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公主-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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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瑶、靖瑶怎承受得了呢?”靖瑶一想到未来,哭声又加重了些。“靖瑶一定是疯了、一定是.....”
允礼伸手抹去她得泪,眉头攒成一团,握紧她细嫩的手给予她力量。“也许我们都疯了,你不需再承受什么,亦无须痛苦、自责。这本就是我的责任、我的过失,跟我在一起你会平安无事,我保证。睡吧,我会抱紧你;别怕,这才是第一个夜晚;以后,会是无限.....”
“不,不要让靖瑶迷失心志,靖瑶痛恨你、痛恨你.....”靖瑶想要推开他、想再次挣脱,却拗不过已挑的春心。
“别说了,我明白、明白.....”
雷声突然炸响,掩盖住一声清脆的断裂,那声音发自允礼的白玉圆佩,分裂的鸳鸯被白晃晃的闪电照到,奇怪的显出一分诡异。
自此伊人入我梦,此心长愿续黄梁。风起飘飘落何处?雨打梧桐相语中。
阵阵雷声加上风雨大作使我不能安睡,起身见天已黑透,看样今夜是回不去了。推开门,弘历不在,难为他要去别屋睡,月童亦不在,这才想起派他照护弘历了。胡乱梳理了一下,我找到值夜的太监,要了灯笼和油纸伞打算出去走走,反正也睡不着。在雷雨的夜里漫步,很有身处费利克思湾的意境,不过这样的举动怕是会被人认为是神经质的表现吧。
在大雨中慢慢溜达,雨水沾湿衣裙,忽见前方有光亮,定睛一看,我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养心殿外,里面灯火依然再闪,难道胤禛又在熬夜?于是,我走过去嘱咐侍卫太监不许做声,悄悄开门走进殿内,果然,他正在飘忽的灯下奋笔疾书。
“何人!”胤禛并未抬头,他已经猜到来者是谁,除了一人,没人敢这么放肆。“可是凤儿?”
“是我。”本来想吓他一下,没料到他反应可真快,顿觉无趣。“你怎知道是我?”
“开门声、漏进的风、踹门槛的习惯、衣裳滴水、身上的香味、有断发随风飘过来、想必未仔细梳理,如此随意之人一定是你。”他一边嘟囔一边把手中的丝发晃了晃,又埋头书写。
我惊讶的张着嘴,他干脆当侦探算了,我凝神注视他,帝王要时刻保有危机感吗?烛光下他时而思索、时而皱眉、时而一笑、时而微怒,却仍不忘警惕周围。我脱口问道:“你累不累?”
胤禛执湖笔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写着。“你的火气消了?”
“看来没能瞒过你呢。”我把嘴噘的老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还疼吗?”胤禛的嗓声略打颤,脸沉得厉害。
我下意识的捂住脸,摸了摸道:“还好。”
胤禛小声吁气,但又觉不放心,抬头看了看我,这才低头心想,确实已不再红肿。“十七弟做得很正确,往后,不可再行事莽撞,这次只是个警告!”
“确实气的失了心智!一想到他欺负允礼,我这心就——”我咬着牙,恨恨道。“下次,不会再做口舌之争,暗地里毁了他。虽麻烦,却也方便。”
“下次?”胤禛苦笑一声,“你还打算有下次?还没接受教训吗?回去将《女诫》写一百遍。”
“《女诫》?还一百遍?你想杀人啊!不写!”居然让我写《女诫》,什么女子应当无条件顺从丈夫,着实可恶!
