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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欲望旗帜-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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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抓起包袱塞到他手上。

厉冽深深的望了镜中的俏人儿,那般美丽,却那般倔强坚决的拒绝,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啊。转眸间看到她冰冷的目光,他迅速推开手边包袱,飞出窗外,只丢下一句,“软甲既已送出,不管你要不要,都不会再拿回来。”

她此时大半心思惦记着段喻寒,竟没注意厉冽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俯身捡起地上的包袱,指尖莫名的一片寒意。盛希贤对她付出的,是否也是不管她要不要,他都要逼她接受呢?

给他的信里她只写了十四个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盛希贤应该明白其中的含义。只希望他能体谅她,希望他明白感情不可勉强。细想起来,他那样高傲的男子,是不会强迫她的吧。

急切的,她想去陪着段喻寒,但思及厉冽适才的话,她不得不强迫自己留在屋里。在床上辗转反侧至清晨,终于趁众人收拾东西准备起程时,悄悄溜到裴慕白那里。

一夜过去,大夫也来诊治过,开的药也服了,段喻寒依旧不曾醒来。呼吸声竟极轻微,几不可闻,仿佛已濒于死亡边缘。

“不许你这样吓我,你答应过的,不会要我再为你担心。”

昔日他中了天下第一暗器后生死未卜的情形历历在目,她拉了他的手,趴在床沿无声的抽泣。

“可惜我的大还丹从前救你时用完了。”

裴慕白也很焦急。她心念电转,猛的跳起来。大还丹,固本培元、增强体力的第一良药。裴慕白没有,封三他们也没有,但是圣武宫未必没有。

冲到门口,却又驻足不前,她犹豫片刻,还是奔了出去。一问之下,下人说厉冽又离开了,似乎是走东边的山间小路。

施展轻功飞速追去,隐隐的,透过茫茫晨雾,她看到一个人影御风而行,“停一下,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

那人回转身来,凝重的黑在白雾中有些迷迷蒙蒙,慑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减的压过来。

一瞬间,她脑中有点混乱。居然是盛希贤?他怎会在此,厉冽呢?对着她最想避开的人,她只想转身就走,然而段喻寒的影子在心头晃了晃,她还是决定留下来。抬眼看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开口。

“究竟什么事?”

走近来,他看到她眉宇间丝丝凄楚,居然是从未有过的楚楚可怜,不免有些讶异。

“你……看信了吗?”

他这样的心平气和,她反而忐忑不安。

“你的字法度严峻,风神质朴,深得颜体的精髓。”

他对“曾经沧海”的话避而不谈,只是悠哉的笑。她摸不透他想怎样,只盼他是决心放手才这样平静。

“有什么话你说。”

他很少见她如此踌躇。

她定了定心,小心的开口,“我想问你有没有少林寺的大还丹。”

“大还丹?你要那个做什么?”

他实在想不出是谁受了重伤,要大还丹来医,还让她如此紧张。

“你有的?有就借我好不好?”

听他言下之意,倒似确实有,她欣喜之余忙道。

“仙灵软甲你都不要,怎会要我的大还丹?”

他若有若无的笑着,语调略带讥讽不平。

她咬了咬嫣红的唇,依然坚定的说,“仙灵软甲我不敢收。大还丹呢,你若真的有,请你借我一颗,我以后自然会还你这个人情。”

他灼热的目光在她倔强的小脸上逡巡不去,良久才道,“你要,我就给你。不过,你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作为回报。”

她对他的抗拒,昨晚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只疑惑,她是为了谁来向他求药?

她惊疑不定的望着他,一时间无法回答。

他忽而哈哈大笑,“帮我做一件事不是很难,我不会借机要你嫁我的。”

“我答应你。但是帮你做的事,不可以违背仁义之道,不可以伤害别人。”

虽讨厌他轻薄的口吻,但听他那么说了,她还是放心不少。

他玩味的瞧着她严肃的脸,“这个自然,你大可以放心。至于大还丹,我没带在身上,稍后会命人送来。”

“多谢。”

不管怎样,他肯伸出援手,她还是感激他。

“不必谢我,你记得自己的承诺就好。”

“晚晴告辞。”

