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 by 清杏-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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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心
作者:清杏
楔子
这辈子从没想过会成为一个杀手,更不用说是江湖排名第二的杀手!
这辈子从没想过会爱上一个男子,更不用说是冷酷杀害自己的男子!
这辈子,只希望是这辈子……
章一 天下第二
无裳花开时,景容正在给花捉虫子。
我在擦拭我的剑。
“宁一,”外头传来景容好听的声音,“今个无裳开了半朵。”
开了半朵?冰冷的剑映着我沉思的华颜。我想看的更清楚些,近了近了,剑身的容颜清晰了,一缕额前发忽的披了下来,轻过剑刃,断成两截,飘落。
这是我的剑,很快的剑,一把叫刺心的剑!剑本无名,刺穿的心多了,江湖人便送了“刺心”名号!
看着地上断发,“噌”的一声,剑入鞘。
任何行业都有忌讳,杀手做任务前最忌讳的就是断发。发生于首,断发亦即断首。
我冷笑,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身子会害怕再死一次吗?
整了整衣袍,扎紧绑腿,我喜欢小腿保持紧张感,有利于发挥刺杀时的速度。我不知道这是我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好像很久以前,又好像是来这里的三年前。
这次是我三年来第十七次接任务。排名江湖第二的杀手,生意很兴旺,即使开的价很高。
“宁一,”景容回过身,“要走了吗?”
“嗯,一月后回来。”我看见景容右手食指上沾着的泥土,血红色。
无裳花是认地方的花,只开在无心山的赤土里。若不是赤土,若不是在无心山,无裳花不会生根开花。即使整株移植,根也会马上腐烂,然后枯萎。这是天下最倔强的花!
“早些回来。”景容微笑。
点了点头,我抱着我的剑,走向刚从山凹里爬起的红日。我喜欢抱着剑,好像抱着某个人,让人充实。
“宁一——”
“嗯?”我转过身。
景容嗫嚅着唇。风来,几朵无裳花飘落,“没什么,自己小心。”
我笑了,话音在无裳花香中飘散:“等我回来。”
脚印很浅,蜿蜒着向前。
我看见红日中景容的笑脸,干净,书生气息的笑容。
景容是我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他告诉我,我是这个世界这个江湖排名第二的杀手,是他在我醒来后教我怎样成为绝顶杀手,是他帮我恢复了宁一身为江湖第二杀手的的水平。也是他帮我接江湖人的生意。
我不是宁一,我只记得我那个世界车手马龙,高楼大厦遍地。我只记得我经营着一家大公司,手下有很多人。我只记得只要我一出现在宴会上,人群就会围过来,恭维,赞美,搭讪,讨好,嫉妒,各种声音不绝。男人多,漂亮的女人更多。
人烟渐浓,经过一座大镇。
这回的任务是杀位列侠客榜第一的颜回,雇主出金十万两,十万两黄金。
据说颜回沉稳冷漠;据说颜回的剑法又飘逸俊美,三年前侠客榜比武时,颜回剑一出,如漫天花雨,惊呆了无数人。
剑是用来饮血,花架子的东西有什么用。三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没到这个世界,我还没进入这个身子,我没有看见那场盛况的比武。
侠客榜每三年变更一次,今年已是第三年。能名列第一的人我不会小觑,所以我比约定日子提前一个月行动,在这一个月里,我要调查准备,只为了最后一击。三年来,剑尖上添血的日子让我学会了谨慎,让我知道了只有充分的准备才能成功。
每次任务我只能两择一,要不提着滴血的刺心去领赏金,要不死在对方手里。景容在等着我回去,所以我只能选择前者。
我不知道景容怎么接的这笔买卖。景容从来不出无心山,但总能接到最好的生意。接下这笔买卖时,景容说,只要我做完这桩,就让我收山。
我没法违背景容的话,我现在所拥有的都是景容给的!当我醒来时,心口插着刺心,血流一地,比赤土还鲜艳的红色。我看到一双漆黑的眸,浓浓的惊讶。他说:“宁一,你没死吗?”他埋在我胸口,滚烫的眼泪化开了已开始凝结的血,“宁一,你没死,真好!”
