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飞雪-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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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也不会相信拥有着堪比女子美貌的万花山庄少庄主，会使出如此阴狠凌厉的剑法，不过他此时有些心神不宁，相应地剑气也稍显紊乱，若不是内行人根本看不出端倪。柳圣原的脑海中不断浮现月湖上的那段惊世之舞，彩蝶围绕中的小小身影如梦如幻，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有那么一刹那，他竟以为眼前所见的是一位灵动俏皮的少女，遗世而独立。

他的心绪有些烦乱，剑气也变得愈加紊乱。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对一个小孩子动心，而且还是个男孩。

“少庄主心神不宁，小心走火入魔。”

柳圣原心下一紧，该死，自己竟然走神走得那么厉害，有人靠近也没察觉。若是对方要取自己的性命，自己此时恐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曾记得师父的尊尊告诫，作为杀手要善于伪装自己，在人前收敛杀气，让对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受到致命一击，而作为杀手最忌讳的就是动情。现在自己连连犯戒，实在不是个好的征兆，暗暗稳住气息收起长剑，淡淡地回头看了来人一眼，不卑不亢地回道：“秦王殿下，这么晚还不休息？”

李世民眼神一闪，随即释然而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这么快就摸清本王的身份。”

“其实是殿下自己透露了身份。”柳圣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方才他也只是猜测，现在得到他的肯定，心下还是有些震动。他顿了顿，李世民好奇地等待他的下文。

“殿下既然是朝廷派下来的学监，在朝中的职位必然不低。依我观察，殿下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将之风，在朝者有殿下如此风采的屈指可数。而殿下又自称李唐，如今的天下是李唐的天下，谁又敢如此大胆不避忌讳地自称为李唐？也就是潇雪心思单纯，涉世不深，才会信以为真。”

“本王只是想低调行事，才会有所隐瞒。”李世民忍不住重新审视他，他仅以此细微之处就能推断出他的身份，这份睿智和敏锐非常人能比。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此来白马书院的目的也是为招揽人才，难得遇到如此良材，他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说实话，本王很欣赏少庄主的才华，像少庄主这样的杰出人才，如果能为朝廷效力，将是天下苍生之幸。”

“殿下过奖了。殿下英名仁德，我早有所闻，心中十分钦佩。只不过，家中只有我一个独子，对我寄予厚望。万花山庄虽是小门小派，但山庄的繁务杂多，家父操劳一生，迟早要将家业交到我手中。在下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求偏安一隅，守住家业罢了。殿下的美意，在下唯有心领了。”柳圣原没有丝毫犹豫就婉拒了他，他本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最不愿涉足朝堂，更何况他心志不在此。

李世民也听出他语气中的决然，心下对他的认识又更深了一层，隐隐地总觉得今夜的柳圣原有些不同，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肃杀和清冷之气，也不勉强道：“人各有志，本王也不愿勉强，只希望能与少庄主交个朋友。”

“这是在下的荣幸。”柳圣原恬淡地一笑而过，态度不卑不亢，尽显名门世家的谦谦风度。

桃庄东北角一隅是一座独立的楼阁，风景秀丽，装饰雅致，是桃庄三大楼阁之一。每年三、四月里，庄主夫人或庄主千金驾临桃庄时都住在此楼阁，平常此楼都是封闭不用的，此次柳圣原却特意命人开放此楼让潇雪入住歇息。

因为白天玩得太累的关系，潇雪早早地洗漱完就上chuang睡下，不过多久，她就进入梦乡。突然，窗外出现一个黑影，在房门外停留了片刻后，便有一道迷烟自门缝中钻入。不多时，房门的门闩被撬开，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大步迈了进来，刚一进门就转身将门闩重新拴上。

黑衣人急步走到床头，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可见一张粗旷留有大把胡须的脸。一双浓眉大眼紧盯着床上熟睡的小人儿，眼中写满淫邪之色，他便是新近在扬州城出现的采花大盗。

自从下午在月湖湖畔惊艳一瞥，他就盯上了潇雪，以他长年的采花经验，他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儿身。像这样的人间绝色，他怎能错过？所以一路尾随跟到桃庄，待入夜后，他才悄然潜入山庄。

他伸手扯开睡人儿的发带，墨黑的乌丝散乱在枕边，其中一缕发丝由她的额头滑落。黑衣人眼睛发亮，边拨弄着她的墨发，边啧啧赞道：“真是个绝色的美人儿，不枉我费了这么大力躲开桃庄的守卫。”

