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教父-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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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具体的经济人，在一个相对落后的经济制度下，上演了一部悲伤的商业荒诞剧，时间很短，故事简单，像一个美丽的泡沫，在历史体系里闪耀了一下，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尘埃中。然而在当时当地，在戴国芳有生之年，却是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次无言以对。
但吴天然知道，吴天彪也知道，眼下的很多企业，包括国有的在内，大家走的道路其实和戴国芳是如出一辙。包括吴天彪在内，他们同样都是在打擦边球，同样都是在走“三边道路”——边设计，边施工，边报批。只是这个戴国芳太倒霉，成了政府宏观调控中开刀祭旗的替罪羊。
在如何面对形势，处理手头上的这个钢铁项目上，兄弟两人的意见产生的较大的分歧。
作为吴天彪，他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不会轻易停下已经开始奔驰起来的列车。他的雄心壮志，是要在第一期项目中就要投入10个亿，一期工程将达到炼铁100万吨、炼钢100万吨、轧材100万吨的生产能力。一期工程达产后，年销售收入就要达到100亿元，利税10亿元。这样一个梦想，不仅让他自己热血沸腾，也让周围的朋友们激动不已。
吴天彪的考虑是，他决不轻言放弃。他就不相信上面的政策会是铁板一块，只要有针大的一个眼，他就要吹出斗大的风。
作为吴天然来说，他的本意是想劝吴天彪暂停工程。他的考虑有两个依据，一是他不希望吴天彪在这次风浪中撞上枪口，从而引发破产的连锁反应，甚至还会被关入大牢。二是他本人也担心现在的问责制度，如果事情不妙，不仅吴天彪会受到沉重打击，他吴天然也会跟着受到严重的波及。
冒险、投机不是吴天然的性格，没有妥善的办法，吴天然不会去贸然行事。
兄弟两个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个项目也就暂时停滞了下来。
听说吴天彪的这个项目无法进展了，县委组织部长李小爽就找到吴天彪，并给他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主意。
李小爽说：“吴总，你现在的处境虽然困难，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吴天彪连忙给李小爽点上一根中华烟说：“李部长，久闻你李连圈的大名，你要是给老弟我出个点子，肯定能行。”
李小爽抽了一口烟，悠悠地吐了一个烟圈说：“吴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刚才说到了连圈，这连圈其实就是运作。上面的政策虽然很硬，但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总不会被死尿憋死吧！”
吴天彪说：“我是没招了，真的快被尿憋死了。”
李小爽说：“吴总是做大事的人，肯定是见了很多世面。我给你说一个办法，其实外地很多人也在用。”
吴天彪说：“李部长，快给我说说。”
李小爽说：“吴总，是这样，现在想上一个新的钢铁项目，肯定是批不下来了。但有一种情况可以变通。”
吴天彪说：“噢？”
李小爽又吐出一个烟圈说：“原有钢铁厂倒是可以改建、扩建新的项目，这就为咱们留下了活动的空间。东阳县原来有一家县里小型的钢铁厂，因为效益太差，前几年已经宣布破产了。你可以将这家企业收购了，然后以扩建的名义，开始你的钢铁项目。”
吴天彪说：“还能这样？这可太好了，你老兄真的是神机妙算啊！”
李小爽说：“这叫借尸还魂，移花接木，三十六计里都是有的。”
吴天彪说：“李部长，你原来还是一位军事家啊。”
李小爽笑了笑说：“我可不是什么军事家，顶多算是一个军师吧！”
第四卷 风云突变 第306章 人老心红
这几年中国的钢铁市场异常火爆，有人就戏称我国再一次进入到了一个“大炼钢铁”的时代。
