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权重-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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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拙诚脱口问道:“那现在的水位这么高了,怎么还没有分流,水位怎么还没降下来?”
郑致中笑道:“水位下降总有一个过程,哪有这么快?现在上游还在来水,一条泄洪渠怎么能发挥那么大的作用?再说,我们……设计者也不希望它流量太大啊。水都从它哪里流走了,水库怎么蓄水?”
郭拙诚问道:“郑老师,你说最近到底有没有大的降雨?”
郑致中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有人对这个很精通。我带你去找老钱吧。他们两口子一直是研究气候的。”
郭拙诚大喜,连忙说道:“好啊,谢谢。”他记得之前好像也有人说起过姓钱的对气候有研究。
郑致中刚走一步却突然问道:“你父亲真的不是心血来潮?……把……把右派都放出来?”
这个老头还是念念不忘右派摘帽的事啊。他笑着说道:“这可是有关身家性命的问题,你说我爸敢心血来潮吗?再说,这事已经被人捅到上级去了,一直捅到了省里,上面可有意见下来?没有!说明什么?说明你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老头郑致中激动地说道:“谢谢,我们这些人都感谢你爸。确实,现在我们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多了。”
两人出了院门,朝前面走去。排长见了也没有问,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姓钱的老头与郑致中家相距并不远,爬过一个山坡就到了。郑致中让郭拙诚站在外面,他一个人进去了。没有过多久,一个老头——老钱——和他一起出来招呼郭拙诚和排长进屋。
等里面的女主人——老钱的老婆——泡茶后,老钱说道:“这里的气候很有特点,由于山形高大、地形差异大,形成了独特的局部气候。不说气象台很难预报,就是我们两口子到现在也不敢说研究透彻了,只能说找到了一些规律。根据我们俩口子估计,今明两天库区都会有大雨,降雨的具体区域和降水量还需要进一步观测。如果今天午后有雷暴雨,库区大降雨的概率将超过百分之八十。”
郭拙诚说道:“我和我爸现在的目的就是要蒋主任打开闸门。能不能请钱老师写一张字条,把你预测有降雨的内容写在纸上?”
他心里也知道这么做有点为难这个老头,万一将来没有下雨,这可是他的罪证!
不但郭拙诚是这么想,郑致中也是这么想,就是跟着他们来的士兵排长也这么想,他看了郭拙诚一眼,觉得这小孩不是强人所难就是太幼稚。
老钱的老婆更是想极力反对:这是把刀把子送到别人手里啊。
却想不到老钱欣然站起来,说道:“我写!我研究这个玩意几十年了,总算有了一点用场,为什么还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呢?我都快埋进土里,既然活不了几年,你们难道就看着我这么窝囊一辈子最后烧成灰?人家县委书记都敢冒险拉我们右派一把,又出于良心来劝说我们水库的人放水,如果我们水库自己人都做缩头乌龟,还有天理吗?那样的话,将来我死了也不会瞑目。老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姓钱的愿意用我的生命来证明我的能力!”
老伴叹了一口气,不但不再阻止,而且还主动帮丈夫去拿笔和纸了。
郑致中显然被感动了,他大声道:“老钱,咱们也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一起蹲过牛棚,可谓同生共死,我也在你的意见上签名!”
排长默默地看了好久,然后走到三位老人面前立正,毅然举起右手,认真地敬了一个军礼!
第92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郭拙诚心口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走到三位可敬的老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三个右派老人热泪盈眶。
他们签署的文字不但肯定了今明两天库区周边地区降水量超过二百毫米,还用严正的语气声明大坝承受不了超过警戒水位一米的超高水位!
告别三个可敬的老人,郭拙诚和排长飞快地朝水管委跑去。
郭拙诚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神色,但他高兴的不是拿到了老钱夫妇、郑致中三人共同签署的天气预报,而是高兴自己心里的那个担心是真的!
