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貌女才-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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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仿若一个突然弹出的大拳头,凶猛无比,却在离我的鼻子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
一个万圣节的南瓜鬼脸!
我气结。
青都的建筑古典,石阶肃杀,我从石门走出来不远,闻到一股血腥气。
“老大,不如……”似乎有人哀切的恳求声,很快又寂静了。我绕过几处障碍物,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一个很大的大厅——或者叫大殿更合适。那种青石的庄严和奢华,真的只适合用宫殿形容。
前方有很多人,但没有一点声音。我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刺耳。
身着黑色衣装的男子们诧异的看着我从侧面走入大殿,脸上犹自残留几分惊恐。我扫视了他们一眼,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孔,这时,我才看到高高在上的中座——
我几乎认不出他来了,那个河畔倔强冷漠的少年。此刻,他端坐在上方,面色冷硬如石,眉宇间的威严光是看着就让人联想到寒冷,更何况,他的手中还有丝丝殷红的鲜血。
他似乎并不意外我的来到,细长的凤目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又像什么情绪也没有。
“喂!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用南瓜鬼脸捉弄我!”我毫不客气的把那个被我捶烂的南瓜扔在地上,它咕噜咕噜滚了几下,渐渐被地面染上了星星红色。我这才发现——地上有血,远处一个人躺在地板上,脑袋下蜿蜒出红色的溪流——我愕然住了声,心中涌起一阵反胃的恐惧。
安式危冷酷的看着下方,突然说:“今天就到此为止。这件事,以后不准任何人再提——”
除了我之外,似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你过来。”他像个暴君一样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我过去。
我心里憋了气,忍住火朝他走去,他站起身来,朝外走去。我不得不跟着他——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就算他是最可怕的人,也是我唯一认识的人。
走出了大厅,又越过回廊,穿过茂盛的花海。
他突然大步向前迈了两步,回头似笑非笑的扬起眉:“就等着我回头揍我一拳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这也被他发现了!我再次气结。
“女人,”他好像很喜欢用这两个字称呼我:“你竟然真的敢来。”
“你听清楚——”我捏紧拳:“我不叫女人,叫赫连九州。”
“好狂妄的名字,九州。”他这次是真的笑了,层层冰冻似乎都在这个笑容中盛开,河畔的青草和月色的味道又回到了他身上:“你是来找我打架的吗?”
“自然。”
“你不怕我?”他的眼神稍稍眯起,那种威慑人的压迫感就慢慢渗出来,将我的毛孔浸得寒冷。第一次看见他时,他在杀人;第二次看见他时,他又在杀人。说我毫无畏惧,那是假的。
“真正的勇敢不是从无畏怯之心,而是随时战胜内心的畏怯。”我微昂起头说。
他赞赏的看了我一眼。
蔷薇花怒放在如此的好天气,如果这里不是青都帮,我甚至有种周末休闲的错觉。但他的下一句话简直大煞风景:“打架实在无聊,我还以为,你收到了我的鲜花,来与我约会呢。”
我怒目瞪着他,冷笑道:“我收到了你的战书,来给你一点教训。”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刚刚说完,我就朝他的面上一拳打去!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纵使他身手迅捷,此时也猝不及防——轰,这一拳竟正中他的面部!
安式危仰面跌向身后的池塘,水中溅起的大朵水花,睡莲纷纷被溅湿,一时空中晶莹如雨。
“老大!”几个黑影从暗处迅速赶来,一把枪用力抵住我的后脑勺。
另几个向池边奔去,最右边的一个却突然掏出枪来,朝池子里连打了数枪!
我浑身一震!
抵在我脑袋后的抢突然移开了,火药擦着我的耳朵呼啸而过,炸得我几乎要聋掉。视线中,那个朝池子里发枪的人狠狠痉挛了几下,身上出现数个流血的弹孔,颓然倒了下去。
池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几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跃下池塘!
我不知为何心中揪紧,顾不得眼前恶心的场景带来的反胃,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静静的池塘——
安式危,他不会——已经死了?
手心一阵紧张的恐惧,如果他真的死了,就是我间接害死他的!那个蔷薇般倨傲的男子,那个不可一世的君王,怎么会死?