大炼钢铁，第一次是在1958年，第二次是在2000年以后。王国庆的父亲王大勇是第一次大炼钢铁的指挥者与参与者，他当时是山阳地区西山县王家川大队的支部书记。而吴天彪可以说是第二次大炼钢铁的参与者与实践者，因为他是在这个时候要上马10亿元的钢铁项目的。
对于当年那个激情燃烧的火红岁月，王大勇是记忆犹新，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那一年，儿子王国庆只有7岁，女儿王国英才刚刚4岁。为了大炼钢铁，王大勇是抛妻舍子，奋战在土法炼钢的第一线，曾创造了13天没有睡觉的全国记录。一个月突击下来，小小的一个王家川大队硬是在山间田畔垒出了800多个小炉子。
为了完成指标，王大川带头把自己家里的几棵老槐树砍掉。后来因为柴火实在不足，他又找人手把自家坟地里的5棵大柏树锯掉在地。当天晚上，趁没人的时候，王大勇偷偷地跑到坟地里，给祖宗们叩了几个响头。
王大勇当时流着眼泪说：“列祖列宗在上，我王大勇是一个不孝子孙。可这是为了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我们中国要在这几年跃进发展，要赶美超英。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为了国家的大事，我只能带头砍掉让列祖列宗们纳凉避暑的大树了。如果你们要怪罪，一没要怪罪伟大领袖毛主席，二不要怪罪王国庆和王国英两兄妹。要怪罪，就全落在我王大勇一个人身上。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凤凰山是有不少铁粉，可用土炉子烧不出铁块，更谈不上钢板了。没有办法，王大勇就带头把家里的铁器全部贡献出来。
家里大件的铁大门、铁架子、铁锅，献出来了。小件的铁锤、铁钎、铁锹也现出来了。最后家里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家伙什了，王大勇就把老婆的剪子、锥子、顶针也收交上来。王国庆那个时候虽然小，但也能帮助父亲寻找铁器了。地上的铁丝头，墙上的小铁钉，课本上的订书钉，凡是能见到的，王国庆统统收集到一起，交给父亲。王大勇曾抚摸着王国庆那光光的小脑袋说：“好小子，你人小心红，你就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红小兵。”
受到表扬的王国庆干的更起劲儿了，他还让父亲把大队部里一个损坏的高音喇叭后面的那块磁铁摘下来，他用一条粗麻绳拴在磁铁中间的圆孔中，每天走村串巷地拉着磁铁在地上吸附铁砂。妹妹王国英也拖着长长的鼻涕跟在他后面，她还提着一个小塑料桶用来装铁砂。但她人小力薄，骨瘦如柴，提不了多少东西。铁砂稍微一多，王国庆就只好自己一边吸砂一边提桶了。
看着妹妹瘦弱的样子，王国庆也很心疼，但现在大家都是在吃食堂，能吃的东西就是村子里那口大铁锅（村里所剩下唯一的一口铁锅）里所熬的、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没有办法，王国庆就上树掏鸟蛋、下河捕小鱼、进山抓兔子，这些东西也不敢带到家里去。他们只能在外面偷偷地烧着吃。一直到现在，远在北京的王国英每次想到哥哥当年对自己的照顾时，仍然眼睛发热。她甚至想，假如当年没有哥哥，她很可能会病饿而死，因为同村里有好几个小伙伴都没能活到上小学的时候。
小小的王国庆每天都可以吸到铁砂10斤上下，这让王大勇很是高兴。但他也对王国庆说：“国庆，这块磁石可不能弄丢了，这可是咱们村的公共财产。”
在全国上下像王大勇这样数千万人的全力奋斗下，伟大领袖毛主席提出的任务提前实现了。
1957年11月，毛主席曾提出要在15年左右时间在钢铁等主要工业品的产量方面赶上和超过英国的口号。在“以钢为纲，全面跃进”的口号下，钢铁生产指标越提越高。1958年8月17日，中共中央在北戴河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全党全民为生产1070万吨钢而奋斗》的决议。会议认为我国农业问题已经解决了，注意力应转移到工业上来。会议决定当前工业的中心问题是钢铁生产和机械生产，并正式确定1958年的钢产量要在1957年的535万吨的基础上增加1倍，达到1070万吨。号召全党全民为此奋斗，开展空前规模的大炼钢铁运动。
