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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意千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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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宜室沉默下来,脑筋费力地转动着。
    “这件事你别跟我絮叨,得了空不妨去找吴姨娘问问,她有时间有耐心告诉你这些是非。”叶浔惦记着过来的初衷,问道,“忠勤伯夫人与新宁伯夫人都带着膝下儿子过来了,你可知道这两家的底细?”
    江宜室敛起心绪,思忖片刻:“这两家我倒是有所耳闻,都不得势了,只剩了一个爵位充门楣。这两家与我们叶府并不怎么走动的,今日怎么过来了?”
    “我也正奇怪呢。”叶浔笑了笑,“两位夫人过来也罢了,还都带着子嗣。大奶奶说与他们是亲戚,方才执意要我去见礼了。怎么,大奶奶没命人来请你过去?”
    “没有啊。”江宜室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我去给两位夫人请安,随后再找吴姨娘说说话。”
    “也好。”叶浔笑着起身,“辛苦嫂嫂了。”
    “辛苦什么。”江宜室一面低头整理衣衫一面道,“听你说了这些,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的事要是出了岔子,你哥哥不跟我翻脸才怪,祖母也少不得责怪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说着话急匆匆地往外走,“不跟你说这些,说了你也不懂。”
    叶浔和随行的竹苓听了险些大笑。江宜室就是有这点好,什么事不知情也就罢了,一旦知情了,也是个行事果断的——偶尔也可以说是行事莽撞。毕竟,从伤春悲秋变得精明干练,是需要磨砺的。
    江宜室在正房盘桓许久,末了又代替彭氏送两位夫人到了垂花门外,一番锲而不舍地试探之后,得出了一个让她震惊的结论:
    两位夫人是带着孩子来让彭氏相看的。
    忠勤伯夫人有些遮遮掩掩的,新宁伯夫人却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将事情原委与江宜室说了:“这几日听说府上大奶奶出面张罗大小姐的亲事,我自知膝下子嗣资质寻常,却也想来试试,能成事最好,不能成日后也能常来常往。来日登门拜访,还望大奶奶与大少奶奶不要避而不见。”
    江宜室面上笑着说“不会,不会”,心里则是匪夷所思:这样的门第,两个少年过于寻常的资质,哪里配得起叶浔?
    把人送走之后,江宜室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眼下该怎么办?婆婆要是把阿浔随随便便嫁出去,叶世涛不翻脸才怪!他一翻脸,定会闹到家宅不宁的地步。
    偏生叶世涛是个不着家的,这两日去了别院,说是要潜心习武。找叶浔商量也是不行的,到底还是女儿家,直接说这些不合规矩。
    丫鬟绿云也跟着在一旁着急,倒不是为听闻的这些事,而是为了江宜室的脑子不转弯,便笑着提醒道:“少奶奶不是要去吴姨娘房里坐坐么?说不定吴姨娘能告诉您该去找谁商量。”
    江宜室烦躁地摆一摆手,“她到底只是个姨娘而已,能有什么好法子?难不成她还能帮我去转告父亲这些事?”
    绿云叹气,只得明说:“就算是告诉大老爷也是没什么用吧?您怎么就忘了国公夫人?去跟她老人家说说不就行了?”
    江宜室有些打怵:“可祖母一向觉着我不争气,看到我就摇头叹气。”
    “那也要分什么事儿啊。”绿云啼笑皆非,“这种事您再不告诉她老人家,日后怕是见都不想见您了。”
    江宜室斟酌片刻,“是这个理。”随即换了身衣服,硬着头皮去了光霁堂。
    叶夫人听孙媳妇絮叨半晌,总算听出了话中深意,笑着夸奖几句,又赏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让江宜室回房去了。
    江宜室知道,祖母知道了这件事,就不会坐视不理,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叶夫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大为光火。一天就出了两件事,只要愿意往坏处想,就能认定彭氏暗藏祸心。
    她当即命人将彭氏唤到面前,开门见山:“你这几日的行径,是不是在张罗阿浔的婚事?”
