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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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京郊外的南山脚下,有座不大不小的庄园,前后左右分了四重院落,里面住着几十号各色江湖人物。庄院大门口有块牌匾,上书“天龙帮”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在东首一座小院中,熊天霸正和妻子向艳在喝酒聊天。向艳有些担忧道:“你把孩儿送哪里学艺去了?怎么事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熊天霸咂了口酒,随后又夹了筷小菜嚼在嘴里,漫不经心道:“你尽管放心,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也越安全。加上我儿聪明机灵,人家又只当他是孤儿,不会有事的。”
“我还是不放心,快告诉我孩子究竟送那去了?”向艳愁眉苦脸地央求道。熊天霸却捏着她的脸蛋,奸笑道:“哟呵!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小骚货对儿子到挺关心的。不用问那么多了,总之咱儿子勤奋刻苦,已深得其师喜爱。说不定将来还会把掌上明珠相托。你说此等美事,何须担忧?”
向艳嗔怪道:“天下那有不疼儿的母亲,谁像你这么没心肝。你呀!尽会想些好的。如果儿子有什么不测,我看谁来继承你熊家的香火。哼!”
熊天霸大笑道:“人家乃当世大侠,以仁义著天下,又怎会对付一个不足十岁的娃娃。”他说着又打趣道:“就算失去了这个儿子,你不还年轻吗!可以再生嘛!”
向艳推开熊天霸,没好气地道:“你以为生孩子跟老母鸡下蛋似的?讨厌,不跟你说了。”她起身走得两步,忽然又回身问道:“对了,你明天真的要去巫山吗?”熊天霸颔首道:“相爷命我去烈阳教办点事,做属下的岂敢不从。”向艳急忙道:“你要离开,那庄中这班三教九流怎么办?”
熊天霸道:“我已有安排,你稍作留意即可。”向艳讪讪笑道:“你说得到轻松。我可不敢保证你这么一走,那些龟儿子能够安分守己的哦!”熊天霸哈哈一笑道:“这帮跳梁小丑,还没那么大胆子敢犯上作乱。怕就怕有人耐不住寂寞,反去惹来一身腥。”
向艳没好气道:“可惜有人却并不担心。”熊天霸一把楼住向艳,阴阳怪气道:“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向艳原本是闹着玩的,突然听见熊天霸如此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过得片刻,方才撒娇道:“瞧你这样子,怪吓人的。姑奶奶我要是想背叛你,一早就不跟你这死鬼了。”说着便献上了朱唇,两人顿时缠绵在一起。
三匹快马出函谷过汉水,风驰电掣地直奔巫山而去。川东多山地,一座座峰峦逶迤相连,显得雄阔而壮美。巫山更是横卧于长江北岸,与大巴山相连,是个风光绚丽,景色怡人之地。而就在那群山之中,茂林深处,却隐藏着一片楼宇,那是座巍峨雄伟的城堡。依山而建,既得林之隐,又得山之势。可谓龙潜于渊,而气冲星河。
城堡大门上装饰着一轮金色的“烈日”,就连那升腾的火焰也是栩栩如生。“烈日”下两条黑龙盘绕,高昂的头颅正好将“烈日”顶起,彰显出气吞山河之势。一位全身黑色劲装,肩披红斗篷的中年男子,正率领十名武士立于门前,好似在等着什么人。他的胸口处也绣着一轮烈日,火辣辣地,异常醒目。
山下尘土飞扬,接着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只见三骑快马转过山道,突然出现在大门前。那中年男子咧嘴一笑,当即迎上去抱拳道:“奉教主之命,黑火令令主黑明,在此恭候熊帮主大驾。”来的正是熊天霸及其两名属下。他未料到自己会受到如此礼遇,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于是忙下马还礼道:“天龙帮熊天霸,有劳令主相侯。”
黑明微微一笑,作势相邀道:“熊帮主还请堡内歇息。”熊天霸忙拱手道:“令主请。”两人再三谦让,最后还是由黑明引着诸人进了城堡。
通往正殿的道路,全部由大块青石铺就,足可容四驾马车并列行驶。道路两旁一字排开,各自立着七根五丈高的石柱,柱顶置有油盆,盆中燃着熊熊烈焰。石柱下有一排手持长戟的武士,不断发出低沉的呐喊,竭力彰显出大宗门的气派,可谓声势骇人。
