面而来,浑浑噩噩地不知将被带往何处。
天际渐渐泛白,远近景物清晰可见,天尽处静卧一座小镇,赵海寻脚下一缓,上官璇清楚听到他的喘息声,侧目望去,不知是否因着那缕曙光,他的脸色格外的青白。
二人进到小镇时天还未大亮,街上只有三三两两早起的行人。
赵海寻找了家客栈落脚,取出银两叫上官璇速去买两匹快马。
上官璇知道时间紧迫,强撑疲惫不堪的身子打听来到镇上早市,偏巧这日真有人早早在此卖马,上官璇挑了两匹,也没有心思讨价还价,付了钱牵着回客栈。
赵海寻的房间屋门紧闭,上官璇敲了半晌,赵海寻才将门打开。
上官璇心中狐疑,打量赵海寻不禁大吃一惊。不过隔了半个时辰,赵海寻竟似突然老了几岁,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
赵海寻以手抚额,望着她有些不耐烦:“你什么事?”
上官璇奇道:“你不是叫我去买马?”
赵海寻呆了一呆,才似突然记起,道:“你买好了么?”上官璇点一点头。
赵海寻道:“那快赶路。”向外走出两步,闷哼了一声。
第三卷 第六十四章 暗流汹涌(二)入谷
上官璇道:“你怎么了?”
此时她也看到赵海寻额头青筋在突突地跳动,豆大的汗珠自鬓角滚落,忙扶他进屋里躺下,伸手在他头顶、两鬓、眼眶四周的穴位轻轻推按。到她逐渐加诸内力之时,赵海寻明显平静下来。
上官璇问他:“你近来常这样头痛?”
赵海寻感觉疼痛渐缓,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道:“这一年多,我只要一运内力,便会头痛难当。”复又称赞:“真好手段,我看过不少名医,都无如此见效。我挨得住了,快些起程吧。”
话音未落,上官璇“啪”地一掌拍中他头顶百会穴,赵海寻已对她放下戒心,这一下全无防备,待意识到头顶的死穴被击中,立时惊出一身冷汗,突地站起,喝道:“你……”他脸上突然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竟是神清气爽,头痛的症状全然消除。
上官璇淡淡一笑,道:“可是好些了?”
赵海寻瞪视着她,神情惊疑不定:“你究竟是何人?”
上官璇自从学了《无疾神篇》之后首次见功,精神大振,微笑解释:“你每次运功后会头痛,是因真气杂乱淤积,阻塞了血脉,经我推拿活络,你又骤惊之下出了一身的汗,自然气血畅顺。”
赵海寻这才想起方才上官璇在他百会穴的一掌重虽重矣,却未用半点内力,呆了半晌,怔怔地道:“当真神乎其技。”
上官璇微微摇头:“这些症状都是因练‘饮鸩功’而起,你如不赶快想法从根上医治,很快就会再次出现。”
她避开赵海寻充满希冀审视的目光,暗忖:“莫说我治不了,便算真有办法医治,凌堂主对我恩义深重,我上官璇又怎能敌友不分?”
赵海寻叹了口气,缓缓道:“不管你为何要随我去找齐神医,姑娘相助之恩,赵某绝不敢忘。”取了佩剑,道:“走吧。”
有了马匹,两人节省不少力气。上官璇咬牙支撑,跟着赵海寻废寝忘食地赶路,在颠簸中慢慢调节内息养伤。
这日下午,两匹马皆已支持不住,赵海寻才投店休息。
经过早上之事,赵海寻不再如先前那般冷淡,吃饭时甚至将齐云飞用飞鸽传递的书信内容说给上官璇听,那信上只十二个字:弟将于初七傍晚赶抵葫芦谷。
上官璇左右望望,不见有可疑之人,低声问:“这葫芦谷在什么地方?”
