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师传奇-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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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以立石为第一关,现在立石陷落,立时截断了天庙与南方飘香和捕火两座城的联系,且让敌
人有了根据地,形势逆转,实和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立石堡并不是一座临时的木堡,而是有数百年历史的坚固堡垒。即管黑叉人损兵折将,但只要守
稳立石堡,便完成了绕逐天山脉南来的任务,将天庙和她仅余下的五堡陷于完全断绝了人力、武
器、粮食供应的孤立劣境。人人的呼吸沉重起来。
我道:「天庙还能支持多久?」众人目光集中到约诺夫身上。约诺夫脸色有点苍白,沉吟片晌,
缓缓道:「最乐观的估计,是再支持多四十天。」
我追问道:「最悲观是多少天?」约诺夫俊伟的脸容露出痛苦的神色,在他这种冷静坚强的人身
上出现,分外使人动容。好一会,他才望向我,道:「我实在不想思索这问题,因为我不想知道
答案。」顿了-顿,低声道:「二十五天!」
采柔「呵」一声惊叫起来,眼中射出怜惜的悲悯。约诺夫望向来柔,虎躯轻震,眼光避了开去,
采柔对他的吸引力比我预期中还大。红石道:「这和我的估计的约略接近,天庙附近虽有自供自
给的农场,但却难以供应五堡近十五万人的日用,假若节衣缩食,或可支持一段较长的时间,但
武器和守城工具的损耗,却是无法补充,他们若能坚守二十五天,已是难能可贵。」
众人都是优色重重。妮雅台下伸手过来,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冰冷颤抖。灵智道:「可否缩短
预备的时间?」红石道:「我早下了命令,将预备的时间缩短了一天,后天早上我们便可起等
行。」
花云道:「天庙若亡,净土便等于落入了黑叉人的手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是否应尽起飘香
和捕火两城的驻军,冒险一搏?」红石道:「这要留到阴女师来到飘香城,套取了左令权的口供
再作诀定,假设黑叉人南来的兵力真只剩下两个军团,我们便可安心将留守两城达三万多的部
队,全投入拯救天庙的圣战里。」
岳山叹了一口气遣:「就算我们尽起人马,兵力亦只是七万之众,比起黑叉人仍少了五万人。通
常攻城的人数,须比守城的人数,多上一倍以上才有胜算,何况我们还受到时间的限制,必须在
二十五天内攻陷立石堡?」红石叹道:「我们还有的别的选择吗?」
儒雅温文的飘香城大将秀青首次发言道:「今早小矮胖兴高来烈地率人往黑血谷取黑血,看来大
有信心的样子,希望他能赶制些攻城的犀利武器,将黑叉人迫出来和我们决战。」妮雅沉声道:
「那也是我们最怕的形势,正面交锋,我们从未曾胜过一仗,就算我们兵力比黑叉人多上一倍,
也不管用。」
一直沉默不语的天眼祭司双目一睁,望向我道:「大剑师,你已清楚看到整个形势,也知道我们
一点胜利的把握也没有。」众人好像这时才又记起了我的存在,现实的力量,比之任何预言更
实,更有说服力,更易使人屈服。
我的眼光缓缓扫过众人,细察他们的神色,最后回到无限处,微微一笑道:「祭司!你看到的未
来是怎么样子的?」天眼闪过奇异的光芒,徐徐吐出一口气,道:「未来永远是浑浊不清的,她
会被人的主观、偏见所蒙蔽,伟大的妈祖祭师的预言书,是他死前三日完成的,人只有在临死
前,才能和智慧的宇宙结合,做出超越人类力量的异举。」
我毫不放松地道:「但我知道你看出了一些东西来,由你第一眼望我时,我便感觉得到。」众人
均屏息静气,谛听着我和天眼间惊心动魄的谈话,忽然间,信心又回到他们之间,而这亦是我说
这番话的目的。我们唯一凭恃的。就是我便是那拯救净土的圣剑骑士。
天眼道:「我有点恐惧将知道有关将来的事说出来,不但由于我有限的能力只看到支离破碎的片
