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貌女才-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请提现金。”他将一纸合同递到乐正云面前,薄薄的一张纸,似有千斤重,压得上方的乐正端成喘不过气来。乐正氏今日要断送在他手中了吗?五年前乐正家拒绝姚大海的求婚,没想到他竟然怀恨在心,更没想到,扳倒大象的,竟是一只打洞老鼠……
“总裁!”一旁的助理惊呼,看到乐正端成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倒了下去。
“父亲!”乐正云和乐正宇同时容颜雪白。
大雪漫天,寒风似乎有使不完的劲,洗尽铅华,把天地洪荒寸寸吞没,只余纯白的一场假象……
救护车尖锐的呼声破雪而来。
人群混乱一片,声影纷沓。
手足冰凉中,乐正云突然被不祥的预感笼罩,胸口窒息。
“插上氧气!”
“电击!”
“加大电流!”
……
抢救室的红灯诡异的亮着,熬得人心如火灼。终于,灯熄了。
医生走出来,慢慢摘下口罩:“对不起,抢救无效。”
十二月三日,乐正氏总裁乐正端成心脏病猝发去世,享年四十九岁。
十二月三日,长乐银行被挤兑倒闭,万千储户血泪声讨。
十二月四日,乐正集团旗下十家实业公司七家被宣破产。
……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赫连九洲将手中报纸紧紧揉成一团,一切还没有开始,怎么就被下了结论?好像冥冥中有人轻轻一推,大厦立倾。她那大刀阔斧的策划案,帮助乐正氏重振旗鼓的战略,都成了大火后的青烟,弹指远去……
或者,自己引以为傲的构想,本就是孩子造在沙滩上的建筑。海水潮汐来去,无情收回孩童的狂妄,抹去了沙地上的蓝图。
——如果,当初她知道那个项目对乐正氏如此重要,如果她履约去登山,乐正云就不需在雨中苦苦等待,就不会面对这接踵而来的惨痛变故——!
赫连九洲突然向外奔去。
灵堂前。
来祭拜者寥寥无几。人总是去往炙手可热的房子,几人愿意来这冷落的门庭?如果乐正端成不死,此刻承受的压力和责难,恐怕比死更不堪。这个一生驰骋商场的男子,守成十年,未有大作为。终了,陪葬的,竟是一架钢琴。
白色的房间逼人双眼酸涩,赫连九洲慢慢走进去,恭恭敬敬的弯下身,向遗像鞠躬。
“是你……是你害死了端成!”披麻戴孝的闵敏突然大叫起来,紧紧揪住九洲的衣襟:“你抢了乐正氏的项目!你砸了乐正氏的清誉!你……你就是来毁灭我们的魔鬼!”她歇斯底里的叫着。
赫连九洲一动不动,任由她拉扯。
一旁的乐正宇抬抬手,几个男人将哭骂踢打闵敏架了下去。
乐正宇弯弯的眼睛被泪洗过,淡淡红肿,像涂过胭脂的梨花。潮湿的睫毛有种特别的美。他,和乐正云好像。
赫连九洲有片刻的失神,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微红的眼睛。
“对不起。”面对这温煦的男子,九洲低下了一向高傲的头。在死者面前,她问心无愧,但于情有愧。
“不关你的事。”乐正宇说。
九洲感激的望了他一眼,随即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乐正云呢?”她终于忍不住问。
“他——”乐正宇眉目拧出吃痛的神色,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中有种兄长般的信任,似乎可以对面前的女子和盘托出:“他坚持去千岛湖的开发园区。这是在长乐银行倒闭之前,乐正氏实业最大的一个在建项目。如今,家族中无人再愿过问公司经营,我又要应付如今的残局……他,是不愿意让父亲的心血付之东流。可我实在担心……”
赫连九洲急急截断他的话:“她在哪里?”
“在家里,正在准备出发。”
乐正家大门口,一个管家搬着几个箱子走出门来,脸上刻满皱纹和颓败。
冬日滴水成冰,一路赶来的赫连九洲却满头大汗,湿发腾出白色水气:“老伯!乐正小姐呢?”
“她刚走。”管家疑惑的看了看这个尤自喘气的陌生人,指指她身后。
九洲回头,一辆银色的车影正破雪而去。她拔腿向前跑,碎雪飞扬,揉散了她的大喊声:“乐正云——!”