如果没有自己出面,垮坝的悲剧肯定会发生。如果自己真能将水库的水位降低,就能避免一场人间惨祸的发生,就不会出现“爷棺救孙”的故事,这才是他最高兴的事情。
郭拙诚所不知道的是,很多人被他父亲郭知言的“壮举”惊动了。
首先被惊动的就是攀枝县县委书记唐成贵,接到攀甸水库的电话,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愤地说道:“无耻啊!太无耻了!为了收买几个农民的心,堂堂的县委书记竟然做出如此荒谬的事情来!为了救不足二百亩本来应该淹没的田地,他竟然拿我们县上十万亩的田地做赌注,这还是党和人民的干部吗?还配做一个共产党员吗?邀天之幸,破获了一个案子就窜上去,这次难道看中了地委书记的位置?想得美!我一定要告你!”
伟人说过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攀甸水库对攀枝县而言是真正的命脉,全县几乎百分之八十的高海拔梯田都是由攀甸水库来灌溉,而低地稻田也有至少三分之一由水库的水来浇灌,更别说全县的电全部由这个水库来供给了。
去年下半年就是因为水库水少,不但农业用水困难,就是过年用电都不足,只能采取白天停电,晚上供四个小时电的办法来对付。县委县政府就为电的事被市民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好不容易蓄积了一点水,你狗日的郭知言竟然要放掉。真是岂有此理!
除了公义,大义凛然的唐成贵还有一点点私心:郭知言是省委书记阳铭同志钦点的,属于破格提拔的官场新贵。已经从一个名不经转的小人物变成了与他竞争地委领导的强力对手。找不到郭知言的把柄,唐成贵也许会一边嫉妒一边感叹郭知言运气好而已。可现在人家把把柄送到手里来了,如果不用一下岂不太傻?
就在唐成贵奋笔疾书状告郭知言专横跋扈、为一己之力而损坏国家利益的时候,省水利厅也收到了攀甸水库水管委发来的传真电报。
这份告状的电报激起了水利厅所有领导的义愤:
“这还了得,不就是一个县委书记吗?好大的权威啊,竟然外行命令内行来了?”
“我们的攀甸水库可是与他县委书记平级的,谁给他下令泄洪的权利?”
“不会上坳……不会这个地方有他的情人吧?竟然连哪里损失大哪里损失小都不会比较了?”
“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人胡乱指挥!这是谁把他提拔的?简直是不负责任!”
第三处被惊动的人群是下坳大队队部的干部:
在唐成贵的告状信还没有成文的时候,山河公社的副书记洪杰在下坳大队找到了大队支书和几个大队干部,当大家询问县委书记郭知言什么时候来调研时,洪杰很简单也很巧妙地说了一下县委书记现在所做的事。
听了洪杰的介绍,下坳大队干部目瞪口呆更群情激奋,一个个愤怒地责问上级领导做事为什么如此偏袒,为什么为了上坳大队那一百亩位于淹没区的田地而牺牲下坳大队的几百亩田地。难道我们下坳大队都是后娘养的?
洪杰很高调地批评了下坳大队的干部,说他们没有组织观念,没有牺牲精神,没有体会上坳大队社员的苦处。
在下坳大队干部的一句句反驳下,洪杰装出一副很痛心的样子说道:“你们怎么就不想想郭书记的苦衷呢?他当上县委书记容易吗?能不搞好干群关系吗?我们要服从大局,勒紧裤袋,日子再苦挺一挺就过去了!”脸上一副无可奈何,可心里却乐翻了。
洪杰不批评还好,这下一批评,让现场所有的人都怒了:妈个逼,为什么要我们下坳大队几千人勒紧裤袋?为什么他们违反了上级政策、白种国家的田地还被领导庇护?我们遵纪守法的人就该死?草,老子就是不过苦日子!就是要闹!
洪杰将那些愤怒的干部赶跑后,一个人关上办公室的门,拿起电话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县长曹伏昌。
激动的曹伏昌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确认真实性后,我们的曹县长自然如获珍宝,以为抓到把柄的他立即打电话向地区行署专员汤和春做了汇报。
汤和春同样高兴异常,连忙暗示曹伏昌县长把情况汇报给地委书记卢南陵听。
如果只有曹伏昌打这个电话,卢南陵、汤和春肯定是半信半疑,虽然心里对郭知言的形象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但也不会采取具体的行动。只会等水甸县出了问题的时候后才会敲打敲打郭知言。如果出了大事,自然顺势把这个被省委书记看重的官场新贵阴一把,使他慢慢失去省委书记的信任。
可是,当他们接到攀枝县县委书记唐成贵传真过来的告状信后,马上意识到自己无需再等,应该顺势而为。于是,他们在唐成贵的告状信上签署了尽快查处决不姑息的意见,同时将这封告状信传真到了省水利厅。
之后,卢南陵书记还打了一个电话给省委组织部部长,将郭知言犯众怒的事情说了。
省水利厅收到唐成贵写的、签署了地委书记、地区专员批示的告状信后,本就忿忿不平的整个水利厅更加沸腾了,大家一致声讨把手伸到水利系统的郭知言!
