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你,律师老公太危险-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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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来,眼前浮现出当年那张照片,华美瑰丽的天幕下,他背着她,她回首嫣然一笑,那样一个笑容,惊艳了他整个人生,也垄断了他所有的时光……
妹妹……
心中低低地呼唤着,闭目臆想中,仿佛看着她一点一点地随着那一轮红日从远山的轮廓中升起,金光闪闪中,正冲着他笑……
他知道这是幻觉,可明知是幻觉,他也不愿意睁眼,不敢睁眼,唯恐睁开眼,连这幻觉也不见了……
不远处,萧城兴和姜渔晚终于寻了来,瞧着这么一幕,都心痛不已,显然,儿子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夜了……
两人走上去,轻轻叫他,“伊庭……”
他仍然闭了眼,没吭声……
“伊庭?”萧城兴又叫他。
他终于睁开眼来,双目通红通红的,突然朝着他俩一笑,“嘘,别出声,别吓走了妹妹……”
“……伊庭!”姜渔晚再也忍不住,上前抱着他,再次大哭。
就连萧城兴也不禁眼眶酸涩,看向另一边……
“伊庭!不要再坚持了!妹妹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了!你清醒一点吧!”实在不愿儿子再这么下去,姜渔晚大声地哭着说。
萧伊庭却只是呆呆的,望着水面的方向,望着天上的红日将河水染成金色,哽咽,“没有,妹妹说要和我看日出的……”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其实心里明白的!清禾已经走了!我们这么找都找不到,只有一个可能,尸体已经随着河水冲走了,说不定已经冲进海里去了!”姜渔晚心痛地看着儿子,用手搓着儿子的脸,儿子的脸,又是冰凉冰凉的……
“不!不可能!妈!不准说那两个字!不准说!”他受不了,受不了活生生的妹妹变成比这寒冷更冰冷的两个字……
“城兴,你来劝劝他吧!”姜渔晚没了办法,流着泪向丈夫求助。
萧城兴眼睛也是红红的,走过来替代了姜渔晚的位置,没说其它,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日记本来,交给他,“这是我整理清禾房间的时候,在她书桌的抽屉里找到的,你见过吗?”
这日记本放在身上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拿给他看……
萧伊庭盯着日记本,深蓝色布质压纹的封面,清淡朴素得就像她一样……
他心口一抽,伸出手去接,在即将触到的时候,又缩回手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心地拿在手里。
他没有见过这个本子,他自认和她亲密无间,两人之间不会有秘密,从没想过要去窥视她的抽屉有什么;即便见到了,他也不会去看,这是最起码的信任。
“你看看吧,好像……冥冥之中有天意一样……”萧城兴说。
萧伊庭相信,父亲已经读过这本日记了,此时拿来给他看,告诉他这是天意,他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捧着日记本,迟迟不敢打开看……
“看吧,清禾有很多话对你说。”
萧城兴这一句,生生击垮了他,那些努力着不去读的坚持,再抵抗不住。他是如此如此地想她,想她的一切,这日记在他眼前,原就是望梅止渴的诱/惑,他看与不看之间挣扎的他,终是翻开了封面……
谨以此证明,我曾经爱过。
几个熟悉的大字跃入眼帘的瞬间,眼泪便模糊了视线……
很努力地,才让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她的字字句句,便一一在眼前呈现,仿似,她就在他耳边,用细碎的声音叮叮铮铮读出来的一般:
我总以为,人之一生,如青鸟掠空,风往,便抚平所有的痕迹,如同从不曾来过。
然而,终于到了这一刻,我才明白,我远没有那么豁达,我竟会害怕,害怕所有的过往,我自己都没看清楚。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渴望和激情,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于我而言,或者正在渐渐失去。
真应了那句话,人,只有在失去时才懂得珍惜。
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想写字,因为,我害怕有一天我再也无法写;
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想笑,因为,我害怕有一天我再也笑不出来;
从不曾像现在这般看着星空舍不得眨眼,因为,我害怕,有一天星空于我只是模糊一片;
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想一个人,而这个人,我永远也见不到了……
所以,我笑着在星空下写下关于这个人的文字,写给我自己。
这样,我余下所有的生命里都会有他,在我的想念里,我没有离他而去,我们始终在一起,活在那些年轻的岁月里……
