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权重-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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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张怀威心里将郭拙诚咒诅了无数遍,当然更恨他那个拿了钱却没办事的舅子:“我草你奶奶,给你一百元连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都摆不平。要你何用?”
他压根就没想到那四个混混被郭拙诚给收拾了。更没有想到现在自己也被郭拙诚摆了一道,打死也不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竟然如此奸诈、如此有心机。他被拖进来,以为是自己太大意太慌乱,孩子太热情才拖进来的,连孩子力气大都没有想到。
面对郭家的热情,自己又已经进来,张怀威只得强装笑脸,双手迎上去握着郭知言伸出来的双手:“刚好路过,听见里面欢声笑语,忍不住就进来瞧瞧,呵呵,不会打扰你们吧?”
得意的郭拙诚暗笑着跑回了自己的睡房。
笑过之后,他心里又疑云重重:刚才张怀威脸上为何如此表情?一个大人面对开门的小孩子用得着如此震惊和失落吗?开始又怎么会有幸灾乐祸和讥讽表情呢?难道我的出现大大超出他的意料?……我出来开门很正常啊,这是我的家啊。
郭拙诚继续思考着:他既然来敲门,为什么又不肯进来?连招呼都不跟我父亲打,还说出如此蹩脚的借口。你儿子都二十多岁了,用得着你做父亲的挨家挨户找他吃饭?他又怎么可能到我们家玩?
想着想着,郭拙诚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觉得不太可能,实在太令人不可理解。不过,想起父亲前世的遭遇,郭拙诚又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这件事:为了打压父亲,张怀威这些王八蛋真的不择手段!
“除了买凶打我,还会有什么后招?”郭拙诚自言自语道。
……
张怀威在这里并没有呆几分钟,强装笑脸喝了一杯酒之后就告辞走了。很快对面二楼的大门被敲响,门打开后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你?你还好意思来?”
声音是压抑着说的,音调很低,但里面透过的冷意就是模糊听到的郭拙诚也感觉得到。
站在门边偷听了洪杰老婆说话,郭拙诚反而没有了刚才拖张怀威进门时的那种快感。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动作虽然能在洪杰和张怀威之间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但要让它生根发芽则需要大量的时间,马上就企望他们两个决裂是不可能的。
不久,罗虎也回去了。他离开的时候还到郭拙诚的睡房来了一会,看到郭拙诚真的在认真看书,他很惊讶:“怪不得你这么聪明,原来是天天认真看书学习啊。我回去得让我那个小兔崽子好好学学你。他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疯玩,天天在外面打架。比你只小了一二岁,可还是一个调皮捣蛋的混小子。”
田小燕连忙客气地说道:“小孩子就是要调皮,将来才能有出息。我家拙诚也是最近才开始懂事,以前还不是一样?”
郭知言却感叹地说道:“孩子还是糊涂点好,要不做父亲的真头痛。”
罗虎以为郭知言是谦虚,他哪里知道老郭同志是真的有感而发啊。
第34章 要出彩才行
郭知言自己知道自己说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内心话。他已经被自己的行动惊出了好几身冷汗,觉得儿子的胆子太大了,大到他不可想象的地步。
等罗虎走后,郭知言冷冷地瞪着儿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你能不能少做几件事?被你这么吓几次,我真不知道能活几天?”
心里不愉快的他本想跟儿子商量一下工作计划怎么写,现在已经没有了这个兴趣,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匆匆离开到书房苦思冥想去了。
但是,有人显然不想让郭知言太安宁。没有多久,外面有人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敲门,田小燕惊慌地打开门,却看见原县委书记贾清泉的老婆带着三个子女和她的孙儿孙女进来了。如果将她女儿怀里抱着的婴儿计算在一起,一下子进来了九个人。
这个时候还没有执行计划生育,女人可以敞开肚皮生。
现在不但独生子女很少,就是像郭拙诚这样只有姐弟两个的也不多,大多数人家都是兄弟姊妹好几个,甚至八九个的也不罕见。
她们一进来,家里可就热闹了,大人求,小孩闹,婴儿哭,让一向爱清净的郭知言夫妇手忙脚乱又无可奈何,他们将在睡房里看书的郭拙诚也喊出来,帮忙他们一起照顾安抚那些小孩子。
父亲郭知言被贾清泉的老婆缠着,不断地说着安慰对方的话,请她们相信党、相信组织。而对于她的埋怨则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
“这不是我个人对你贾家有成见,是他们违反了党纪国法,你儿子杀了人,是罪有应得。你们痛苦,怎么就不想想那家猎户痛苦不痛苦?他们在深山老林过日子,惹他了还是害他了,凭什么被你儿子他们杀害?不懂事?不懂事就是逃避法律惩罚的借口吗?