几人踏着石阶朝宏伟的大殿走去,却见石阶正中有座两丈高的石台,台上有只青铜巨鼎,鼎壁周身镌刻着夔龙、夔凤和饕餮等猛兽。鼎中火光冲天,烈焰炎炎。殿门两侧立着八名持刀武士,一个个筋骨暴露,面色沉凝,手中钢刀更是明晃晃的,蕴含着森然杀气。
太行双雄几时见过这等场面,心里不由有些发怵。熊天霸知道龙腾云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但既来之则安之,也没什么好怕的。
一行人步入大殿,只见大殿深处那高台之上也有只鼎,鼎身漆黑如碳,鼎中冒着幽蓝的火焰,显得十分诡异。在鼎侧有堵云壁,壁上挂着张龙形黑弓。鼎前有张形如火焰的金色交椅,一人正端坐其上。但见此人头戴烈火金冠,身披黑龙逐日滚莽袍,就这样大马金刀地坐着,好不威风凛凛。
熊天霸见龙腾云大概六十上下,一张黑里透红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于是一进殿就施礼道:“在下远道而来,得蒙龙教主赐见,不甚感激。”龙腾云也不招呼,当下便用浑厚而苍凉的声音问道:“熊帮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熊天霸见对方态度倨傲,却不卑不亢道:“在下此番前来,是受冯相所托,特请龙教主出山相助的。”
龙腾云朗朗笑道:“这冯道为官四十载,历经数朝,树大根深,又何需本座相助?再说,本座已受封于蜀主,更没有理由帮你周朝做事了。”熊天霸忙道:“正因为教主非我大周子民,做起事来更加便利。冯相说过,只要教主肯帮忙,他愿奉上白银二十万两,并助教主击败公孙伯,当上武林盟主。”
龙腾云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如此厚礼,想必你家相爷要本座办的事非比寻常吧?不知是何大事,要你不远千里来求本座?”
熊天霸道:“是要请龙教主杀一个人。”龙腾云双目精光连闪,正色道:“是何许人也?”熊天霸上前两步道:“大周殿前都点检赵匡胤。”龙腾云闻言额眉深锁,陷入沉思之中。过得片刻,方略带疑问道:“本座听闻赵匡胤此人武功不俗,更有雄才大略,手下能人也是极多。冯道要本座杀他,莫非是想自己当皇帝?”
“这个恕在下无可奉告。其实龙教主与冯相合作,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不但教主本人有望当上武林盟主,贵教亦能压过归元剑派一头,成为天下第一大派。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不知龙教主意下如何?”熊天霸利诱道。
龙腾云微笑道:“本座还听说赵匡胤和公孙伯交情匪浅,暗中得归元剑派相助,不知可有此事?”熊天霸如实道:“不错,正因为有公孙伯在暗中相助,所以在下才特来请教主相助。”
龙腾云诡异地一笑,幽幽道:“公孙伯武功盖世,就连少林方丈至善大师都要礼让三分。他那集百家之长的三十六路归元剑法,更是已到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地步。恐怕普天之下,难逢敌手了。”
熊天霸笑道:“公孙伯的武功的确了得,但却不是天下第一,至少现在还不是。”龙腾云饶有兴趣地问道:“哦!那以熊帮主之见,这天下第一又是谁呢?”熊天霸奉承道:“自然是龙教主您了。”
龙腾云仰天一阵大笑,自嘲道:“熊帮主真是会说笑话。本座在上届龙虎大会时,还曾输给公孙伯一招,如何竟成了天下第一了。”
熊天霸不动声色,心里却暗道:“谁不知你这老儿野心勃勃,一心想做武林盟主,看来还得多捧捧你才是。”于是接着奉承道:“自古有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上次龙虎大会,教主尚未练成神功。可据在下所知,教主已在数月前将‘五狱炼火大法’修至第五狱,相信那公孙伯已不是您的对手。”
龙腾云老脸一沉道:“想不到熊帮主对我烈阳教,了解的倒是很清楚。”熊天霸笑道:“一个人要想立足江湖,就得了解江湖。知己知彼,才能有备无患。”龙腾云轻笑道:“那我可得对熊帮主另眼相看喽!只是本座暂时还不想和归元剑派正面为敌,你容本座再细细思量一番。”
熊天霸知他是故意推搪,心头有火却不能发出,只得抱拳道:“此等大事,教主理当考虑周详。”龙腾云道:“恕本座有事在身,不能奉陪。黑明,你要好好款待熊帮主。”熊天霸心知龙腾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只得隐忍不发。
第四章 各修其道 第二节
黑明带着熊天霸去后,一个赤发红袍的青年由殿后走出,朝龙腾云施礼道:“师父,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当上武林盟主,不正是您老人家的毕生心愿吗?如今有人自愿相助,机不可失啊!”