这是写在首页的话,类似于前言之类的东西,他读着,品味到的是浓浓的诀别的气息,他知道,她想念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之所以会这么写,是因为那时的她已经知道她的病情了吧,而彼时,她在美国,不打算回来,准备就这样一个人悄悄地在异地自生自灭,所以她说,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他无法想象,她在写着这段平静的文字的时候,心中是怎样的疼痛,却偏偏地,还要用她清禾式的倔强去微笑,以他之心度她心,以他之痛度她痛,感同身受,痛如钻心……
忍着那些痛楚,继续读下去,第二页便是日记的正文,写着时间:2011年2月X日。
今天,医院又一个生命离去了,他的亲人,哭得肝肠寸断。
生离死别的滋味,十六岁那年就已经历过。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母亲临终的模样依然历历在目:看不清,不能行,无法吞咽,甚至呼吸都那么困难,曾经美丽的脸庞更变成奇怪的样子……
我不知道,那是否是我的明天。
我只知道,母亲离开以后,她自己就再也感觉不到这些痛苦了,痛的那个人,是我……
所以,明天的我是什么样子,想明白了,便也释然了。病也好,痛也好,我的一切都会有一个终结的时候,而绵绵不绝的,将会是留给生者的痛……
假若我真如一只青鸟,飞过无痕,或只如一朵花,花落无声,那该多好,偏偏的,城卓执着地寻到了我,而我的一切,终将瞒不过海那边的人,那么,我经历的所有痛苦在我离去之后都会加诸在他的身上,他那么热烈,那么执着,那么重情,要如何才能将这些痛楚吞下,在他的身体里与之磨合抗衡,最后化于无形?
也许,他永远都做不到,也许,即便做到,那也是极漫长而艰难的一个过程……
若真有那一天,我是否该把这日记当成我的遗言,赠与他?又或者,永远不让他知晓,我曾如此地、深深地爱过他?
我也混沌了……
可是,我想让他知道,没有我的日子,他可以过得很好,我想要他过得很好……
他,是我的二哥。
我爱的那个二哥,是运动场最具力量的英雄,是成长中永不服输的斗士,有着阳光下最灿烂的笑容,有着全世界最宽阔坚韧的肩膀,有着永不言败勇往直前的意志。他给了我这十二年最明媚最晴朗的天空,即便我不在国内的日子,午夜梦回的,依然是他的笑,他的闹,他的阳光和骄傲。
也许,他永远看不到这日记,可是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他果真能看到,我希望,他记住这些话。
二哥,悲伤和颓废永远都不是思念我的最好方式。
清禾没有离开,清禾会一直在你身边。
桂花飘香的时节,若有一粒花瓣落在你唇上,不要拈掉,那许是我,来闻你的唇香;雪花飞舞的季节,若有一片霜花轻霑你肩膀,不要拍落,那也是我,来窥你的模样。
春暖花开的时候,你行走在水岸,调皮地划过你脸颊的柳条,有一枝会是我;夏日炎炎的时候,你打开车窗,吹面而来的阵阵凉风,有一阵会是我……
二哥,清禾说过,会陪你到世界终结,清禾不会不守承诺,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和你在一起,所以,不要悲伤,不要难过。
你总说,你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成长为我希望的样子,那么,今后的二哥,也继续按清禾希望的样子去生活,清禾会看着你,监督你是否比清禾更坚强,更勇敢,是否永远那么爱笑,那么热情。
二哥,热情地生活,热情地去爱你身边每一个人,去爱将来会出现的适合你的女子,和她生一个甚至几个像你一样勇敢热情的孩子,那才是你怀念清禾最好的方式,是清禾想要看到的二哥的样子,因为,清禾一生渴望温暖和幸福,请二哥代替清禾温暖幸福地生活下去……
读到这里,萧伊庭再也读不下去,合上日记本,紧捧在胸口,泣不成声。
这,就是父亲说的冥冥之中吗?初知病况的她定然是悲观的,做了最坏打算,赴母亲后程,独独放不下他,写出这样一篇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遗书的文字来,怕他承受不起,抚慰他,刺激他,给他规划好一条他该走的路……
“伊庭,不要清禾失望,不要比不上清禾啊……”父亲拍着他的肩膀,含泪。
萧伊庭回看父亲和母亲,这一个月以来,且不说如何憔悴,单单这身形,就瘦了一大圈……
二哥,去爱你身边每一个人……二哥,继续按清禾希望的样子去生活……二哥,请代替清禾温暖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些字眼历历在目,宛若她微笑着亲口在他耳边低语一样……
☆、第279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生活
“爸、妈,对不起……”他哽咽。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自己奔波……
“儿子……回家吧……”姜渔晚疼惜地劝他,“我们出来一个多月了,现在是该理智的时候了,你是男人,男人就要学会冷静地去分析,勇敢地去面对啊,不是吗?我不知道清禾的日记里写了什么,可是,如果清禾在的话,她一定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你明白的啊,你要继续这么下去,不枉费了清禾那么辛苦把你拉到正路上来吗?而且,我们已经托付了那么多的人帮我们找清禾,只要真的有了下落,会有人告诉我们的,那么多双眼睛,你还不相信吗?”