水面涟漪重重,波纹阵阵,却比不上我心中的纷乱起伏。
终于,池子里浮出几个人头来,被托着着的那个人湿漉漉的面容不知是否清醒。我冲到池塘边,把人拉起来,只见他脸上有被我揍过的血痕,身上尚自完好。心下顿时一松。
“咳咳……”被从水中捞起来的安式危像一只打湿的孔雀,脸上憋红了鲜艳,唇色却有些青白。我这才突然想起,这个黑道老大,是不会游泳的。在这样惊险的时刻,这个有点好笑的认知减轻了我心情的沉重。
“你们先离开。”他喘了喘气,声音依然冷酷沉着。几个黑衣人爬上岸来互相看了看,拖着尸体退下了。
坐在池塘边的安式危鼻子还在流血,估计我刚才那一下的确有点分量。他自己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脸上流血了,野蛮的用湿透的衣袖用力一擦,简直像抹布在擦地板!
“喂!”我粗声喝道:“这样擦会越擦越多血的……”
“昨天帮中的卧底,害死了十二个兄弟。”他放下染血的衣袖,突然说:“今日清理门户,你来得不是时候。”
他本来不必向我解释的,我愣了片刻,望向他受伤的眼眸和眉宇,知道最重的伤在哪里。
“你从不怀疑自己的兄弟吧?”我的视线移向他的胸膛,那里似乎起伏着无法轻缓的痛楚,于是我不觉放柔了声音问。
他用力又在脸上擦了一下,鼻子里流出的血更多了,给人的错觉他就是要用血释放一些痛苦似的:“有人愿意为我卖命,有人要我的命——道上,原本也就是如此。”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站在原地。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冷酷的说:“过来!”
我本来绝无可能听他的命令,但此时他湿漉漉的坐在阳光下的池塘边,竟显得有点……孤单。我心中不知道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依言走了过去。
一股拳风袭向我的前额,我知他要报复——!
奇怪的是,他的拳头在我面前停住了,展开成了一只手掌,摸上我的额发。他的手掌粗糙,但动作却有种莫名的温柔。
“你打了我这一拳,以后就是朋友了。”他命令道。
我怔了一怔:“你是受虐狂吗?打你一拳,就能做你的朋友?”
“你两次看我杀人,心里一定有怨愤畏惧。打了我这一拳出气,把怒气打出来了,以后心里没有芥蒂,才好交朋友!”
这是什么逻辑?我的头在他的手掌中简直就像绒玩具一样,动弹不得。我望向那邪气的凤眼和脸上还在流的鲜血,实在无语了。
“……”我沉默了很久,终于问:“刚才那一拳你是故意让我打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等于默认了。
我突然觉得很无力,仿佛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太阳暖融融的照在我身上,安式危的手掌也是暖的,此刻的他的眼神看起来竟然……很柔软。
用力一摆头,挥去脑中这个不合时宜的形容词。我没好气的对他说:“仰头。”
本以为他不会理睬,没想到这家伙竟真的仰起头来。他的鼻梁比一般东方人挺拔,面孔也有种混血的俊朗,仰起头来更显加明显——阳光将他的棱角雕刻得如此清晰,好像太阳神子一样。血渐渐止住了,他的手还放在我的头上,眼睛微微闭着,好似在这舒适的午后休憩一般。
我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他。
突然,他问:“你在看什么?”
我吓了一跳,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却好像感觉得到视线的重量似的。
“我在看……你眼角那线疤痕。”我如实说。
“从小一起玩大的兄弟用匕首砍的。这只眼睛差点儿瞎了。”他淡淡的说,好像那是一只蚂蚁爬过的痕迹。我却听得惊心动魄,几乎忍不住追问下去。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问道:“很丑吧?”
“没有。”我答的是真心话。那一线疤痕——只是使他的面容更加霸气和皎艳。
他睁开眼来,似乎要看我答话时的眼神。我坦坦荡荡的回视他,没有一点不自然。他突然大笑起来:“打架有什么意思,不如喝酒!你敢和我比喝酒吗?”
