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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尘侠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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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当在此多留时日,但尚有琐事缠身,不便久扰,就此拜辞。”说完向老侠深深一揖。万永沧哈哈一笑道:“周老弟有事,老朽便不强留,以后如有暇,请常来对饮。天龙,驾舟送周壮士出湖。”

天龙应声而去。玉虎儿将周冲送出室外,依依惜别道:“弟子蒙师叔如此照顾,感激非常,尔后如有寸进,全为师叔所赐。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再候金安?”说到此处,已咽难成声。

周冲亦觉有些凄楚,强忍伤感,握着玉虎儿手道:“贤侄年少有为,又遇良师,望能刻苦自励,日后替你那师父师娘报仇。余当亲赴各处请天下英雄,和马贼清算这笔血帐,望你珍重。”

玉虎儿含泪拜受,周冲挥手告别,随韩天龙走向湖边,沿路浏览风光。只见这个芦苇荡,是太湖中突起的一个孤峰,不过一里方圆大小,四边芦苇密密层层,地势可称隐秘,老侠住所不过是茅舍数座,四外翠竹白杨,颇似渔家居处,感叹之间已达湖边。天龙从苇林中拉出快舟,解去索绳,周冲一跃上舟,天龙立即运桨驶去。

直把周冲送到岸边。

玉虎儿太湖学艺,周冲天涯访豪客,暂且放下,掉转笔锋交代一下雁秋的行踪。

重九之夜,玉虎儿受了师娘重托,带了这一双年幼的师妹师弟,向峰左山道逃走。玉虎儿唯恐被贼党伏桩发现行踪,故而自己总是先行勘查一段,然后再带俩人前进一段,哪晓得这样以来,反误了时间,到四更左右始才绕到峰左。

山石后面忽然跳出两个黑色劲装大汉,拦住去路。左边一人手执一柄虎叉,右面一人手拿双花枪,玉虎儿一看,知道不动手是无法闯过了,也不答话,手中雁翎刀一个“平分秋色”,便向执叉的大汉劈去。

那大汉一声冷笑说道:“无知小儿死在目前尚敢撒野。”

说着向后一退,让过刀锋,虎叉一个“毒龙出洞”分心就刺,玉虎儿掌中雁翎刀往上一翻,“当”的一声把大汉虎叉架到一边。雁翎刀“分花拂柳”往前一送,直达前心,大汉想不到玉虎儿小小年纪,腕力浑足,竟把虎叉荡起老高,心中一惊,忙又向后一退。玉虎儿这时心急如焚,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见大汉一退,雁翎刀立即展开,一团瑞雪光影向大汉急攻过去。右面握枪的贼人,见玉虎儿非常勇猛,暴喝一声亮出银枪冲入圈子,和用叉的合在一起双战玉虎儿,一连七八个回合,玉虎儿虽拼命死战,尽力求胜,但对方武技不弱,又是以两打一,急切间难分胜负,不由心中焦急起来,暗想贼人人多,缠斗下去,如果再来助手如何是好,三十六着走脱为上,先让师弟师妹出此山口,自己再设法脱身。

玉虎儿也是缺乏江湖经验,立即高声喊道:“师弟师妹,贼人有我抵敌,你们可先闯过这个山口,在前边等我。”

玉虎儿一边讲话,一边把刀法一紧,雁翎刀如银龙盘空,尽展所学,刀光寒影,竟把两个大汉给圈在刀光之中,雁秋、寒瑛听师兄嘱托隐身在不远一株巨松之下,听玉虎儿一嚷,寒瑛先出来,手里握了一柄寒光灿灿的短剑,连跳带窜向前跑去,雁秒穿一身淡紫的贴身紧服,紧追寒瑛身后。

两个贼子眼看寒瑛、雁秋从刀光叉影中逃往峰后,两贼心中非常着急,但玉虎儿刀若游龙,又无法脱身,正在焦急之时,猛闻一声大喝:“二位休惊,我们兄弟特来助拳。”语未住,一支竹节鞭,两条水磨银锏直向玉虎儿加攻过来。执枪大汉一看,来人正是柳州双霸赛叔宝秦敬和小尉迟谢安。

那个执枪大汉名叫尤文豹,人称地里鬼,见柳州双霸到来助阵,立即说道:“这小子不甚棘手,有我和王奇已足可抵敌。二位仁兄速向峰后追赶罗家一双儿女吧。”

柳州双霸一听,立即施展飞行功夫向下赶去,片刻功夫果见前面雁秋、寒瑛,两条黑影向前狂奔。赛叔宝一连三个飞跃已近寒瑛,左手锏向前一探,一招“风扫落叶”向寒瑛的下三路扫去。寒瑛姐弟二人正向前奔跑,听到人声一喊,罗寒瑛停身回头一看,贼人已然追上发招,急忙向上一跳,躲过银锏,手中短剑“童子拜佛”反刺秦敬前胸。