我看着流泪的男子,想着醒来前的事,一群美丽的女子跟在我身后进了电梯。门关了,电梯开始下降。突然灯光一闪一灭,匀速运动成了自由落体,我听到了尖叫声,我听到了绝望的喘息。
于是三年前我成了宁一,一个起死回生的人。
深入心口的伤奇迹般恢复了。在疗伤的日子里,景容和我说话解闷,“宁一,你还记得五年前秋天我和你相遇时候的情形?”
我笑了:“景容,你又忘了,阎王嫌我身上血腥气太重,消了我的记忆,把我扔回来。我现在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五年前,你才十二岁,那年,你抱着剑,在湘江边。你说你要成为天下第一杀手……”
“为什么我要选杀手这个职业?”我接过话。
“职业?”景容抬头。
我讪笑。
“因为……,”景容突然神秘一笑,“宁一要自己想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具身子十二岁那年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杀手。我只知道景容是这具身子唯一的朋友。景容告诉我,他赶到时我身子早已凉透。杀我的正是我自己的剑——刺心!自杀吗?
我抱着剑,在人群中穿行。
行行重行行,日升月落,日落月升。
景容告诉我名满天下的颜回少侠每个春天都要在长安别院住一阵子。我住进了长安一家三流客栈,不是我没有银子,只因为三流客栈龙蛇混杂,官府管的松,也正因鱼龙混杂,利于我打探消息。还有一个原因,我是个低调的人。
景容说的没错,长安是个繁华地。有衣饰华贵的人,有美丽娇柔的女子,有琳琅满目的珠翠。酒楼林立,花楼遍地。长安,的确是个好地方。
花开花落,半月过去,长安我已了然于胸。
颜回住的长安别院远离长安最热闹的街,一座大宅,在长安清冷郊区。颜回,每天午后会去扬州路的一家往生酒楼喝酒。当第二壶酒见底时,就会离开去挽香楼找挽情姑娘。
颜回,侠客榜第一人,我没想到我会是这样见到颜回。
章二 惊见颜回
长安那天下着雨,长安所有的梨花都哭了。
我去探那座郊区的长安别院。
泥泞小径,梨花夹道。
一条黑影闪进那座府邸。除了我,还有人在打颜回的主意吗?
飞过无数梨花枝,寻觅到一个隐蔽处。
院子里的情景差点让我跌下墙头。
一阵剑光过,一具身子不成|人形。血,在梨花飘零中盛开。是刚刚那抹黑影,才那么一会功夫就成了一具尸体,四分五裂的尸体。
我承认我没见过这样的杀人法,我承认我被吓到了。三年前,打死我也不会想到杀人这个词。杀手三年生涯,我做过的生意都是一剑穿心,那些尸体再无其他伤痕。
颜回,果然是个冷血的人!
“第二十七个!”一位年轻人擦拭着滴血的剑,冷冷看着地上尸首。
果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打颜回的主意!那位雇主,在我前头已经派了二十七位杀手!心跳有些不稳。
院里的人往这边方向看了看,嘴角浮起一抹讥嘲。
他发现我了?应该发现了。
手紧握刺心。
院里的人却回了头,“冷儿,弄干净了!”话音未落,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书童,手脚麻利地清理地上尸体。
发着寒光的剑回鞘,颜回已进了屋。
颜回,到底什么心思?明明发现了我,为何又放过我,难道认为我不足为虑?侠客榜第一人,就这样自负吗?
这是我在半月间第一次见到颜回,见识到了颜回漂亮的剑法,却被他发现了。我应该庆幸那天我蒙了面吗,或者应该庆幸那天他放过了我?
