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6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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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马蹄声落下,有人走了进来,老蔡忙不迭地跑了出去,迎进来五人。
“少镖头!”“见过少镖头!”
人们纷纷起身,向最前一人拱手行礼,然后再行礼:“史镖头,郑镖头!”
走在最前的,正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俊美依旧,穿着一身锦衣,背负长弓,腰悬长剑,昂首阔步地走进来。
看到众人在此,林平之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原来是你们几位,没想到也在这里。”
“是萧镖头请咱们喝酒。”有一人开口解释。
萧月生仍旧大马金刀的端坐那里,没有起身,只是冲林平之他们拱了拱手,颇有些托大。
第015章 一剑
“哈哈,原来是萧镖头!”史镖头随意抱了抱拳,哈哈笑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讥诮。
以前的萧一寒,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趟子手,且看起来,永远也只能做一个趟子手。
如今,一夜之间,他竟然与自己平起平坐,无异于一步登天,倒是高兴了,但他武功如此低微,竟也做了镖头,福威镖局的镖头岂不是太过不值钱了?!
“史镖头,幸会。”萧月生抱拳,双眼微凝,轻扫一眼,掠了过去,望向林平之。
“哈哈,萧镖头,不会嫌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吧?”郑镖头抱了抱拳,脸上一团和气,笑眯眯地问。
萧月生抱拳轻轻一笑:“哪里,……少镖头与两位镖头赏脸,幸何如之!”
“那好,咱们今天的酒钱就让萧镖头请了。”林平之走到一张桌子旁,将背后的长弓解下,笑道。
两位镖头跟了过去,趟子手白二与陈七则自觉地走到另一桌,萧月生这边的桌子已然坐满。
他们二人的目光扫过萧月生时,颇是不善,显然嫉妒非常。他们如此努力巴结少镖头,却至今仍是一个趟子手,且武功也强过萧一寒。他仅是出了一次镖,却丢了镖,结果却升至镖头,老天实在无眼!
陈剑舟仍握着长刀,站在桌前的空地上,见到林平之他们各自落座,他重新一抖长刀,呵呵笑道:“萧镖头,少镖头与两位镖头也来了,咱们就切磋一番,算是搏少镖头一乐,如何?”
萧月生目光低垂,右手轻轻转动酒杯,似是没有听到陈剑舟说话,脸上一直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萧镖头,如何?!”陈剑舟暗自咬牙,却一脸笑容,再次笑眯眯地问,声音大了许多。
“哦,嗯——?”萧月生蓦的一抬头,似是忽然醒过神,望向陈剑舟,问道:“陈大哥刚才说了什么?”
“呵呵……”陈剑舟再次笑了笑,勉强了许多,咬着牙,努力放低声音:“萧镖头,请赐教吧?!”
“今日只谈风月,不动刀剑。”萧月生摆摆手。
“萧镖头,为何如此推辞?!”陈剑舟脸色一沉,笑容顿敛,瞪大了炯炯的双眼,沉声道:“难不成,果真是陈某武功低微,不堪萧镖头出手之故?!”
萧月生笑了笑,却是殊无欢愉之意,淡淡说道:“是因为在下的武功低微,献丑不如藏拙,还是算了吧……”
“萧镖头实在客气!”陈剑舟不以为然,一颤寒光闪闪的长刀,嘿嘿笑道:“既然升任镖头,自然是武功高明,远强于我们这些寻常镖师,……萧镖头,这般推辞,实在不痛快!”
“就是就是!”
“萧镖头,别像个娘门,拖拖拉拉!”
“萧镖头,动手吧,教训教训姓陈的!”
众人轰然大叫,拍着巴掌,鼓噪不已。
“萧镖头,就给陈兄弟一个面子吧!”史镖头一边替林平之斟酒,一边抬头笑呵呵说道。
“萧镖头,既然众意难却,不妨让他们开开眼吧!”林平之端起酒杯,轻啜一口,笑吟吟说道。
萧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环视众人一眼,推杯而起,拿起寒霜剑,点头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两步跨至陈剑舟跟前,抱拳道:“陈大哥,既然执意要切磋一番,那便点到为止吧。”
“放心,在下自会有分寸!”陈剑舟笑道,轻抖长刀,脸上的笑容颇是得意,心下已暗自决定,定要让他出个大丑,煞煞他的威风!
