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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谁为峰-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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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烟霞冷冷道:“这‘焚心蚀骨丸’是老身用一百零八种毒虫毒草炼制而成。焚心蚀骨,顾名思义,它是不会让你痛痛快快死去的。而是每七日发作一次,每次的痛苦都迥然不同。有时钻心刺骨,有时如火焚身,有时似坠冰窖,有时万蛆噬心。还有的时候会让你浑身肿胀,气血逆行,筋骨如剔,皮肤瘙痒。总之,你要受尽一百零八种折磨,直到百毒齐发,化为尘埃。你可想好了,真要为这丫头忍受世上最残酷的折磨吗?”

一想到那种种非人的折磨,众人无不心惊肉跳,脊椎拔凉。如此可怕的毒药,简直闻所未闻,却被南宫烟霞轻描淡写,娓娓道来,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公孙婷当即声嘶力竭道:“老妖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要折磨永清,他是好人。”

江永清不由苦笑道:“晚辈欠唐姑娘的恩情,这辈子也还不清。除了不能娶她为妻,纵然水里来火里去,我江永清也在所不惜。但婷儿是无辜的,她没有欠唐姑娘人情,前辈没有理由杀她。晚辈也不会为了报恩,而背弃自己的结发妻子。既然前辈认为晚辈只有服下这药丸,才能证明对婷儿的爱,也才能回报唐姑娘的恩情,那无论再大的痛苦,晚辈也理当承受。”他说完,便要将药丸送入嘴里。

“不要啊!”窗外传来一声尖叫,只见人影一闪,屋内便多了个黑衣少女。她一进来,便不由分说朝江永清手中的药丸抓去。江永清见是唐宓,急忙缩手道:“那日姑娘负气而去,在下一直耿耿于怀,心里好不愧疚。小月有口无心,如有冲撞之处,还请你原宥。”

唐宓没能抢下“焚心蚀骨丸”,焦急道:“你……你千万不能吃,这药非但无解,还会令你生不如死。”南宫烟霞一把抓住唐宓,沉声道:“让他吃,我到要看看他是否真值得你喜欢。”

江永清淡淡一笑道:“我生由我生,我死由我死。生是死来死是生,生死相随本无常。”他说着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婷儿,唐姑娘,你们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子。我江永清何德何能,竟能蒙二位如此看重。既然不能对不起妻子,也不能对不起恩人,那在下唯有选择承受这一切罪过了。”他说完,泰然自若地吞下了手中药丸。

所有人见状无不大呼出声,唐宓更是冲上去掐住江永清的咽喉,想要他将药丸吐出来,可一切都晚了。江永清掰开唐宓的手,凄然笑道:“唐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把心分成两半,你能理解吗?”

唐宓泫然欲涕,面露绝望之色道:“你……你宁愿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也不愿娶我是吗?我恨你……”她说到后面已是声嘶力竭,遂掩面而去。

江永清面色沉重,思潮如波。公孙婷紧张地看着他,询问道:“你没事吧?”江永清正想回答没事,却突然闷哼一声,险些栽倒在地。他感到五脏如被碳烤,皮肤似被火烧,全身不断冒出白气,仿佛要被蒸干一般。仅仅片刻功夫,江永清已是唇齿干瘪,皮肤龟裂,身上好似再无水分。他甚至有种感觉,只要自己一张口,便能喷出火焰来,眼睛更是模糊一片。

众人见江永清浑身通红,七窍生烟,骨骼宛如暴豆般啪啪作响,甚至于只要一张口,便能喷出滚滚热浪,这才知道南宫烟霞所言非虚。看着好端端地一个少年,却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别说是公孙婷和江心月了,就连骆霜华也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

罗什和常笑天都是饱受苦难的汉子,但此刻却将头扭到了一边,因为他们明白,江永清将要承受的折磨,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公孙婷的心在滴血,她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想看着心上人受到如此残酷的折磨。江心月哭了,她猛然间发觉,原来人活着竟是如此地不容易。她也开始逐渐明白自己的父亲,为甚么会有那么深的负罪感了。

看着满地打滚的恋人,公孙婷再也压抑不住悲愤的心情,凄然叫道:“也给我一颗‘焚心蚀骨丸’吧!我不能看着自己的相公,一个人忍受这份煎熬。”

南宫烟霞漠然地看着这一切,闻言冷冷道:“果然是郎有情妾有义。既然你想陪他赴死,老身成全你。”她说着又从锦盒中取出一枚白色的药丸,递了过来。公孙婷见药丸颜色不对,正欲发问,谁知江永清却夹手夺过,一把塞入嘴里吞了下去,跟着笑道:“就让一切罪孽,都归诸江某一人吧!”

