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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糟糠之夫不下堂-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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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的目光,始终徘徊在书里,良久,他忽然摇头晃脑大笑一声:“妙哉。”

一声“妙哉”,若放在其他时候其他地点,也就罢了。可眼前有那么多伤员要处理,这位李大人却在这里妙哉妙哉,他还真不是一般的悠哉。

“子系何人哪?”在一通妙哉之后,这位李大人终于对弯月问话了。

这个李大人,可不是一般的迂腐啊。弯月低下头,再次行礼道:“回大人,草民江半夏,有礼了。”

这个小东西,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江半夏?李大人抚了下胡子,眯着眼问道:“子师系何人哪?”

子是系何人?

如果说,前面那句话弯月还能听懂的话,那么这句带着软软的南方口音的问话,则让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位李大人的记性不会这么差吧,自己刚报了名字,他就转头忘记了?

眼见弯月犯难,张泽在后面好心的提醒道:“江大夫,李大人是在问你,师从何人呢。”

经张泽这么一提醒,弯月醒过神来,忙说道:“回大人,草民家里世代从医,草民耳熏目染,学得了一身杏林之术。”

“哦?”李大人很明显的露出了一个不信的表情,连问话的口吻都变了:“那传统医书,你又读过几本?”

传统医书……弯月除了《伤寒论》和《黄帝内经》外,读的大都是冷夫人送给她的一些医书,虽然外面是黄色的,里面写的也不错,但叫什么名字,她还真没注意过。

看到弯月面露难色,李大人抚了抚胡子,面色亦有不善。这个男子,没有明正的出身也就罢了,竟然连医书都没有读过……他挥了挥手,道:“江大夫来的正好,想必外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些伤兵,有劳江大夫代为处理。”说完继续读起刚才那本书来。

弯月见此人的态度十分不屑,登时告了退,跟着张泽离去。张泽在出去后,悄声劝慰道:“江大夫莫生气,李大人最近也是心烦,毕竟大夫们都不在这里。作为总管的他也觉得不好向这里的兵士交差。今日有劳江大夫了。”

面对张泽的安慰,弯月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她谦虚地说道:“谢谢你,张泽。我初来乍到,有不懂的地方,还要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江大夫,这些伤员还有劳你费心呢……”

在客套了一番后,弯月开始为伤员们诊治。根据张泽的说法,这些伤员皆是两天前的突袭中受伤的兵士,由于此次突袭被守营的士兵发觉,故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可这些伤员却因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而待在了医帐里,有些人的伤口已经出现溃烂。

张泽很乖巧的为弯月端来一盆清水,供她洗手之用。而在进行了一系列的诊断、上药、包扎后,弯月累的气呼呼的,恨不得自己生出个三头六臂,可以为她帮点儿忙。

众位伤兵,对弯月还算配合。唯一给了弯月钉子的,还是那个翻着死鱼眼的伤兵。此人呆呆地坐在角落里,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地面久久不语。

“江大夫,这小子你就别管了,打死他也问不出个屁来。”一个伤兵在旁边开口了:“他呀,是个有名的可怜虫,柔然人攻下京城后没多久,就把附近的村子全都血洗了。这小子的村里人全都没了,就剩下了这根独苗。哎,惨哪……”

原本有些嘈杂的帐篷,忽然间沉默了起来。弯月垂下眼皮,顿觉心口有千斤石头压着,沉甸甸的。

夜里,当忙活了一天的弯月捂着腰回到自己的小帐时,里面已经呼噜连天了。张泽殷勤地给弯月铺了一卷地铺,轻声说道:“江大夫,军中条件简陋,您且委屈一下,将就了吧。这里睡的,都是我们这样的药童,您别介意。”

弯月淡然笑了笑:“谢谢你,张泽。大家都为国家做事,能尽一份儿力是福气。既然如此,又何必计较住哪儿呢。”说完,她径直走到地铺前,大方的躺了下去。

张泽见状,瞅了瞅旁边灯火辉煌的军医们的帐篷,暗自摇了摇头。这位好心的江大夫哦,可惜了他的出身,不得李大人的看重……

夜里,当众人睡的正酣时,弯月却不断地从迷糊中醒来。她的身旁,不断有人打着呼噜声,其声响之大堪比猪圈里的猪哼。后半夜,弯月迷糊地坐了起来,可再躺下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鼾声一轮比一轮来的大,更要命的是连蚊子都过来欺负她,没一会儿,弯月的手上和脖子上就红肿一片了。