第93章 成功拉拢一个
省委组织部部长褚国平接到地委书记卢南陵的电话后,内心喜悦的他却很矜持地说了一声:“我会过问一下的。”
他过问的动作就是一个电话打到了省水利厅厅长那里,先随意地问了一下攀甸水库的事,然后笑着说道:“基层的干部猛然提上来真有的得意忘形啊。我们这些做领导的是该让他们冷静冷静。”
挂了电话,水利厅厅长立即对旁边的秘书命令道:“立即起草一个有关加强电力生产,强化系统管理的传真电报,交党组讨论后立即下发……哼,又有人要搞造反夺权,我看他有几个胆子!”
如果郭拙诚知道父亲的动作竟然会惊动到这么多的人、惊动这么多的大佬,他恐怕会三思而后行了。现在的他当然不知道,正兴冲冲地往回赶呢。
当他和排长一起走到大坝坝面的时候,县委通信员小王急忙迎上来,先简单地把两方见面的情况说了说,然后请他去会议室找他父亲。
郭拙诚摇头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办。你上去告诉我爸爸,我们坚持的没错!”
小王惊讶地问道:“这大坝真有危险?……看起来好结实,怎么可能?”
郭拙诚没有理他,而是急匆匆地跟着排长到有电话的房间去了。
他拿起电话摇了几下,接通后让接线员接到了六一七厂。电话先打给戴书记,结果戴书记不在,他又让接线员转到王厂长的办公室。
听到王厂长的声音,郭拙诚首先感谢了王厂长送的礼品,感谢了六一七厂的热情招待。两人在电话里说的很热烈。
王厂长极力赞扬了郭拙诚对他们厂的帮助,他高兴地还告诉郭拙诚:他们厂的技术员现在已经完全摸清了那台美国铣床的原理,现在不但有人能熟悉操纵那台设备,而且还有把握今后对它进行修理。
接着他又简单地说了坦克发动机的事情,说郭拙诚提供的那套理论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大家一致认为郭拙诚说的那套理论在原理上是完全合理的。目前工厂正在进行对应的产品设计。如果成功的话,一定能填补国内技术空白,也能为六一七厂争来不少军品订单。
兴趣极高的王厂长说了好久才问郭拙诚是不是有事找他。郭拙诚笑着说是的,然后问他是否了解他们厂一个叫马守仁的子弟在外参军。
马守仁是排长的名字,刚才在路上他告诉郭拙诚的。
一直站在旁边的马守仁排长很是惊讶,不知道郭拙诚为什么找王厂长打听自己:难道他要查证自己是不是工厂子弟?
想到这里,他有点哭笑不得,心道:“小子,我有必要骗你吗?”
刚才听了郭拙诚与王厂长的对话后,他早已相信了这个小子与王厂长关系非浅,而且王厂长似乎欠了这个小子一个很大的人情。
这时,电话对面的王厂长笑道:“当然知道。他就是民品车间的车间主任陶主任的外甥。他很有出息,到部队不久就转了干,好像现在当上了排长吧,就在攀甸水库值守。你问他干什么?”
郭拙诚笑道:“不为什么。他今天帮了我很多忙,我想请王厂长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帮帮他家里?”
王厂长思考了一下,爽快地说道:“这个没问题。他有一个弟弟现在在家,还没有参加工作。既然郭老师这么说,我一定帮他解决工作问题。”
郭拙诚连忙说道:“那就谢谢了。王厂长,你可千万不喊我老师,就喊小张吧。”
王厂长笑道:“我也想啊。但是,如果我喊你小郭,赵总工那些人还不撕了我?……其实,马排长是我们厂的子弟,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