此刻,车中的人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冷凝苍白的脸上,只有决绝……
“去千岛湖只有一条路,就是这——”李杜易指着地图上一条细线。
“多谢!”赫连九洲卷起地图,抓了车钥匙,回头向娃娃脸的少年撂下一句:“放心,我一定把人追回来。”
李杜易扬起一个大大的V字:“只要你把人追回来,我也一定把人追到!”
车一路疾驰,渐渐驶入了人烟罕至的山路。如今大雪封山,路面极滑,能见度也低,车辆就更少了。九洲全神贯注的开着,车窗前的天幕一寸寸暗下去,只有车灯扫射的几束雪舞,可以辩识崎岖的道路。
前方一个急转弯,九洲打下方向盘,这时,车轮突然打滑!车子朝悬崖方向冲去,她猛地扳过方向盘,车子停下来。熄火了。
赫连九洲一身冷汗,不敢妄动。此刻车身倾斜,身旁又无他物,只有一种可能——车子只有一半在地上,另一半,已经悬空。若没有积雪和岩石的一点夹力,此刻,她已经翻下了万丈深渊。
九洲突然想起很多事来。想起小时候李杜易和她争一个苹果,想起第一次打架时被咬伤的胳膊,想起老妈煮的鱼头汤……才发觉自己很失败。因为,此刻,赫连九洲很怕死。
车猛然一沉,九洲的心也一沉。
“救命!”她朝黑暗中喊。
车窗紧闭,她的呼救声或许根本传不出去。或许,还未散远就被风雪湮没。
雪夜掩白骨,深山没红颜,今夜,她真的要葬身于此了吗?
四周隐隐有微光,九洲不敢回头,不知是月光还是车灯。渐渐的,身后传来有车轮压雪地的声音。
然后,又无声无息了。
难道,那只是自己绝望中的错觉?
赫连九洲闭上眼,却听到耳边一声巨响!
车窗被打烂了,碎玻璃溅了她一身。她本能要去避,车灯微弱的光下,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拉住她的胳膊。
“跳出来!”那人沉声命令:“相信我!”
清冷如玉的声音混在风雪中,竟是令人陡增勇气。九洲闭目纵身一跳,耳边传来轰隆巨响。车擦着山石滚落下去,人却跌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九洲睁开眼,惊疑的凝视着那为自己做“肉垫”的人,几乎忘了四周风雪呼啸。
对方勉强撑坐起来。
两人异口同声问出一句话:“怎么是你?”
十、明雪把酒
乐正云的车里有暖气,又有光。九洲顿时觉得,就算被逼至绝境,有时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此刻很温暖。
“车不能往前开了。雪滑路险,恐怕要等天亮才能开车。”乐正云仰面靠在驾座上,眉梢落着雪花,一滴雪水融化到睫毛上,被轻轻一眨,滑过秀挺的鼻梁,晶莹面庞在灯下如诗如画。只是被大羽绒服包裹的人儿更显得下巴尖尖,宛如初生的荷角。
“你怎么,反而到我后面了?”九洲一边脱去被雪湿的毛衣,一边问。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可疑的红云。
“我的车在山前抛锚,停修了一个小时。”乐正云不自然的扭过头去,尽量不看她:“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找你回去。”九洲理直气壮的瞪了“她”一眼:“我担心你,来找你回去。”
乐正云没有说话。
赫连九洲只当他在生气,大声道:“你恨我,要打我骂我,我都不怪你。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不该一受怂恿,答应和你交往。但,这不是我的本意。小易对你一往情深,我只想成人之美,没想到事情会弄得这么糟……”
她罗罗嗦嗦说了一大堆。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在乐正云面前,突然变得很婆婆妈妈。
“……车里这么暖,你穿羽绒服不热吗?”九洲忍受不了沉默,不解地瞟身旁一眼,却发现对方苍白的脸颊上泛起阵阵嫣红,雪肤冰肌,桃花片片,摄人心动。
九洲“咳”了一声:“你不会还把我当男人吧?虽然我会打架,但其实是很温柔的……”最后一句话连她自己也觉得越抹越黑,只好又闭上嘴。
“我从未把你当男人。”乐正云也轻咳了一声。
那越发红的脸,一抹云霞几乎要破开白云肌肤。
“你发烧了?”九洲终于恍然大悟,探向“她”的额头。乐正云本能闪避,但“魔爪”终于还是落到了他额上,一丝清凉,一丝柔软。
“很烫啊!”九洲着急四顾:“车上有没有备退烧药?”
