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1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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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生淡淡一笑:“下山?能做什么?……唉,身子骨差,总是拖累。”
“我在镖局里,给你谋一个差事,如何?”陈守仁道。
萧月生瞥他一眼,见他一脸紧张,生怕不答应,沉吟一下,点点头,道:“嗯,若是能成,我便下山。”
“就是嘛!”朱五狠狠啃一口,咀嚼着点头,满嘴油光,在火光下闪闪发亮,笑道:“道长有这一身医术,哪怕没有饭吃,何苦在这山上孤零零一个人?!”
萧月生淡漠地笑了笑。
……
飞马镖局萧月生站在门前,打量着眼前这座镖局,上面四个大字,闪闪金光,气派非常。
两旁石狮子雄壮威猛,顾盼生威。
大门两旁插着一杆镖旗,黄底黑线,绣着一匹背生双翼的骏马,姿态不凡。
萧月生定定站着,神思一阵恍惚,想到了上一世,自己出现之处,却也是一处镖局,福威镖局。
眼前这座,与福威镖局还是差了一筹,没有彪悍的大汉站在两旁,显得气势不够足。
陈守仁站了一会儿,见他一直站着不动,陷入沉思中,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不醒神,无奈催促:“道长,咱们进去吧。”
萧月生点点头,醒过神,迈步进去。
刚往里走,迎面走出一位少女,十八九岁,圆圆鹅蛋脸,肌肤白皙,越发显得明眸黑亮。
她身形矫健,婀娜多姿,迎面走来,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小姐!”陈守仁抱拳一礼,脸上带笑。
“徐大哥,你回来啦?”少女站住,抱拳一礼,明眸转向萧月生,笑吟吟问:“这位小道长,便是你说的观澜道长罢?”
“正是观澜道长!”陈守仁肃然点头,又问:“总镖头可在?”
少女抿嘴一笑,娇憨秀美:“爹爹正训师兄呢!”
陈守仁呵呵笑了笑,对萧月生道:“道长,咱们等一等,且等总镖头消了气再去,如何?”
萧月生点点头,神情淡淡的,负手于后,悠然打量四周。
少女偷偷打量萧月生,觉得这个小道士,身子骨瘦弱,却扬头背着手,好大的架子,傲气得很!
她摇摇头,大失所望,本以为救得徐镖头的性命。应该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却是一个毛头小子。
萧月生转身,瞥一眼少女,对陈守仁道:“进去罢。”
“我爹爹发脾气,可不管你是谁!”少女哼道,见他如此大的气派,不知怎么,就是觉得不舒服。
陈守仁忙点头:“道长,总镖头正在气头上,咱们还是不要去触霉头吧?”
萧月生摇头:“看看无妨,我正想看看总镖头如何发脾气。”
陈守仁苦笑,点点头,对萧月生,他一直感激,也极敬重,总觉得他心胸气度,绝非寻常人物。
少女睁大明眸,盯着萧月生瞧,她在镖局中,所见之人,一听爹爹发脾气,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挨骂,没见过这样的人!
“走罢!”萧月生当先迈步进去,不管他了。
陈守仁苦笑一声,低声道:“小姐,一块儿进去,关键时候寻个台阶,好不好?”
少女点头,抿嘴笑道:“好。我要见识一下!”
……
少女走在前头,步履轻捷,也是练过武功的,秀美中透着刚健,气质动人。
萧月生瞥一眼,摇摇头,并未心动,定神诀使他感情淡漠,除非极为强烈的喜欢,否则很难留下痕迹。
正往里走,迎面一人自大厅中出来,是个与陈守仁差不多年纪的青年,脸上是青春痘留下的疤痕,英姿勃勃。
“师兄!”少女笑着迎上去。
青年阴沉着脸,见到少女,马上露出笑容:“师妹,你怎么回来了?”
少女一指身后:“是陈镖头,他带来了救命恩人!”
青年转向陈守仁,点点头,望向萧月生,迟疑一下,问:“道长便是观澜道长?”
萧月生点头,抱拳一礼:“徐施主,贫道观澜。”
陈守仁刚才低声介绍,这是总镖头的弟子徐铮,不能得罪。
徐铮抱拳回礼,上下打量他一眼,望向陈守仁:“我刚挨了训,师父在气头上。你们呀,还是等等再进去吧!”
少女抿嘴一笑:“忙你的去吧,师兄,我去问问爹!”