“不……那是我的……”公孙婷浑身无力,自是争不过江永清,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对方服下了药丸。待她再问南宫烟霞要时,谁知这位”万毒夫人”却叹了口气,感慨道:“世上只有两枚‘焚心蚀骨丸’,一阴一阳,相生相克。孩子,你若能熬得过这一百零八种苦难,那么两年之后,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你可要好自为之。”她说到后面,竟面露慈祥之色,跟着转身出门而去。

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由屋外飘来,众人陡觉精神一振,再提气运功试了试,才发现“五蛊闹心散”之毒已解,只需花费一些时间,便能功力尽复。

南宫烟霞出了茅屋,一路向西而去,只走了不到两里路,便隐隐听见唐宓的哭声,于是大步走了过去。

唐宓正坐在一株松树下号啕大哭着,说不出的伤心难过。南宫烟霞来到其身边坐下,淡淡问道:“宓儿,还在为那小子伤心么?”唐宓黯然道:“大外婆,您为何要给他吃‘焚心蚀骨丸’?他若死了您叫宓儿情何以堪。”

南宫烟霞爱抚着外孙女的秀发,幽幽道:“如果他能挺过七日一次的考验,再苦熬个两年,不但死不了,而且从此以后百毒不侵,百病尽去,可谓裨益良多。”

唐宓讶然道:“大外婆,您不是说‘焚心蚀骨丸’乃天下最歹毒霸道的毒药,而且无药可解,怎么会……”

南宫烟霞笑着解释道:“单独一枚‘焚心蚀骨丸’,的确是歹毒霸道,有死无生,但若两枚一起服下,却是可以死里求生。要知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这‘焚心蚀骨丸’之所以分阴阳两枚,就是因为能够相互牵制,此生则彼灭,此灭则彼生,如此循环往复,一生一灭,直到一百零八种症状全出,让人尝遍百毒之苦,方能无药自解。但是,中毒者若无不屈的意志,超凡的求生之念,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唐宓惊疑道:“您给他吃了两枚?”南宫烟霞笑道:“我没给他,是他自己抢去的。由此可见,你没有看错人,他的确是个值得去爱的男子。大外婆倾一生只炼成这两枚‘焚心蚀骨丸’,原本是想给……唉!罢了,罢了,这也是那小子的缘分。天下间也只有像他这样的男子,才配服下‘焚心蚀骨丸’。”

唐宓有些茫然道:“大外婆,您既然知道宓儿爱他,不能没有他,为何还要这般折磨人家?这不等于是在折磨宓儿吗?”

南宫烟霞却冷哼道:“爱是须要付出代价的。谁叫他招惹我的宓儿,不让他吃点苦头,人家还以为我‘万毒夫人’乃浪得虚名。”她说着语气一软,又接着道:“想当年大外婆也曾深爱过一个男人,但当他面对两个同样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女子时,却选择了逃避,甚至不惜远走西域。他既不敢面对所爱,也不敢得罪恩人,甚至于不敢做出选折。似这样的男人,他不懂得爱,也不配被人爱。但遗憾的是,虽然姓江的小子做出了选择,却不是我的宓儿。对感情这种东西,大外婆也无能为力,只能小惩大诫。宓儿啊!你若再执迷不悟,只会徒增烦恼。”

唐宓终于明白了南宫烟霞的用心,她是要自己拿得起放得下,于是幽幽道:“原来大外婆是在考验他,看他对感情是否够忠诚,并懂得去做出选择。他竟然都做到了,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南宫烟霞感慨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该面对的就不能逃避,这才是真正的血性男儿。人生无非就是在选择与被选择中渡过,至于选择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做出选择。虽然选择往往是痛苦的,但只要宓儿有勇气做出选择,那大外婆也就能彻底放心了。”

唐宓抹去眼泪,嫣然笑道:“请大外婆放心,宓儿知道该怎么做,以后不会再……再为那个人烦恼了。宓儿一定会做出自己的选折的。”南宫烟霞宽慰道:“真是好孩子,一点就透。”