颜回的剑法绚丽,却是杀人的剑法。
我有点担心了。
潜回客栈后,我发现我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我留下了脚印。
下过雨的路泥泞,回来时我揣摩着颜回的剑法,忘了使用轻功,那一行脚印定能使颜回追到这里,也许现在他就在窗外。
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犯错!一个杀手犯错就意味着丢命。
此地已不能久留,我抱着我的剑出了客栈。
我的头发乱,我的衣衫烂。从背后看,一个不折不扣的落魄人;从前面看,一个江湖三流货色。从侧面看,一个很欠扁的人,一个卖打的江湖人。卖打,就是把身体当沙袋给有钱人当发泄对象,这个时空可以卖任何东西,卖肉,卖命,卖打,甚至还可以卖感情……
大街上的我,整一个标准从长安三流客栈出来的江湖浪人,没人会注意,就是注意也是被鄙夷,被唾弃那种。
景容说,杀手一定要善于伪装自己的气息,无论哪时哪刻都要伪装。景容说伪装的最高境界,就是习惯了目前伪装的身份,忘记了自己是一名杀手。
于是三年前,我一直是这幅模样,不羁的浪子一名。比起景容的华服正容,比起景容的干净风雅,我懒散,我不修边幅。
三年前伤好后不久,景容几乎每天都会催我换衣,催我整装。我不会穿那些繁复的服饰,景容帮我;我不会梳头,景容帮我;我不会洗衣,景容帮我;我不会烧菜煮饭,景容烧给我吃。在无心山,可以说是景容侍候着我。
终于一个雨天,我散了发,把那些华服全扔到屋外赤土里,任雨水淋湿,任赤土的红肆虐月白衫。
景容呆呆看着我。
“我不是宁一。”我认真看着他。
景容继续发呆。
“我不是以前的宁一,我忘了以前宁一生活习惯,不对,应该是我过去的习惯。”我苦笑,“所以景容,请不要继续把我当以前的宁一。”
“好。”景容看着我,突然笑了。
以后就在我会运用这具身子的内力时,我就一件青衫,寒暑不变。我不喜欢穿很多衣服, 我不喜欢厚重束缚的感觉。杀手,不应该有太多的束缚。我该感谢这具身子的功力没有随着原主的离去而消失?
我不刻意梳头,只简单挑了挡眼的额前发扎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变的这样,在另一时空,我是一个很讲究外表的人。心底隐隐知道,自己不想和这具身子的原主一样。
景容眼中的宁一是个翩翩佳少年,我偏要把这具身子弄成这副落拓样。
只是以后,景容再也没催我换衫,催我梳头,依旧会替我洗衣,依旧会给我做饭。我却开始遗憾,开始有点怀念景容给我穿衣,给我梳头时的温柔。
原来的天下第二杀手伪装的是一翩翩得意美少年,也许不是伪装,也许本来就是。三年了,我忘了我穿上那些华服,束发后的模样。
三年,从一个普通商人到天下第二杀手,我都快忘了怎么过来的这三年。
景容说,宁一,你是天下第二刺客,不能因为失忆而逃避!
于是伤势一恢复,我就进行魔鬼式训练。
不出半年,我就接了第一桩买卖。那一天,红日刚从山坳里爬起,景容侍弄着无裳花,背对着我。
我没有跟他打招呼,很轻地从他身边走过。弯入小径后,我听到了三个字:“我等你。”
我没有回头,静静地下山。只是我的脑海里都是景容的声音:“我等你。”
景容他在等我。
……
大街上人不少,我在人群中潜行,我没有碰到颜回。颜回,他真的放过我了?一个沉稳冷漠的人怎会放任一个对自己生命有威胁杀手!
我这幅样子,除了长安三流客栈,只剩一个地方接纳我了。
拐进挽香楼。我学那些粗俗的客人,抛出大锭银子,吼:“老子要挽情姑娘!”声音很大,震的额前发飘落,遮了我半边脸,眸色低。这幅模样,带点江湖人的神秘了。
我想象着老鸨殷勤来,谄媚笑,夸张扭动水桶腰。
身边人流动,我听到了窃窃私语。
是羡慕我酷吗?我抬头,不远地老鸨嗑着瓜子,依在花桌边,根本没往这里看,我以为我说的够大声了。
再次抛出一锭银子,“叫挽情姑娘来。”我几乎听到回音了,这回够大声了吧。
老鸨吐了瓜子壳,眼朝这斜了斜,腿却没挪动一寸,“凭你那点银子,也敢叫挽情,一杯花酒都不够!”
周围哄堂大笑。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