龙腾云冷哼道:“四海啊!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还看不透。他们这是借刀杀人,让我们去鹤蚌相争,而他们却从中渔人得利。哼!老夫才没那么蠢,像这种替别人卖命的事,岂是我龙腾云所为。”
这个赤发青年名叫仇四海,乃龙腾云的嫡传弟子,掌管赤火令。他听师父这么一说,马上吹捧道:“师父英明神武,他日必能一统江湖,成为武林至尊。”龙腾云缓缓站起身,走到云壁前抓起那张龙形大弓道:“总有一天,这把‘烈日弓’将随老夫笑傲江湖,成就霸业。”
仇四海忙吹捧道:“师父定能一统江湖,完成千秋霸业。”师徒俩说着便大笑起来,好似霸业已指日可待。
熊天霸强忍着冲鼻的辣味,毫不退缩地吃着全是辣椒的菜。他知道这是烈阳教明知自己不善吃辣椒,而故意在刁难。太行双雄世居北方,更是吃不了辣,早被搞得泪流满面,不住地唏嘘起来。黑明得意道:“这些菜可都是川中名肴,三位务必多吃点。”
殷老大叫道:“俺兄弟是北方人,吃不来这辣椒,贵教分明是有意……”熊天霸忙打断道:“大雄,咱们入乡随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龙教主和黑明兄这是在考验咱们,够不够资格和烈阳教做朋友呢!”黑明笑道:“不愧是一帮之主,见地果然非凡。来,我敬熊帮主一杯。”
熊天霸大笑道:“贵地的美酒五粮春,一杯岂能尽兴,咱们干他个十杯如何?”黑明毫不示弱道:“既然熊帮主如此爽气,我老黑也不能丢了烈阳教的脸,咱们就来个一醉方休如何?”四人不由分说,又较起酒劲来。
三人合力灌倒黑明后,殷老二吁了口气道:“总算出了口鸟气,看他烈阳教还敢小瞧我天龙帮不。哼!”熊天霸喟然一叹,随即默默地走出房舍,向着烈阳教的后山漫步而去。
熊天霸很为自己的前程担心,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拼来的一切,转瞬就会化为泡影。两年前他去参加龙虎会,角逐二十八张英雄椅,岂料几经拼杀,最后连第三轮都进不去。相去甚远的不仅仅是武功,还有金钱和名望。天下群雄一直寻找的兆银宝库,还有那本绝世秘笈《太华心经》,数十年来一直杳无音讯。
他曾盲目地听信江湖传言,爬过秦岭,上过太行,甚至游遍了河朔。别说是宝藏秘笈了,就连握有地图的万紫阳,也连影子都没看见。或许万紫阳和那地图,都早已埋在黄土之中了。
熊天霸站在烈阳教后山顶上,静静地吹着风。他眺望着宏伟的烈阳堡,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我是不是离梦想相去得太远了?”他如此想着,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一股莫名的苦楚涌上心头,熊天霸仰天长叹道:“乌呼!想我熊天霸纵有凌云之志,怎奈武功低微,身世贫贱,唯有仰人鼻息,方能苟延至今。时不予我,命无鸿运,吾奈何之。”
“嘿嘿!”一阵阴冷得叫人毛骨悚然的怪笑,由身后传来。熊天霸震惊之余,也深知来者武功了得。他这些年来刻苦钻研各派武学,自以为小有成就。可现在看来,如果来人要杀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
熊天霸心念电转直下,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在这烈阳教的地盘上,能如此悄无声息欺近自己的,也唯有龙腾云,而自己的心声却让他听了去,不免让人贻笑大方。熊天霸头也不回,只是干笑道:“熊某愚志,让教主见笑了。”
“嘿嘿!”回答他的,却还是那阴恻恻的笑声。熊天霸骤然警觉,忙沉声问道:“阁下是何方神圣?”却良久不见回答。他猛然回头望去,只见有个人影一晃即逝,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熊天霸大骇之于,不由暗忖道:“天下间竟有如此了得之人,就算是龙腾云我看也未必能做到。”
熊天霸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次日清晨,他又来到后山之颠,静静地等候那高人出现,却没想竟是白等了一天。熊天霸犹不死心,第三日又来,依旧是不见高人踪影。他如此这般连续等了六天,想放弃却又有个奇怪的念头在作祟。于是,他怀着那莫名的期望,第七次爬上了后山。
“熊天霸老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