他们犯罪了、违法了,自有法律来对付他们,我郭知言无能为力。我只能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尽可能帮助你们,让你们少受这件事的影响。我请你们早点回去,一方面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一方面安下心来思考如何让孩子们过好自己今后的生活……”
虽然郭知言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但效果不大。
郭拙诚陪着那些小孩子玩了一会,但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勉强忍耐了一会后就借口外出锻炼身体了。因为不想马上回家,他干脆走了很远,一个人跑到公园里的树林子里打起“永春虎狼拳”来。
结合两世的经验,他发现这套拳成年人打能养生,而他这种年龄的人修习则强身健骨,增加力气。他感觉自己明显被同龄人的力气大得多、身体也灵活地多,甚至还能用得上耳聪目明来形容自己。
锻炼了很久,直到夜很深后他才回家。
到了家门口,贾清泉的家属正好哭哭啼啼地离开。
一家三口沉着脸收拾残局。田小燕一边清扫玻璃茶杯的碎片,一边说道:“以前干什么去了,自家儿子都管不好。前天我喊她,她都装着没听见,好像她是皇太后一样,现在也知道求别人了吧,这叫报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还……”
心情烦躁的郭知言忍不住说道:“你少说几句不行?在孩子面前抱怨什么?”责备完妻子,他自己也忍不住说道,“好好的思路被她们打乱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写。”
郭拙诚却知道这是父亲为了面子故意这么说的,他装着无意的样子“顺口”问道:“爸,你也要做作业啊,写什么?”
刚才在书房里不知道如何下笔的郭知言顺势说道:“你一个孩子打听大人的事干什么?说了你也不懂。今天省委书记在地委要求我们每人写一篇有关全县工作的计划,他要仔细地看,想让我们水甸县早日稳定下来,工农业生产早日走上正规。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郭拙诚心里为父亲的遮遮掩掩感到好笑,同时他也从父亲这几句话了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省委书记要看他们写的工作计划,是不是意味着谁写的文章入他的法眼,谁就有可能中得头彩?
旁边的田小燕也看出了丈夫的窘迫,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需要自己出面调和一下,才能让他们父子畅谈起来。她笑着说道:“老郭,他是你的孩子,又什么不能跟他说的。昨天你们父子俩不是说的很好吗?孩子虽然小,但懂的不少,你经验又丰富,让他参谋参谋肯定比你一个人呆在书房里苦思冥想强。拙诚,你好好跟你爸爸说,不要以为自己懂一点什么就翘尾巴。你爸今天没有说什么‘三熟制’,那是你爸心太实在,不想抢了谭县长的风头,这是做人的本份。知道不?”
郭拙诚心里确实有一点点埋怨父亲胆小的意思,听了母亲的话,他心里的埋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啊,这个时候的官员还没有后世的官员脸皮厚,还没有练就面对电视镜头公然撒谎的本事。主管政府工作的县长在身边,父亲确实有点不好意思畅所欲言。
他说道:“妈,我知道。我也没说爸爸什么啊。再说,省委书记自己心里早就有了定论,爸爸说的最多也不过是支持他而已,说出来未必有多大的用处。爸爸不屑说也是对的。”
“不屑说”可比“不敢说”、“不想说”冠冕堂皇多了,郭知言心里一下舒服了很多。对儿子胆大包天的气愤也减少了不少。
他直接问道:“你认为我这篇计划里还写不写这方面的内容?”