这家伙的思维跳跃如此之快,好像没有逻辑一样的率性,真是个棘手的人物。可我很少喝酒。
“我的酒量一般。”
“我的酒量很好。”他毫不谦虚的说:“但我从不做必赢的比试——你喝一杯,我喝十杯,怎么样?”
好狂妄!我就要拂袖而去,他拉住我的胳膊:“九州。”
他的声音低沉,那两个无辜的汉字几乎要在他的话语中拦腰折断。
……僵持了十秒,我满头黑线的妥协了。
喝酒是件奇异的事情,你开始感觉到头脑发热,意志松散,进而觉得自由而轻松,喜怒哀乐好像都被高温的酒精蒸发过一遍,剩下的,就是那个最真的自己了。
我往喉中又灌一杯,大笑:“到你了!”
安式危当真一杯一杯的喝下去,醉眼斜飞,酒染衣襟,本来就鲜活的脸色更加盛艳,看花了人眼。
“九州……”他霸道的把手搭在我的肩头,说:“只开一时的花好呢,还是能开一世的花好?”
这个问题真是难回答,我的脑子也晕晕的,随口说:“开得美丽的就最好。”
“说得好!”他大笑起来:“我的园子里,都是刀口上开的蔷薇……哪怕过了这一季就枯萎,也不枉拼命盛开一场。”
他含着酒意的鼻息在我耳边,又暖又痒:“青都的帮主,很少有活过三十岁的。”
我猛然一惊,酒意几乎去了大半,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你两次见我,我都在杀人,下一次你见我——或许就是人在杀我。”他毫不在意的大笑:“狭路相逢勇者胜,但一山永远更有一山高。”
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有醉,但说完这句话,他仿佛终于用光了所有的意识一样,跌倒在我的膝盖上,睡着了。
愕然推了推这个找我来拼酒却先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他高大的身躯趴在我的膝盖上就像孩子一般,搭着几根头发的薄唇甚至有几分稚气。我为自己的发现而好笑,放肆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本以为会如花岗石一样坚硬而冰冷,没想到触手是柔软温暖的皮肤。
星星还是如几个月之前一样挂在树梢,只不过沾了点点醉意。
一场青春的蔷薇花事,放肆盛开。
(《蔷薇花事》完)
祭春风(上)
我的初恋诞生在叛逆的十五岁,夭折在年轻的二十三岁。
其实,早在十七年前,这个结果就在游戏中预演过。
我所倾心爱慕的人仿佛来自于水墨画里的天空,只是那一个早晨的春风太和煦,才让他不经意流落至红尘的温暖间,倒映在湖光的清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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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瓦蓝,几只鸭子抖着拉风的黄绒毛,在花园的小池塘里嬉戏。
草坪上传来阵阵嘻笑声。我好奇地从墙后探出头来,一群和我年龄相仿的小朋友在玩海盗游戏,这是一种流行于当时的儿童试胆游戏,女孩们抽签选出一位公主;男孩们抽签选出一位王子和一个海盗,每轮游戏中这两个人要为了公主去冒险,其他男孩则可以自愿参加。所有人的身份都在游戏结束时揭晓,游戏过程中彼此保密。
大人们忙碌于他们的生意和谈判时,我们就和春江水暖的小鸭子一样,聚会在池塘旁的草坪上,进行我们自己的童话游戏。
一个男孩朝我喊:“小翔,快过来一起玩!”
我有些羞涩的从墙后溜出来,小跑着到草坪上,里面有几个男孩子我认识,除了刚刚叫我的常昊,还有宋博、周小加。正中间有一个男孩比我们略大一点,端端正正的坐着,弯弯的眼睛里似乎有亲切的微笑,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他。我悄悄坐到他身边,听见常昊朝他喊:“宇哥哥,这个新来的叫小翔,胆子最小了!”
圈里传来一阵哄笑声,我几乎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却干瞪着该死的常昊找不出反驳的词来。
“小翔,上次在朱爷爷家见过你。”宇哥哥却不嘲笑我,声音也和晨风一样温和。
“嗯?”我却已经不记得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朱佑翔。”他微笑着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的脸更红了,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快开始玩游戏啦!”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