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传-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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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授拳——5
无色点头道:“嗯!叫我们这些光头和尚四处寻人,这定是不可能的!你现在是连镖局少局主了,中原各地都有你们镖局的人,你就发个话下儿去,若能寻回那些失物,也算是你对你无名师伯尽了心力了。”
如君道:“只要不再受冤枉,叫弟子干什么都成!就是师伯不吩咐,弟子也会想办法寻回那些失物。”
无色叹道:“无尘师兄果然有眼光的,偏他才能寻到你这样的好徒弟……”他突的转了言语对如君道:“这次下山除寻那吴家兄弟外,另个事情就是寻你来着,这可运气好,一来就遇到了!”
如君道:“师伯带个信来就是了,弟子一定是尽力去办的!”
无色摇头道:“不是为这个,我是要传你武功!”
如君心中一震,欢声道:“师伯要传弟子武功?”
无色也显得格外有兴致,道:“当年,你一来少林寺,我就想传你武功的,只是无尘师兄抓着你不肯松手!后来虽想法让你来罗汉堂学练武功,可还是没有亲自教你。至从方丈把你逐出少林寺,我就起了这心愿,只是难得下山走一趟,又不好再唤你回少林寺,就一直耽搁到现在。这回我可是有心来的,不然也用不着我亲自下山跑一趟了。”
西山寺依山而建,四周林木森森,更显寺庙清幽。寺里除一位须眉如雪、形容枯槁的老和尚外,就只几个中年僧人和两名火工头陀。庙小、僧少、香火更少,当真是:山深寺更幽;庙小佛不愁。
老和尚法名慧明,是西山寺的主持,也是无色的佛门至友。几名中年僧人都是慧明弟子,都是地地道道的不会武功的出家人。如君看得出无色是专门选在这僻静之处传自己武功的。
寺里除一间稍微宽敞的佛堂和一尊金漆脱落的佛像外,便是几间小小禅房了。如君居住房间紧邻着无色的房间,屋内除了床铺就是一椅一机,十分简单也十分净洁,这让如君不禁有种回归昔日少林寺的感觉了。
佛堂外是一块青石铺就的场坝,一口生满铜锈的大钟悬在近寺门口的一株大树丫上。正置暮春,阵阵鸟鸣从密集的枝叶间透出来,清幽而不乏生气。
一名罗汉棍僧从无色房间里出来正遇见如君,单掌竖在胸前向如君作礼,微微笑了笑,却没作声。
无色把如君叫进房间,问如君道:“听说这次同你护冠进京的人,除李老局主的公子外,另外还有三位少年英雄?”
如君此时方才惊起,自己昨夜出来与无色会约,别人都还不知道!心中不禁自责道:“这可是大大失礼了……”
无色看如君愣着双眼走神儿了,又道:“听说那三人武功很不错,是你们连盟镖局的好手,这次也是专门护冠进京的?”
如君猛然回过神来,忙应道:“没有!那都是大哥胡编的!那三人只是朋友,路上遇见的,还帮忙护冠退敌。他们也想来王府观寿礼,又怕没什么身份来不了,大哥感激他们护冠之德,才编了这话说的。其实他们武功高得很,比我同大哥都强多了,没他们,在路上那冠也保不住的……”说着,把在路上怎么与风文烟一众相遇,如何同路进京护冠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对无色道:“无色师伯,弟子想回去给大哥同王爷还有风兄弟他们打个招呼,免得他们不知我去向,心中挂念。”
无色点了点头,道:“嗯,这样一回事,这就是了。我要把罗汉拳法重新传你一遍,你静下心来学,别的事情都不要管,我吩咐了嗔去给李家公子说了。”
如君当着无色把罗汉拳从头至尾演练了一遍,每一招都练得一丝不苟、认认真真。
无色看得直摇头,不住念道:“太认真了!太拘泥了!全都反过来了!”
如君有些不明所以,道:“师伯,是弟子练得不好么?”心中确凿不明白,在少林寺的时候,就常听寺里众师兄说,无色就是因为把这罗汉拳法练得出神入化,才被誉为少林寺第一高手!是以如君自己练这罗汉拳法时,是尤其下了苦功的。
无色叹道:“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太好了?”如君更加疑惑不解了。
无色点头道:“很好!这原本就是很好的!只是还不是最好,还没得意忘形!”
如君道:“得意忘形?”