既有了希望,她此刻只迫切的想回去看段喻寒。

她的身影翩然消失在渐渐散去的迷雾中,他目送她,郁郁的不适在心间盘旋不去。那日云来居一别,他就闭关练功,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摒除杂念。告诉自己要理智,放了她,也放了自己,对彼此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却无法抑制心的向往。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用这十四个字再次拒绝他,他心底的爱念却越来越浓烈。他不信战胜不了一个永远逝去的段喻寒,他更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第20章:恍如隔世

翌日,果然有圣武宫人送来大还丹,不是一颗,而是两颗。司马晚晴把药给段喻寒服了,又和裴慕白轮流帮他运功,将药力散开,送至全身经脉骨骼,这才稍稍休息。

捻了剩下的那颗大还丹,司马晚晴怔怔出神。盛希贤多送一颗,自然是给她以备不时之需。就算她屡次拒绝他,他对她始终是关心爱护,可他的浓情厚意,她今生是无法同等报答了。

将大还丹重新放回白玉药瓶中,想起自己包裹里深藏的那个一模一样的药瓶,忍不住喟然一叹。或许,她欠盛希贤的,比欠裴慕白的更多。至少,她从未算计过裴慕白。

视线过处,尽是段喻寒一动不动的模样。看得久了,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是上天亲手雕刻的完美石像,本不属于人世间的。

思及相遇以来的种种,司马晚晴黯然神伤。他是一心期盼她原谅,可她怎能说服自己原谅他?或许,此刻想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他可能永远长眠下去,只留她和冰儿在这寂寞的人间相依为命。

“醒来!你不醒我一生一世都恨你!”

哽咽着,她嘶声在他耳边喊道。从小到大,和他呕气,为他伤心,被他故意逗弄,每一次她都是泪水涟涟。后来恨他,曾发誓再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此刻,却依然止不住的泪涌如泉。她好怕,如果大还丹也没作用,她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到几时。

“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有!”

瞧他的脸色渐渐自蜡黄转了苍白,愈显得清瘦非常,她阵阵心酸。

“小晴,冷静一点,他会好起来。”

她一脸的焦急担心,裴慕白几乎想搂过她好好安慰,但他立即克制了这冲动。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他们之间就注定是相见恨晚。他不会试图挽留不属于自己的人,徒增她的困扰。

“真的?”

“当然。”

望着裴慕白真诚温暖的眼睛,她凄然一笑,但愿天从人愿吧。外面忽传来“砰砰”的爆炸声,随即是客栈里许多人的哭喊奔跑声。

胡天派人来袭?她一震,迅速推门出去,果然透过浓烟,看到客栈屋顶上站了数十个黑衣人,个个手里拿了雷震子。

“夫人,你在这里,让我们好找。”

封四匆匆冲过来,“快走,封执事正护了小少爷从后门走。”

“为什么要走?”

司马晚晴忽而冷冷的笑了。当日若非胡天炸绣舫,段喻寒定然不会重伤至此。今日胡天又想置自己于死地,她不会让他得手。

“叫他们运水来,快!”

简短吩咐封四后,她足尖一点,跃上屋顶。此刻客栈下方青烟滚滚,上面一时看不清底下的情形,倒没再扔雷震子。

她翩若惊鸿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那些黑衣人。黑衣人本来正得意,待发现她从浓烟中突现,要避开已是不及。想扔雷震子,却距离太近,只怕爆炸后反而伤了自己,一时均慌了手脚,纷纷摸出刀剑,向她攻去。

飞天羽化的轻功尽情施展,她飘飘若仙般在黑衣人和数件兵器间穿梭。所谓擒贼先擒王,没看到胡天,她只想尽快揪出领头的,好制止他们的行为。

“夫人,水来了。”

牧场众人在下面喊着。

“好。”

她皓腕上的天蚕丝倏地飞出,穿过逐步散去的烟,迅速缠了底下水桶的柄,把桶拽了上来。随手一抓,以擎天无上心法凝水成瀑,哗哗的泼洒向那些黑衣人。

黑衣人自然知道,雷震子若湿了,根本不能用,是以均慌忙躲避。怎奈她身影如风,动作奇快无比,下面的水又供得及时,不过片刻,那些黑衣人已个个如落汤鸡般,湿了个从头到脚。

“撤,快撤。”

一个黑衣人大声呼喝着,似是众黑衣人的头。

“既然来了,哪有这么容易走?”

司马晚晴冷哼一声,天蚕丝鬼魅般缠住那人的脚踝,随手一扯,那人踉跄倒下,被她拖到脚边。

“不许走,谁走,我就杀谁!”

