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旗帜-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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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厉冽不备,她闪身进了裴慕白的房间。扑到床边,段喻寒仍无起色。适才那样巨大的爆炸声也不曾叫醒他,难道他真要丢下她,这样沉睡下去?
她斜坐在床沿,有种恍若虚脱后的极度疲惫感,叹息道,“我刚才是不是太狠了?也许我不该杀那人,上天念在我放那人一条生路,就会让寒醒过来。”
“你没做错。你若不杀一儆百,其他黑衣人不会罢手,更不会离开胡天,有所悔悟。”
裴慕白知道她此刻心中必定极不舒服。
“慕白……”
她无力的靠向他胸前,她终究是不喜欢杀戮和血腥。裴慕白自然的揽过她肩头,拍了拍,久违的安全感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良久,裴慕白想让她坐好,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进入梦乡。连日不眠不休的守着段喻寒,刚才又是一场激战,她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托了她的头,扶了她的腰,要将她小心放到床上,她却“嘤”的往他怀里钻了钻,仿佛不愿离开这唯一的温暖。
她的脸依稀满是忧愁,裴慕白心中一叹,终不忍推开她,挪了挪身子,让她靠着自己睡得更舒服。看她娇柔的依过来,听她平缓悠静的呼吸声,细数她纤长的睫毛,他几乎想永远沉浸在这温馨中。然而,他是清醒的。有些东西,强求只会令所有人痛苦,只要她快乐,他宁可只做她的哥哥。
“嗯……”
恍惚间,段喻寒发出模糊的鼻音。她霍地惊醒,冲过去抓了他的手,一瞬不瞬的瞧着他。
“晴……”
他喉间发出沙哑的声音,却清清楚楚是她的名字。无边狂喜席卷而来,她说不出话来。只有泪珠不期然的滚出来,控制不住的一滴滴落下,湿润了她和他紧握的手。
他的双目缓缓睁开,那熟悉的黑眸终于又呈现在她眼前,依然是清澈如水,幽深似潭,此刻荡起温柔的涟漪,层层包围着水中央那小小的她。
恍如隔世重逢,她痴痴的望着他。拥有时,只知其珍贵,等失去时,才知他更是自己魂魄相依的另一半。上天终将他送回她身边,是要她从此珍惜善待他吗?
“别哭……”
他勉力挤出这两个字,言语罢已是一阵巨咳。
小心的帮他拍背,她脱口而出,“不许再说话。”
话一出口,彼此都心头一震。有多久,多久她不曾用如此温柔而略带强制的口吻对他说话?刹那间,新婚之际诸般旖旎情事,飞速自心头划过,如雨后彩虹般映亮了彼此的心。
那时候,他总爱在她清晨将起未起时,抱了她蹭来蹭去,她就会羞红了脸,啐道“不许乱动”她若是练武练得时间长了,他就故意说她练得不对,其实是想拉她去打猎,她就会瞪着他,佯怒着警告他“不许说话”她哄冰儿睡觉时,难免疏忽了他,他就故意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每次都被她娇斥曰“不许吵冰儿”“饿吗?”
她回过神来,不觉已是昔日温婉的语调。他却动也不动,只恋恋的瞧着她。
“我问,你答。是,你就眨一下眼,不是你就不眨眼,好吗?”
她猜想他一定是没力气点头摇头。他顺从的眨了眨眼。
“饿吗?”
她仔细留意他的眼睛,他一动不动。
“冷吗?”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
“疼吗?”
他还是没反应。
“寒……”
心仿若被抛到雪水中,强烈冰冷的恐惧逼得她几近窒息,她好怕他又变成全无知觉的石像。
水样黑眸转了转,湖面漂了淡淡的笑意,好像在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那为什么不回答我是或不是?”
