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裂碑记-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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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时有了这个封号?」
寨众纷纷道:「我们也不知道。」「最好不要问他,别自找麻烦……」「反正就这样叫就对了!」
管子声冷笑道:「贵寨主不屑参与围攻,可是疾风与灵木武功高强,这次圣女吩咐要抓的人,又关系重大,这个责任,萧寨主倒是扛得起啊!」
黑鹰寨众道:「管军师,我们寨主只是没亲自来,他也派了人啦。」
管子声望去,好像有一两百人的样子,可是气息微弱,居然不如一大群幼童,心里陡觉奇怪,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黑鹰寨众又是你望我,我望你,露出那种诡笑。
管子声按捺不住,纵身一跃,便跃入了黑鹰寨队伍之中,突然间眼前被一样巨物挡住,他双掌齐发,怒喝一声,「喀喇」几声碎响,眼前之物已被他击碎。
管子声落在地上,夺过火把一照,简直是不敢相信。
那是一大块平整地贴在木板上的画,画的是许许多多的人头队伍。在黑夜里远远望去,照着火光,确实很像许多人列队肃立,无法分辨真假。
而回头一望,黑鹰寨派出的真人只有那么一排,约莫十几二十个人左右。他们一排真的人站在前面,后面就只竖立起这张假画,充作千军万马。
难怪他们怎样也不肯移动步子,只要他们离开了位置,后面撑起画的板架就要穿帮了。
管子声气得几乎要晕倒,真没想到萧冰会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术。
那十几二十名黑鹰寨众见到管子声气得发抖,都嘿嘿干笑了几声,道:
「管军师武功也很高强啊!」
「眼力更是不弱。」
「笛子也吹得好!」
「在白鹇寨里又极有分量……」
对照方才的事,这些话简直是在讽刺管子声,管子声沉声道:
「我数到三,你们再不消失,休怪管某不顾两寨之谊!三!」
黑鹰寨众哄然四散,一下子就跑得没踪没影。
管子声仰头长叹,心中万分惆怅,感叹自己空有一身好功夫,空有经天纬地之才,却时不我与,盟友寡义,手下无能,想好好地为南宫寨主打出一片天下,前途却难逆料。
管子声冷冷地睨视手下,道:「镜、花、水、月四队!给我过来!」
那二十八人之中,十四人除了被拖着跑时全身的擦伤看来颇为可怖之外,还算没有大碍,但是被当成武器甩了半天的十四人就没这么轻松了,全都摇摇晃晃,站身不住,狼狈不堪;所幸在挥打之中,绳索有些断了,就算还没断的,适才也都被同伴们解开了,只不过他们身上还是臭得可怕,寨众多不愿接近他们,因此自成一群,立在一角。
他们你推我挤,慢吞吞地蹭到管子声背后。
管子声皱紧了眉心,被臭气熏得受不了,又喝道:「给我滚远些!」
他们这回倒是动作极快,一下子便退出了许多步。
管子声暗自运起内功,以龟息大法放慢呼吸,以免再吸入那股屎尿之气。
「没用的东西,你们被拖着经过弘农大街,怎不当场自尽了,还有脸活着?」管子声阴阳怪气地问道。
众人面色讪讪,不敢作声。
管子声又道:「你们丢的不是自己的脸,是白鹇寨的面子!给寨主知道了,只是死而已吗?哼,你们会求他让你们死!」
众人打了个冷颤,南宫碎玉整起人来,确实会叫人生不如死。南宫碎玉生气时的作风恶毒,多年来都是管子声在一旁稍加劝阻,才不至于太过分。如今要活命,也只有求这个军师。
众人纷纷跪了下来,又是叩头又是哭叫的,道:「军师救救我们啊!」「这么多兄弟打不过一个妖道,我们怎对付得了两个?」「军师千万要保住我们的小命!」
管子声道:「别哭了!要活命,只有一个法子!」
众人连忙收住哭叫声,安安静静地听管子声的指示。
管子声道:「你们马上设法全部去投奔黑鹰寨!等到成为黑鹰寨的人之后,再去告诉别人:『我是在扶金阁拉屎的人,我是黑鹰寨的!』这样寨主就高兴了。」
这果然是一条天大的妙计,众人如见一线生机,大喜叩头称谢道:「军师英明!」「军师智谋无双!」
但也有些人迟疑道:「黑鹰寨会收我们吗?」「听说黑鹰寨的寨主更难搞……」
管子声道:「各凭本事去投奔,不然就听天由命了!除了镜花水月之外,其他的跟我回去!」
他用尽心思,才想出调虎离山,还真的去云家抓了老人来,要骗云若紫而回。本以为以礼骗来云若紫之后,还能拐动疾风与灵木,让他们相信自己真的与云萃有交情,再将他们引至陷阱中,一举擒之,在教主座下传令圣女面前,可是件天大的功劳。
想不到会功亏一篑,不但被识破机关,连云若紫都没到手,回去之后如何对寨主交代,才真正教他头痛。
殷曲儿这个装模作样的贱人,为何突然间管起事来了?