    彭氏面不改色,恭声应道:“不瞒您说,的确是有这心思。阿浔已经十四了,再拖下去,会平白耽误了她。”
    叶夫人委婉地警告道:“你这心思是好,只是要切记一点:不可自作主张。非门当户对的人,不可选;门当户对的子弟,非样貌资质寻常的不可选。有了合适的人选,也要与我与国公爷商量,国公爷点头,你才能着手定亲之事。若是自作主张,你毁掉的就是鹏程的前途。”
    彭氏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连声称是。
    叶夫人这才心安,端了茶。
    彭氏走出光霁堂,冷冷一笑。对付叶家这些女人,她早已得心应手。她才不会认真筛选人,她要的是叶浔自毁前程下嫁。是为了达到这目的,才要做这些表面文章。
    接下来的几日,彭氏一面准备纳妾事宜,一面不断相看名门子弟,娘家的侄子、亲戚家的子嗣,也都一并带进府中,让叶浔姐妹三个出来相见。
    “鱼龙混杂,也不知她在抽哪门子疯!”——景国公得知这些之后,如是说。
    得了空,彭氏有意带叶浔出门访友,或是参加官宦之家的宴请。叶浔才不会去,要么留在祖父祖母房里抄写经文、做菜,要么就说早就安排好了什么事,实在是不得空。
    彭氏倒是不失望。说到底,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意叶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叶浔出了事,她难逃干系。这些一如之前,不过是要把给长女谋划亲事的文章做足。况且叶浔是个闲不住的,隔三差五就要出门,或是去柳府,或是上街寻找名画古籍,或是去护国寺上香,可乘之机多的是。
    叶浔透过这几日见过的形形□□的少年,确定了彭氏的用意。那几个彭氏的侄儿、亲戚,应该也在彭氏选定的人选之中。只一个裴奕,不足以让彭氏有万无一失的把握,现在是做了两手准备:要么让她嫁一个无功名无权势的,要么就让她落入彭家人手里。
    客观地看,叶浔是有些佩服彭氏的。主观地看,她恨不得把彭氏撕了。
    有那么两天,叶浔想着为防万一,不如就闷在家里,怕出门的时候出事,怕落得还不如前世的境遇,真到那一步,她没可能还像前世一般为着名誉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不嫁,就只能出家做尼姑明志。好歹重活一次,真到那一步,真就不如没有这一场重生。
    可再想想,就觉得这样躲避风险未免太窝囊了。只要做足准备,只要应对得当,就能反过头来打击彭氏。
    所以,结论自然是顺势为之。
    叶浔先去央求祖父:“随我出门的那些个护卫都是混日子吃闲饭的,我这几天又总是没来由的心惊肉跳,一想到出门就怕出事。这可怎么办才好呢?难不成日后只能闷在家中了?”
    景国公的反应完全附和他自来的做派:“做什么要闷在家里?叶家的儿女可没有胆小怕事的,你若是就此不去看望柳阁老,他不找上门来骂我一通才怪。这样吧,你出门时一切照常,我另派几个得力之人尾随。真出了乱子你也不需怕,我们也不妨看看,谁敢打你的主意。”
    叶浔喜笑颜开,“那可就说准了啊,我要是出门时有个三长两短的,您可得为我做主。”
    景国公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你心里清楚,我也不糊涂。真有个什么事,定能保你无虞,且不会轻饶了那些个下作的东西。”随即唤来光霁堂里几个身手绝佳的护卫,正色吩咐了一番。
    叶浔不由暗自叹息:这府里要是没有叶鹏程一家四口,她过的简直就是神仙的日子。自然也明白,叶鹏程一家四口也少不得经常想:若是府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那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翌日,叶浔命半夏知会了彭氏,出门添置了两个摆件儿,一切如常。
    转过天来,叶浔又去了一个地址较为偏僻的笔墨铺子。去时一切顺利,回来时就出了事。

  ☆、第13章

那家笔墨铺子的狼毫小有名气,偶尔过去看看,还能得到好墨,这些是柳阁老告诉叶浔的,她每年都要过来三五次。
    铺子所在的那条街,原本住着一名朝廷大员,前几年那名官员满门抄斩,人们觉得血腥气阴气太重,先后搬走,整条街便这样趋于没落之势。长长的街巷,居民不过三五家,小猫小狗三四只。
    叶浔离开铺子,马车往前走了一段,便被一群人迎头拦住。
    接下来的一幕,让叶浔重温了前世的记忆:车夫、跟车的婆子、护卫像是得了命令一般,拔腿就跑,转眼就没了踪影。与叶浔一同坐在马车上的竹苓先是吓得面色惨白,随即就气得险些背过气去,“这帮混账东西!”