她稍稍安心。
黑眸贪恋的凝视她,她陡然间明白他的心思。若是她死里逃生,只怕一醒来也会象他一样,目光再舍不得离开对方半刻。
素手轻覆他的额头,体温已恢复正常。另一手要放开他的手,黑眸却不舍的看过来。
“受伤了要乖一点……”
她浅浅一笑,抽出手,到桌边把剩下的大还丹拿出来,化在温水中端过来。她略略扶起他,用勺子一口口的喂他,他听话的咽了。
这次他没问是什么药,是深信她不会害他,还是不管她喂他的是毒药还是良药,他都心甘情愿领受?无论哪一种,都是因为他爱极了晚晴吧。裴慕白揣测段喻寒的心意,再看此时二人的和谐亲昵,舒心一笑,有时把晚晴单纯看做妹妹,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和快乐。
接下来的几天,司马晚晴命众人在客栈养伤,暂停行程。每日里她都拿参汤等给段喻寒喝,也运功帮他扫除体内淤气,他脸上总算渐渐有了血色,也能下地走动。身子虽然尚虚,但已无性命之忧。她和裴慕白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回原位。
只是,有时凝视他恬然入梦的睡颜,她胸臆间充溢的不是欣喜,而是涩楚。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初见他醒的那一刻,这两天,她对他的笑意软语,有时是刻意做出来的。她不想他死,她也想他快点好起来,可她却无法把所有仇恨看做过眼烟云,一笔勾销。
这天深夜,料想段喻寒已睡了,她才去。进去时,他果然安稳的睡着,清逸若诗的脸上凝了昔日难得一见的安宁。也许,暂时不居于权利顶峰,又被心爱的人悉心照料,在他,是三年来从未有过的放松时刻。
“他今天怎样?”
她小声问。
“很好,出去走了一圈,胃口也不错。”
裴慕白说完,忍不住又加一句,“你没来,他虽不问,但我想他心情一定不好。”
“你认为我该天天陪着他?”
她纤眉微皱,“除了他,还有冰儿,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担心胡天?”
她点点头,当下把近日胡天在牧场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最后才说,“我在想,怎么对付他,才能最快最好,伤亡最少。”
裴慕白沉吟一下,“象在云来居那样,找常胜当面揭穿他,恐怕不行。胡天一定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当众说明。”
“不错,只怕我们还没靠近牧场,他已派许多人追杀过来,那些人不会听我们解释。”
她可不想和无辜的人起冲突,让他们做无谓的流血牺牲。
裴慕白继续道,“关键是戳穿胡天在牧场造的谣言,揭破他的假面具。只要有机会有证据指出他是叛徒,我相信牧场的人自会分辨是非曲折,和他划清界限。到时候,要捉胡天易如反掌。”
“我还担心一件,封三已派人查探,但到现在还没有岳叔叔的消息。就算我们捉了胡天,难保他最后又以此来要挟我们。”
虽确定岳中正不会被折磨,但没救出他来,她总是担心。
“别皱眉,再皱就变老婆婆了,不过我想就算变了老婆婆,你也是最漂亮的那个。”
见她眉间抑郁益重,裴慕白只想逗她放松一些。如今,她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和负担,绝非好事。
好久没听他这样说话,她呆了一呆,终忍不住展颜笑了,“这样的恭维话,你还是说给别人听吧。”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各自陷入沉思。
她走到床边,俯身细细看段喻寒。容颜清减了几分,依然无损他的俊雅美丽,只让她为之丝丝心疼。其实,她已想到对付胡天的法子,可她不想那么做,因为赢的机会只有一半。而万一输了,她将失去她最珍爱的人。
他清爽怡人的气息在四周飘荡徘徊,她微微合了双眼,一任它入侵她的灵魂。半晌,她低语道,“我知道你没睡。”
他倏地坐起,融融笑意自唇边飞上眉梢,如朦胧月光下怒放的曼陀罗,优雅绝色,百魅横生,诱惑着她不得不注视他,“有个办法,可以立刻揭穿胡天的真面目。虽有点危险,但值得一试。”
“不必说了。慕白和你,明天就回江南。”
她敏锐的察觉他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迅速打断他。
“让我帮你。”
他认真的说,她却侧了脸恍若没听见。
他唇边忽挑起一丝戏谑的笑,“你舍不得我冒险?”
第21章:重归故里
翌日清晨,司马晚晴拿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裴慕白,用传音入密道,“带他回江南,随便什么地方避避就好。包袱里有些银票和衣服,你们一路小心些。”
“不想杀他报仇了?”
她纤眉舒展,平静的笑,“让他走,对大家都好。我不会再执着些什么。”
既不执着的恨,也不执着的爱,从此以后,他是他,她是她,两不相欠,各不相干。这就是她要说的?