说罢,迈步冲进了大厅,身形消失。
徐铮摇头苦笑,看一眼萧月生,暗自思忖,这个瘦瘦的小道士,怕是得罪了师妹,她性子柔和,可不会这般捉弄人。
很快,少女跑出来,笑道:“快进去罢,爹爹请观澜道长进去说话!”
萧月生眉头一皱,随即松开,自己已不是前世的萧一寒,如今只是一介寒士,也无怪别人怠慢。
他对陈守仁一摆手:“我自己进去便可!”
说罢,迈步而入,进了大厅。
一个干瘪弱小的老者坐在大厅中,空荡荡的大厅使他显得越发瘦小,干巴巴的像是乡下老农。
他正阴沉着脸,起身抱拳,迎上前来:“道长便是观澜道长?救了陈镖头的观澜道长?!”
萧月生抱拳一礼,并未使道士的稽首,而是如武林中人一般抱拳为礼,穿着一身灰白道袍,有几分怪异。
他淡漠的道:“我便是观澜,总镖头请了!”
他发觉,这个马行空的武功,着实一般,只是外壮筋骨而已,百步神拳之名,名不符实,他内力不深,委实上不得台面,比起当初的林震南,差得太远!
他性子高傲,一向高高在上惯了的,脸色越发冷淡。
马行空呵呵笑道:“陈镖头年纪轻轻,武功便这般了得,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观澜道长你救他一命,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萧月生微微一笑:“缘份如此,也是陈兄他命不该绝,我不敢居功!”
……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闲话,马行空话里话外,无不带着试探之意,想探听清楚,萧月生究竟是何人。
萧月生淡漠以对,有些话回答,有些则索性不理会,令马行空亦是无奈。
他渐渐发觉了萧月生的性子,冷漠,似是冷眼看世间,看来,果然是一个人生活久了,再加之是出家人,养成这般性子。
这有好有坏,却不会是心机深沉,既不是心怀叵测,则不必得罪,这是他的处世之道。
最终,萧月生还是在飞马镖局住下来,做一个大夫。
看起来,他不会武功,但医术极是高明,寻常的小伤小病,手到擒来,难不倒他。
他慢慢调养身体,镖局的伙食极佳,虽算不上大鱼大肉,却是远胜寻常人的生活。
他不停买一些药材,一些医治别人,一些自己取用,治疗自己,身体增强得极快。
天地灵气散失、淡薄,他想出法子来,便是利用药材,这些聚天地灵气之物,以助修炼。
第003章 西席
半个月的功夫,他模样大变,脸色红润,肌肤由黄变白,虽然相貌平常,算不了英俊,却脱去那层饿色。
看起来,更像一个正常人,而不是营养不良少年。
他身体略长两寸,胖一些,看起来略有几分壮实感,高大朴实,颇给人安全感。
对于他的医术,飞马镖局上下,俱感满意,如此医术,竟是镖局的私人大夫,委实天上掉馅饼。
身为武林中人,受伤再所难免,平常练功,易伤到这里,伤到那里,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金创药,还有一些治伤的丹药。
但他们的手法,比起萧月生来,却是天差地远,看到萧月生的医治手法,他们方知自己的浅薄无知。
萧月生安心当着大夫,派人买很多的草药,说是备用,很多却是被他自己吃了。
马行空武功虽然不强,但在武林中却也是名声不凡,镖局行走颇是顺畅,赚得不少,对萧月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这一日清晨,萧月生盘膝坐在小院中。
小院西边竹林旁,有一座飞檐小亭,红漆顶盖,可坐在其中听竹林萧萧之声。
萧月生又种一些玫瑰花在小亭旁,将亭子围起来。
亭子当中摆着一张矮榻,他正跏趺坐于榻上,微阖眸子,调息定神,聚集元气。
明月这条大黑狗趴在一旁,耳朵动来动去,眼睛转动,闪着警惕的光芒。
看它的眼神,似乎与人的眼睛无异,一眼能够沿察人的心思一般,灵气四溢。
萧月生医术高明,在飞马镖局地位大涨。分得的这一间小院,是镖局内最好的一间小院,布置清雅,甚合他心意。
每天清晨,太阳初升时,紫气东来,正是吐纳最好时机,一阳初生之气,最是精纯,对人的身体益处极大。
