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驴走江湖-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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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果索性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决定不睡了,爬到屋顶看月亮去。
她蹑手蹑脚摸出房间,无声无息得像只夜猫子,“咻”一下就窜上屋顶。
星空万里,不知是谁用镰刀在上面割了道口子,细细的、弯弯的。
张小果在屋顶坐下。屁股方才贴到瓦片就听见说话声,恰好是从她屁股底下的房间里传出。
她动一动耳朵,像只壁虎一样小心翼翼地贴着屋顶趴下。
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很轻,在屋顶听来是细若蚊蝇。
张小果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只隐约觉得声音有几分耳熟。
她轻轻捏住一片泥瓦掀开,猛的看到一张脸,吓得一个趔趄险些从屋顶滚落。
“谁?”房间里的人突然冲过去打开窗户。
张小果飞快将瓦片移正,“喵呜”一声学了声猫叫,紧紧贴着屋顶纹丝不动。
“原来是只野猫。”那人舒口气,把窗户关上。
张小果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屋顶上,一滴冷汗顺着鬓发缓缓滚落。
刚才虽然只有一瞬,但是烛光下的那张脸神采飞扬的,是张羽翎,绝对不会错。
张小果悄悄摸到屋顶自然不是为了看月亮如此简单。
莫言姑娘的房间就在隔壁。
张小果原本是想趁夜探一探她的虚实,想不到会在客栈遇见张羽翎。
更巧的是张羽翎的房间居然紧挨着莫言姑娘那一间。
张小果相信缘分,可是她直觉这件事不应该只是巧合。
她决定继续潜伏在屋顶监视,看看张羽翎这个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张小果凝神屏息在屋顶趴了半天,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睡意渐渐袭来,她打个呵欠居然睡了过去。
******
张小果迷迷糊糊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客栈屋顶,而是在一个房间里。
床边站着一位老人,白发苍苍,满脸褶子。一双眼睛眯缝着,似笑非笑。
他身后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搁一只香炉白烟袅袅。
张小果吸吸鼻子闻到一股幽香,暗呼一声“不妙”,心道:这回是入了虎穴还是狼窝?
她浑身乏力,勉强能从床上坐起,对白发老人咧嘴一笑,道:“这位前辈我不认识你啊。”
老人哼一声,一双眼睛睁大几分,眼底精光闪烁,“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叫张小果,是如花寨寨主张云凡的女儿。”
张小果假意发愣,“前辈果然认识我。”
老人不语,只是盯着她,盯得张小果心虚无比。
张小果心里毛毛的,想:打从伏龙谷出来以后就一直跟着小白他们,没有做过坏事呀。看这位老人的神情,像是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这位老人怪怪的,她琢磨不透他的想法,索性不说话,若是说得不对将他激怒就更麻烦了。
老人上下打量张小果,神色怪异,疑惑之中带点惊讶。张小果甚至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恨意。
“你身上的‘黑寡妇’之毒是如何解的?”他终于开口说话,可是这个问题却又棘手得让张小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思量片刻说:“不知道。”
老人嘿嘿一笑,透出三分阴险,“不知道,还是忘记了?”
张小果心内打个突,飞快理出些头绪。这位老人问“黑寡妇”之毒有三种可能:其一,他是星月谷的人;其二,他与青竹师父有仇;其三,另外还有人中了此毒。
青竹师父早于三十年前退隐江湖,虽然不知他隐居伏龙谷的原因,可他不想再涉足江湖的心张小果是知晓的。所以无论如何不能把他在伏龙谷的事供出去。
张小果在被窝里拽紧拳头,决心装傻充愣,一傻到底。
她抬起脑袋,大大的眼睛无辜又纯善,定定注视着老人丝毫没有畏惧,“真不知道。那日我中毒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七天之后,客栈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帮我解了毒。”
老人一双眼睛又睁开了些微,仿佛刹那间注入了精神。他盯着张小果,突然眯起眼笑,“不知道就在这里住着,等知道了才能放你出去。”
他说完话就走了。
张小果一直看着他走出房间。
这个怪老头看模样起码有六十岁,可他步履轻盈,一点不像年老之人。他的内力很深厚啊。
张小果呆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只要我不说出来,他就不会杀我灭口。
她此刻只是担心这个怪老头会不会很快就失去耐心对她用刑。若是一剑刺来,痛只在一瞬间,张小果或许能咬牙承受。可是他如果一刀一刀割,她未必有信心能抵挡得住。
必须要尽快想办法逃出去啊。
张小果一点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把脚搁到地上,一踩腿就软了。
“外面有没有人啊?我要上茅房。”她扯破嗓子喊,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人招来。
张小果喊了半天,终于有个家仆跑进来。
他长得老实巴交的,看到张小果跌坐在地上立即变了脸色,赶紧跑上去扶她,“姑娘有事喊一声就行,你若受了伤,陈伯非砍了我的脑袋不可。”
“陈伯?”张小果眼珠子一转,道:“陈伯真是个好人呢。”
家仆一面扶她上床,一面笑着说:“可不是。他说姑娘受了重伤,叫我们好生照顾呢。”
张小果眼角一弯对他笑笑,“多谢大哥。”
家仆脸一红,急道:“不,不客气。这些是我们下人应该做的。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张小果心念一转,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陈伯救了我,可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家仆微笑,道:“这里是听雨小筑。”
“听雨小筑,这个名字倒是别致。”张小果抓抓脑袋,忽而羞涩一笑,道:“茅房在哪里?”