裴慕白不接包袱,“他不会走,我也不会。”
“慕白……夺回牧场是我的事,也算我报答司马家的养育之恩。你和寒,我总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
她未尝不明白他深藏的情意,却宁可自己不明白的。
裴慕白坚定的望着她,“你忘了,我答应过司马伯父,要照顾你帮你的。何况,我们发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慕白……”
深深回望,鼻子有点酸酸的,她一时无语。世上唯一一个,对她只会付出,不求回报的男子,为什么她没有早些遇到呢?
轻咳两声,段喻寒走到二人身边。看裴慕白的专注神情,再看她美目中隐隐水气氤氲,他不由皱了皱眉,揽她过来,“怎么要哭了?”
她轻轻让开他的手,“你们就要去江南,我有点难过罢了。”
“谁说要去江南,我又没答应。”
段喻寒随手帮她扶了扶云鬓间摇摇欲坠的玉钗。
“总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准备起程就是。”
她知道再怎么说,他二人也是不肯走的,当下也不多话,只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两个曾和她最亲最近的人。今日一别,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小晴,”
裴慕白还要开口,她已先发制人,并指连点他周身十大穴道,再伸手一托,将他放在椅子上。
偏转头来,她笑了笑,寂寞而决然。段喻寒心头一凝,曾几何时,她居然用如此冷静得近乎残酷的眼神看人?
“晴,你要怎样我现在也反抗不了,但我真不想就这么离开你和冰儿。”
段喻寒轻轻握起她的手。虽近初夏,天气渐热,她的手却冰凉如大理石。
她微微低了头,好似在认真考虑他的话。小巧耳垂上的碧玉耳坠,荡秋千般摇来晃去,那醉人的烟柳翠色映了白皙如玉的颈项,娇丽不可方物,让他着迷之余更是恋恋不舍。
忽而抬头,她定定望了他,好想把他的一个皱眉一个轻笑永远刻在心中,“待会儿,我会叫人来送你们去江南。或许……我该再点了你们哑穴,省得你们在路上乱说话。”
随即依样葫芦,将段喻寒点了穴,放在另一张椅子上。
仔细帮他们整理脸上的人皮面具,直到毫无破绽,她这才满意的笑了。
“晴,你真要这么做,我无话可说。可你总得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对付胡天,这样我才能放心离开。”
段喻寒语调极其无奈,倒似已接受她的安排。
“你放心好了,等这里的事有个了断,我自然会让冰儿去看你。”
她从怀里取出把象牙小梳,散开段喻寒的发髻,温柔的梳着。
不知怎的,裴慕白有种不祥的预感,和段喻寒对视一眼,均心下一惊。
“你还要和盛希贤合作?”
段喻寒闷闷的问。
“有何不可?”
“我早告诉你,离他越远越好。”
心脏处那根久未发作的针忽刺得他锥心的痛,段喻寒深吸一口气,“你以为圣武宫怎会有现在庞大的势力,不是靠什么仁义礼智信,也不是靠什么以德服人。他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你放弃自己利益的。”
她细心的帮他束发,抿嘴浅笑,“梳好了。”
好像完全没听到他的话。
段喻寒强忍了痛,急促的道,“在某些时候,他和我,是一样的。他会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扫除一切障碍,获取最大利益。就象我当初,一心报复,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就算明知你最终迟早会发现真相,迟早会恨我,我还是那么做了。”
她斜瞥了他一眼,只觉得那话分外刺耳。他亲口说了,再怎么爱她,再怎么把她捧在掌中小心呵护,终是敌不过一个“恨”字。所谓生死相许的爱,是可以被他丢到一边的。
“不过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原谅我,回到我身边,所以我并不后悔曾经做的事。”
段喻寒语调一转,满是笃定和得意,“你要我走,是舍不得我受伤,对吗?”
她陡然变色,仓皇退开两步。
“舍不得”他说的没错!她再怎样告诫自己,也无法收回对他的爱。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什么都在他计算之中。从开始计划报复,他就已料到结局会是这样。他算准了,她全身心的爱他,就算知晓真相,还是不忍杀他报仇,所以他才敢那样肆无忌惮的杀人、乃至侵占司马家的牧场!他居然到如今还无丝毫悔意!
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过他,不再计较那仇恨,他偏又说这话,满心的刺痛,激得她怒气上涌。一瞬间,她只想一掌打过去,好让他知道司马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