他如今的身体,与普通人无异。先天不足,后天补充。这些日子的药补,加之调息导引,慢慢增强,已及得上普通人。但比之镖局的人,却是差了许多,甚至一些趟子手,都要强过他许多。
他也不急,循序渐进,不停修炼,温养为主。
脚步声忽然响起,轻快灵动,转眼间来到门前。他虽然内力浅薄,但元神强大,脑海中清晰呈现方圆十丈的情形。
若是再远,便会消耗身体,有害无益,他特意约束神念之范围。
“道长在么?”清脆柔和的声音传来。
萧月生眉头轻皱,却是镖局的大小姐——马春花,名字虽俗,人却秀美,他道:“进来罢。”
门被推开,一身红衫,娇艳欲滴的少女进来,明眸一溜,看到小亭中的萧月生,轻盈走过来。
“道长,家父有请。”马春花笑道。
“嗯,知道了。”萧月生点点头,双腿放开,下了榻,直接朝外走,一句话不多说。
马春花跟在他身后,二人来到镖局的后院。
马行空一身练功服,正在练功,他使的是少林拳术,身形虽干瘪瘦小,一套拳法打得却虎虎生风。他步履轻快,身法矫健,气不喘脸不红,不输年轻人。
“不知总镖头有何吩咐?”萧月生抱抱拳。
马行空收势,接过马春花递上来的毛巾,拭了拭脸,笑道:“道长,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萧月生笑了笑:“嗯,蒙总镖头赏一口饭吃。”
他笑容淡漠,这句话却非虚语,他确实心中感激,若不是马行空收留,他修炼进境要差许多。
“哈哈,道长客气了!”马行空哈哈大笑,声音洪亮,状甚豪迈,笑道:“请道长来,却有一事相求!”
他亦知观澜道长的性格,爽直异常,拐弯抹角,反而让他不喜,不如直爽说话。
萧月生道:“总镖头说罢,力所能及,不敢推辞!”
“哈哈,好得很!”马行空大笑,道:“我知道道长你识字,我想请你做西席,让小女与铮儿跟你认字!”
萧月生稍一沉吟,点点头:“嗯,这没什么难的,举手之劳,就怕我才疏学浅,耽搁了徐公子与马小姐!”
“道长客气了!”马行空哈哈笑道:“让这两个家伙认得字,能明白事理,便成了!”
萧月生点点头,不再多问,退了出去。
……
傍晚时分,萧月生正在小亭里打坐,慢慢睁开眼,听到门口走来两人,一个是马春花,一个是徐铮。
他不等二人敲门,便扬声道;“进来罢,你们两个!”
马春花与徐铮推门进来,来到他面前,定定盯着萧月生,眼睛带着几分挑衅。
萧月生瞥二人一眼,暗自一笑,看出这两人心生逆反,是不想拜师,被马行空硬闯着来的。
“拜见道长。”马春花轻盈一礼。
萧月生摆摆手,看一眼徐铮,淡淡道:“不必多礼,今天就开始教学罢!”
说罢,不等马春花回答,便转过身,沉肃说话。
他说话既轻松,又威严,徐铮与马春花虽然说好要发作,却气势一矮,被萧月生吓住。
……
萧月生随后的十几天里,他亲自出了一次镖,并不是很远,仅是十来天,便一个来回完毕。
第004章 太极
傍晚时分,在萧月生的小院里,夕阳斜晖溢满,染成了金红色。
正厅台阶下摆着两张矮几,一左一右,萧月生垫着蒲团坐在台阶上,徐铮与马春花坐矮几旁。
大黑狗明月趴在萧月生脚下,呼着舌头,不时仰头看萧月生,似乎想看看他在想什么。
萧月生正在传他们三字经。
他说话不急不徐,温和而从容,脸上虽淡漠,目光却温润。
他左手拨动一串檀木佛珠,随口而说,娓娓道来,吐字如珠,声音清朗而柔和。
马春花一身碎花薄衫,拄着胳膊,手托下颌,怔怔望着他。
秀美的眸子里,目光朦胧,迷离一片,显然已神思不属,游于千里外。
“不学啦!不学啦!”徐铮忽地推案而起。
萧月生淡淡一瞥,心下暗笑,这个徐铮,能忍到现在,倒是难得,性子虽躁,却也并非不可救药。
徐铮瞪大眼睛:“这些酸掉牙的玩意,学了没用,花这功夫,不如练功!”
“师兄!”马春花忙拉他裤脚,薄怒带嗔。
徐铮见师妹薄怒,口气一软,放低声音:“师妹,你识字罢,我要练功。咱们保镖的,功夫练好了最重要!”
“爹爹的话你不听么?”马春花白他一眼,娇声哼道。
徐铮气势再矮,低声道:“师妹,你去跟师父说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