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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正邪无剑-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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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铭气得全身哆嗦,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这小子终于把他的秘密给抖了出来,在大厅广众之下,不给他留一丝一毫的颜面,逼死他娘这件事,靖宇究竟知道多少?吴铭无暇深思,眼下要紧的是让这小子封口。

“你这个忤逆子,今日为父就从了你的心愿。”吴铭抬手一击,呼呼地掌风卷着强大的内劲,直面儿子的胸口。

飞鸟肩头一挺,“啪”地一声,生生接下这一掌,愣着未用本分内力相抵。

“飞鸟……”落花失声惊呼。在场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没有人会相信吴铭真的舍得杀了他唯一的儿子。

刹那间,一大口鲜血在空中喷涌,如瀑布似地倾泻,碧色的古玉簪从发丝间滑落,一头墨色的长发凌空飞扬,随着高大的身体缓缓仰去。

“敢问苍天,你何以如此狠心,对亲儿下此毒手。”飞鸟一念恍惚,下一刻便是无尽的漆黑。

吴铭心下一惊,未曾想儿子竟如受死般不闪不抗,幸好适才自己仅用了五成功力,不然这一掌真会夺了他儿子的性命。

“真是不堪一击,越来越废物!”收回掌风,吴铭内心的慌张只在眨眼之间,肃穆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吴雨燕眼见二哥受伤,心脏居然跳得慌张,难道自己还对二哥余情未了?不,这只是亲情罢了,她不敢在任由大脑胡思乱想,跪倒在父亲面前。

“爹爹,求您饶过二哥,二哥无心顶撞,刚才是一时冲动。既然武兴都能得到爹爹接纳,就请爹爹也放过落花,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江武兴听到妻子这话,暗中瞪了雨燕一眼。他不会如飞鸟般以德报怨,也不会似吴阴天般恩将仇报,他江武兴是一个有恩必报、有仇必雪的人,落花既然故意破坏过他大婚,他也不会让落花的姻缘顺顺利利。

“岳父大人,我江武兴虽出身魔道,但并不低贱,实不可和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相提并论。岳父打得好,这一掌希望二哥能记住教训,不要再和不三不四地人扯上关系。”

江武兴说完,侧头望向地上的飞鸟。飞鸟也是一时昏厥,朦胧中听到江武兴语中句句带刺,居然猛然间张开了双眼,手肘撑地,硬是坐了起来。

第十一章 镜花水月

众人看得呆了,飞鸟也怔怔无语。

尽管一腔怒火,飞鸟也恨自己真是糊涂,刚才怎生如此大逆不道,口不择言,差点儿害死自己,也害了落花白白牺牲了贞洁。

“唉,真是该死。”飞鸟握紧拳头,重重地捶向地面,这一下又震动了胸口,痛得极了,别说是自己无言以对,便是有话,也被喉间的血卡得说不出来。

落花喜极而泣,她几乎认定是自己害死了情郎,正欲饮恨自伐,忽见飞鸟苏醒,念头一转,如今能救自己和飞鸟的,便唯有说出事实。

鼓了勇气,落花向吴铭跪了下去:“盟主宽宏大量,饶得靖宇不死,落花无任感激。盟主不肯同意落花嫁入吴家,终归是嫌弃小女曾卖身青楼。但是盟主不知,小女也是名门之后,是当年剑门掌门沈傲的遗孤孙女。”

“你说……”吴铭匆匆走下厅堂。

“是,小女落花正是沈妙龄的长女,乃妙龄仙姑和诸葛云所出。”落花一言,语惊四座。唯独吴阴天心里咒骂着她,未经主人同意,擅自亮出身世,乃是死罪。

“孩子,你当真是妙龄仙姑的遗女?”吴铭语声温和,带着不可置信地问。

落花点点头,立刻感到双臂上一片温暖。

吴铭的一对大手已经将落花搀扶起来,动情地道:“老夫早就听闻妙龄有个大女儿,可是听闻她已于幼年夭折,不想今日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老夫面前。”

吴阴天嘴角一抹荡漾,他知道吴铭又在装腔作势,吴铭出身剑门,为了在武林中彰显自己尊师重道,多年来对妙龄仙姑待为上宾,关照她和琳儿的生活。实际上,他还不是做足人前功夫,暗地里示意陆峰去追杀诸葛云……

落花颔首,不敢对上吴铭的目光:“落花自知对不起靖宇和吴家上下,没有颜面留在此地。落花走后,只求盟主网开一面,肯为靖宇治伤,饶恕他的不敬之罪。”

