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旗帜-第6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脚底的地有些柔韧,不是昔日的硬实,她伤痛之余,愣了一下。
“怎么?”
他敏锐的感到她在发呆。
“我的玉钗不知掉地下哪儿了。”
她随口应着,隐约间,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想抓却抓不住。
“玉钗掉了?”
他心头突的一动,蓦地想起进万喑堂时,地上与往日不同,铺的全是崭新的波斯地毯。他俯身摸摸地面,不禁笑了,“这铁笼子的底是空的。”
“是了,这地面原先是一层地砖,地砖下是泥土。胡天一定是怕我们发现从地下能挖洞出去,所以特意在上面放了层地毯。怎知是欲盖弥彰?”
她心间豁然开朗。
掀开地毯,拿剑自砖缝用力往下一插,顿时剑身全部没入地下,阻碍之力比插墙小得多,且没有金属碰撞之声。
她大大松了口气,“还好,总算还没开始吃人。”
召集众人,告诉大家出路,众人皆雀跃不已,齐齐开始动手挖洞。
耳畔充斥着“砰砰”的凿砖声,她的思绪不觉飘得很远。往事清晰如昨日,缕缕哀痛重重压在心头,她推开他,到一旁的椅上坐了。
“我累了,想睡。”
不等他相询,她径自伏案,始终不曾抬头看他。她只在问自己一个问题,若再和他恩爱如初,是否对得起死去的人?
渐渐的,她沉入梦乡。只在朦胧间,依稀感到冷冽清淡的香味在身边徘徊不去,熏染着她的梦。
第23章:宁我负人
“砰砰”用力撬地砖,七岁的她和大哥二哥在万喑堂埋头苦干,谁让他们的宝贝蟋蟀跑到地砖下去了呢。
“哎呀,爹来了。”
二哥叫了一声。三人慌做一团,还是没逃脱,被司马烈抓了回来家法伺候,下令每人鞭打十下。
大哥面对脸色铁青的爹,第一个站出来,“砖是我撬的,坏了风水也怪我,爹罚我就好,不关弟弟妹妹的事。”
二哥勇敢的挺了挺胸,“不是,是我要大哥帮我找蟋蟀,要罚该罚我。”
七岁的她,虽害怕鞭打,还是忍不住上前,“爹,是我把二哥的蟋蟀拿到这玩弄丢的,是我错了。”
“爹真要罚,就让我代妹妹挨罚好了。”
大哥一手把她拉到身后。二哥也冲过来,挡在她身边,“我胖,我皮厚,爹要打还是打我吧。”
大哥的手厚实而有力,她靠在二哥身上十分安心。
然而,恍惚间,什么都变了。大哥英气勃勃的脸,苍白如纸,被一抔黄土掩埋,二哥淳朴温厚的笑颜,也永远沉寂在地下。
“大哥——”
睡梦中,她呜咽着。迷迷糊糊,感到有只手轻拍了她的背,小声抚慰着。心痛如绞,鼻端清冽的香味越来越近前,她陡然惊醒。
清清亮亮的月华透过窗棂照进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那云纹黑裳。环顾周围,那般熟悉的陈设,她身处的居然是共雨小筑的睡房。是做梦吗?闭眼,再睁开,依然是这里。满心疑惑,她几乎要跳起来,然而浑身无力,且仅穿了贴身的丝质小衣,只得又往被里缩了缩。
“做恶梦了?”
盛希贤随手点亮烛火,过来坐在床沿上。
“嗯。”
她莫名的有点心虚。
“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怎样?”
明烛高照,嵌金丝的锦绣衣领映得他的眼幽深如西湖水,语调却是不可捉摸的平静。她困惑的瞧着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听说这里是你和他新婚的居所。共雨小筑,携手并肩,共迎风雨?名字取得真好。”
他淡淡的说着,“不过,他对司马家赶尽杀绝,更逼你逃离牧场,这也算和你共迎风雨?”
一颗心七上八下,她勉强镇定心神,“我怎会在这里?你又怎会在这里?万喑堂其他人呢?还有胡天呢?”
他蓦地转身,轻笑一声,“万喑堂其他人?你惦记的不过是段喻寒一人吧。”
“你……不生气?”
她惊疑不定的问。
烛光在他身上投下几道暗影,朦胧的,看不真切他的表情。犀利的目光变幻游移,他忽而玩味的俯下身来,专注的看着她,“你希望我生气?”