说罢,长刀一领,抖腕横削,划出一道银白匹练,刀光如虹,迅疾而沉凝。
林平之捏着酒杯,停在唇前,微一颌首,对于陈剑舟颇是满意。这一刀使来,火候老辣,神气完足,颇见功力。
萧月生身形一退,躲开刀光,脸色沉静,双手低垂,似乎没有一丝出手的打算。
陈剑舟“嘿”的一声,身形前纵,吐出一口气,身形更快,长刀由横削转至斜向上倒拖,一招拖刀式,刀光更快,若是萧月生躲不过,定会落得开膛破肚的下场。
萧月生再退一步,差之毫厘躲过刀尖,刀风将他的头发掠起,他面色不变,沉静如常。
“好刀法!”喝彩声响起,那六个人用力拍着巴掌,神情兴奋,能看到萧月生如此,他们心下颇是解气。
林平之也拍了拍巴掌,故作矜持,保持少镖头的风范,轻轻颌首。心下暗自决定,回去后,要与父亲说一说,这个陈剑舟武功高明,仅做一个护院的,实在可惜了,如此人才,应该提拔为镖师才是正理。
至于这个萧镖头,虽然武功差了点儿,但看起来,人很稳重,也极有责任心,做一个镖头,虽说勉强,也能够凑合。
只是,一个镖头,却被一个趟子手逼到如此地步,实在令人难堪,他不由摇了摇头。
史镖头与郑镖头喝了一口酒,悠闲自在,笑着点头。趟子手白二与陈七皆用力拍着巴掌,跳着脚,似欲将巴掌拍烂一般。
他们巴不得萧月生丢人出丑,否则,实在胸中难平。
众人的喝彩声,轰然如雷,洪亮如钟,一里之外,皆能听清。
听到众人大声喝彩,陈剑舟心下更是得意,长刀使起来格外得顺手,觉得平常颇有难度的刀式,如今使来,变得驾轻就熟,实在酣畅淋漓,胸中激昂无比。
萧月生目光沉静,轻掠众人一眼,粗重的眉头微微一皱,众人只觉心底一虚,大感莫名其妙,随即忽略过去,继续为陈剑舟喝彩,气氛热烈无比。
“烟锁长河!”陈剑舟大喝一声,长刀再次横划,快如闪电,匹练如虹,同时响起隐隐的轻啸声,宛如荒野中的凛冽寒风。
“着!”萧月生身形不动,垂在腰际的右手微微一颤,一道剑光陡然升起,源自他腰间,宛如闪电般,一闪即逝。
“叮”的一响,金铁交鸣,匹练般的刀光蓦地消散。
陈剑舟身形踉跄一下,手中长刀脱手飞出,落到地面,插入泥地里,仅余刀柄在外,微微颤抖。
喝彩声戛然而止,宛如忽然抹了鸡脖子,有的两手停滞在胸前,没有交击一处。
人们目光呆滞,怔了一怔,然后醒过神来,回想到刚才所见,心下惊讶之极。
他们眼中,萧月生右手一动,随即腰中长剑拔出鞘,顺势刺出,直接刺中长刀,然后长剑归鞘,动作奇快,又利落之极,给人的感觉,仿佛他仅是颤动一下右手,并没有出剑一般。
“承让!”萧月生轻轻一抱拳,转身跨步,两步迈回桌旁,落于原座,神情依旧,从容而沉凝。
“……好剑法!”其中一人拍了拍手,打破了场上的寂静。
寥寥的巴掌声响起,大伙儿拍得极不情愿,脸上兴奋的表情未能褪尽,仍是一幅不可思议状。
萧月生的武功,他们可是知根知底,绝不是陈剑舟的对手,如今竟一招击败陈剑舟,众人只觉匪夷所思,莫过于如此。
陈剑舟自惊愕中醒来,看了看萧月生,又看了看脚前的长刀,上前一步,弯身将长刀拔出,轻轻一抖,将刀上的泥土震落。
想了想,他再次望向萧月生,抱拳道:“萧镖头,好剑法!”
“陈大哥客气了。”萧月生微一颌首,拿起酒杯,凑至唇前,仰头一饮而尽。
“只是,萧镖头的剑太快,不如再演练一次,让大伙儿瞧清楚,”陈剑舟转身望向众人,笑道:“你们说,如何?”
“好,再让大伙儿瞧瞧!”众人忙不迭地纷纷点头,大声叫好。
萧月生沉默不语,深深瞧了陈剑舟一眼,然后目光收回,伸手拿过酒坛,给自己斟满。
众人只觉老大没趣,止住起哄,静静地看着他。
萧月生再次一仰而尽,脸色沉凝,众人只觉他如今的气派果然不同以往,比起一般的镖头,更有气势。
史镖头忽然站起,一放酒杯,呵呵笑道:“陈兄弟,你既已败了,就认赌服输,且先回去,让在下领教一下萧镖头的高招!”
“好,看史镖头的!”众人连忙笑道。
陈剑舟面露尴尬之色,随即苦笑一声,点头道:“好吧,我听史镖头的!”