睡人儿在梦中感觉脸上痒痒的，挥起小手一拍，嘴里咕哝道：“该死的蚊子，走开！”

黑衣人先是一愣，接着嘿嘿发笑，想不到她在梦中还有这样可爱的举动，却忽略了中迷烟的人是不该有此举动的。他眼中的光彩更加闪亮，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动手开始解她身上的睡衣。

在解开衣领第三颗扣子时，睡人儿在梦中皱了皱眉，突然翻了个身，小脚用力一蹬，正好踹在黑衣人的肚子上。黑衣人被冷不防踢了一脚，一个踉跄，顿时跌倒在地，插在他身后的刀“哐当”一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潇雪似乎意识到危险，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睡眼朦胧中见到一个黑衣人咒骂着从地上爬起来，她“啊”地大叫一声，右手条件反射地伸到枕头底下摸索。

“小丫头，你怎么醒了？”黑衣人惊疑地瞪着她，这才想起来放迷烟的事。

“你要干嘛？”潇雪两眼警惕地瞪着他，右手在慌乱中终于摸到一个小匣子，心里顿时有了些安慰。

黑衣人淫笑着走近她，很满意她此时的惊恐表现，言语轻佻地说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淫贼！”潇雪大叫一声，从枕头下抽出小匣子，对准黑衣人开启开关，几十枚银针立时从黑匣中飞出。这个黑匣正是她离开药庄时，陆子轩送给她防身用的武器，她当时还嫌碍事，现在却正好派上了用场。

谁料黑衣人的武功甚高，几个旋身飞转便躲开了银针，他竖眉瞪向边往门外跑边大喊救命的潇雪，今晚竟遇到个难搞的角色，他顿时起了杀心，抽出大刀向她追去。

潇雪刚跑出门外两步，就被他逮了回来，狠狠丢在床上。

“你好样的，把老子给惹怒了，老子非让你尝尝苦头不可。”他那双淫邪的眼睛冷冷地盯向她的小手，煞气逼人。潇雪突然想起白天在酒楼听说书人说过采花大盗有砍人手指的嗜好，赶紧握拳将手藏到身后，心下一紧，害怕地缩到床角，双肩微微瑟瑟发抖。她心里十分慌乱，脑中一片空白，平日里的足智多谋此刻竟一点儿也发挥不了作用，只是瞪大了双眼看着他手中的大刀从她头顶挥下。

她尖叫着闭上眼睛，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有哥哥温柔地凝望，有师父关爱的眼神。她不想死，不想离开哥哥，她还有很多话想对哥哥说，想告诉他她有多想念他，她还没来得及报答哥哥的养育之恩。

“哥哥，快来救我！”她抱头失声大喊，以为自己死定了，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咣”一声清脆的刀剑相击之声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她全身一僵，连气也不敢出一下。直到刀剑之声离她越来越远，她才慢慢抬起头，睁开泪眼偷看，只见江寒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房中，正持剑与黑衣人激励地相斗。看他一身穿戴整齐，似乎还未歇息，应该是听到她的呼叫声才迅速赶来

潇雪从未像现在这般因他的出现而开心激动过，紧张地关注着双方的战况，忘了自己该做什么。江寒的武艺确实不错，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剑法灵活多变，但他毕竟年轻，内力浅薄，几十招后就步伐迟缓，有些后继无力。

江寒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却见她还傻坐在床上发愣，连忙冲她呼喝道：“白痴，还不快跑？”潇雪被他一喊才缓过神来，当即跳下床，光着脚丫子往门外跑去。

“休想逃！”黑衣人一声厉喝，一把飞刀从他袖口飞出，直射向潇雪的脑门。

“不要！”江寒震惊地瞪大眼睛，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从没像现在这般憎恨自己的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刀射向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恼的小人儿，自己却无计可施。

玄月飞雪　第二十九章　桃花节

潇雪还是一身白色的男装，虽然身份已暴露，但她还想继续留在白马书院，直到找到师娘为止，因此再三拜托几人千万不能将她是女子的身份泄露出去。柳圣原几人也希望她能继续留在书院，所以都很爽快地答应了。