她如凛冽寒风般的声音响彻客栈内外。众黑衣人见她一招擒住头儿,自忖武功低微,定逃不过,都老老实实的停步。封三等忙跃上屋顶,将他们团团围住。

司马晚晴厉声问道,“你们是胡天派来的?”

众黑衣人忙点点头。

“他是不是要你们把我们赶尽杀绝?”

众黑衣人瞧她冷若冰霜的模样,不敢点头称是,却也不敢摇头骗她,都呆在那里。

“我知道你们做胡天的属下,有时是身不由己。不过如今有这么多人受伤,无论如何,你们也要有所交待才行。你们说,是不是?”

她语气稍有和缓,说的话却骇得众黑衣人透心凉,不知她要用什么法子惩罚自己。

众人往下看去,客栈内哀嚎声一片,地上处处鲜血,封三的手下还有许多无辜住客都伤到了。难道她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天蚕丝拖过那个头儿,纤纤素手凌空一抓,地上一把长剑倏地飞入她手中。唰唰几下,森冷逼人的剑光在那人头顶胸前手边脚下如闪电般饶了一圈。那人骇得面无人色,待她收剑,却又没什么疼痛的感觉,不觉嘿嘿一笑,“你是怕了我们主子,不敢伤我吧。”

“是吗?”

她笑得诡异莫测,虽是春日,众人仍感到凉意自脚底直窜上心头,刺骨的冰冷。

那头儿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在动的一瞬间,身体爆裂开来,碎成千万片,四处飞溅。黏糊糊的液体如血雨般落到众人的脸颊衣衫上,还温热着,众人骇得魂飞魄散,动也不敢动。

她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凌厉的目光逐个扫过众黑衣人的脸,众人都紧张得冷汗直冒,唯恐自己成为她下一个目标。

“今日我放了你们,但你们不能再回去帮胡天做事,否则让我看到,就是这样的下场。”

她不紧不慢的说着,众黑衣人如蒙大赦,却面面相觑,没人敢先走。

“夫人饶了你们,还不快走!”

封三喝道,那些人这才慌忙离去。

她环顾牧场一干人等,温言道,“以后遇到雷震子,不必惊慌逃跑。雷震子虽然杀伤力很大,但近距离很难使用。还有,它最大的弱点就是怕水,一旦沾水就全无作用。”

这些她一早想到,只因一心挂着段喻寒的伤势,忘了跟他们说了。

“是,”

刚才她决策之果断正确,众人看在眼里,皆心悦诚服。

“好了,你们去安顿一下,仔细照料那些受伤的。我有点累了。”

司马晚晴淡淡的吩咐下去。

封三上前道,“夫人昨日说练功有所阻滞,身体不适,所以行程暂缓。如今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对了,牧场方面有什么新消息?”

“胡天已赶到牧场,还四处散布谣言,说夫人和属下里应外合,在杭州设计谋害了主上。小少爷也被我们抢走,他是得知真相后好不容易逃回去的。他还假造了主上的骨灰,假意供奉,煽动牧场许多不知内情的人,要他们来报仇。”

封三言下甚是气愤。

“张老有没有被胡天控制?”

她早料到胡天会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不是很清楚,因为张老很久没露面。”

封三又道,“其实张老素来是墙头草,两边倒。那边有好处,他就跟谁。要是他已投靠胡天,也不足为奇。”

她皱了皱眉,“你先下去,我要好好想想。”

封三躬身离去。

胡天应该已在牧场设了种种陷阱,等他们回去。届时,她要怎样才能既戳穿胡天的假面具,又保得众人安全?

思索着,一瞥眼,看到厉冽在身后不远的大树上,她忍不住发问,“刚才你在哪里?”

“在树上。只不过夫人没注意而已。”

一股怒气自心头升起,她厉声道,“在树上?你见死不救?任那些人残害无辜?”

“宫主只叫我保你的安全,我可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她瞪了他,迅速转身而去。从前圣武宫是同盟是朋友,可曾几何时,盛希贤和他的手下却成了她竭力想避开想摆脱的负担?

趁厉冽不备,她闪身进了裴慕白的房间。扑到床边,段喻寒仍无起色。适才那样巨大的爆炸声也不曾叫醒他,难道他真要丢下她,这样沉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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