    饶是叶浔已有心理准备,此时还是有些心慌,担心祖父派来尾随的人不能及时上前来接应。
    竹苓仗着胆子将车帘撩开一道缝隙,大声询问:“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车里的是什么人吗?!”
    有人笑嘻嘻答道:“自然知道,不知道也不会拦下了。烦请叶大小姐下车来随我们走吧,到我家公子宅子里坐坐,喝杯茶。”
    叶浔将竹苓拉回来,紧握住了她的手,问道:“你家公子是哪一家的?既是请,为何摆出这般阵仗?”
    “大小姐见到人就清楚了,此时还请移步。我们也是受雇于人听命行事,还望您不要逼着我们做出开罪您的事来。我也不瞒您,这条街上的几家人都被赶回去看管起来了,您现在好像已无退路了。”
    叶浔沉默相对,心里却是急得不行。祖父的人若是晚一步,她一番打算就会落空,还会走至比前世更糟糕的境地——前世宋清远是亲自出马做这种下流事的,今时的人索性给她来了个不露面。是谁呢?
    那人一面趋近马车一面阴阳怪气地道:“大小姐,您倒是给我们句话啊,莫不是吓得晕过去了?”
    “我不说话是因你们大难临头,已不需再浪费唇舌。”万般焦虑之下,叶浔反倒出奇的冷静,撒起谎来也分外镇定,“我也不瞒你们,景国公的手下马上就到,识相的话就该立即逃离,好歹也能留下一条性命。”
    那人片刻沉默,在这间隙四处张望,确定周围并无异样才道:“大小姐就别哄骗我了,还是赶紧下车来为好,否则……”
    叶浔的心绷成了一根弦,感觉随时都能断掉一般,竹苓则已因紧张焦虑开始瑟瑟发抖。
    主仆两个没能等到那人继续说话,却听到了几个人几乎在同时发出的闷哼声。
    叶浔大喜。必是祖父的人及时赶来了!果然,几息的工夫后,有人沉声道:
    “大小姐不需担心,属下定将这些地痞缉拿送去官府!”
    是护卫叶成的声音。叶浔长长的透了口气,可车外的动静还是让她心惊不已,闷哼声、人的身体遭到重物击打兵器中伤时的声音格外可怖。
    那是她以为一辈子只能听说而不能亲身经历的事情。
    竹苓抖得愈发厉害了。叶浔明明怕得厉害,还是要强作镇定,将这忠心耿耿的丫鬟揽在身边,微声安抚:“没事的,等一会儿就……”
    语声未落,车厢便是猛烈一震,同时听到的是马儿的嘶鸣声、木料被砍中的声响。拦车的那群人听闻要被扭送至官府,第一反应是逃跑,逃跑不成就开始拼命了——得罪了景国公,还能有好果子吃?与其被送到官府下大狱送死,不如拿出玩儿命的精气神来,试试能不能逃过一劫。砍车倒不是有意为之,是手误。
    叶浔身形一颤,语声就此停止。自己都被吓得不轻,哪里还能安慰别人。
    主仆两个的手越握越紧,又听到两次车辕被砍中、马儿受惊的嘶鸣声,周遭才恢复平静。
    叶成到了车前,恭声道:“让大小姐担惊受怕了,是手下无能。”
    叶浔终于放松下来,惑道:“你们不是祖父手下最好的护卫么?怎的这半晌才了事?”不是她不知足,是实在不明白。
    叶成言简意赅:“杀人易,个个留活口不易。”
    叶浔倒吸一口冷气,无话可说。
    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叶成禀道:“大小姐,马车已损坏,恐怕得委屈您等一会儿了。”
    叶浔还能说什么?轻轻叹息,道:“那倒无妨,辛苦你们了。”
    便在这时,有马蹄声趋近。
    有护卫奇道:“什么人?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叶成搭话道:“不是。这是裴公子,去过叶府。”
    “裴公子?”竹苓来了精神,探身过去观望,片刻后惊喜地回首看向叶浔,“就是那位大夫啊。”
    叶浔蹙眉,“他怎么会来这儿的?”实在是想不通。
    “说不定是住在这条街上的。”竹苓毫不犹豫地给裴奕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的无心之语竟是事实——
    裴奕到了近前,与叶府护卫攀谈几句,了解原委之后,建议道:“我前不久在这条街上置办了一所宅院,大小姐与几位若是不嫌弃,不妨到舍下小坐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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