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镖客-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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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儿接过银子,疑惑道:“你当真不是坏人?”
余从贵道:“如果我是坏人,早一棒将你打死,何故反倒把钱来予你。”老儿道:“说得也是,看你年纪轻轻,眉目和善,眼无凶光,不像坏人。客爷请随我来。”
老儿关了店门,领着余从贵上到二楼,推开一间客房门,一股霉味冲撞过来,余从贵捂鼻道:“这房间好似很久没人住了?”老儿道:“自打老汉三个儿子全被九方大帝抓去当兵那天起,这酒店也就关了门,都快半年了。”余从贵道:“你家中尚有何人?”
老儿道:“有个女儿,三个月前嫁给牛村的屠户陆三郎,老伴早也去世,而今就剩得老汉一个人了。”余从贵道:“好了,你去忙吧!有吃的送些来,明日多算些钱还你。”
老儿再三称谢躬身退去。
屋里有一张床,两个烂柜子。余从贵点燃了柜子上破碗中的松油灯,把铁棒立在床头触手可及之处,拍去床上灰土,合衣倒在床上。走了一天的路,是有些累了,迷迷糊糊却要入睡,老儿推门进了屋,手里端着一碗面,道:“客爷,你要的东西来了。”
余从贵从床上弹起,只三五口吃光了面条,连汤水都喝到肚里,谢过老儿,放倒头又呼呼睡去,这一觉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才起床。
破窗孔中洒进些阳光来,天气晴好。余从贵下了楼,水缸前舀水洗了脸,老儿早煮熟了面条,上面放了一只鸡蛋,看得出这已经是他这里最好的东西了。余从贵把面吃了,怀中掏出些散碎银两,全都给了老儿,道了声谢,担了铁棒,出门后踏上了去涿州的大道。
未牌时分来到涿州城外,耳听得喊杀声震天的响。余从贵肚里寻思:‘来得不是时候,这里有人征战。’张望见城门西边不远处一座圆鼓鼓小土山,余从贵提了铁棒,径爬到土山上。放眼打一看时;涿州城下万马千军往来冲突,两军正在血战,一边显然是朝廷的正规军队,有着统一的服饰,队列整齐。在这支队伍里,各色鹰旗随风飘舞。
余从贵陡见旗上那些以各种姿态翱翔着的巨鹰,惊道:“糟了,这下够得九方尊受了,朝廷派出了冷血十三飞鹰,看样子已把九方尊当做了头号大敌。”混战中的另一边是一支头裹红巾,衣着混乱,手上的兵器也是杂七杂八的队伍,想必就是九方尊的涿州兵了。
余从贵在山上看了半个时辰,见两军犹自混战不休,地上到处是人和马的尸体。心里想道:‘谁知他们要打到几时方罢?却不是挡了老子去路。老子还不曾见到北地彩虹,倒先看到这遍地死尸,真他娘的晦气’。正想是进城还是回去,却见战场上一人头冒钢盔,身披藤甲,骑匹白马,左手持一把巨剑,策马来去如飞,从东到西,由南往北,巨剑或削或刺或劈或扫,挡拦者非死既伤。在他身后,五匹快马穷追不舍,马上骑者均着金盔银甲,吆喝呐喊,却拿他毫无办法。余从贵见那披藤甲骑白马的汉子巨剑所到之处,尸体摆了一地,心中诧异:‘何人如此了得?’见他杀死的全是朝廷兵士,暗道:‘眼看这汉子定是九方尊手下的了,他会是谁?’猛可记起:‘左手剑,出剑如风,西门一剑,他是西门一剑,我怎会一时竟把他给忘了。大哥常说,这厮算得上当世武林少见高手,今日一见,果然不假。那么追他的人一定是冷血十三飞鹰中的角色了,他不与那些厉害角儿正面交锋,却找手上力气不大的士兵麻烦,专拣软柿子捏,这厮好不狡猾。’
只见那五名追赶者拉弓射箭,西门一剑把身躯紧紧贴在马背上,打马望人密处走,手中巨剑随时不忘杀人。奔腾之际,忽见他胯下白马人立了起来,想是中箭了。西门一剑长身而起,掠出三丈,临空伸出手来,将一个骑马的朝廷武官劈头盖顶抓起,脚尖稍向他马头上轻点,一个身躯也稳稳坐落到对方马背上了,却用那武官的身子去挡后面追赶者射过来的箭。余从贵看到这里,禁不住大声喝起彩来,可惜没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这时他注意到涿州城的墙楼上,黄罗伞下有人督战,还有许多长枪大戟甲士小心护卫着。