这边秦敬一动手,那边小尉迟谢安一挥七节鞭亦向罗雁秋扑去。罗雁秋见一个黑脸汉子向自己扑来,两只小手向腰中一拉,解下一条钢环软鞭来。

小尉迟谢安,见罗雁秋从身上解下一串三尺长短的钢鞭,也不认识是什么兵器,但欺雁秋年纪幼小,竹节鞭“毒蛇出洞”欺身进招,雁秋等到鞭将要近身,向后一个“巧燕翻身”

退后六尺,左脚向前一进,钢环鞭一招“横扫千军”,钢环哗哗一响,直扫谢安中盘。

谢安没有想到雁秋身形巧快,出手如此迅捷,急忙向后一退。任你动作迅速,亦被雁秋尖端钢齿钩住衣服,嗤的一声扯下一条布来。

谢安惊出一身冷汗,哪里还敢大意,施展三十六路黑虎鞭法,一支七节鞭,舞成一团鞭影向罗雁秋攻来。罗雁秋也把一条钢环软鞭施展开来,只闻叮咚叮咚乱响,俩人打个难解难分。

再说秦敬与罗寒瑛正打在紧要关头,突然跑来一个黑袍道人,面罩黑纱,袍袖一拂,赛叔宝骤觉一阵罡风袭来,不由自主退后五尺,一交跌倒。道人并不管秦敬死不死,右手一伸,疾逾闪电般向寒瑛“风府穴”点去,罗寒瑛惊叫一声便失去知觉。

道人右臂一圈,把寒瑛抱在肋下,左手大袖一划,身急逾风,一跃之间四丈开外,那边罗雁秋正和谢安苦战,猛闻罗寒瑛惊叫,俩人同时住手一看,秦敬被人打倒在地上,罗寒瑛被一道人抱走。罗雁秋见姊姊被擒,急得大喊着姊姊拼命向道人追去。

那道人听罗雁秋一路狂叫,便脚步放慢,在一个峰顶停了下来,揭下了面纱。罗雁秋跑了一阵才追上峰顶,一看道人高有八尺,碧眼长须,一身黑袍,目光威严地站在一块巨石之上。赤子之心哪知厉害,伸左手遥指那道人道:“你这杂毛老道,要把我姊姊带到哪里去,快点放下来。”

道人目光似电般直视着罗雁秋,默默无语。罗雁秋见道人不理会自己又说:“你要不把我姊姊放下,就是我现在打不过你,等我长大了一定去找你替我姊姊报仇,把你住的庙也给烧了。”

此语一出,忽见道人寒铁似的脸上现出几丝冷笑。罗雁秋说了两次,那道人还不答话,便把右手的铜环软鞭一抖道:“老杂毛,再不把我姊姊放下,我要动手了。”

道人仍是不语。罗雁秋心中一急,右手软鞭一个“秋风扫叶”

抡起便打,那道人此时突然目射凶光,一声断喝:“事已至此,兰妹!

恕我心狠手辣了。”

左手袍袖一拂,罗雁秋只觉身子被一阵狂风卷起,向峰下千丈悬崖中栽去。道人近前向下一看,见崖下深不见底,想着必定粉身碎骨矣!立即仰天长啸一声道:“兰妹!二十年来我寻师天涯,苦研绝技,只望寻着你,遁入深山,了却相思,谁知你竟以身殉夫,留给我满身情债,稚子无辜葬身悬崖,非我无情,实此子出言可畏耳。

愚兄当尽所能,抚养你幼女成人,聊慰一片痴情,你阴灵有知,请受愚兄一拜吧!”

说毕放下罗寒瑛,向西北一拜起身,然后又把罗寒瑛提起,一声长笑,大袍一抖,如凌空巨鹤般向正北而去。

且说那罗雁秋如断线风筝向崖下落去,只闻两耳呼呼生风,不知置身何处,但人总有一种垂死的挣扎,罗雁秋被那碧眼道人,用气功打下悬崖,幸无震及内腑,这时候一种生命的潜力迸发,所以他向下跌落的时候,本能地把钢环软鞭给丢了,然后一双小手不住地四面乱抓,恰巧在悬崖半腰有一株突出的古松,枝茂叶密,宛如撑伞,罗雁秋右手抓到一个松枝,立即把身子一缩,射落在树上,向上一看,但见蓝天繁星高不可测,下面水声滔滔若万马奔腾,自己停留在悬崖中一巨松之上,两边怪石林立。一个不巧要是碰在石上,恐怕早已脑花四溅葬身悬崖了。罗雁秋置身此处,不由想到父母姊姊,和带自己逃走的师兄,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哭了一阵,强止悲声,此时天已五更过后,冷风四来,罗雁秋颇觉寒意,骑在一根松枝上,瞪着一双星目呆呆出神,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头上枝叶一响,雁秋急忙望去,见一条松树软枝上,坐着一个道长,也是雁秋福至心灵,喊声:“仙师救我!”道人微微一笑只把两手向雁秋一伸,雁秋停身的地方离道人还有七八尺远近,下面深涧怒涛,两边是磷峋怪石,不知雁秋哪来的一股勇气,竟奋身向道人扑去,那道人哈哈一笑说声:“孺子可教。”

