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镖客-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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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黑东张西望了一阵，说道：“俺家中的事情，没甚么好说的。”
李天雄道：“你不说，我来替你说。我还记得，四年前我押镖去陕北，你投奔了我，当时你们那里正赶上饥荒，饿死了不少人，我到你家里去看过，你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有一个久卧病床的妻子，还有一双儿女。你自己对大家讲讲，我说得对不对？”
赵小黑大声道：“不错，是又如何？俺赵小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俺只认准一个理。就是至死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俺妻子祖籍就是江淮，俺想过了，跟随李爷去江淮打倭寇，俺家里的人是会赞成俺的，如果俺就这样回家去，俺家里的人是不能原谅俺的。”
李天雄道：“不行，我说过了，此去江淮凶险万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家里人谁来照顾？”赵小**：“俺已经把这些年走镖挣来的钱，全都寄回家里去了，俺誓死追随李爷去江淮，如若李爷现在不要俺去，俺回头也会跟上来，除非李爷将俺杀了。”
李天雄摇摇头，目光落到赵小黑身后那条长大汉子身上。那汉前踏一步，向李天雄拱了拱手，雷鸣般唱了个诺，李天雄道：“你是神箭部落的闵文中？”
那汉子道：“正是。”李天雄道：“你来对大家说说，你的情况。”
闵文中朗声说道：“不瞒诸位，我闵某是家中独子，今年二十四岁，尚未娶妻，父母健在，我是已故三爷铁打罗汉史大彪前年六月引进天涯镖局的。今天李爷若不让我去江淮，我就当众自杀。”李天雄诧异道：“为什么？”闵文中道：“我是神箭部落的一号弓箭手，同时还负责供应兄弟们的箭枝，如果我不能去江淮，那么，不止有我，就是所有神箭部落的兄弟，都没脸再见三爷，三爷九泉之下，也一定不希望看到我们这些不成气候的脓包。”
人群中有不少人出声附和，说话的不光是神箭部落的兄弟。
李天雄又问其他三个：“那么你们呢？”
一个精悍的矮个老头首先站出来，李天雄道：“罗治才，你年纪不小了吧！”
罗治才大声道：“总镖头，罗某今年不过五十八岁，吃得做得，还没活到一甲子呢！昔日赵国大将军廉颇年过八十，尚能上阵杀敌，罗治才这点年龄算个球！”
有人笑出声来。李天雄道：“你跟随我东奔西走有十四个年头了吧？天涯镖局一步步发展到今天，你的确立下汗马功劳。当初就是我们几个人在这块荒地上扯起了旗帜。我得承认，你是还能上阵杀敌，不过我想请你回头看一下，左起第三排第五位是谁。”
罗治才大喊道：“不用看，我知道那是我儿子罗小勇。所谓上阵不离父子兵，此去江淮，我得把他带上。就像赵小黑所说，李爷现在不要我们去，我们后面也要跟来。”
罗治才还没有把话说完，他的身旁已经转出一个光头大胖子来了。光头大胖子向全场拱一拱手，声若洪钟说道：“相信很多人都认识我，我就是胖和尚郭海，我和弟弟郭彪同在天涯镖局，母亲早死了，家中只有一个老父亲。罗治才说他上阵不离父子兵，那么我郭海就是打虎不离亲兄弟了。这次去江淮杀倭寇，总镖头不用二话，我兄弟两个都去定了。”
李天雄目光转到最后那个大汉身上，但见其人三旬开外，身长八寸，虎臂熊腰，一双鹰眼，两道浓眉，筋骨虬突，力量外露，很明显是个练家子。李天雄道：“朱有芳，你是我天涯镖局的镖师，你应该遵照我的话去做。领令吧！回家去照顾你那被狼吃掉一条腿的妻子，还有你那个不到四岁的小女儿、和你多病的老母亲！我想他们此时更需要你。”