余从贵自语道:‘坐在伞下的,定然是九方尊了。’
再看战场上,大队吃西门一剑引动,在往南面移去,只城门口不多几堆兵士追追打打。余从贵喜道:“此时不进城,更待何时?”当下再不犹豫,右手提了铁棒,飞奔下山。
有几个朝廷士兵眼见有人从山上冲下来,挺刀便来阻路,余从贵铁棒扫出,将那些人打得飞起。又有几个士兵想上前挡他的,看他来势太猛,不敢贸然前去送命,只把手中刀来虚晃,脚下却似被钉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一名涿州的小武官远远看见有人提条大棒打来,服饰不像朝廷的,头上又没顶红巾,看来也不似自己这边人,于是一紧手中缰绳,摇枪跃马横冲上来,大声喝问:“来者何人,是敌是友?报上名来。”余从贵恰好冲到他马前,喝一声‘去死。’手起一棒,将那武官拦腰打落马下,却翻身上了他的马,两腿用劲一夹,放马望涿州城下飞驰而来。沿途但有士兵阻挠,余从贵便将手中铁棒前去招呼,也不管他是朝廷的兵还是涿州的兵,逢人就打。一路奔来,少说也被他打死打伤上百人。年轻的青衣神棒余五这一胡闹,涿州城上早也瞧见。
余从贵离城门尚有半里,已听到城楼上鸣金声响,鸣金是收兵信号。余从贵只顾飞马往城下赶,那边西门一剑大军掩了过来,两扇城门大开着,城上放下吊桥,余从贵刚巧来到护城河边上,被大军一冲,混入了士兵队伍里,深入其境的余从贵已别无选择,只得趁乱跟着那如洪水猛兽般的大队滚进城中。再看身后,冷血十三飞鹰的队伍紧紧跟过来了,幸被涿州城楼上暴雨般的乱箭射了回去。
第157章
余从贵随乱兵进入城中,却不知该上何处去,又怕被人瞧出破绽来,无奈之下拍马转了个弯,绕到一户人家的屋檐后,直等了一个多时辰,让那些兵士全部过去了,这才转将出来。
大街上空落落的,不见一条人影,一两只瘦骨嶙峋的野狗跑到街心,眨眨眼又不见了。
余从贵下了马,茫然地牵马沿街走了一段路,渐渐的人多了起来,市面也繁华了,小贬吆喝着叫卖货物,临街各色店铺都开着门。这里好像还不知城外正发生着残酷的战斗似的。
余从贵走了半晌,肚中饥饿,四处张望时,不见有酒楼饭馆,眼前各种纸铺倒是不少,卖香烛纸马者犹多,看来有人在趁机发亡灵之财。胆大包天的余五爷默默计较:先得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做道理。于是牵着马缰,再往前走了一段路,见这条街却是卖衣料布匹的,门外挂着各类成人衣物;男人的长大褂,女人的花**……应有尽有,五花八门。
余从贵忖道:‘身上这袭青衫已经太脏太破了,不如在这里另换一套新的,再说待会儿还要去见那北地彩虹满庭芳,也不能穿这身脏衣服去,免得吃佳人看扁了。’主意即定,把马拴在一家较大的成衣店门外的白杨树上,提了铁棒,便往店中去买新衣裳。
花了五两银子,另换了一身新的青衣的余从贵,喜气洋洋的走出店门来。见四五个往来巡查的大兵围着他拴在店外白杨树上的马,指指点点的,似乎对这匹马很熟。
见此情景,余从贵心里一惊:‘这下可坏了,忘了这马原是从涿州军官手中夺过来的,这些人想是与那军官相识,若是被这几个混蛋认出我来,大事有些不妙。这该如何是好?’
突然想到适才在店内换衣时,见有道后门可以出入。于是返身又折回店内。
衣店老板迎了上来,小心道:“客官,还有什么事吗?”余从贵喝道:“没事,只想从后门走。”把手中铁棒扬了一扬,脸上堆满肥肉的店家吃他吓得缩到门后。
余从贵才出得后门,已听到那些大兵撞进了店,在逼问店家:刚才有谁来过。
余从贵不想节外生枝,多惹事非。快速来到后院长满爬山虎的围墙下,将铁棒撑着地面,借势飞身跃过两丈多高围墙。落地时发现这边已是另外一条街道,余从贵抬腿便走,转了几个拐弯,上了大街,不敢停留,急急的向前走去,也不管它前方是何去处。
眼看天色渐暗,寒风又紧,余从贵腹中饥饿难当,心急起来,口中骂道:“他妈的好个该死的涿州城,偌大个去处,却不见一家酒楼,这是什么该死的鬼地方嘛!”