无色又点头道:“嗯,不错——得意忘形!不过,欲忘形,须先得有形,若本身无形,又何以忘形?你这拳法虽是练得太认真、太拘泥了,却是正合得形之法!这也是练拳必须的第一步!”
如君似乎是有些懂点了,道:“师伯是说弟子这拳法只徒具形式而无神气?”
无色望着如君半晌,叹道:“不错,你果然是有悟性!你现在练这拳法,也只在练而已,虽是认真到位,却是太拘泥了,死的!”
如君又有些疑惑了,道:“拘泥?死的?”
无色点头道:“不错,拘泥,死的!是拳在使人,而非人使拳!你只是在练拳而已!”
如君道:“弟子不明白。”
无色道:“其实明不明白也都不太重要,很多人都能明白,可惜很多人都做不到!能悟道固然然是好,关键还在于行道!”
如君念道:“悟道……行道……”
无色道:“这就像做和尚的出家人,都懂得什么是济世救人、普渡众生,可真正能济世救人、普渡众生者,却是少之又少了。尘世中虽有些人并不明白这些,但他们却做得很好,远比我们这些懂的出家人做得好得多!你要明白,懂,固然是好,关键还在去做!若是只懂而不做,那还不如不懂!”
如君道:“那弟子若想把这拳练到得意忘形,那该怎么办呢?”
无色道:“你问我这话,其实你自己这话里就已经答出来了。”
如君道:“答出来了?”
无色道:“你问要把这拳练到得意忘形该怎么办,这很简单,就是要练!苦练!勤练!熟能生巧,巧能生精,若是练得精了,离‘神儿’也就不很远了。你若是使这拳法时能自觉到舒服、享受了,那就是你在使拳,而不是拳在使你了——这拳,也就活了!拳一活,也就自然是有神气了。说你那拳太认真、太拘泥,并非是要你随意乱使一通,你还没练到‘随意’这地步来,你现在才练出形,还没练出神,你若真正练出了神,也就自然随意了,也就自然无形了!”
如君道:“无形?”
无色道:“不错,有神无形,就是得意而忘形!这是很难练得到的!众人看我把那罗汉拳使得神气,都只道那罗汉拳博大精深。却不知拳法都是一样,只是使拳的人不同罢了。我十二岁学这罗汉拳法,十五岁出这套拳法。以后四十间,苦习其它武艺,到四十年后再入罗汉拳法,到那时,方才勉强做到‘得意’二字了,可于‘忘形’,那也是再五年过后的事情。此后十多年来,我练这拳法从无间断,直至今才勉强可称得略有小成。可见想练到这得意忘形是甚难的,而这得意而忘形也还称不上是真正的至高境界!”
如君道:“还称不上!”
无色点头道:“称不上。真正的至高境界那是无形无意,信手而至、浑然天成!嘿!嘿!这说来就有些玄乎了,这除了苦练外,悟性灵心却又是必不可少了。不过,这也只是我这么想罢了,我是没练到这境界的。想,也只是空想而已。
“其实,有又岂只是罗汉拳?世间万般拳法都是一样,只要肯苦练,都是能有所成的,就是再简单的一套拳法也一样!其实,这又何止是拳法?世间万般事物也皆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些玄乎的东西都是说来吓唬人的,而那些看似神奇的东西也都是苦练出来的!只要肯去练,也就不神奇了。”
无色看了看如君一副茫然神色,笑道:“说这么多,你也糊涂了。你只记着:‘身练形,心练神’,记住,练拳不仅是要用身,还要用心。至于悟性与灵心,那不用心急,急也急不来的。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悟性,你若叫孩童来悟老人之心,那定然是悟不出来的。这就同武学上的悟性灵心一个样,只有武功练得越高,对武学的悟性才会越高。这是水到渠成之理,不用去太费心的。”
如君若有所悟,道:“师伯指的悟性,是不是要全身心的投入,全身心的去努力!只有达到了更高的境界,才会有更高的悟性?”
无色点头道:“你很不错,很是有股倔强的劲,这是很不错的。阿弥陀佛!痴,乃佛门大戒——还好,你不是和尚!”
无色不大去看如君练拳,除闲暇时给如君说些运气使力的法门外,多与慧明老僧一起讲经说法。那些罗汉僧人陆陆续续来了好多回,后来,就渐渐不再来了。
如君懂得内力搬运法门,使出来的罗汉拳就更见威力气势了,呼呼的拳劲几达寻丈之外!
