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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惊鸿一剑震江湖-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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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姑娘用红绒扎着的一条又黑又亮的大辫子,垂在背上有点儿摆动,两肩也似乎微微在抽动,他只得更走近点,附在姑娘耳边又叫声:“姊姊。”

这一声姊姊,叫的云儿抽动的两肩比刚才更利害些,俞剑英无可奈何,仲两手轻搬住云儿秀肩,慢慢地把她玲珑娇躯板过来。两个人一对脸,可真把英弟弟吓了一跳,见姑娘满面泪痕,柳眉愁锁,似乎有无穷幽怨,她睁大着一双妙目,怔怔地凝注着他,傻弟弟哪经过这种事情,他竟也呆站着说不出话来。

四目相对,互注良久,剑英才开口说道:“姊姊,你好像有满腹委曲……”

云儿不等剑英把话说完,接口答道:“寒门薄命女,自知出身低微,怎配做你这宦门贵公子的姊姊,只恨我自作多情,俞剑英,你何苦再问我这些。”

说完话,一下挣脱他扶在肩上双手,转身又向峰下跑去,姑娘身法轻灵,疾如脱弦快箭。

俞剑英更非等闲身手,追一个流星赶月,他边追边喊道:“云姊……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明白,你这样真要把我急死闷死了……”

他边追边叫,云姑娘却一味不理,剑英一急,猛展轻功绝技“登萍渡水”,他也不管断崖深涧,摔下去就要粉身碎骨,双足踏松登石,捷逾飘风,一连五六个飞跃已超过云儿,立时回身拦住她去路,语带伤感说道:“姊姊请留步片刻,听小弟把几句话说完,俞剑英数年来承姊姊处处关顾,姊姊情深何异骨肉,我年幼无知,纵有得罪姊姊的地方,亦请姊姊原谅,能把小弟错处明白的说出,我自当向姊姊赔礼请罪,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只管一个人生气,小弟到现在确还不知道错在何处,难道小弟的出身宦门就是姊姊厌弃我的理由吗?”

他说着活,竟也急的星目落泪,云姑娘听完他的话,又见他急的那个样子,心中积存的一点误会早已完全冰释了,细想起来,还是自己死心眼,硬往坏处想,一半也是想借机试探下他的心中对自己究竟有几分情意。如今被俞剑英拿话一逼,自己倒觉着没话可说了。一时间她竟弄个无言以对,呆站了一会儿。终被她想出一个好办法来。云姑娘妙目流转,看两人停身的地方正是一个小突岩,说地方也就不过有一丈方圆大小,右面是一个横涧,深有百丈,姑娘向右一迈步,人却装出要晕倒的样子,英师弟哪知道这是云姊姊的诡计,还认为她真的得了什么急症,赶忙进两步伸手住捉她一只玉臂,云姑娘也就顺势全身倒向英师弟怀里。

这一下俞剑英不得不把她全身抱住,急得直问:“姊姊,你怎么了?”

云姑娘却把头埋在剑英怀中偷偷暗笑,剑英抱着她走几步,到一棵矮松下面坐在地上,再低头看她两眼微闭,嘴角泛笑,聪明的俞公子立时醒悟她在故意放刁,也就来个将计就计,把她轻揽怀中饱餐秀色。

云姑娘人样花枝,绝世姿容,小师弟看得心中怦然乱跳,他已成年长大,情怀初开,哪会受得住这般诱惑,不禁低喊声:“云姊姊,你真美。”低下头轻轻的亲一下姑娘樱唇……

云姑娘猛睁双眼,只羞个满面飞红,一挺身挣脱怀抱,满面娇羞,嗔道:“你真敢……”

敢什么她没有说,但已把俞剑英吓个惊魂天外,他慌忙站起,恭身一揖道:“姊姊我错了……”

云姑娘轻咬下唇,妙目情注,一伸手拉住英弟弟的右手低声道:“别害怕,我逗你玩呢!”说着话她又羞个娇靥泛霞。

英弟弟做错事自然是任人摆布,她拉着他并肩坐下,互诉着别后相思……

两个人耽误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各展身手打了几只山禽野兔,并肩谈笑着赶回排云岭上,云姑娘亲自动手做菜,英弟弟一边帮忙打杂,到天色将暮的时候,已做好全部菜肴,云儿请示上人后把酒菜摆到峰顶一个大青石上,师徒三个人准备要赏月夜饮。

那晚上万里碧空,月华似水,灵虚上人一面吃酒,一面讲述着武林中奇人异事。

云儿、剑英全都听得心神向往,殷殷追问,上人今夜似乎特别高兴,凡两人追问的事均代为解说,不觉夜色已入二更过后,仰面月华朗朗照绝峰,云姑娘玉手掌壶,替师父师弟斟满酒杯。