吴铭连连摇头:“你既然是故人之女,老夫自当好好待你。无谓的话,不必多说。”

“这……”落花微微吃惊,却也在她意料之内。

“你尽管留下来,待老夫拟个好日子,让你与吾儿完婚。”吴铭爽朗地笑了,眼睛里看落花的神情与先前判若两人,不再有嫌恶和藐视,而是赞许和欣赏。

完婚?这不正是她翘首以盼的么,一切进行的太过顺利,落花如坠梦境。她终于可以和飞鸟双宿双栖,名正言顺地踏入吴家,完成了主人交托的任务,不是该高兴才对么?可是为什么她心里慌得突突直跳?窥上主人的面庞,白净的脸上阴晴难定,显然不是在为自己高兴。不知何故,落花越发得心慌。

“谢谢父亲成全孩儿和落花。”飞鸟撑着跪了起来,“砰”地一声头点地,额头上刚刚凝结的鲜血再次撞破,淌下来挂在眼角,飞鸟却对着落花傻傻地笑了。

看到那抹鲜红顺着飞鸟的额头长滑而下,落花这才回过神来。“噗通”一声,也跟着飞鸟一同拜了,俯身的空当,她暗暗在自己大腿上一掐,果然吃痛,才恍然发觉这不是做梦,她是真的达成了心愿,整个人立即像吃了蜜糖的孩子,甜得忘乎所以……

“啪——啪——啪——”

吴阴天的房间传来巴掌着肉的声音。落花不卑不亢,左右开弓,兀自扬起素手向自己红肿的脸颊挥去。

“够了!”吴阴天冷厉地喝止脚下的人,语声一转,挑起一道眉毛:“你若再打,二哥见了会心疼。”他说话之时,右手从桌上摸起一盏热茶,揭开盖碗,泯了一口。

“落花该打,没有主人的吩咐,擅自说出了身世。”落花低眉顺眼地认罚。

“呵呵……”吴阴天笑得阴霾,“你做得很好,至少你这次也算不择手段,成功完成了任务,虽然这个代价有点儿大。”

落花跪得笔直,她默默听着,不敢应话,知道吴阴天这话并不是在夸她。

吴阴天又泯了一口茶,淡淡地道:“嗯。既然第一个任务已经达成,那么你现在可以去执行第二个任务了。”

“主人请吩咐。”

吴阴天抿嘴笑着,勾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落花膝行着凑到吴阴天身前,吴阴天在她耳边只嘀咕了一句,落花的脸色瞬时变得惨白如雪……

镜中看花,水中捞月,蓦然回首,原来人已迷途。

落红依旧,只是飘到了水中,再也捕捉不到;何必徘徊,随波逐流渐消融,回头浅笑任逍遥。

长夜漫漫,寂寥无眠。落花倚在床边,主人的那句话,萦绕在心头。半月的甜蜜,是那么的短暂。她苦笑着,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过憔悴的容颜,天意弄人,难道我们这辈子注定有缘无分?

红蜡高燃,毛笔的影子被拉得纤长,影影绰绰地晃动在宣纸间,留下一串串蝇头小楷。落花字体隽秀,本是顺畅自若。蓦然念起飞鸟这半个月来对她的柔情呵护,那颗悸动的心就再也难安,指尖跟着颤抖,泪水殷湿了宣纸,化开了墨,便揉碎了纸,重新写过。

破晓鸡啼,一缕晨光打在窗纸之上,遍地的纸团,光线爬上落花那张苍白的面颊,映在那双通红的眸子上,只是这眸子干涩得再也落不下泪水。

终于成信,宣纸在手中折了几折,平整地置于桌上。落花收拾起地上的纸团,回身瞅见桌上长烛,恰巧烛心燃尽,一缕薄烟飘飘袅袅,只留下几行火红的烛泪凝结在金色的烛台上,不自禁心中一片苦涩。

“一切都结束了,不是么?”落花哑然失笑,将金色的烛台挪了挪,压在信上。她凝视着桌上的信,又痴痴呆呆地在桌边立了一刻,随即整了整容颜,推案离去。

寒风打在脸上,依旧是彻骨的痛,哭干了泪,反倒觉得麻木了——是这风冷,还是这心冷了?

洛阳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落花行在大道中央,脚步虚浮,一步一摇。

“听说今日无名山庄娶儿媳妇。”

“是吗?那可要去凑凑热闹,吴庄主一向乐善好施,兴许可以讨杯水酒喝。”

“唉,一杯酒而已。你没听说么,那进门的儿媳是何许人也?”

“还真不知道,你知道么?快说说看!”