朱有芳抱拳道：“总镖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错，我的妻子女儿和母亲是很需要我回去照顾，这不假。不过得等打完倭寇再说。兄弟们面对国恨家仇，尚能一马当先，难道总镖头要我朱有芳落人之后？这一次，总镖头的命令，有芳实在是不能遵从的了。总镖头也毋须再浪费力气去问别人，其实要去江淮打倭寇这个事情，昨晚兄弟们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往年过年，总镖头总会到聚义大厅来和兄弟们一块饮酒，可是昨晚你没来，二爷四爷五爷六爷都没有来，你们一整晚在义士堂陪江淮三蛟喝酒。实际上不难想象，江淮三蛟这个时候出现在天涯镖局，必定和倭寇入侵江淮之事有关系，兄弟们私底下都谈妥了，只要总镖头一句话，大伙誓死要报国恨家仇。后来马老头出来，叫兄弟们上帐房去领银子，那时大家心中都明白了，这趟镖，总镖头已经接下。我们这些人无不欣喜呀！总算有机会可以尽一个中国人的责任了。总镖头，你可莫忘了，在我们的镖队当中，至少有二十几个兄弟来自于江淮。总镖头不见大家伙儿全都披挂好了么！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大伙随时可以上路。”
李天雄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感动，而且是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感动得有话都说不出。金蛟三蛟跪倒台上，早也泪流满面，龙必胜口口声声念道：“谢谢各位义士，谢谢各位英雄，谢谢你们，老夫代表江淮十一个市县三百六十一个村庄的百姓，谢谢你们了。”
天涯镖局的几位当家，一起向属下的兄弟们躬身行礼。
狄为等人心潮澎湃，眼中含着热泪。他们原先也想出来动员几句，现在看来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他们大家的心意是相通的，他们为有这么多的好兄弟而骄傲、而自豪。
训练场上，两百多个兄弟在一声接一声‘哐啷’、‘哐啷’、‘哐啷’的清脆的响声中，纷纷拔出兵器来，对苍天发过恶誓，然后向后转身，队伍开始行动了，一队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有序地踏上了征途。他们前进的方向：江淮。前去的目的：驱逐倭寇，报效国家。
第183章
正月初十，天阴。天涯镖局总镖头李天雄率领他的队伍，来到了阳新地方。
阳新也是江淮边境，人称‘三不管’之处。倭寇的势力已经延伸到了这一带。
时近晌午，冷凛而干燥的风无精打采地吹着。李天雄吩咐各队就平川处扎下营寨，正要派人到前方刺探敌情。当初前去传达‘武林血柬’的云中林回来了，月夜追风云四爷前来见李天雄，报道：“启总镖头，兄弟已经探出，江淮叛军伙同倭寇，已于年前攻下海城。”
海城乃是江淮邻近城市，它虽不属江淮管辖，但在战略地位上对江淮却有着举足轻重之作用。这一点，李天雄心里是知道的，闻报说道：“这是意料中事，看来这倭寇当中也有高人，海城地理位置显要；可进可退，可攻可守，执掌江淮门户。占领海城，这群倭寇万一功败垂成，还可全身而退。咱们中国古代有部兵书叫《孙子兵法》，估计这倭寇当中是有人看过。好了，你去把狄为他们都叫来，咱们大家共同商量一下对敌之策。”
云中林答应一声，去了。
没过多久，狄为、余从贵、高振邦等都过来了。
李天雄刚好将一张‘江淮地区图’展开铺放在大路边一块凸起的大青石上。这张图纸是由江淮三蛟的老大东海龙王龙必胜提供的。李天雄指着图纸说道：“大家都来看看，这里便是海城。”狄为等人凑了过来，目光齐聚于图纸上李天雄所指点的那个位置。
李天雄继续说下去：“这个海城，虽然只是一座小城，但却是个特别的去处。你们看，海城的东边，是横亘万里的海洋。南面，便是我国富庶的两湖地区。江淮却在它的北部，可以作为它进入中原腹地的一块跳板。海城和江淮两者之间成犄角之势。海城是座岛城，滨临大海，地形复杂，攻守都不容易。看来我们面对的敌人，不仅早做好了随时从大海上辙走的准备，而且还有入主中原的野心。这一点，从他们占据海城，就可以明显地觉察到了。这些先不管。大家看这里：阳新的官瑶屯。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假如——我的意思是说假如，我们此去江淮，打了胜仗，江淮的倭寇准会沿长江经刘家堡一带逃入海城，然后从海城流窜到大海上，到那时候，我们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只等我们这边一辙走，这群倭寇再次从海洋上杀回来，继续作乱；这是极有可能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走这一趟的意义也就不大了。可是，如果我们此去打了败仗，海城的倭寇只需从南边徐出，守住上璐洲。大家看这里，这里就是上潞洲，是我们的后路。请想想吧！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处境将会有多么的凶险？”