段,还因为我怕说了出来,会打乱了时间的规律,招来不测的灾祸。」我道:「但玛祖祭师不是
开了公开未来秘密的先例吗?」
天眼道:「玛祖的预言早成为现实的一部分,他或者也预知他的预言会造成甚么样的效果,但我
却不知道。」我点头微笑,道:「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
坦白说,我甚也不明白,但我却须表现出「救世主」的风范,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使他们确
信我有扭转乾坤的力量。天限垂下眼帘,疲倦地道:「我知道你会令不可能的事变成事实,事实
亦证明了这点。」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沉下来,陷入了沉思的冥想里,他是否瞒着一些事没有
说出来。
我知道在这方面的说话已足够,一振精神,正容道:「我和你们的分别在甚么地方,你们知道
吗?」众人齐齐一愕,露出思索的神情。我淡淡道:「我和你们的分别,就是黑叉人只是我的手
下败将,以席祝同左令权等人的表现来说,他们的战术和战斗力仍未到使我觉得不能取胜的级
数。」对不起,这不能不夸大了他们的缺点。
众人瞪着我,但又不能反驳我的说话。我续道:「所以你们只看到自已的不足处,看到自己的弱
点。却看不到他们的弱点。」约诺夫有点不服地道:「他们有甚么弱点?」
我并不立即回答他的问题,放开妮雅的玉手,站了起来,离座走到桌端的大窗前,迎着窗深吸了
一口气,道:「假若黑叉人的十三万大军龟缩不出,死守立石城,天庙便一定完了,我们也完
了。」红石的声音在后响起道:「但我们有甚么方法迫他们出来在草原上决战,又假若他们倾巢
而出,我们又怎样应付他们的优势兵力?」
众人的呼吸均急速起来,因为终于说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上。我霍地转身,胸有成竹地道:「他们
是不能不出来和我们作战的。」约诺夫「呵」一声先叫起来道:「我明白了!」红石大公和侯玉
也一齐露出恍然的神色。只从这些反应,便可看出这三人均是优秀的军事良材。
我微微一笑道:「假若黑叉人守城不出,便轮到他们完全断绝粮草,天庙可以捱二十五天,我看
他们连十天也捱不到。」妮雅兴奋地适:「我明白了,他们的弱点便是腹背受敌,所以打一开
始,他们便分出四分三的兵力来攻打飘香和捕火。」
我道:「他们还有一个缺点,就是这是净土,这是净土人的地方。」经我这一番分析,各人的脑
筋都灵活起来,纷纷提出意见。我知道已成功地激励起他们的土气和对我的信心,昂然道:「凡
是南方的成年人,不论男女,全部动员,让我们和黑叉人打一场漂亮的大会战。」
各人再商议了一番战略上的细节,分配了任务,会议告终。我和采柔、妮雅、红晴三人先目光出
会议室。妮雅将小嘴凑到我耳边道:「我爱你!」美人软语,不由心中一酥。红晴从后走上来
道:「大剑师!你知道吗,无论你举手投足,一言一语,均有种震慑人心的挽救力,使人甘心为
你所用,未认识你时,我红晴真是从不服人……」
红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红晴!今次还抓不到你的痛脚,让我告诉父亲。」我们齐声大笑,
因立石堡惨剧而闷闷的心情略为舒缓。红月也不知在门外等了多久,闪了出来,一身鹅黄色的武
士服,虽没有穿甲,无限娇俏中仍有三分英气。妮雅一手搂着她的肩,笑道:「你最好不要去惹
大公,他忙得连呼吸的时间也没有了。」我大感头痛,这妮子不知又有甚么坏主意。
花云女祭司的声音在后面道:「大剑师!」我们不敢笑,慌忙回身等候。花云盈盈来到我身前,
淡然自若道:「我是代人来约你的。」
花云态度虽然亲切自然,但总给人感到她是保持在某一种距离之外的超然,我很想问她为何不自
己约我,看看她是否有女性娇羞的反应,但当然不可这样做,我兰特终非四处沾花惹草之流,虽
然净土的美女每能令我特别心动,尤其是花云尊贵的身分,成熟的风韵,对我特别有种新鲜的冲
击力。
花云见我瞪着眼看她,有点不自然地将眼光移开片刻,才再望向我道:「凤香叫我提醒你到她的