正自烦恼,瞧见一个汉子裹了身厚棉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低着头迎面匆匆忙忙过来。余从贵横身挡住,道:“这位大哥,借问一声,这里何处有酒店?”那汉停了脚步,不耐烦地道:“往西拐一二里,过了小石桥,便是玫瑰花饭店,要喝酒吃饭往哪里去好了。”
余从贵道了声谢,拖了铁棒,望玫瑰花饭店迤逦而来。
到玫瑰花饭店之时,天也完全黑了,空中飘起雪花来。其时正值仲冬天气,日短夜长,容易得晚,加之北方气候变化极大,白天还能见到些许太阳光,晚来竟然飞雪。
余从贵推开了玫瑰花饭店大门,果然好个玫瑰花饭店,店内灯火明亮,宽敞的大厅里十来盆炭火烧得正旺,六七桌客人高谈阔论,正在进食,十余个店伙计进进出出,忙着端酒上菜。
掌柜的扒在柜台后面打算盘。余从贵朝柜台走了过去,长着一对尖耳朵的掌柜头也不抬地问道:“客人几位?”余从贵道:“就一个人。把你这里最拿手的酒菜搬出来,要快,老子可饿昏了。”掌柜的从柜台下扬起脖子,把余从贵仔细瞅了一眼,见是个年轻人,笑道:“客人要的东西马上就来,但是小店有个不成文规矩;凡在我这里吃饭的,得先把钱付了。”
看样子他是担心余从贵没钱付帐。
余从贵鼻孔里哼了一声,也不计较,从怀里取出十两一锭纹银来,重重落在柜台上,冷笑道:“掌柜的,请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够了吗?”
掌柜的劈手一把夺过余从贵那锭银子,顿时满脸堆下笑来,道:“客爷,快快有请。居中那张桌子,几边有火炉,暖和得紧。你老需要的东西,马上送到,马上送到。”
余从贵道:“吃过饭,给老爷安排间上好客房,老爷困了,想睡觉。”
掌柜的一脸媚笑,点头哈腰道:“客爷放心,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在玫瑰花饭店,余从贵饱饱地受用了一顿,酒也喝了不少,心想:‘不能糟蹋大好时光,是该上名花楼去找满庭芳姑娘的时候了’。回头却见掌柜的亲自送上漱口香茗,余从贵叫住他,问道:“嗨!我说店老板,你这涿州城中可否有个名花楼?”掌柜一脸笑容道:“有,有,在这涿州,谁人不知名花楼。”余从贵道:“你可知名花楼离这里有多远?”
掌柜道:“这个嘛!却有十来里路。”余从贵道:“如何却有这么远?”
掌柜的道:“涿州是座大城,名花楼在城东,小店却在城西。怎么!客爷莫不是要到那里去?外面下着雪,黑夜里不便骑马,如若步行前去,艰苦不说,到了名花楼,怕也是深夜了。”
余从贵琢磨了一会,道:“不去了,天亮了再去。我要的房间准备好了么?”
掌柜道:“早准备好了,房间里的炭火都烧红了,只等客人上床就寝。”
余从贵点点头,表示满意。
掌柜的突然神秘兮兮凑近余从贵耳朵说道:“客爷若要姑娘陪时,小店也有现成的。”
余从贵大笑道:“这样说来,你这厮不仅开酒店,还开**。”
掌柜压低声音道:“客爷轻声些,我这里的姑娘,只是暗里做,没敢明来,若来明的,九方大帝要收税金,对半开呢!但小的向你老保证,我这里的姑娘,一个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可人极了,花样翻新,功夫了得,年小的不到二八,年大的不过双十,绝对不比名花楼那些骚货差。”
余从贵对掌柜的话一知半解,出言喝道:“你胡说。你这里有满庭芳么?”
掌柜的嗫嚅道:“那娘们她是名花楼的招牌货,小店却没有。”
余从贵道:“送老爷去睡觉吧!你这里的姑娘,老爷看不上眼。”
掌柜讨个没趣,不敢再多话了,只好吩咐伙计掌灯送余从贵上楼睡觉。
次日清早,余从贵起了床,见屋内四壁白花花的,开窗往外打一看去,整个涿州城都埋在雪堆里,街上积雪已有一两尺深,空中还在飘雪,这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余从贵叫店小二烧汤来洗了脸。心里记挂着满庭芳,让店家送来早点吃过,裹紧了身上青衣,把铁棒拿在手中,当做扶手拐杖,出了玫瑰花饭店大门,踏着那遍地零琼碎玉,顶着漫天飞雪,取路望名花楼而来。
第158章
却说涿州的名花楼,位于城东明月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