猛闻一声猿啸破空传来,俞剑英怦然心动,正想起身去查看一下,抬头遥儿一条黑影踏月而来,身法奇快,疾逾流星,不过是眨眼工夫,黑影已停在三人丈余远处。

他哈哈一阵笑,声若洪钟,发话道:“牛鼻子雅兴不浅,老化子又来打扰了。”

来人声住,俞剑英已听出是义父口音,慌忙起身迎上去,拜伏于地说道:”英儿不知义父驾临,未能亲迎慈颜,乞义父恕罪。”

八臂神乞扶起剑英笑道:“牛鼻子一肚皮天文地理,把徒弟也教得酸气冲天,干爹是江湖草莽,不懂这一套,孩子起来吧。”

口中说话,手拉着剑英大踏步闯到大青石边,云儿深知这位风尘奇人嗜酒如命,慌忙先送过去一大杯酒。

桑逸尘是酒到杯干,一连喝了三大杯才笑道:“今夜是什么好日子,你们这位牛鼻子师父竟动了菩萨心肠……”

灵虚上人截住他的话笑答道:“老怪物你不要只管贪嘴,把人家残废人单个儿丢到峰边……”

桑逸尘突然神色一变,叹口气道:“我老化子一生从不服人,唯对你这个牛鼻子确实心服口服了……”

他话到这里转头喊道:“老和尚别再隐隐藏藏,人家牛鼻子早已看到你了。”

一语未住,来路上又出现一团黑影,月光下急如飞矢,一瞬间已到几人跟前,俞剑英抬头一看,来人竟是僧袍芒履的大和尚,光秃秃一颗头,火烙了几个戒印,浅灰色肥大僧袍,左袖在夜风中荡来飘去,白面长眉,环眼海口,他一现身,伸出一只右臂单掌打讯笑道:“出家人身残孽重,本应当隔绝人世,面壁深山,奈何难断骨肉情,红尘又侵枯槁心,佛门虽大,看来仍难渡我这俗质凡夫了。”

灵虚上人也合掌答道:“无我无皮相,佛自在心头,和尚你发的什么痴。”

上人话刚说完,云儿娇喊一声:“父亲,你想死女儿了。”猛可里扑向大和尚跟前,盈盈跪拜下去。

和尚用一只右臂扶起云儿道:“六易暑寒,你已完全成人,故友义重情深,岂可不谢。”和尚说着话对上人又是一礼。

八臂神乞皱着眉道:“你们这一僧一道,今天全变成了斯文秀才,哪来的这多酸礼,坐下来吃酒啦。”

他这一嚷,大家都只好坐下。

和尚吃下了两杯灵虚上人特制的桃汁露,对菜肴却一口未动,立时起身对云儿道:“我已许下十五年面壁心愿,本来不能来看你,但难却你桑师叔坚邀盛情,原只想和你师父清淡一夕……即时告辞,不想仍和你见了面,我身受佛门戒规慈悲,面壁功只忌杂念,十五年转眼就到,父女们自会有再见之日,现在不准你缠我。”

说毕,霍然起身,猛抖右臂僧袍,全身飞起两丈多高,月光下一团黑影向来路疾驰而去,大和尚动作太快,云儿刚喊得一声爹爹,他人已出了十几丈远,姑娘起身想追,却被灵虚上人喝止,姑娘不敢违抗师命,只得坐下去低头流泪。

桑逸尘对大和尚这样决绝作法也不满意,怔着神望和尚背影完全消失后摇摇头道:“陈北鹤半生江湖,出家后竟会六根全绝,我不信佛门不讲求父慈子孝。”

灵虚上人点头笑道:“觉生初涉禅功,一意诚痴,十五年面壁心愿,自会还给他人生真谛,何苦让儿女情坏他道基。”

几个人又谈了一阵,直到四更过后,才分别人茅舍休息。此后,八臂神乞桑逸尘果然留到排云岭上,把自己成名绝技降龙伏虎掌和独门暗器燕尾追魂钉,开始传授剑英和云儿。

八臂神乞留在排云岭整整一年,剑英和云儿对降龙伏虎掌、燕尾追魂钉手法窍诀已完全纯熟,桑逸尘才告别下山。

八臂神乞走后不到两个月,有一天灵虚上人把俞剑英叫去对他说:“你武功方面已得我十之五六的真传,也应该到江湖中历练历练,明天你就下山,我有事需即时离山一行,关于你报父母大仇之事乃人子之道,我自不便阻拦你,但不得乱伤无辜,你转告云儿,仍需暂留排云岭上,俟我回来后对她自有安排。”

上人吩咐完话,竟先离了排云岭,飘然远走。俞剑英心中立刻涌上了千头万绪,他数年报父母大仇心愿一旦去实现它,心中自是高兴万分,可是云姊姊又使他不愿离山,他百感交集,心神无主,只得先去找着云姑娘,把师父吩咐的话转告给她。

云儿听完剑英的话,知小师弟奉命离山,而且明天就走,不由她芳心一惊,粉面突变,全身亦似在颤抖,就是没有哭出声罢了。

她呆呆地看了剑英一阵,低头问道:“师父可说我的事……”

剑英接口说:“他老人家吩咐说姊姊暂留排云岭上,等他回来再示行止……”

云儿道:“你知师父老人家到哪里去了?”