弯月坐了起来,摸了摸额头,悄悄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外面。今夜,黑云沉沉地压了下来,遮住了月光与星光,唯有一簇簇的火光,在士兵的手里不停地晃动着。

夜黑风急,必有不祥之事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啦,刚从上海回来,休整了两天,努力补稿子……

☆、狐狸屁股摸不得

弯月绕着营帐慢慢的踱步;山林的风;夹着湖水的腥味;卷着她的衣衫。或许是这股水泽之气让她想起了旧家;弯月不由自主的缓步,全身心的沉浸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中。和顺的风;并未像白天一般肆虐;而是温柔的抚着弯月的脸,如同母亲软软的臂弯。

山河破碎风吹絮,身世飘零雨打萍。

如今,在这破碎的山河里;她能否找到自己初来的地方?

眼前,一池幽水呈现了。水面随风而动,泛起了阵阵涟漪。水面并不深,靠近了看,还能看到下面黝黑的石头。

风卷着清新的水汽,轻轻地抚着弯月的脸。弯月低下头去,看到水中隐约倒映出一张疲倦的脸。更要命的是,她的身上还散发出汗臭味,那味道熏得自己都无法接受。哎,第一天就这么惨了,军营里果然不是女子该待的地方啊。

弯月瞅了瞅四周,发现此时正好无人。她的手轻轻地探向水中,那透心的清凉啊,让她浑身的燥热都散去了。在几次探水之后,弯月干脆解开了自己的头带,放下了瀑布般的黑发,同时摘下了她戴了一天的人皮面具,轻轻地掬起一弯清水,清洗起来。

忽然间,水面上传来了几声奇怪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划水。然而,当弯月抬起头来看时,水面上一片静寂,只有几道涟漪,散了开来。

那是水猴子吗?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腾了上来,弯月忙合上衣服,正当她打算起身离去时,一只手冷不防从水里伸出,抓住了她的皓腕。

“姑娘,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你长得那么丑还大晚上出来吓人,这就不好了。”一个声音从那头传了来。弯月转过头,看到一个湿漉漉的半luo男子,正一手拉着她的皓腕,一手拉着自己下面的衣物。

哦滴娘哎,她不会这么倒霉吧,第一天就碰到了登徒子?以前常听人说,在军营里,母猪赛过貂蝉。自己虽然不是母猪,可眼下这幅长相……

“看什么看。”对方白瞪了她一眼,仿佛在瞪一只色狼:“说,你是谁,是不是柔然人的奸细?”

弯月很自然的摇了摇头,怒喝道:“放手。”

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啧啧说道:“身材还不错,虽然样子丑了点儿。”

这番话似乎戳到了弯月的痛处,她怒瞪了对方一眼:“丑又怎么样,没做亏心事,活的依然坦坦荡荡。我再说一句,放开。”

“哦,”男子挑了挑眉,面部表情变得非常有趣儿:“让我放开,那我真放喽。”

弯月忿忿地抽出自己的手,忽然觉得自己胸前一阵冷风吹过,低头看时,惊觉胸前衣物因自己的猛力的拉扯已经开了来,春光泄露了一片。更可恶的是,那个罪魁祸首非但没有非礼勿视,反而看得津津有味……弯月的脸一片羞红,她抬手一个巴掌,响当当的落在了那个大色狼的脸上。

“你……”色狼的脸登时黑了大半,一双精明的眼睛更是眯了起来,里面流露出不详的目光。

趁着这家伙摆样的当口,弯月忙跳进了小树林子里,想要摆脱这讨厌的家伙。然而,身后传来的“沙沙”的踩树叶声时时提醒着她,自己的身后追着一个怎样的瘟神。

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这句话,弯月今日太有体会了。

“小丑丑,你跑得那么快,要到哪里去?”那个瘟神不知何时,已经赶在了弯月的面前,此时正气定神闲的笑着问道。

弯月气喘喘的白了他一眼,直起腰来:“后面有只鬼追着,能跑慢了吗。”

“哦,哪里有鬼?”男子佯装好奇的东张西望了番,忽然恍然大悟道:“原来那只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啧啧,怕吓着人就晚上出来,这只鬼真有自知之明。”

现在又成了有自知之明,刚才是谁在那里说风凉话劝自己不要晚上出来?