中央的要求各部门、各地方都要把钢、铁生产和建设放在首位，为“钢元帅升帐”让路；各级党委第一书记挂帅，大搞群众运动，大搞土高炉土法炼钢。
经过几个月的突击，1958年12月19日宣布，提前12天完成钢产量翻番任务，钢产量为1108万吨，生铁产量为1369万吨。
听到这一消息，王大勇极为兴奋。但他不知道，当年实际上合格的钢只有800万吨，所炼300多万吨土钢、416万吨土铁根本不能用。估计炼钢铁在全国约损失200亿元。全民大炼钢铁运动造成人力、物力、财力的极大浪费，严重削弱了农业，冲击了轻工业和其他事业，造成国民经济比例失调，严重影响了人民生活。这样的说法，就是今天你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
让他无法忘记的是，当年那可是全民大炼钢铁的火红年代，是一个英雄倍出的时代。除了原有大中型钢铁企业发动群众突击炼钢炼铁以外，全国动员大批群众采取土法炼铁、炼钢。最宏伟的时候，全国有9000万人直接从事冶炼工作，建立各种规模、大小不一的小高炉、土高炉60万座。同时，尚有2000万人从事找矿、挖煤、交通运输、后勤保障等工作。加在一起，最高峰的时候，全国有1亿多人都在大炼钢铁，有这样的气势，中国能实现不了赶美超英的目标，不可能啊！
吴天彪的父亲吴丰坤同样对那样一个火热的年代情有独钟，作为一个业余收藏家，他手里还有两张当年发行的邮票。一张4分邮票上面的题字是“为1070万吨钢而战”，另一张10分邮票的题字是“庆祝生产1108万吨钢”。
在王大勇眼里，这场全民大炼钢铁还有更深层的含义。通过炼钢，他王大勇成为了全省的劳模，还和省委书记握了手。通过炼钢，弟弟王小勇由一名大队支书成为一名公社书记，从此拉开了他们王家跨入政坛的序幕。通过炼钢，儿子王国庆在革命的熔炉里受到了启蒙式的锻造，这也为他现在能成为副省级领导干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他想，如果没有这场轰轰烈烈的大炼钢铁，也就不会有他们王家的今天。
感谢伟大领袖毛主席！感谢伟大的钢铁运动！
真的，这是一位94岁老党员的心声。
第四卷 风云突变 第307章 瞒天过海
如果说王大勇老人对1958年那次的全民大炼钢铁最有体会，那么吴天彪则对2000年开始的这次大炼钢铁则最有发言权。
谁也不可能想到，毛主席在1958年立下“赶美超英”的豪言壮语，会在吴天彪这一代的手上实现。而且我们中国不仅超了英国、超了美国，更超了全世界的任何一个国家，成为钢产量世界第一的超级大国。据中国冶金工业经济发展研究中心的报告显示，2001年至2004年，中国钢铁业进入了投资快速增长期，年增长率均在30％以上，最高峰时增速甚至超过了100％。“十五”期间的钢铁投资额比“九五”期间增长了２．３倍。疯狂的投资带来了粗钢产量的飙升。2003年，我国钢铁产量突破２亿吨，从此中国不仅是全球第一大粗钢生产国，还成为了世界上惟一年产钢超过２亿吨的国家。
而1958年的1070万吨钢还有个背景，就是1957年莫斯科会议后，毛主席窝了些火，要超英赶美。那时说，你苏联比我们强大，你超过美国去，我们选的对象是超过英国。
现在看来，就连不乏浪漫、敢于跃进的毛主席，也没有料到几十年后，中国会成为世界第一的钢铁大国，面且中国钢铁的总产量还相当于世界前十大产钢国的总产量之和！
专家预测，2008年中国粗钢产量将突破5亿吨！中国粗钢产量分别是美国和日本的5倍！
第一次大炼钢铁，中国人全民皆兵，累折了腰，也没有完成赶美超英的目标。第二次大炼钢铁，在政府和民众的一片叫停声中，中国钢铁仍然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世界第一，而且是遥遥领先。
这种情况，毛主席不会料到，王大勇老汉更不会料到，吴天彪也不能说料到，但他却实实在在看到了。
吴天然曾对吴天彪说：“咱们国家的这两次大炼钢铁，其实都不正常。第一次是国家指令性的，政治色彩太浓，不符合经济发展规律。而现在的情况又恰恰相反，人们为了追逐利益的最大化，不惜以牺牲资源、环境为代价，铜臭味又太浓了，不符合科学发展的要求。”
吴天彪说：“二哥，你总是讲的科学发展观，我也完全赞同。但我觉得它目前还不适合中西部这些欠发达地区。发展的台阶是不能跨越的。我认为，科学发展的前一个阶段是快速发展。没有这个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