祖孙两静坐详谈,一任夜风呼啸。

第二十七章 真情无价 第六节

南宫烟霞走后,众人加紧时间恢复功力。江永清挣扎了近一个时辰,最终还是昏厥了过去。公孙婷紧紧楼着恋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南宫烟霞虽在临走时说江永清未必会死,但活着就要受尽折磨,甚至生不如死。而这份罪全是由于江永清不肯背弃自己才承受的,怎能不叫公孙婷感动。

经此一役,众人身心疲惫,只得暂时呆在茅草屋里休养生息。屋外寒风凛冽,松涛如浪。也不知从几时开始,哗哗作响的松涛声中夹杂了奇特的沙沙声,并迅速往茅屋移来。罗什隐隐感到不对,又见众人都在静坐,于是提起“梵天圣杖”,悄悄打开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月色昏暗,山林间漆黑一片,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偶尔夹杂着一些松针和落叶,几乎看不到任何事物。罗什向来注重感觉,于是静静地观察着周围景致。寒风依旧凛冽,并未因为多了个人,而停止咆哮。几点微不可查的寒光夹杂在松针落叶间,朝罗什吹拂而来。这一切显得是如此的自然,丝毫不着痕迹。

毕竟刚刚中毒复苏,罗什的感知能力大不如平常,因此对这即将到来的危险,尚毫无察觉。眼看着那若有若无的寒光就要刮到他脸上,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却陡然在其耳畔响起道:“小心,风中有暗器。”

罗什心下凛然,根本不及细想,急忙卷起大袖朝身前刮来的寒风扫去。只见数点寒星受其大袖影响,纷纷倒卷而去。就在这时,一条黑影猛然越过篱笆,朝着罗什撞来。黑暗中只见一道流光闪现,却根本看不清究竟为何物。

“大胆蟊贼。”罗什一声暴喝,跟着举杖当胸搠去。只听得叮的一声响,来人用利器一搭罗什圣杖,立刻借势倒翻了回去,再次隐入山林之中。罗什几时受过如此愚弄,当即暴喝一声,展开大步追了下去。

常笑天闻声冲出茅屋道:“罗什兄弟少待,老哥助你一臂之力。”江心月忙拉住其道:“常叔你别去,几个小蟊贼罗什大哥自能应付,怕就怕敌人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咱们千万别上当。”

屋外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只听有人赞赏道:“好聪明的丫头,到是洒家看走了眼。不过这机会对洒家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只见昏暗的月光下,两条黑影大步而来,轻轻松松便越过了篱笆,出现在小院当中。这两人一个是独臂和尚,大约五十开外,个头中等。另一个牛高马大,满脸横肉,身披兽皮,宛如山中人猿。

江心月认出独臂和尚就是当初的贾旺,不由怒道:“原来是你这见利忘义的坏和尚,我爹怎会有你这样的师兄,没地玷污了他的清誉。”屋内五人,除江永清尚在昏迷当中,其余四人无一是苦难之敌。更何况内力刚刚恢复,战斗力尚不及平常。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

苦难仔细地打量着江心月,见她眉目如画,且钟灵之气聚于一身,果然有几分苦海的影子,这才幡然醒悟道:“难怪你会去敦煌夺宝,原来是苦海师弟的私生女?”江心月闻言啐道:“呸!什么私生女,我看即便给你十个女人,也生不出象我这么聪明可爱的女儿。”苦难摸着光头笑道:“爹爹迂腐刻板,女儿到挺有趣。”

江心月冷哼道:“我爹乃有道高僧,那似你这种酒肉和尚,卑鄙无耻,没有人性。为了自己逃命,竟可以把共患难的朋友撇下不管。似你这种小人,即便练成绝世神功,一样成不了武林至尊。”

苦难不以为然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似乃父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不懂得经营利用,没地在世上苦苦挣扎,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小月姑娘,洒家劝你们还是乖乖交出‘凤语’琵琶,免得受那皮肉之苦。”苦难为了《太华心经》,可以在大同寺守候二十余年,这份沉府和心机,岂是江心月三言两语便能对付的。

骆霜华灵机一动道:“也不知你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认为‘凤语’琵琶在我等手上?”那随苦难同来,却一直未说话的大汉突然道:“这还不容易,搜一搜便知道了。”常笑天冷笑道:“笑话,咱们行走江湖要的就是面子,你凭什么搜老子的身?”

苦难抬起独臂看了看,喃喃道:“至从这只手打死至善大师后,洒家实在不想再杀人了,你们不要逼我。”公孙婷原本正守护着江永清,深怕他再受到一丁点伤害,此刻听见至善大师被杀,胸口郁结的那股怨气顿时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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