双颊发热,她有点心烦意乱,“总之是我不好,不该把他诈死的事瞒了你。”
顿了一顿,终于下定决心,“我已不想杀他。只是,当日你我的约定依然有效。你帮我对付胡天,夺回牧场,我给你半个牧场的财力。”
“你以为我要的真是半个烈云牧场?”
那霸气昂藏的凤目,和她对视着,异常的,温柔如一池春水,几乎要将她溺毙。
低垂了眼帘,她深吸一口气,“除了牧场,我给不起你任何其他东西。”
默然不语。四周静谧得可怕。他突然伸手,掀开被子抱她起来。一阵心慌,她竭力挣扎,四肢却酥酥软软,体内真气根本无法凝聚。
“现在无论我对你怎样,你都反抗不了……”
他的头紧贴了她雪白的颈项处,呼吸的热气让她心悸,“所以,我想要的,你不给都不行。”
她紧咬了下唇,一声不吭。
他的舌灵活的沿了颈项往下滑去,“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就任我为所欲为?”
纤细的眉微微拧起,她轻轻说,“我知道你不会。你这样高傲的人,绝不会强迫别人,对吗?”
“我是不会强迫别人,可你和别的人不同。”
抬起她精致的下巴,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我有千百种法子,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再不会想起那个人。”
“我知道,在凌先生那里见识过一些。让人失去记忆思想,变成木偶一样的失魂丹;或者是让人吃上瘾而变得惟命是从的安乐丸;再或者,用苗疆的情蛊,让人只对蛊主钟情一生;应该还有其他的。对你的能耐,我从来都不怀疑。”
她浅浅一笑,沉静宛若夜空朗月,眉与眼,美得让人不忍逼视。
“晚晴……”
他低语一声,猛地将她牢牢拥到胸前。他炽热的温度层层包围了她,令人窒息的眩晕席卷而来。她软绵绵的由他抱了,不发一言,依稀瞥到一丝无奈的影子从他脸上飞逝。
放开她,他如素日般云淡风清的笑了,“本来我们的约定是杀了他,夺回牧场。可你蓄意隐瞒他的死,对他百般维护,是你毁约在先,所以我如今和胡天合作,也不算对不起你。”
看她脸色渐变,他继续说着,“除了你,万喑堂其他人都押在地牢里。等我重整烈云牧场时,他们都有用,所以你尽可以放心,我不会胡乱杀人。”
“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她直视他。
“没什么。我只不过听说你和段喻寒向牧场进发,想看看你们怎样了。刚巧听到万喑堂里有人在挖洞,就顺便派人在外面洞口放了点十香软筋散。”
他说的轻描淡写,她却听得一身冷汗。
他早知道段喻寒未死,却不揭破,是想让他们和胡天先斗一场。然后他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十香软筋散,点燃后释放的气体无色无臭,销蚀体力于不知不觉中,他以此毒突袭,不损一兵一卒,就控制了段喻寒他们。这个男人,看似温和而无害,却是最工于心计的!而段喻寒落在他手上,更是凶多吉少!
她花瓣似的唇瞬间失了血色,“然后你就去见胡天,要和他平分牧场,否则,你就和我们联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错。”
他悠然一笑。
“你不是一向讨厌卑鄙无耻的小人?就算你需要牧场有权势的人助你一臂之力,又怎会选胡天?”
怒气上涌,她忍不住大声责问。
他似笑非笑的望定她,“你说呢?”
细长的凤目杀气乍现。无论他选谁合作,他都会得到半个牧场。可是,他放弃她,选了胡天,唯一的不同,就是——她不会杀段喻寒,而胡天会。
“明白了?”
他随手把玩着她的翡翠耳坠。她编贝般的皓齿紧咬樱唇,留下丝丝印痕。他要杀段喻寒,全是因为她!
“我和他再不可能象以前那样,你又何苦一定要他死?”
第一次,她主动靠过来握了他的手,那样真诚的恳求他。
“你决心离开他?”
剑眉一扬,他的脸散发了异样的神采。
她点点头,他又笑了,“你太天真了。他不死,又怎会对你放手?”