“没事的。”乐正云轻轻拂开她的手。
“我找找——!”
不等乐正云答话,赫连九洲已跳到了后排,找寻起来。
“……这是什么?这个……啊,猫粮?你养宠物?”一阵瓶瓶罐罐乒乒乓乓,九洲自顾地嘀咕着,不时发出“呀”的声音。
仿佛有一只酸楚而温柔的手捻着心脏,乐正云的眼睛有些发热。他的心本已是死过去了的。接连的变故让他沉溺进了无穷的自责和伤痛中……如果没有遇见她,他今夜一定会继续行路,一刻也不能停。生或死,交给老天来决定……只要,他尽力了。
但现在,她在车上,在他身旁。
这个倨傲鲜艳的女子,像个小女人一样,傻乎乎的唠叨,把他的东西翻得一团糟。
“我没有找到药,但找到了这个——”九洲拿着一瓶东西跃到前排来。竟是一瓶红酒。“红酒可以让身体变暖,还可以美容,”她有些无奈地摊摊手:“但你已经够美了。一般女孩子如果想和你一样,恐怕要喝下一吨才行。”
那人的芙蓉面在灯下宛若透明,简直是水晶瓶中盛着的红酒,光看也醉人。
“还有杯子——”熟练的打开酒瓶,一阵微苦的甘醇气息飘荡在小小的空间里。
乐正云终于问:“你常喝酒吗?”
“不常喝。”赫连九洲毫不介意:“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她的杯子碰上了他的,那清脆的敲击声仿佛打在他心上。
乐正云抿了一口酒,双唇泛起淡淡的粉红。
酒过三盏。
叮咚一声,原来是杯子掉在了地毯上。乐正云微微仰起头,手臂无声垂在一边。
“再……喝啊。”赫连九洲也有几分醉意,推推他醉去的身子,那人便斜斜倚到她肩上。九洲伸手去扶,却忘了手中还有酒杯。剩下的大半杯红酒哗啦一声,倾倒在羽绒服上。九洲摸着他身上一片湿润,嘀咕道:“湿了……”
胡乱的把那一层厚的可以裹两头大象的羽绒服扯下来,单薄双肩露出优美的弧线,醉倒的人头轻轻仰起,白皙如玉的颈曲线如山水写意。
九洲醉眼怔怔地看着,似乎觉得哪儿有点奇怪。曲线……
嗯,曲线……?她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伸手去摸,薄薄汗意之中,果然有个核桃大小的……
喉结?!
赫连九洲酒意顿醒。犹豫着摸向“她”的胸口……平的。不是“太平公主”,而是男人才有的,平且硬的胸膛。
那刚被摸过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呼吸清浅尤带酒香。醉去的美人一无所知。赫连九洲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若木鸡。
乐正云……绝色倾城的乐正云……怎么可能是——!
车窗已被雾白,看不清窗外雪是否还在下。在深静的夜里,这辆酒意醺醺的车,似一只醉了的蚌,含着一枚桃花雨下的珍珠,和一条呆掉的木鱼……
清晨阳光将雪路照得分外白亮,光线落到车窗上。
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寒鸦翕翅,青丝照水,沉睡了一夜的人低低“嗯”了一声,因饮酒而比平时略红的唇微微一动,但并未立刻醒来。
这些天,他实在太累了,先是淋雨生病,接着不分昼夜的赶策划,又遭遇亲人离世的痛彻心腑。全凭一股意念强撑。当人对生死世情全无留恋时,意志会变得很强;就像鱼垂死破网的力气,有它体重的十倍。
但,再遇到那鲜明少女,晏晏笑语,千回百转的一个梦突然在现实中复制,那种暖,或者……是被称为幸福的东西,让他突然失去力气,只想好好睡一觉。正好有酒,就算自己昏昏睡去,也不至让她担心起疑吧……
一声山鸟的嘶鸣破开雪天沉闷,也让乐正云悠悠睁开眼来。春水般的眸子迷惑地眨了眨,便看见那女子远远挤在靠门的位置,呆呆望着他。
“怎么了?”乐正云撑坐起来,发现她抱着自己的羽绒服,像看陌生人一样紧紧打量着他的胸口。
低头看自己身上一件薄薄的羊绒衫,乐正云脸上的桃花意顿时颜色消褪。
赫连九洲本有千言万语要质问,但看见他突然雪白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