“哈哈哈,那可是春香楼的头牌,要一百两银子一晚。”

“啊!”

“那姑娘的美貌,如仙女下凡,保你看了睡觉都会笑醒。”

“是么,那还不快走。”

吴家娶儿媳,街知巷闻,路人皆双,结伴道贺。

“呵……唯我落花形单影只。飞鸟,我并非要负你,天可怜见,我也是身不由己。”落花哀叹自嗟,对面的人色咪咪地笑着,一面笑一面撞上落花的肩头。

“哎,这人……走路不张眼睛!”

“唉,算了算了,我们去看美人要紧。”

落花浅浅一笑,在错身的一瞬,风扬起了脸上的白纱。那路人只得见一眼那惊世骇俗的容颜,立时脚下如负千斤,再挪不动半分,直至目送着落花消失在喧嚣的街尾。

对于落花而言,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了,俗世的眼光又何必去理会。她驻足,抬头望望高悬的牌匾,清明的阳光下,“春”“香”“楼”三个字昭然若揭。落花心中一痛,这一圈兜兜转转,爱过、痛过,原来这里才是自己的归属。

“归属?”飞鸟念完信中最后一个字,奋力扯下束发红绸,一头的长发如瀑倾泻,宛如展开了一幅水墨画卷。

“嗒”的轻响,那一团被拳头攥褶了的信纸跌落于指尖,飞鸟双眼失了神,砰然瘫倒。

“落花,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飞鸟在心底呐喊,唇齿却支吾不清。

“我飞鸟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般折磨我?”他哽咽在喉,苦涩地自嘲着:“真是可笑,原来一切都是谎言,是我飞鸟太天真,被你耍得团团转。”

“落花——”

他终于呐喊出来,同时一股强大的气团由丹田冲出,游走奇经八脉,迸射膨胀,再膨胀,将整个身体充得满溢。直至极限的那一刻,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气团冲出肌肤,“砰”地一声巨响,在空气中炸开。

尘土飞扬间,飞鸟踉跄几步,纵情大笑:“情为何物?原本竟是我沾不得的东西。”

笑声回荡在一片尘埃中,飞鸟的双眼越发得空洞,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直到再也不视一物,完全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二哥!”

吴雨燕一脚入得门来,登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只见满地的疮痍碎屑,她的二哥像尊佛像般的端坐在地,闭目无情。一席的大红袍被扯得粉碎,零零落落地散了一地,连他贴身的白衣也尽是千疮百孔。

吴雨燕慌忙扑到飞鸟身前,拾起一片红绸,心中已然知道发生了何事。

“二哥,你都做了些什么……”吴雨燕不死心地问,她紧蹙着眉,不可思议地注视着面色如死的二哥。

飞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仿佛也没有听到。

“死了?”吴雨燕的心被狠狠撞击着,泪花在眼眶里打着旋,她抬手探到了那微弱的呼吸,“不,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雨燕连连摇头,泪水也跟着掉落下来。

“难道你这样作践自己,落花她就会回来了么。我告诉你,不会!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人家已经走了,不要你了!你受多少苦,她也不会心疼。她既然要走,就是不怕伤害你,对你去情绝爱。二哥,你面对现实吧!”

吴雨燕从一开始蹲着斥责,之后插着柳腰,点着鼻子骂,再到最后复又蹲下,心疼地抚上飞鸟的臂膀。但这一连串的动作,并没有激起飞鸟的半点反应,他仍然像座枯树桩似地毫无生气。

然而,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找爹爹来救二哥。吴雨燕眨了眨眼睛,拭去泪痕,欲出门求救,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多望了二哥一眼。不想这一眼,竟让她发现飞鸟那浓密的眼睫间正自微微地颤动。

突然间,一滴泪水跃出睫毛,从飞鸟的眼角滑出,可是那泪水……怎么会……怎么会是……红色的?

红得那么惊艳,红得触目惊心。

“啊!是血……是血!”

第十二章 离间之谋

吴雨燕一惊,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那滴红色的泪水。

“二哥,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是不是……”雨燕竭力地摇着晃着,不顾肆溢的泪水,“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我,你还能看不看见?能不能看见雨燕?二哥……二哥!”

然而,飞鸟虚弱的身躯哪里再禁得住这般力道,终于在雨燕松手的那一刻,无力地倒了下去……

无名山庄后院,飞鸟木屋。

吴铭收了最后一口真气,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从飞鸟的床上翻身跃下来。吴雨燕一手顶上飞鸟的背心,一手扶着他的肩头,缓缓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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