她一时语阻,黛眉水眸间不由浮了一抹淡淡的悒色。
“我知道你一定不想牧场落到胡天手上,所以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隔了丝质小衣,他的手环了她纤细的腰,“只要你继续履行我们的约定,杀了他为父兄报仇,牧场仍然是你的。要不然,牧场归了我和胡天,你只要做我的小爱奴就好。”
凤目中满是宠溺,他轻吻上她光洁的额头。
她默默的摇头,“我不会杀他,也不会跟随你。”
“你没有第三个选择。”
绯红的唇角微勾,她忽而笑如飘渺烟岚,“大哥二哥走后,爹教过我一句话,说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那语音清泠泠如风动碎玉,说不出的悦耳,却透着彻骨的冰冷,莫名的让他胸口一窒。
“深爱的人,都可以转瞬间变成仇人,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人值得信任,你说是吗?”
她的眉梢隐含了些许凄怆,“你总怕我在清心雅苑太孤单抑郁,所以差不多每隔几天就特意来陪我。你最喜欢吃的点心是芸豆卷,对吗?有那么几天,我特意到厨房看他们做过。”
避开他的目光,她继续道,“凌先生说过,世间最毒的慢性毒药是‘七绝无双’。青陀螺花、醉仙灵芙、孔雀胆、醍醐香、鹤顶红、灵脂兰、罂粟,这七样东西的粉末我在圣武宫的药房里都找到了。”
她看向窗外,“中此毒后,身体没什么明显的异样,一般不会察觉,但中毒者若不服下解药,只能活四个月。以你的武功和体质,我想也不过比平常人多活一个月吧。”
他一怔神,仔细回想相处以来的种种,豁然明白,“七绝无双,是放在你那天亲手做的芸豆卷里?”
她静静的点了点头。
记忆中,两个月前的事历历在目。他如往常般来找她,她在午睡。他看到桌上一碟芸豆卷,卖相极差。本来他也并不在意,但宝儿急着把那碟东西拿走,他就很奇怪。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晚晴一时好玩,到厨房做的。因为做得不好看,味道又不好,晚晴已吩咐倒了它。当时,瞧了那卷得歪歪斜斜,色泽也不甚透亮的芸豆卷,他一心只想尝尝她的手艺。虽然宝儿说大家刚吃过,很难吃,再三劝他不要吃,他还是吃了一个。他以为,她做这个,是对他有一丁点好感,却原来,不过是一个陷阱。
“其他吃过的人,你自然是后来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们服了解药。”
他忍不住要笑自己。曾看破多少真相,识破多少圈套,怎么就被她算计了?他,再怎样自负天纵奇才,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是。”
她答得很干脆。有了段喻寒这样的前车之鉴,她和盛希贤合作时,自然需考虑周全。宁可违背良心对不起他,她也绝不能让他有机会背叛约定,对自己不利。
回眸看他,她隐隐有些歉然,“我这么做,不是真想把你怎样,只是以防万一,希望你我能一直合作下去罢了。如果不是有今天的事,等我拿回牧场,自然会在不知不觉间给你解毒。如今……我要你放过段喻寒,帮我对付胡天,你答应吗?”
到底是她先下手算计他,先背弃彼此的约定,她始终有点理不直气不壮。
剑眉斜挑,他哈哈一笑,“不答应会怎样?我还有两三个月时间,可以慢慢找解药。况且,凌珂舟知晓这毒,当然能配出解药。”
“没用的。”
她摇了摇头,“七绝无双号称‘无双’,就是说每个人配制的,因了七种东西的份量不同,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它的解药,只有配毒的人才做得出。”
他瞧她眉宇间满是沉着自信,知她所言非虚,“解药你一定配好,随身带了,我不信找不到。”
“你若想把我这一路走过的地方都挖地三尺,闹个鸡犬不宁,也随你。”
幽幽静静的眸清澈一如往昔,她淡淡回应。
他目光灼灼的紧盯了她,“我若坚持不答应,你会怎样?”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你会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她柔柔的笑了,看似笃定,眼底还是掩不住一层担忧。他那样高傲的人,是不会轻易被人威胁就范的,他若不答应,难道她真要他死?
“你别忘了,你曾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他婆娑着她的黑发,“现在我要你帮我解毒,这没有违背仁义之道,也没有伤害别人,你不会食言吧。”
“恕难从命。”
她又摇了摇头,不觉轻叹一声,“你就当我言而无信好了。”
沉默半晌,他忽而笑了,“你是不是故意危言耸听骗我?”
“你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妥,所以不信我的话?很简单,用力按下百会穴,你自然知道我没骗你。”
他依她所说,自按百会穴,脸色霎时发白,沉默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