俞剑英摇头说:“师父行色匆匆,并未示知去处。”

陈紫云猛然转身,秀目里滚滚泪落,颤声问道:“你……你明天上午就走……我……送……你……”话说完。人却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

俞剑英不是铁石心肠,他也急个星目泪下,进一步握着云姑娘两只手道:“姊姊,你不要哭了,小弟此番离山,固然是师父授意,事完之后,我立刻回来看姊姊……”

紫云苦笑一下答道:“事世无常,你想的不见得就能做到,只愿你此行平安,我愿意等你一辈子……”

俞剑英点头答说:“时候快入子夜,姊姊也该自去休息吧!”

第二天早晨,剑英刚离床下地,云儿已悄悄推门进来,姑娘动手替他整好简单的行李宝剑,拉着他出去吃早饭,端着碗谁都觉着咽喉里似有一块东西堵着,你劝我,我劝你,都勉强吃了一碗,云儿愁肠百结,但她却强装笑意,背上行李送剑英离开了排云岭。

深秋天气,早晨里寒风飘飘。两个人迎寒风步下绝峰,回首望仙岭云封雾锁,姑娘心里痛楚,直似万箭透胸,她暗地咬牙,不愿多增英弟怅惘离情。

两人转过几座山峰,已走出几十里路,云儿看天色快近中午,找一个大山石旁边坐下,拿出来两包做好野味干粮,笑道:“英弟,出山这一两天内恐怕买不到吃喝之物,这是我昨夜给你赶制的一点干粮,你带着路上用吧!”

剑英伸手接过,顺势带住了姑娘玉腕,他凄然说道:“姊姊待我情深恩高,真叫我无法报答,小弟心里有句活一直不敢出口……”

云儿问道:“你心里有一句什么话……”

俞公子叹口气道:“我是想能和姊姊永远厮守……”

云姑娘笑道:“俞剑英,我明白你的话,陈紫云负不了你,十年百年不见你,天上人间还是我清白女儿身,只怕你害我……”

俞剑英起身答道:“姊姊你放心!俞剑英不是负心无义之人,大仇报过,我立刻回来看姊姊,然后天涯海角找我义父,我求他老人家转求师父。”

两人大事片言定局,可是这一来离情更浓,携手并肩,眺望满山枫叶红,忍不住同洒离情别绪泪……

这样不知过了有多少时候,俞剑英看天色已不早,才含泪道:“姊姊,时候不早了,我该上路啦,姊姊也请回吧!”

俞剑英从地上取起自己行李长剑,口里喊道:“姊姊保重。”大踏步向前走去。

云儿爬上一个峰顶,看着英弟身影在丛山中消失,不由黯然魂消,泪水如断线珍珠,久久不肯离去……

俞剑英满怀怅惘家恨,告别了七年学艺的地方。他百感交集,心乱如麻,提丹田一口真气仰面发出一声长啸,啸作龙吟,响满山谷,似乎这一声长啸,发泄出他胸中全部幽怨积悲。

啸声悠悠绕山谷长鸣,俞剑英却施展出轻功提纵身法疾越峰岭,下山而去。

排云岭在九华山千峰深处,俞剑英一身功夫,也走了两日一夜才出这座皖中名山,抬头儿官道上车马成行,行人不绝,深秋季节,黄叶飘飞。

俞剑英初入江湖,而且也算无家可归的人了,他四顾茫茫,不胜身世飘零之感,不由呆呆地站在路边上出了一会神,良久后才只身一剑,加入行人群中。

猛然有两匹急如电掣的快马,荡起了滚滚尘土,箭一般由剑英身后来路上驰来,前面马上坐一个身穿深蓝色劲装少女,外披着白缎子斗蓬,青帕包头,后拖燕尾,窄窄金莲蹬着红缎子铁尖小剑靴,腰中横束着白绫带子。

她马儿冲到了剑英跟前忽的慢下来,流盼电闪,妙目里蓦射出两道神光,逼视着初出茅庐的俞剑英。

俞公子并不害怕,借机会也仔细地打量那马上少女,弯弯的眉,大大的眼,瑶鼻樱口,粉脸儿泛红潮,艳比桃花,纤纤腰,白玉手,肤肌胜雪,看年龄也不过十八九岁,说人才并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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