一大早起来后就一直不见江寒的踪影，打听之下才知道他昨晚出了山庄后一直未归，潇雪心里很是郁闷，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似乎在闹什么别扭。不过想到他向来就脾气古怪，平时除了经常和她抬杠，都不怎么搭理人，也就不去管他了。

潇寒自从知晓她是女孩子之后就一直别别扭扭的，连早上为她穿衣服、梳头时都把头垂得低低的，两颊带着可疑的绯红。现在走在大街上，他也尽量和她保持着距离。

潇雪也没注意这么多，只是兴致勃勃地拉着李世民东瞧瞧西望望，兴致好得不得了。无意间，瞄见一个瘦长的男人将手伸向一个妇人腰间的钱袋，她大喝一声：“小贼！”

那瘦长的男人听到喝声，心虚地用力扯下钱袋，拔腿就跑。那被偷的妇人心下大急，边追赶边焦急地大喊：“来人啊，快抓贼啊！”

“小寒子，快把他逮住！”潇雪习惯性地使唤潇寒，也没考虑他是不是能追得上，也没考虑追上后是不是能制服那个小贼。潇寒一得到她的命令，也是想也不想地就追了上去。与此同时，李世民身后的一名侍卫也施展轻功追赶。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潇寒不知用了什么奇怪的步伐，在人群中忽隐忽现，竟比用轻功在天上飞的侍卫还早到了几步追上小贼。潇寒死命地扯住小贼的衣裳，丝毫不肯松手，待侍卫赶到后，在侍卫的帮助下才彻底制服小贼，抢回钱袋。

潇雪像看怪物似地上下打量着潇寒，过了半晌突然搭着他的肩，哈哈大笑道：“太好了，原来我的小寒子深藏不露啊。”

潇寒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挠挠头傻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潇雪回想起先前江寒对独孤老头的一番评价，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说不定那个怪老头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呢。”

李世民听她之言，眼前也跟着一亮，回想起几次与独孤老头的碰面，才惊觉原来他是隐世高人深藏不露，拍拍潇寒的肩，真诚地说道：“小寒子，你福缘不浅啊，能遇到高人指点。”

“小寒子这是傻人有傻福。”黎千旭轻摇银扇，忍不住打趣。

潇雪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虽然潇寒是有些呆傻，可她既然认了这个弟弟，自然要维护他，说道：“谁说他傻了？我这么机灵，我弟弟能傻吗？”

黎千旭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反驳道：“那你平常还不是经常骂他笨？”

潇雪有些心虚地说道：“我骂他笨可以，其他的人谁也不许。再说我那是恨铁不成钢，才不是真的说他笨。”

潇寒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道：“嗯，姐姐骂我，都是为了我好。”

“你真是没救了。”黎千旭用扇子敲打了下他的头，彻底对他无语，别人说他笨，他还乐在其中，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柳圣原只是微笑地看着潇雪，若有所思。

杨柳河畔搭起高台，红绸彩带喜气洋洋，虽有些俗气，但无疑为节日增添了喜庆的氛围。丝竹之乐从高台传出，层层的人群聚集在高台前，将高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今日是清舞书院的四大才女在河畔同台献艺，是难得一见的盛会，据闻此四女才貌双全，是清舞书院最出色的四位才女，同时也是扬州城闻名遐迩的才女。这四大才女分别是相府千金赵依倩、知府之女慕轻烟、侍郎之女李紫凝和白马书院余夫子之女余知瑶，四人各有所长，赵依倩擅长琴技，慕轻烟擅长书法，余知瑶擅长画技，李紫凝擅长舞技。今日得闻四女同台献艺，全城的男女老少们都闻声而来，一睹盛况。

在杨柳河畔有一家酒楼，正好与高台遥遥相望，李世民事先命人在此预订了座位正好在二楼临窗处，从窗口望下去正好将高台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四大才女怎么还没上台？”台上表演的都是些普通的歌舞，一看就知主戏还没上演，潇雪东张西望地有些不耐烦了。

李世民亲自给她的空杯里添了茶水，安抚道：“别着急，押轴戏总是在最后的。”

潇雪努努嘴，百无聊赖地继续四下张望，方才进了酒楼后也没仔细瞧，只知道酒楼里座无虚席，人气特别地旺，全沾了四大才女才艺表演的光。她四下环顾之际，突然感觉到身后有道强烈的目光向她射来，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双瞳不由地扩大。怎么又是他？短短两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