他含着泪,点点头瑚。
怀抱着那本日记,起身,沉默地离开了这冷冷的河岸…铄…
第二天,他们便回了北京。
他将那本日记放在枕下,夜夜枕着入眠,这样,就好像妹妹也和他在一起一般,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勇气翻开它……
不去读她的文字,他才能相信妹妹没有离他而去,才能相信,她是幻化在他周围的一阵风,一滴雨,一片新叶……
初春的寒,还没有褪去,柳条发了新芽,他行走在小区的人工水岸,嫩绿的新枝拂在他脸上,透着新雨的气息,湿漉漉的,鲜嫩嫩的,仿似十三年前的某个早晨,有人以军号为闹铃,把他从酣睡中闹起来,拉着他陪她跑步,彼时秋光潋滟,她明丽的容颜,如若雨后新荷……
“叔叔,您这是在干什么呢?”身边一个小孩,童声稚气地问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低下头来,小孩正蹲在地上,用小小的手指戳他的乌龟一一。
“我在……遛乌龟啊!”
小孩笑,“哪有人遛乌龟的啊!”
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相似的对白,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叔叔,你的乌龟有名字吗?”小孩尽管笑他,可是,却仍对遛乌龟这件事充满了好奇。
“有啊……”他声音柔柔的,如梦一般,目光看着远处,很远很远的地方,“它啊,叫一一。”
“为什么叫一一啊?好奇怪的名字!”
他没有说话,耳边响起曾经的对话:
“姐姐,你喜欢我家小二吗?”
“喜欢啊!真可爱!”
“姐姐,明天我还带乌龟来跑步,你也来哦!”
“好!我也带乌龟来!”
他相信,这几句话一个字也没有错,关于她的一切,都还如此清晰……
“叔叔,您告诉我好吗?为什么叫一一呢?是一二三四的一吗?”小孩见他在出神,嘟着嘴问。
他微微一笑,“是一二三四的一,一一啊……是一个人,也是一只小乌龟,它还是一生一世,一世一人,一心一意……”
是的,他还可以笑。
事实上,他常常笑。
早上出门,他会微笑着跟爸爸妈妈道别,进了律所,会微笑着和同事打招呼,进办公室,他会微笑着在叶清禾的办公桌边站很久很久,仿似她仍然坐在桌后,他要让她看见,你看,妹妹,我很听你的话对不对?我会坚强,会勇敢,会笑着面对每一天……
只是,他的笑容里没有温度,没有内容,空洞得可怕,甚至于,他在笑的时候,眼神常常没有聚焦,通常是,他笑了,别人却不知道他在朝谁笑……
办公室里常常会有这样的对话,在他走过之后,女同事之间相互议论,“哇,刚才萧律笑了啊!是对你笑吗?”
另一名同事则莫名其妙,“对我笑吗?我明明看见他看着那边……我还以为是对你笑呢……”
律所里,或多或少有一些传言,萧律的妻子,之前的叶助理,去世了……
她们原以为萧律会很伤心,可是,没想到萧律却每天满面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