无色暗自觉得奇怪,心道:“怎么不是风雷功?”却也深为如君深厚内力所惊。
罗汉拳一共一百零八式,如君还是练得十分的认真到位,每一式练两日,到一百零八式都尽数练完了,西山寺那株挂着大铜钟的大树也变得和尚老袋一样——光秃秃了。
无色同如君分离时候对如君道:“心若中正平和,始能明察万物;拳若中正平和,方可臻入化境!我看你练出来的拳法中时带戾气!可见你亦心存戾气!你要记住,中则和,仄则失,心正则拳正,心和则拳和,你练拳,也要练心!”
如君这半年来从无色在西山寺练拳,自觉得受益颇多,时常把无色的教诲在心中参悟揣摩,若微有所得即喜形于色。
第八章、蒙冤——1
这日,如君返回京城,往城里分局里来。局中人见到如君,皆露出惊异之色。如君问及李笑众人,都说是先回杭城总局了。
是夜,局里办了席晏盛请如君。如君心中欢喜得了无色传授武学之道,一时间同众人开怀畅饮,又得众人频频敬酒、劝酒,直喝得烂醉如泥,不醒人世。
模糊间,如君只觉头痛欲裂、全身酸痛。待酒醒来时,发觉自己却躺在冰冷的地上,屋里黑漆漆的,借着微微光亮,见头顶、脚下、四壁皆大石所砌,虽有一门,却乃儿臂粗细的铁栅栏,这分明就是一所牢狱!
如君大惊,心中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可除了能想起醉酒事情外,后来一切都没印象了。如君心里慌得厉害,双手拽着冰凉的铁栅门用力摇晃着,只是白费力气。
如君心里更慌乱了,只是想不起自己怎么会被关在这牢里面。不觉间,如君不自禁的发声大叫起来,到底叫喊了些什么话,自己也不知道、无所觉的——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声嘶力竭了,依在冰冷的石壁上,如君自己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醉酒后梦幻呢,还是实在的厄运?
一连两日,如君滴水未进,直是饿得发慌了,这才知道这不梦,是真的——自己是真的被关在一所不见天日不得自由的石牢里了!
至第三日,一人送来了饮食,如君却顾不得饮食,冲着那人大声呼喊招呼,以为至少是得弄清怎么个事情的,那人竟直若未闻一样慢慢转身离去。
如君不得回应,只得先顾着肚子,将送来的饮食皆虎食而进。复倚壁呆坐,心中想:“定是那晚醉酒后被人关到这里的,可什么人把我关在这里呢?为什么?我明明是在局里同他们一起……莫不是……可……那是连盟镖局设在京城的分局啊!也不知二叔同大哥知不知道……”
次日一早,如君就听到铁栅门外远远传来了脚步声响,心中猛然一颤,翻身扑到铁栅处往外张望。脚步声渐重,一行人入眼到了牢门外。如君惊声大呼道:“王爷!和亲王爷!”
来人除和亲王外,另有褚天良、同黑煞婆,还跟着一名牢卒。和亲王不作声,黑着一张脸把如君盯着看了半晌,才开口沉声道:“你既做了连盟镖局的少局主,自当与天残教贼人势不两立,为何你反伙同贼人盗换金冠、杀害杭州知府?还以拜寿为名行刺本王!且不论你老父同本王昔年还有同殿为臣之谊,单只论你边氏一门同天残教的血海深仇,你也是大大不该有此恶行!本王看在当年与你老父的情义上,暂不将你交与刑部,只望你幡然悔悟,从实招出天残教贼人下落,待灭了贼教才好将功赎罪,不要误了你大好前程才是!”
如君一直都没作声,也一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得满头雾水、不知所云。待回过神来,直惊得双手死死攥着铁栅门大叫道:“王爷何出此言?天残教与我有杀父之仇,我报仇还来不及,怎会同贼人同流合污?王爷一定是弄错了……”
褚天良冷眼瞪着如君,厉声喝道:“大胆!你既犯下这等恶行,就该幡然悔悟、将功赎罪!何以还如此狡辩?王爷乃有德之人,岂会……”
和亲王摆手止住其言,对如君道:“且不说其它的,你只从实回答本王的话,是非曲直,本王自有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