弯月懒得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她转过身去,就想速速离开。然后,后面那块牛皮糖却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这个煞风景的家伙,一定要速速甩掉才是。

想到这里,弯月不慌不忙地走进了附近一所宅院,待关门时,她不悦的问道:“看什么看,还不走,难道要我大喊有淫贼吗?”

“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你的宅子吧。”男子嘴上露出了几分暧昧的笑意:“你可不像这里的主人。”

“谁说我不是这里的主人。”弯月斗气道:“恕不奉陪。”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这个丑丫头,脾气还不小。男子似乎发现了有趣儿的猎物,身形瞬间飘忽而去。

当弯月悄悄打开后门时,她长舒了一口气。那只色狼,似乎没料到她会从后门离开,呵呵,他不会还傻在前门吧。

想到这里,弯月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她忙俯下腰,悄悄地潜入到附近的密林中。

殊不知,早已坐在树上的男子,正含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如何乔装改面后回到军营。那个丑丫头,她竟然乔装成男子混在军营。不过,这丫头的胆子倒是蛮大的,竟敢使出瞒天过海的易容之计。

丑丫头,你会为你的欺瞒付出代价。

第二日,揉着眼睛的弯月懒懒的起了床,和张泽开始了一天的问诊。由于昨日处理得当,今日的病患明显少了许多。尽管如此,弯月仍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耽误了伤员的病情,如此往复了几日。某天的晌午,原来那些被四皇子招去的随军大夫们,一个个阴着脸回了来。张泽见状,偷笑着对弯月说道:“江大夫,当初这些大夫放着病患不管,一个比一个着急地跑去了四皇子那里,唯恐讨不到好处。现在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肯定是碰着钉子了。”

弯月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口吻,小声道:“莫在人前人后论是非。安心做活。”

然而,弯月的低姿态并未取得众大夫的好感。一只尖嘴猴腮的大夫立在一旁,在上下打量了弯月一通后,出声道:“咦,这不是那位跪在四皇子面前求一个大夫当当的毛头小子吗。呦,还真来这里啦,啧啧,不怕大材小用?”

弯月低下头来做事,对于他的说法只赋予傻傻的一笑。看到弯月的傻样,几个大夫在一旁对她指指点点,丝毫没有半点儿帮忙的意思。

张泽在一旁为弯月打下手,那些风言风语,时不时的传入他的耳朵。他不禁担心的几次抬头瞅瞅弯月,却见对方一脸无事的样子,心里暗自奇怪。

两人熬呀熬,终于挨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眼见帐篷里没人了,张泽悄悄地问道:“江大夫,那些大夫这么欺负你,你怎么也不反驳一句啊。”

弯月无所谓地笑了笑:“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每个人都有缺点与优点,听听别人说自己的缺点也未尝不是件坏事儿。傻小子,别想太多。”

“江大夫,难得你能这么想。”张泽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

弯月笑了笑:“傻小子,快去吃饭吧,别误了时辰。顺便,帮我捎一份儿回来。”

张泽点了点头,忙跑了出去。而在一旁等待诊治的伤兵,也赞扬道:“江大夫真是妙手仁心,不仅医术高超,医德也令人佩服啊。”

弯月摇了摇头,谦虚道:“哪里哪里。哎呀,伤药用完了,你等一下,我去帐内取些。”

此时,一个声音在门口慵懒的响起:“江大夫真是尽职尽责,大中午的还守在这里。”

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弯月疑惑地回过头,却见几天前的那只大色狼,正站在入口处,双眼眯起,嘴角挂着不明的笑容。

哦滴娘哎,怎么又遇到了这家伙,他不会认出自己了吧?

“江大夫?”来人特意将语调拉得悠长,似是在提醒弯月刚才的走神。

弯月忙正过神来,心里不停地为自己打气道:“莫怕莫怕,自己已经做了易容,谅他不会识破。”

“江大夫,这位是贺参军。”伤兵忙站了起来,样子颇为恭敬。

参军,乃为右相的用军参谋。道德经有曰: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所以,历来都是左相管政,右相治军。一年前,四皇子向右相的女儿廖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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