家仆会意,笑着说:“姑娘有伤在身,我叫人送过来。”
张小果瞥一眼桌上的香炉,赶紧喊住他,“不用,我自己去好了。”
家仆驻足,略一想道:“姑娘稍等,我叫人扶你过去。”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倒出乎了张小果的意料。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桌上那只三角鼎香炉,心道:难道不是它。
药鬼青槐
子夜一场雷雨带走了一天的暑气。
清晨,园子里难得飘过几丝夏风,凉凉的,吹得人心情格外舒爽。
碧绿莲叶随风轻舞,昨夜残留一滴雨珠,仿佛一粒明珠顺着叶脉俏皮打着滚。
两个婢女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着张小果贴着水池边缘慢慢散步。
若不知情,远远瞅一眼,许是要误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怀了身孕。
张小果借上茅房之名,无疑是想逃离房间。
她怀疑浑身无力的罪魁祸首是房里那只奇怪无比的香炉。
可是,在园子里逛了老半天,她身体里依然找不到一丝力气。软绵绵的,蔫得好似霜打的茄子,难看得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个婢女并没有太深的城府。张小果旁敲侧击,轻易就打听出这座听雨小筑其实是星月谷设在江南的一处别院。
原来那陈伯大费周章地把她逮来真是为了替少主风尘找“黑寡妇”的解药。
两个婢女搀着张小果缓缓走向池边小榭。
陈伯走之前关照过她们,只要不跨出听雨小筑的门槛,她爱去哪里就带她去哪里,由她去。
婢女们很是好奇,这位看似病怏怏的姑娘究竟是陈伯什么人,脾气古怪的他为何会对她如此关照。
她们想问张小果,却又不敢开门见山地问。好奇一个不小心会害死人的。可是不问,心里又痒的慌,八卦可比跳蚤虱子厉害,拍死了留下的疤还能痒上好几天呢。
“姑娘,陈伯对你可真好。”两位婢女相顾一眼,左边那位笑吟吟地说。
好?张小果猛地咽下口水,险些咬破自己舌头。“好,可不是么。”她歪着嘴角对她们二人微微一笑,道:“不瞒二位姐姐,其实陈伯就是我师傅。”
闻言,两个婢女眼睛忽的一亮。果然有关系,而且关系还非同寻常。
瞧陈伯对她的态度,这位姑娘是陈伯爱徒绝对错不了。难怪平日里阴冷得仿佛僵尸一般的陈伯今日破天荒地笑了。
既然是陈伯的爱徒,可得卯足劲好生伺候她。
两个婢女又相顾一眼,一左一右捏住张小果手臂,笑眯眯地说:“姑娘哪里酸?我们姐妹俩的手艺很不错的。”
张小果不由一愣,心道:这两位姐姐是装傻还是真傻?我分明是信口乱诌的,她们这么容易就信了。既然如此,咱也不能辜负她们一片好意,何不好好享受一番?
