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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以待天倾-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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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眼见如庭并不换式,二指如箭,搠在他掌上。如庭中指,立觉右掌如被刀割,五根指头仿佛已离开了手掌,再也弯曲不得。他身经百战,却从未遇过这等怪事,慌忙向后跃开。举掌看时,全无异状,心下大是惊疑:“难道四弟内力大异常人,施于敌身,便能残人躯体?”这念头太过匪夷所思,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强忍掌上巨痛,又迈步上前。他初时只想奋力一战,既报汝才之恩,也成周四之名,不意周四猝施神技,惊其虎胆,心中突然乱了起来:“四弟已非往日的四弟,倘怀邪技,我必有损,然此时怯阵,必贻笑万众。事已至此,只有舍死相搏,纵使被四弟所伤,也顾及不得了。”他一片苦心,不欲人知,微微一笑道:“适才一招,出人意料,但太过取巧,终非登峰造极的武学。孟某近年来琢磨出一路掌法,借此良机,正当印证所学。”他既将安危置之度外,便思激怒周四,早定胜负。周四闻言,心中有气,左掌突然挥起,拍向如庭前胸。这一掌激怒而发,毫不雕琢,犹如驾风出谷之虎,袍服也跟着飞动起来,如奔如腾,骏迈无比。

孟如庭见来掌似怒江出峡,掌力涛翻浪涌,不可遏止,向旁斜退一步,右掌自腰间穿出,歪歪斜斜地向前推去。他知周四内力有异,不敢再与他掌力相触,掌出意随,好似壮志难酬,不胜愤懑,又好似情深几许,欲述无人,出手即波澜迭起,淋漓酣纵。二人以神会神,以势压势,各出半招,均露出鲸吸百川之态。周四暗暗赞叹,不欲力敌,只得中途换式,另出新招。

二人这番较艺,都欲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每出一招,无不雄奇壮阔,力争主动。豪健刚猛之气愈斗愈烈,连盖天行这等内力深湛之人,也不由向后退去。

此时孟如庭已与对方斗在五十招上,掌法虽未露出破绽,真气却曲转在胸,渐渐难续,自知再斗数招,必不能敌,心道:“我此时力乏,尚有余勇,纵使落败,也可从容下台。如若再斗,一旦脱力败北,必在人前丢尽头颜面。不如卖个破绽,成全四弟,我亦可飘身而退,不留笑柄。”当下右手斜引,化解周四来掌,左腿陡然踢起,荡向周四小腹,左掌随即拍出,斩向周四脖颈。这一式无端而起,承转自然,原是舒卷随意的妙招。若用之于异时异地,必引来满场采声,但以之与周四相搏,便显得散漫轻浮,气骨躁跳。一式刚出,胸腹几处破绽已若隐若现,尽入周四眼帘。

周四一望之下,心中大喜,随之又生疑惑:“以大哥身手,原不该施出这等招数。此招看似巧妙,实则下盘不固,劲力虚浮,我如中宫直入,当胸一击,神仙亦救之不得。难道他别出心裁,另有应变后招?”他惟恐有诈,中宫踏上半步,不理来腿来掌,右掌轻推,按向如庭前胸。高手较艺,贵在争先,周四踏定中宫,已占形势,如庭拳脚虽到,但根基已失,便当抽身换式,方是正解。

周四凝神出掌,正思应付对方古怪后招,孰料如庭式不稍变,拳脚挟风击来。周四一惊,猛然想到:“原来大哥斗我不过,竟使出这两败俱伤的打法。此人凶狡无耻,怎至如斯!”他稳占先手,殊无畏惧,想到如庭绝情至此,怒火中烧,右掌暴伸,实实印在他心口。孟如庭一念有差,料不到周四会下重手,中掌之下,鲜血狂喷而出。他一足飞起,本就不稳,受此重击,哪还站立得住?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已腾空飞起,耳听台下万众惊呼,又羞又急,热血更不住口地向外喷出。这高台虽只三丈余高,他下落之时,却觉似无底深渊,心头恍恍惚惚,如临梦境,眼前亦是物影难辨。

众人见如庭坠落高台,挣扎难起,顿时哗然一片,都不信凛凛丈夫,竟于俯仰间败如弱病。夏雨风大步上前,见如庭血透前襟,急忙俯下身去,呼道:“大哥,你怎么了?”问不两声,目中已滚下热泪。奢奉祥抢到如庭身旁,见他目光散暗,惊道:“四叔怎下如此毒手?这……”他与周四交厚,话到嘴边,强又咽下。