赶回白鹇寨的管子声,细细地想着这个问题。
※※※
殷曲儿的轿子领着疾风与灵木的牛车,行了几里之后,殷曲儿便命轿夫止轿,被阿环搀扶着,下了轿,对疾风与灵木微微一揖。
疾风与灵木一路上都在揣摩她出手相救的用意,两人互望一眼,灵木便道:
「殷姑娘,你怎会赶来了?」
殷曲儿幽幽道:「二位道长好没良心,我对你们说破了管子声的诡计,现在南宫碎玉还不知道,等他知道前因后果,我是必死的了。你们把贱妾丢在醉月楼,不是要我等死吗?」
她这样说也对,疾风有些困扰,道:「但我们也不便与女子同行……」
殷曲儿道:「车中不是有位小姑娘?云老爷的女公子?」
「我们要护送她回家,此后就分道扬镳。」
殷曲儿道:「那么能否也护送贱妾一程?以免在半路上遭白鹇寨的毒手。」
这个要求倒是合理,灵木问道:「你要去哪里?你有地方去吗?」
殷曲儿道:「我有个干娘,在城南的阆台观中修道,投奔了她就安全啦。」
灵木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姑娘此后有何打算?」
殷曲儿垂着头,沉吟片刻,才低叹道:「这卖笑的生涯,我早就不想过了,等我投奔了干娘,干娘见多识广,或许能给我一条路走也未可知。」
灵木颔首道:「姑娘愿意洗净铅华,再好不过了。那么,请。」
殷曲儿喜道:「多谢道长。」
疾风道:「你依旧坐着轿子带路吧。」
殷曲儿一怔,道:「车中只有两位小朋友,何不让贱妾与他们同车,也好有个照应?」
疾风哼了一声,并不回答。灵木猜也猜得出他怕这个女子又勾引了封秋华,虽然封秋华重伤,神智不清,可是疾风总是认为他是给女人害了,离女人越远越好。就算现在昏迷着,万一殷曲儿在的时候,他突然醒了,那可不大妙。
见疾风道长脸色不善,殷曲儿也只好依言,回到自己的轿中。
车随轿行,再度启程,而车中的陆寄风,此刻也正与陆喜互说道别后的遭遇,无暇分心听别的事,只隐约知道是个女子救了他们。
在混战之时,车内的陆寄风便悄悄掀起车帘,招手要陆喜进来。陆喜急忙钻进车中,一见到车里那两头小虎,还是有点儿惊心,所幸车中空间甚大,云若紫好好地抱着两头虎,也不会扑到陆喜身上去。
陆寄风拉着陆喜,道:「我们失散了以后,你可遇上危险没有?伯母呢?」
陆喜悲喜交集,道:「少爷,您没事,我就放心了,唉,柳夫人她……她撑不过去了。」
陆寄风惊道:「什……什么?」
「唉,那日在终南山上,我们等了公子一整天,天都黑了,不见您回来,我便知道不妙,辗转了一晚上,打算天一亮就去找公子……」
陆寄风急得插嘴道:「你可不该抛下伯母啊!」
陆喜道:「可是我只担心您哪。我安置好柳夫人,正要去找您时,便听见人声喧哗,我以为是强盗,吓得将车拖到林子里掩蔽一时,还没拖成,这些人就冲过来了,个个都是带刀带剑的大爷,见我们这车奇怪,扣住了要搜。」
陆寄风紧张地问:「他们伤了伯母?惊吓了伯母?」
陆喜道:「不,不,他们是有些急,可是还算客气。我拦不住,他们翻开车门,见到柳夫人,还说了声『得罪』,也没去为难她。不过他们搜到药包时,却十分惊讶,凶狠狠问我:『怎会有云家的东西?』上头都有云家账房的注记,他们认了出来。」
陆寄风「嗯」了一声,道:「这些人是奉命上山找云小姐的,是不是?」
陆喜道:「是呀,想不到……云小姐真的跟少爷您在一起。」
陆寄风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说,后来怎样?」
「我跟他们说了公子您救了云老爷和云少爷的事,他们半信半疑,便要我跟他们去见云老爷。云老爷就守在山下不远,他看样子非常着急,和和气气的样子都不见了,我看他不停在骂奴才。」