于是,她羞涩一笑,脸红红地说:“怎敢劳烦二位姐姐呢。”
婢女料定张小果是在害羞,一面絮絮叨叨地说这完全是作为一个婢女应尽的职责,一面搀着张小果把她扶回了房间。
张小果找个最舒服的姿势在床上趴好。
两个婢女,一个在前给她捶背,另一个在后帮她捏脚。
她闭着眼睛享受。这日子啊虽然苦,可是只要你愿意,再苦都能找到点乐子。
“姑娘,轻重好吗?”婢女轻声问。
张小果懒洋洋地“嗯”一声,继续享受。
捶背那位婢女朝捏脚那位使个眼色:陈伯的徒弟挺好说话的。
捏脚那位双眸闪烁,立即回她一个眼色:嗯。咱们姐妹俩或许有救了。
******
听雨小筑既然是星月谷设在江南的别院,自然奢华无比,光后园就有一百多个房间。
前园在距离后园三里处。两座园子一前一后,中间夹一个花圃,鹅卵石铺的小径弯弯曲曲,左侧小桥流水,右侧紫藤花攀着石亭子次第开放,清幽如画。
张小果在后园客房,自然不知道前园发生的事。
可是陈伯在前园,却对后园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端起茶杯微抿一口。身边恭恭敬敬立着一个家仆。
那家仆一本正经,低声说着什么事。
陈伯一面听一面点头,许久,搁下手里茶杯,浮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家仆不小心瞥见陈伯脸上表情,眼睛一闪露出些许好奇与疑惑。
陈伯一张笑脸极其怪异,笑容僵硬仿佛石刻而成。他分明在笑,却看不出一点笑意,倒是眼底射出无数寒气,看得家仆浑身一颤。
目光相触,那家仆惊慌失措,一双腿情不自禁打了个软颤。
正巧此时,外头有婢女进来禀报说:“陈伯,有客来访。”
陈伯敛去笑意,挥挥手让那婢女带人进屋,又示意家仆退下。
那家仆如临大赦,匆匆往外头跑,待跑到门外,手伸到后背一摸俨然已经湿透。
婢女退出房间,很快就带着一个年轻男子回来。
那男子长身玉立,束身黑衣冷峻非凡,一张俊脸神采飞扬的,长眉弯弯,唇角边旋着一丝笑,恰恰为他减去几分冷酷,这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刚好。
“青槐前辈别来无恙啊。”他笑声清朗,举止随意,似与屋内之人相熟。
陈伯鼻子哼声气,皱皱眉头道:“你来作甚?”
他语气不甚友好,一听便知他极不欢迎眼前这位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
可是这位男子却似置若罔闻一般径自走入了屋内。
星月谷在江湖名声赫赫,且不说是有客来访,便是陌生人造访亦没有理由随便逐他出门。
陈伯一张脸很不好看,抬手示意那年轻男子入座,“既然来了就坐吧。”
年轻男子朝他抱一拳,唇边笑意透出三分邪气,“在下谢过青槐前辈。”
陈伯嗤一声,算是默认。
原来他便是三十年前令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药鬼青槐。传闻,他全身上下皆是毒,而且是怪毒。中毒之人不死不活,与怪物无异。
年轻男子见他面色不悦,只微微一笑,“在下不过想与前辈做个交易,绝无不敬之意。”
药鬼青槐冷声道:“待老夫办完事,自会还你人情。”
年轻男子缓缓摇首,又笑:“前辈为何如此见外?”
药鬼青槐冷笑,透出三分阴狠,“你我本就不是一条道上之人……”他话未说完,身子便腾空跃起,一道白光从他袖中射出,急速朝着年轻男子颈部飞去。
年轻男子嘴角一勾,似乎笑得更为欢快。
他身形一闪,人就从座位离开。
“吱”一声怪叫,陈伯肩头便多出了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通体雪白,两颗血红的小眼珠滴溜溜转动,宛若月光下的两粒石榴石,闪耀着灼灼光华。
年轻男子双眸一亮,惊道:“世间真有雪貂!”
陈伯嘿嘿怪笑,将雪貂捧与手心不过半掌大小,“还算有些见识。”
年轻男子低低发笑,“前辈厚爱,竟将如此珍宝示与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
陈伯脸色一沉,出掌击向年轻男子。掌势迅如飓风,雪貂疾如闪电,一左一右瞬间形成夹攻之势,将年轻男子困与其中。
陈伯这只雪貂平日只以蜈蚣、黑蝎为食,剧毒无比堪称天下第一毒物。如若被它咬上一口,神仙难救。
年轻男子身手极为灵敏,左躲右闪,一时间倒也难分高下。
“前辈莫要忘记,张小果吃下解药,她的血必能解‘黑寡妇’之毒。”他突然开口说话,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