郭拙诚说道:“写还是要写,肯定这是我们水甸县将来的一个工作重点。但仅仅写这个已经不够了。谭县长和你在一起,他肯定也会写,其他县领导虽然没有去,他们从其他人嘴里也会知道省委书记说话的内容,他们肯定也会写。大家都写的话,你写的最好也不能够出彩。我们必须要写出一些新的东西来。”
说完,他沉思起来。
第35章 从具体情况入手
郭知言也点了点头,思考着文章从何处入手。
田小燕没有打扰他们,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房子,目光时不时瞥儿子一眼,内心的满足和得意从脸上表露无遗,她似乎在高喊:看我的儿子多聪明!他是我生的儿子!
郭拙诚突然说道:“爸,你干脆走实干家路线!”
郭知言脱口问道:“什么实干家路线?怎么走?”
对于儿子不时冒出一二个新鲜的词语,郭知言都产生了免疫力。“实干家”再加上“路线”二字,让他觉得儿子有点拉虎皮做大旗的意味。
郭拙诚显然想好了措辞,他说道:“‘三熟制’也好,‘土地深耕’也好,在我们川昌省农村极大部分地区都是不合适的,但也不能绝对的摈弃。我的意思就是,在全县范围内调查清楚那些地方适合‘三熟制’,哪些地方不适合‘三熟制’,如果采取‘二熟制’的话,是采取‘稻稻熟’还是采取‘稻麦熟’,或者采用‘稻谷玉米轮作’的办法。这样一来,不就对农业有了更大的指导作用?
除了农业,你还可以写工业、林业。我们现在市场上生活日常用品匮乏,政府是不是可以在这方面加大投资,多生产一下食品、油类,生产布料、锅碗瓢盆,雨衣什么的。你发现没有,我们现在的工业投资过于注重重工业生产,过于注重机械工业生产。”
郭知言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即摇头道:“不行。时间来不及。他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七天,我哪里来得及下去调查?如果瞎说一切,还不如不说。还有,你说的都是有关生产的事,会不会到时候有人给我扣上‘唯生产论’的大帽子?那时候我就是一个新‘右派’了。”
“只给你们七天时间?”郭拙诚脱口问道,接着分析道,“……看来省委书记真的想直接插手水甸县的领导安排……爸,这样的话,确实不能写的太具体。至于‘唯生产论’什么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时代不同了追求的也不同了。现在报纸上不是说将全党的中心工作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吗?你这是顺应潮流。”
郭拙诚心里想:帮父亲是天经地义,但怎么就这么费劲呢?若是自己直接掌权就好了。哎,我什么时候能掌权啊。
郭知言不知道儿子在心里腹诽他。他听到儿子在说话的中间停顿了一下,心里立即明白自己错过了一次机会:省委书记是带着目的下来的,心里很可能原定让他担任县委书记,只是因为他因为讲人情、胆子小,不想遮盖谭静秋的光芒,因而表现平庸而没有抓住机会。
他看着儿子,沉思着说道:“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上级已经喊了好多次,哪一次不是中途而废?没有吃的穿的了就喊转移,一旦形势好转就开始政治运动。”
田小燕也插话道:“对啊。政治运动一场接着一场,你们千万不能冒险。”
郭拙诚看他们紧张兮兮的样子,笑了,说道:“没事的。人们对政治运动早已经厌烦,将来运动肯定少之又少……爸,我建议你请三四天假,带着刚才我说的那些想法到农村,到工厂去调研。短时间内无法将全县调查清楚,那你就只盯少数几个点,把这几个点调查清楚,实事求是地把问题写出来,这样对你将来的工作有具体的指导意义,我想省委书记也会理解。只要你抓紧了关键问题,肯定是一篇好文章。”
郭拙诚说话的样子就如身处高位的领导,让父亲眉头皱了好几次。
他自然不知道他的儿子没重生的时候职位比他的高得多,虽然郭拙诚尽量掩饰,但不知不觉间还是流露出那种指点江山的气概。
也幸亏郭拙诚面对的是父亲,就算郭知言心理有点点反感,而因为亲情而忽略,因为亲情而原谅和理解。
郭知言摇头反对道:“我不能请假。谭县长一回来就病了,他在常委会上已经将工作移交给我,如果我这个协助他的人请假,全县的工作就没有人管了。那些本来对我不怎么服气的领导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如果全县乱成一团糟,我就是写出一篇锦绣文章来,上级领导也不会认同我。”
郭拙诚无奈地点了点头,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