画室去。」我按按额头,表示不曾忘记昨晚订下的这个约会,想起凤香,想起她秀气的脸庞,心
中掠过一丝戒怀,道:「烦女祭司和我传一个口讯,黑叉人被赶回海里的那一天,便是我坐下
去,又或站起来让她挥笔的那一天。」
采柔抵受不住我的「怪话」,「扑哧」娇笑。花云雍容一笑道:「凤香昨夜宴会后告诉我,她想
画一幅大剑师仰卧净土之上,望着澄蓝天空沉思的画,而那亦是她一生中画的最后一张画。」
所有人一时静下来。我心中一颤,这秀气的净土女画师,观察力确是惊人之极,想象力更是精采
丰富,这样的东西也给她想了出来。帝国也流行肖像画师,不过除了裸卧床上的女人外,所有人
画内的造像,一是威武地作昂然卓立状,又或庄严地坐在家中最好的那张椅子上。
红月叫道:「我真希望能立刻看到凤香完成后的作品,大剑师,不若现在就立刻去让她画你。」
红月这一嚷,吸引了采柔和妮雅灼灼的目光,因为她们都听出这妮了对我出自真心的崇慕迷醉。
她们还未知道我今早和红月之游。
花云期待地望看我。我暗叹一口气,还要拒绝吗?我不知道。或者唯一决定的方法,就是掷金币
看看是面还是底,让上天助我决定吧!采柔来到我身边,将手穿入我臂弯里,低声道:「大剑师
去吧!这是没有人能拒绝的约会。」采柔在鼓励我。
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对人的了解,采柔有着近乎野兽本能的直觉。妮雅是属于城市的,而她却是
属于山野的。我叹道:「凤香真找对了人,女祭司你是个一流的说客。」花云欣然一笑,道:
「那我就送你到她的画室门前,让大剑师你自己进去,因为凤香要求这是个单对单的约会。」
众人一呆,但想想这是理所当然的,凤香工作时自是不想有别人在扰乱她的情绪。我自家知自家
事,暗叫不妙。
第九章 绝世之画
凤香欣慰地打开大门,然后退开了两步,俯身欢迎道:「凤香衷心感激大剑师的光临。」她穿着
粗质白色的连体工作衣裤,工作服上布满深浅不同的油彩遗痕,使她像将彩虹随身携带,纤瘦得
再恶化一点便是病态的身体,尤使人感到彩虹那美丽但短暂的发生。
我步进这独立大宅的花园里,环目四周,只见各种盆畦,植满颜色形状千奇百怪的不同植物,或
在地上,或挂在屋檐下,做成一种如入密林的幽深感。凤香在我身后道:「这都是花云女祭师教
我种植的。」我心中一动道:「你和花云女祭师定是很好的朋友。」
凤香来到我身,温柔一笑,道:「花云是少数令我崇拜的人之一,她有很高的智慧,也有着最美
丽的怀抱。」我笑道:「有没有过为她造像?」
凤香叹道:「唉!不是没有想过,而是她接受不了我对她的要求。」我大感好奇,转过身去,低
头看着眼前纤纤俏立的美丽女画师,道:「甚么要求?」
凤香雪白得惹人怜惜的俏脸略过一丝红晕,垂头道:「我说出来大剑师不可笑我。」这时她的神
态只像红月般的小女孩。我童心大起,道:「你先说出来,看看好不好笑。」
凤香不依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往屋内走去,道:「进来再说罢!」竟避而不说她对花云的要求。
我拿她没法,难道捏着她喉咙要她说出来吗了苦笑摇头,尾随她进内。即使我有了心理准备,仍
然吃了一惊,这间外看是两层的大房子,原来只是个全无间隔的大空间。画室堆了不下干张装在
木框的画布,大超人身,小至若丝巾大小,应有尽有,百多个陶罐,盛着鲜艳夺目的颜料,散乱
地放在各个角落。
最远一面阔约四十尺,高达三十尺的大墙给腾空了出来,墙前放了三个可升高降低的起落架,架
和架间搭着横木,看来她想在墙上作画。刚巧阳光从近顶的窗户浓射人来,使我看不清墙上看似
凌乱的浅黑线画的是甚么东西。
凤香转过身来,含笑道:「这就是我的画室。」神态中自有一股傲然自得之色。我眼光在四周巡
逡。大多数都是风景画和建筑物,人物只个占三分之一,画工精细中见豪放自然,即管是一幅简
单的「疏林远树」也有小中见大,得一角而尽全体的感觉,忽然间,我迷失了在画中的天地里。
我来到一张横摆的大画前,心中一震,因为我知道这幅画她是在那里画的。画内是美丽的飘香
河,婉蜒而来,浩荡而去,正是今早我抱着红月看往飘香河的角度,我本来对画是没有多大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