夏雨风猛然站起,怒声道:“四弟果然了不起!既然打了大哥,索性将咱一块收拾了罢!”迈开大步,便要上台。孟如庭强撑身躯,惨声唤道:“二弟不可……不可……”说到一半,一口血又吐将出来,溅得雪地一片殷红。夏雨风止住脚步,见周四侧目它顾,并不向这面望来,直恨得须发皆立。奢奉祥恐他又生事端,忙扯住他衣襟道:“二叔切莫动怒。四叔亦有……苦衷。”连拉带拽,将夏雨风扯了回来。孟如庭浑身酸软,只想就此躺倒,再不起身,但想到一片苦心,皆为周四成名,又忍痛挣扎,摇晃欲起。夏、奢二人左右搀扶,只当他顾及颜面,不愿久卧。谁料如庭刚起,忽单膝跪倒,冲台上拱手道:“足下艺高胆豪,日下无双。孟某不自量力,致有此败。今甘拜下风,唯望足下自珍,善保威名。”说罢俯身低头,状极钦服。如庭久在反营,众人素服其能,见他也屈膝随顺,哪还有人敢再露异同?数十万众齐望高台,对周四均生畏服之意。闯营将士看在眼中,呼声平地而起,响彻四野。白旺、田见秀、袁宗弟等人惊喜交集,始信闯王赞誉周四之词,并非虚夸,冲周四挥臂招手,羡艳之情均难自抑。

周四见众将士欢呼雀跃,满营喜极,心中畅爽无比,挥袖招摇,对如庭毫不在意。孟如庭禁不得悲从中来,踉跄着来在汝才马前,跪下身道:“如庭无能,负主公重托,令阖营蒙耻,思之万死犹轻。伏望主公治罪,赐我一死。”说罢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在雪中。

罗汝才慌忙跳下马背,环顾身周死尸多具,目中落下泪来,扶起如庭道:“使众兄弟蹈难赴死,皆汝才之罪。今虽感悟,悔之已晚了!”言罢顿足捶胸,沉痛异常。罗营将士感其言,无不动容。如庭虽然坚忍,也不禁热泪偷弹。

周四俯视万众,得意非凡,眼见各营寂寂然如羔羊弃市,连献、左、革三营狂徒也低眉垂首,再无喧声,当即朗声道:“我已力克数营,哪营仍怀妄想,尽可上台来斗!若无斗志,便当人人下马,拜贺我家闯王。”话一出口,各营又躁动起来。众人虽然心服,毕竟悍性已成,不甘屈膝人前。场上十余营首领统是著名匪目,知今日有此一拜,此后再难抬头,是以各怀鬼胎,不肯率先饮耻。

周四恐众人负约,厉声喝道:“既不肯斗,又不拜贺,难道各营皆是背信小人,反复无耻之徒!”这一声壮响如雷,余音回荡不绝,四面八方好像都有一人大喝“反复无耻之徒。”各营将士愧惶无地,不少人情不自禁地跳下马背,却仍无人趋赴闯王马前。

周四羞辱万众,威风八面,居高临下,正要再出严词,忽见罗汝才大步走到迎祥马前,拱手道:“闯王为十三家之主,原是众望所归。汝才犯颜与争,愧天怍人,唯有率先来拜,以求宽宥。自此归于麾下,谨供驱驰。”说罢一揖到地,状极恳诚。

李自成立马迎祥之后,冷笑道:“汝才兄既言来拜,何惜膝下之金?”罗汝才并不迟疑,屈伏于地,冲迎祥拜了三拜,昂首向自成道:“闯营称尊,闯将名高。汝才愚鲁,愿与闯将互赠肝胆,共扶闯王。”李自成笑道:“甘言媚词,乃妇人邀宠之技。我与汝才兄腹心相照,又何须抛肝换胆?”罗汝才听出弦外之音,羞愧无言。

高迎祥见状,下马搀起汝才,低声道:“各营俱是一家,迎祥岂敢专擅?今得虚名,并无实用,凡事尚赖君鼎力维持。”轻抚汝才肩头,目中满含厚意。罗汝才连连点头,斜睨自成一眼,大步走回自家队中。

众人见汝才已拜迎祥,面面相觑,都不知所措。忽听老回回在队前笑道:“各营斗了一夜,这彩头还是归了闯营。大伙在城中定的规矩,也不是凭空放屁。闯王为主,自当恭贺。”跳下马来,又冲周四叫道:“周兄弟,你今夜威风使足,老哥哥是否也该拜你一拜?”周四含笑不语。老回回哈哈一笑,坦然走到闯王面前,纳头便拜。高迎祥忙将他搀起,免不得一番抚慰。老回回站起身来,眼望自成道:“马某此拜,并非从权。闯将若信我一片至诚,日后不当视如外人。”李自成颔首道:“自成若有危难,必念此言。”二人四目相对,心意互知。老回回略一拱手,走回队中。