云若紫一笑,突然说道:「他急做甚?我和爹缘分总要完的。」
陆寄风知道她有妖力,或许能预知将来,见怪不怪,道:「你和你爹缘分能好好地尽了,那也是天理自然。不过到时候你要去哪里?」
云若紫笑道:「我说了,我要跟你,还有小风小紫在一起。」
陆寄风与她相视一笑,只是陆寄风在这一笑里,又想起自己误服天婴后,不知道未来是否真的会成为害死云若紫的关键,心头再度一沉,转头问道:
「你见了云老爷,云老爷怎么说?」
陆喜道:「云老爷真是个好人,他听了,便要我们与他同行,他说他避开了逃难的人群,要绕山路,迂回着走到商县,再坐船沿洛河上洛阳。」
陆寄风点了点头道:「这很好,他肯让你们与他同路,你们可安全了,但是为何又说伯母她……她没撑过去?」
陆喜道:「那几天云老爷都耽误在终南山下,派了许多人去找云小姐。这时候听说匈奴杀来了,我们才往山上避。有些晚了一阵子逃出来的,都说匈奴将军赫连璝杀起人来,绝无遗类。云老爷只好放弃找云小姐,继续赶路。」
「我们走了一两天,便迎面遇到晋朝的大军,是宋王派来接刘刺史的。领队的右司马叫做朱龄石,挡住了云老爷的队伍,硬逼着他带路去找刘刺史。云公子十分气恼,说晋军打不过夏人,先把长安烧了干净,也不是没有兵力,还派得出兵强马壮的军队,却不是去救长安,而是来护送刘义真逃回南边去,是什么道理?但是这些话他也只在老爷面前说,被老爷骂了一顿,以后就没有再说了。」
陆寄风叹了口气,道:「这可危险得很哪,你们不是又得回头,身陷险区了吗?」
「是啊,但是也没有法子,当我们回头走到青泥时,才见到一路上都是晋兵的尸体。真是怪事,他们走了这么多天,才走到青泥?那不过出了长安几十里,刘刺史的军队怎会走得这样慢?」
陆寄风道:「想是抢的东西太多了,拿不动。你们找到刘义真了没有?」
陆喜道:「一路上残兵败将的,凄惨哪!朱龄石朱司马又唤又找,急得什么,一直到天色都黑了,才见到有个衣衫破败的男子,背着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一见到火光,吓得又跌在路边。朱龄石命人捉来问话,不得了,居然就是刘义真!」
陆寄风道:「他命可真大。」
陆喜突然笑出声来,低声道:「公子,您的话和云公子差不多,不过他说的是:『小杂种命可真大。』嘻嘻!」
陆喜接着道:「原来是刘义真的大军被赫连璝涌杀,边战边退,一连好几天,晋兵被杀得半个活口也没有。刘义真在队伍最前面,先一步逃走,好不容易等到匈奴大军撤退,刘义真也躲在草丛中好久了。他不敢出来路上,又没有马,谁见了他的衣饰,都知道他必是桂阳公,抓了他可是件功劳。因此他还是躲在草堆里,不知该怎么办。」
陆寄风皱着眉,暗想这个桂阳公连随便找具尸体换了服饰,隐藏身分再逃命都不会,未免太过娇生惯养、不通世务。但是他心里挂念的,当然不是桂阳公刘义真,而是他的结拜兄弟柳衡。在这种混乱的时节,又有谁会注意一个小侍卫的下落?陆寄风心知希望渺茫,忧虑地暗暗叹气,不动声色地听下去。
「他运气真是不错,给中兵参军段宏找到了,段参军本已杀出重围,等胡人退了,他单人匹马又赶回头,一路叫唤桂阳公,找得声嘶力竭,刘义真听见他的声音,连滚带爬地出来相认……」
「你怎知是连滚带爬?」陆寄风笑问。
陆喜道:「呃,这是云公子形容的,我也没瞧见,既然不是连滚带爬,那就是抬头挺胸地走出来相认了。」
陆寄风笑着挥了一下手,道:「然后呢?」
「听说刘义真听见了段参军的声音,哭哭啼啼地走了出来,说:『段宏,咱们两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