说罢,长刀归鞘,不甘心地看了萧月生一眼,缓缓走回。
史镖头昂首阔步走了出来,一拍腰间长剑,对萧月生抱拳,笑道:“萧镖头,以前一直是在下走了眼,没瞧出真人,今日机会难得,就稍微切磋一下吧。”
第016章 破招
萧月生端坐桌旁,粗重的眉毛动了动,心中微恚,仰头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酒杯,点头道:“好罢,既是史镖头所命,在下岂能不从?!”
说罢,长身而起,两步跨至史镖头跟前,拔剑出鞘,剑尖斜斜低垂,沉声道:“请——!”
史镖头大笑一声:“痛快,……请罢!”
长剑一领,一招“童子拜佛”,虚虚立剑,然后手腕一压,剑尖陡然划下,直削其面门。
萧月生脸色沉肃,从容镇定,旁边众人聚精会神,想看清楚他剑法到底如何。
“得罪了!”萧月生沉声低喝,低垂的剑尖陡然一提,宛如一点星芒,划出一道光线,错过史镖头长剑,直刺其手腕。
这一剑,使得其快无比,且自一个怪异的角度蓦的刺出,史镖头只觉说不出的别扭,急忙变招,横剑来挡。
萧月生手腕一转,剑尖划出一道半弧,速度更快,史镖头尚在中途变招,力气与招式俱在力尽之时,欲要反应,却已不及,力不从心,眼睁睁看着剑尖划破自己手腕。
手腕一凉,他忙纵身后退,低头一瞧,腕间一道红印,宛如系着一条红绳,却并未划破。
森凉的感觉仍未褪尽,他心有余悸,抬头瞧了瞧萧月生,又看看自己的手腕,苦笑一声,归剑于鞘,抱拳道:“我败了,多谢萧镖头手下留情!”
他一向自诩光明磊落,败便败了,技不如人,徒呼奈何,却不会硬要面子,死不承认,让人觉得输不起。
萧月生抱抱拳,没有说话,转身回到座位。
众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望向萧月生的目光透着怪异与惊奇,仿佛不认得他一般。
“好剑法!”林平之放下酒杯,双掌轻拍。
众人这才跟着一起拍巴掌,开口称赞,诸如“好剑法!”“果然厉害!”之类的话接连涌出。
萧月生冲众人点点头,脸上殊无笑意,拿起酒杯,轻啜一口,似乎并不在意。
这般沉肃的模样,众人所未觉意外。在他们眼中,他本就是一个沉默端庄之人,平常甚少跟人说笑,有些无趣。
“史镖头。你这一出手,倒让我的手也痒了!”林平之笑道,伸手拍拍桌上的宝剑,转头望向萧月生:“萧镖头,咱们俩比一比,如何?”
萧月生放下酒杯,摇头道:“改日吧,比了两场,今日着实有些累了,少镖头莫怪。”
“……也好。”林平之看了看他,点头笑道:“这倒也是,若我也跟着出手,倒成了车轮战了。”
萧月生淡淡笑了笑,看起来笑得极为勉强,用力挤出来的一般。
接下来,众人纷纷向萧月生敬酒,似乎武功比不过他,便要在酒桌上将他打倒。到了后来,林平之看着好玩,也掺合进来,跟着一起向他敬酒。
萧月生来者不拒,痛快的应战,其豪爽之举令众人大呼痛快与佩服。
自古以来,酒桌上最易成为朋友,这一通畅饮,令众人大感亲近,原本的嫉妒倒渐渐被美酒所消去。
掌灯时分,他们已然喝下去十坛酒,将老蔡的这个小酒店里的酒全部喝光。老蔡苦着脸,自己一个人,又是这个时候,实在不能再出去买酒了,只能陪着笑脸,抱歉不迭。
此时,众人能够走稳路的,十不余一,皆是摇摇晃晃,出去方便极为困难,需得扶着外面的篱笆。
众人尽兴而散,也不能骑马,史郑两位镖头扶着林平之,摇摇晃晃走在前头,白二与陈七则牵着马,众人相互搀扶,呼呼喝喝,纵情说笑,进得城来时,惹得行人侧目不已。
萧月生则装作摇摇晃晃,走在众人中间,与他们说说笑笑,天雷诀霸道无比,容不得酒精的侵入,他丝毫没有醉意,却不能如此惊世骇俗,只能装醉。
镖局的人很快得到了消息,派人将他们迎了回去。
众人各自散去,返回自己的家,萧月生拒绝了别人的搀扶,摇摇晃晃,回到了家。
……
林平之脚下浮虚,踉踉跄跄,给人扶到榻上,被闻讯赶来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