赵海寻道:“在开州之南,这山谷形似葫芦,中夹濮河,是一处风景极佳的所在。”
上官璇登时想起那小侯爷临死前招认闫氏兄弟已跟踪齐云海到了开州南面的承平镇,心中微动,听赵海寻道:“今天已是初四,要在三日内赶到葫芦谷,非昼夜赶路不可。”点头称是。饭后两人稍微休息,连夜上路。
初七这日近午,两人到达紧临葫芦谷西南的黄原镇。
上官璇稍一打听,便得知承平镇距此向南不足三十里路,心知闫氏兄弟与胖老者众人极有可能就在附近,但齐氏兄弟吉凶未卜,她却也顾不上隐蔽行踪了。
斟酌再三,上官璇趁着吃饭的空隙,提醒赵海寻早有公门高手跟踪监视齐氏兄弟多时。
赵海寻停箸思索半晌,道:“齐云飞动身那夜,我亦见到有三个人鬼鬼祟祟地尾随,其中一个轻功甚好,原来是官府中人。他们也看过飞鸽传书,今日下午一定会赶至葫芦谷。”复又冷笑一声,“不管明抢暗夺,殊不光彩,若是老天帮忙,给我一个机会相助齐氏兄弟,齐神医总不好意思不还人情。”
他看了一眼呆望着他的上官璇,道:“此行颇有危险,你就不必去了。”
上官璇毫不犹豫道:“我定然要去。”
赵海寻看到希望,心情好转,问道:“你过湖求医方认得齐氏兄弟,为何如此关心他们?”他随口一问,却随之想起她过人的医术,怔了一怔,目光锐利盯在上官璇脸上。
上官璇知他生疑,敷衍道:“江湖中人,最讲究恩怨分明。齐神医救活了我,这便是大恩。”岔开话题,“你怎知我曾到南花坳求医,难道我过湖那天你在场?”
赵海寻言语苦涩:“我岂止那日在场,自我发觉控制不了自己的内息,那前后在南花镇呆了半年有余。”
上官璇不解:“以你的才华,半年中竟没有一次作答可令齐云飞满意?那为何齐云飞言下对你却颇为看重?”
赵海寻不知她在哪里听到齐云飞说过对自己看重的话,叹道:“满意了又如何?我拿不出那么多钱。”
上官璇蓦地想起当日自己的诊金是铁逍遥自黄河船帮帮众身上偷来的,心头巨震,暗忖:“依他的武功,弄些银两岂是难事,生死关头,竟被钱难成这样,看不出他品行如此高洁。”
赵海寻低头端详右手断指,脸上渐露出恨意来,咬牙道:“其实那凌紫藤说的极对,薛青默不过是慕楚帮一只走狗,你我竟去寻他报仇,实在胡涂。赵某若能得痊愈,不杀寒天致、灭慕楚帮枉为人子。”
上官璇一怔方才明白,他听自己说在清河城外见过他,竟将自己认作是一起去向薛青默寻仇的乌合之众,惊疑之下未敢接口。
赵海寻出了会神,突道:“那晚凌紫藤使出的那招什么剑法,我抵挡不了,可恨战后我头痛一晚,竟记不得他是怎样出的招,你当时在场,有没有瞧得清楚?能使给我看看么?”
上官璇这才明白何以他记住两年前惊鸿一现的自己,却不记得正是她那晚在清河城外惹起轩然大波,心头悯然,以筷当剑,将那招“孔雀双飞”大致比划一下,不再说话,闷闷地将饭吃完。
二人连午觉也未敢睡,直奔葫芦谷。
开州一带近年水患频频,大片田地荒芜,无人耕种,葫芦谷附近路途难行,更是罕见人烟。
葫芦谷南北狭长半里有余,二人到达南谷口,赵海寻少年时曾游过此处,向上官璇道:“齐云飞与咱们同路,想来也是由此入谷,眼下只好守株待兔。”
上官璇四下张望,道:“只怕咱们已然落于人后。”
赵海寻也正有如此担心,他二人虽自得到消息后昼夜赶路,但闫氏兄弟诸人早已跟踪齐云海到了这附近,只怕一得消息,便在谷内布下了天罗地网。
赵海寻道:“先找好藏身之处再说。”这藏身之处既要隐蔽行踪,又要方便进退,上官璇未入谷时,甚感头痛,待一进谷,立时松一口气。
谷内阴冷异常,虽在正午,也只些许阳光照射入谷,濮河穿谷而过,此时河面未上冻,没膝深的水缓缓流过。
虽是冬日,谷内草木仍极茂盛,水畔荆棘茅草竟有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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