云中林道：“看出来了，上璐洲是我们唯一的退路，如果上璐洲被阻死，我们极有可能遭到前后夹击。也就是说，要是我们出师不利，完全有全军覆没之可能。”
李天雄道：“不错。四弟，你有没有查实，侵入海城的寇兵有多少人？”
云中林道：“查过了。加上江淮叛军，人数约在三千左右。”
余从贵道：“一口吃下三千人，这不太容易呀！大哥，那么现在我们该怎样办？”
李天雄道：“现在不要说是三千人，就算是三万人，也照打不误。如今别无他法，面对这种情势，我们只能先攻下海城，然后设法死守住它，先把倭寇的退路阻死了，再图江淮。”
狄为说道：“大哥的意见，我赞同。还有一个问题；从咱们现在这个位置去海城，这条路我知道，得改道向西，此去途中有个险要关隘，莫非大哥把它给忘了？”
李天雄道：“你是说——龙腾谷？”
狄为道：“对，正是龙腾谷。从这儿去海城，龙腾谷乃必由之路。而今倭寇已入海城，他们不会不派人把守龙腾谷口。那龙腾谷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断崖；山深林密，崖高万仞，猿攀不过，鸟过惊心。龙腾谷关隘横在山崖之间，那等去处，就是人们常说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所在。我们这一路前来，路上虽然走得小心隐蔽，但武林血柬既已发出，风声走漏是难免的。大家都知道，我们星夜来江淮，由于力量上的悬殊，在目前这种还没有外援的情况下，硬拼硬打显然行不通。光凭我们这么点人力，要打胜仗，说得难听一些只能依靠偷袭。现在我们要去海城，假若倭寇放一支火枪队守在龙腾谷口，一旦交上了手，能不能撞过去先不说，这一来海城的寇兵有了防备，我们再去，还有什么意义？这可如何是好啊？”
高振邦同意道：“狄爷的分析不无道理，是得想个万全之策。”
李天雄道：“二弟你既然走过这条路，该知道此去龙腾谷有多远？”
狄为道：“大概有五十来里。”李天雄道：“不如这样吧！你我去龙腾谷四周转转，看看不经龙腾谷关隘隧道，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过去，顺便再看看龙腾谷有多少守兵。”
余从贵站出来说道：“我也要去，你们把我带上吧！如果遇上倭寇，好歹先收拾掉他几个，我们是来打倭寇的，这一路来手早痒了。”李天雄道：“不行，现在不是时候。你们三个得留在这里。这段时间路上走得太急，兄弟们吃了很多的苦，大家都累了，得让他们好生休息休息，补充体力。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弄出什么事端。”
云中林、高振邦、余从贵三人领令退去，不在话下。
李天雄和狄为骑上快马，五十来里路，哪消一两个时辰，早赶到了。
两人找了个隐密所在，勒住了马头，远远看那龙腾谷地貌：只见两行黑郁郁连山，排挤出一道天然谷口。左边的山是龙腾山，右边的山是虎跳崖。正如狄为所说，龙腾山山高林深，虎跳崖绝壁峭崖。山与崖之间那条不到三丈宽的狭道，被人为地筑了一道拦墙，仅留得一个洞口供人马通行。从拦墙上空露出一线天光，可以模糊看见远方山峦。端的好个紧要去处。
遥遥望去，只见龙腾谷中那道拦墙上人影绰绰，确是有人把守。
狄为目视拦墙上的守卫，道：“得设法扫除那些苍蝇。”李天雄道：“只是太远，看不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狄为道：“不如弃了马，步行前去探个竟究。”李天雄道：“非常时期，不必冒这个险，谁知谷底有没有埋伏，万一我们暴露了，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两人说话之间，见一樵夫挑着担柴薪，哼着山歌，从侧边的斜坡上转出来。
李天雄道：“要过龙腾谷，就着落在这樵夫身上。”
狄为道：“说得是，他是本地人，自然熟识地理。”
说干就干，兄弟二人跳下马，大步流星来到樵夫面前。
那樵夫见有人冒出来拦路，以为碰到强盗，吃了一惊，放下担子，慌张道：“你们是甚人？想干什么？”狄为拱手道：“打扰兄台，我们不是坏人。借问一声：要去海城，除了龙腾谷，可有别的路走？”樵夫把狄为瞅了一眼，狄为友好地朝他点头一笑，樵夫一只手抚摸心窝，吁了口气，道：“两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