是时闯、献、罗、回四营最强,罗、回二营相继屈服,余营更无执拗,当下便有顺天王、横天王、九条龙几人走上前来,拜奉尊主。射塌天、混十万、改世王等人初不胜辱,及见几家头领上前,只恐趋赴稍晚,结怨闯营,一时间纷纷举步,来献谄词。更有可天飞、邢红狼、蝎子块、点灯子、小秦王、一连莺、混天猴等一干散营头目,也争先恐后地拥挤而上,歌功颂德。

高迎祥应接不暇,扶起这边,那边又拜,各尽言词,或谦恭,或曲顺,或激昂,或感慨,抚膺拍腿,都欲与闯营同生共死,永不违逆。满场喊声阵阵,此起彼伏,犹如海啸山呼,一干滥行之徒,顷刻间变做热血壮士。

高迎祥哭笑不得,仰天叹道:“各营首领名号虽响,终不如四弟奔逸绝尘。此番锋芒初露,已远在众王之上。四弟威猛如神,当称逸王!”闯营将士闻听此言,刀枪齐举,环台高呼道:“逸王!逸王!”喊声如浪拍礁,直上云霄。

周四负手下望,见一营兄弟皆冲己狂呼,心道:“逸王?莫非众人是在唤我?”心念及此,胸中热血澎湃,想到此一番威服万众,名上九霄,欢喜之情再也抑制不住,拂袖向天,纵声大笑起来。此时晨光熹微,东曦将驾。这一笑仿佛凤鸣鸾啼,异常清亮,引得野外宿鸟成群掠起,追着笑声直向高天飞去。各营将士不能自持,跟着闯营一同高呼“逸王”,经久不绝。这一幕印在每一个人心中,自此周四名声大噪,各营皆以“逸王”呼之而不名。

孟如庭见周四高高在上,顾盼自得,始终不向自己瞧上一眼,心中凄苦难言,扶住夏雨风肩头,悲声道:“二弟,咱……咱们走罢。”说着手捂心口,喘息不止。夏雨风难压怒火,提气喝道:“好个兄弟!好个逸王!你伤兄成名,可还念当初结义之情?我送大哥回营,你到底来不来看!”周四循声下望,见如庭伤重难支,面如白纸,也觉歉然,忙道:“二位兄长且回。小弟非负恩昧良之徒,少时必去探望。”夏雨风哼了一声,背起如庭,于万众欢呼声中,黯然离去。

此时满场唯有献、左、革三营尚未屈膝。李定国恐触怒闯营,滋生隐患,打马来在献忠身侧,低声道:“闯营已占形势,义父暂屈一时,又有何妨?我营将士忠勇,因此发奋,后事仍未可知。”张献忠损兵折将,本极懊丧,但知人为刀俎,只得从权,当下哈哈大笑,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迎祥面前,单膝跪地道:“闯王拒位于城中,耀武于城外,仁威并施,令人畏服。今总掌威权,各营服命,献忠欲为马前之卒,表悔过之诚。”高迎祥搀起献忠,笑道:“迎祥无德,忝为群首。献忠栋梁之才,岂可自贬?”说话之间,左、革二人也走上前来。二人为人作嫁,一无所获,反招各营耻笑,脸色都甚难看,勉强跪倒,也不开口。

高迎祥一一扶起,好言宽解。献、左、革三人尴尬而立,同时向自成望来,目中怨毒丝毫不减。李自成玩弄马鞭,低头微笑,却又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天方授楚,未可与争,虽晋之强,能违天乎?”献、左、革三人明知他有意讥讽,亦不敢辩,只有包羞忍耻,恨恨而回。

周四见各营俱已服顺,志得意满,大步向台下走来。闯营将士如迎旭日,欢呼喝采之声又响成一片。

李自成冷眼观望,暗生忧虑:“四弟之名如日方升,看来日后与我一争长短者,必是此人。”眼见万人攒动,颂词盈耳,心头涌上一丝寒意。

高迎详见周四健步下台,忙迈步相迎,走不几步,忽然想到前时占卜之言,心中顿时一沉:“果如那术士所言,这一切岂不都是凶兆?”正疑间,只听轰地一响,场中数丈高台竟莫名其妙地倒塌下来。高迎详暗暗叫苦,一场欢喜化为乌有,眼望周四笑吟吟的走来,心头仿佛骤压巨石,险些站立不住……

是日,高迎详命各营抚恤伤残,回营暂憩,并嘱各家首领夜入城中,商议拒敌之事。闯营只见周四一人上台,便得主位,既无伤损,又获殊荣,自是欢天喜地,满营狂庆。周四倍受称颂,与自成等人握手言欢,好不开怀。自成假意敷衍,暗地里却怏怏不乐。

至夜,各家首领都入城中,罗汝才早命人在一处私宅摆下酒筵。众人入席,汝才邀杯劝酒,率先向迎详等人道贺。众首领见汝才极尽谄媚,与自成、迎详温言热语,都生厌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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