一把将罗雁秋接在怀内,两脚一沉,在那软枝上一落一起,左手袍袖展处呼的一声,竟施展出武林绝学“凌空虚渡”,一跃十余丈高,双足只向突出山石上一点,又腾身而起,四五个飞跃,便飞上百丈峰顶,轻轻地把雁秋放在一块山石上。

罗雁秋剔透玲珑,急忙跪到地上,说道:“仙师!弟子罗雁秋给你叩头了,你收我做你的徒弟吧!”

说毕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道人等罗雁秋叩完头微微一笑道:“你在此地等我,不要乱动,我去去就来。”

道人说完,两只袍袖一拂,乍觉微风一动,道人便已踪迹不见,直等到天色微明,始见道人转来。

罗雁秋此时才想起父母姊姊来,对道人道:“师父!你快去救救我爹娘师兄吧!”

道人一听面上微现一点愧疚之色道:“小小年纪不要多问,随我上峨眉山去学成武艺,然后再去找你的师兄和姊姊便了。”

罗雁秋听道人一说,也不敢再讲,便和道人一齐起身,直奔四川峨眉山摩云峰而去。

摩云峰为峨眉山万峰林立中的一个高峰,峰腰冰雪封冻,峰顶高入云霄,上面有数亩大小,却是绿草如茵,野花处处,一年四季温和如春,亘古以来人迹罕至。那道人法号悟玄子,他曾在此地坐关十年,故在峰顶结有草舍一所,便和罗雁秋在此住下,每日悉心指点他武功。罗雁秋天生奇质,聪明异常,儿时又已扎下根基,再肯用心苦学,故而进境神速,一日千里。在此期间悟玄子虽仍出外云游,但因悬念爱徒,至多一二月即返,故每年就有八九个月在峰顶指点他苦学武功。

是年三月,悟玄子高山云游,历久未归,罗雁秋思师心切,故除练武之外,每日均站峰前观望,直等到七月十五日,悟玄子始返峰顶,携美酒一坛,佳肴一篓,笑对雁秋说道:

“秋儿,今夜你师伯师叔,均来此欢聚,你自入师门尚未晋见,且你下山在即,此机会可谓难得,你速把酒肴整好,今夜初鼓时分,把酒肴摆在峰后大青石上。”

罗雁秋遵照师嘱,忙把酒肴整好。玄悟子对罗雁秋道:“秋儿!

你大师伯道行深远,心最慈善,自其爱徒不守清规,叛师逃走之后,我们三人,均不再作收徒之想,平日犹如闲云野鹤遨游四海之中,五年前重九之夜无意中救你性命,怜尔身世破格收录,不想竟使我数十年的明澄之心,隐起波动,可见世上情爱二字最难看破,无怪多少武林豪客均陷溺其中,不克自拔,直到血染黄沙尚难醒悟。”

说到这里微微一叹气又道:“论尔资质,倒是得天独厚,可谓上上之材,只是杀孽透于眉间,一生难免凶险丛生,今晚务必小心,如能得你师伯垂青,造化不小。”

悟玄子言毕,双目一闭,盘坐静息。

好不容易待师父醒来,已是红日西沉,玉兔东升时分。待罗雁秋把酒肴摆好,天已初更,此时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一轮明月冉冉上升,银光满山,霜华匝地,悟玄子盘膝静坐青石之上,雁秋垂手侍立身后。过了不久,猛闻一声清啸起自峰外,接着月光下一团黑影,若陨星飞泻,其疾无比,直向青石边射来。罗雁秋正想喝问,乍觉嗖嗖风响,青石边已多了一个朱服儒巾的中年汉子,剑目朗眉,玉面朱唇,一派书生气概,身形一现立即合掌当胸道:“小弟给二师兄见礼了。”

悟玄子双手一合笑道:“二弟请坐,不须多礼,雁秋快去见过师叔。”

罗雁秋知道是三师叔一萍生驾到,急忙抢前一步双膝一跪道:“弟子罗雁秋叩见师叔。”

一萍生笑道:“免去俗礼,起来吧!二师兄收此佳徒,衣钵有人矣。”

悟玄子哈哈一笑道:“只是此子杀孽过重,少不得要劳三弟照顾了。”

一萍生就坐青石,朗目如电般把罗雁秋仔细打量了一番:“我们师兄弟三人自大师兄爱徒叛离之后,均未再收弟子,余观此子,气宇轩昂,气质不凡,且骨奇神清,隽秀若仙,日后必有大成,小弟当尽绵力,助他一臂便了。”

俩人谈谈笑笑初更已过,一萍生问道:“初更已过,大师兄怎不见来?”

悟玄子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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