突然,手腕上允礼送我的鸳鸯白玉镯不知何故裂开,“砰”的一声掉到地上,鲜血从手腕上的划痕中渗出来。我抓着左臂,拧眉瞅着伤痕,不深不浅,幸好未划到动脉,只是伤口微有一点长。
“来人!快传御医!”胤禛把笔一甩奔过来,抓着我的胳膊大喊着,血静静的滴在他的黄袍上。
“轰隆”!雷声骤响,雨势猛然间增强、好似万箭齐射,狂风吹的树枝呜呜作响。本是平凡的雷雨夜一下子热闹起来,有小题大做之嫌。玉镯怎会无缘无故的裂开,此时已成焦点的我根本顾及不上原因,盯着金砖上断裂的鸳鸯,心绪难宁。
[正文:第一百一十二章 没有光的早晨]
太医赵士英的手比常人粗大,手指黑黄、纹路颇深,有着浓浓的草药味,正仔仔细细的为我上药缠绷带。我心里好笑,叫我的话,涂个紫药水或是抹点正红花油就行,顶多再用纱布包包防止感染。他却仔细到甚至给我把脉,这让我有些不快,再缠下去,我恐要变成木乃伊了。
赵士英嘱咐一些要及时换药、不可碰水之类的忠告,便告退离去。一切又回归平静,只剩下风雨雷声,还在不停的演奏,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
我摸着左腕上的绷带,空落落的感觉,还不适应上面空无一物,加上草药的味道使我有一点发木,呆呆的摩搓着手腕。
“你若喜欢鸳鸯样式的镯子,再给你做一个吧。”胤禛猜想我是在惦记那玉镯,料定它对我意义非凡,蛮横的拉过我受伤的手,将它放进他手心里。
我摇了摇头,若是普通的镯子,我不会去在意,可它是允礼送我结婚礼物、非常珍贵,不是随随便便能够代替的,但既然已碎,伤心也无用,我只好说:“不必,就这样吧,我镯子有的是,再找个类似的便是。瞧,捣鼓半天,你奏折批完了吗?不用管我,不过是划了一道,有什么要紧的?你去忙你的吧。”
“那你去睡吧。”胤禛扭头看了看小山高的奏折,长眉一皱。
我见雨势已不大,风也小了些,攒眉自语:“允礼有没有关好门窗?雷夜凉,不知他可盖了厚点的被子?弘历有派人说我今夜不回去了吗?万一没告诉他,他恐怕会更生气。他身子不好,都怪我当时太过愤怒,真担心要害他生病怎么是好?”说到此停下轻声叹了叹,“没有他睡前为我读书,我又怎能睡得着呢?习惯已成自然了。”
“真是夫妻情深!”胤禛讽刺的吼道,本就红肿的眼,瞪出来就像小白兔的红眼睛。
我吓了一跳,微愣,喝道:“我不爱我的夫君,爱谁?难道要爱你吗?你是我夫君吗?”随即抚住额头,深吸一口气,又深吐出来。“够了,别让我回想起往事,我没心情和你吵架,跟你谈件正事——关于隆科多。”
我放下手反握住他的大手,盯着他黝黑的眸子,继续说道:“我要亲自处治他,你甭想拦我,我不允许任何人藐视我的夫君。这次是我急脾气发作,忘了掐死臭虫手上也会沾血,对我来说,网罗证据得思前想后、又麻烦又慢腾,不过亦有方便之处。我可以念在他是你宠臣的份上留他个全尸,许他自缢。反正你也早想惩处他,我这么做是帮了你的大忙,借刀杀人,你没意见吧。”
“看来你相当有信心,不错,朕确有此心,朕不会拦你。只是——目前尚不是处置他的最佳时机,暂且放一放,不可操之过急。洞里的蛇既已惊,跑出来是早晚的事,在洞口好好守着就行,但朕要他活。”胤禛翘起嘴角,诡秘且恕�
“朕?”我斜眼瞅着他,冷声笑了笑。“也就是说——你要以皇帝的身份和我谈交易喽?行啊,就依你。不念你的面,我也会念在孝懿仁皇后的面上放他一马。你不是正惩治年羹尧嘛,找个借口顺便把隆科多捎上这不难吧?我看就利用一下金南瑛之事,先削去他的太保衔及一等阿达哈哈番世职,罢玉柱的官职,与他有交往的大臣我会派人盯着。如不出所料的话,我的那番话多多少少刺激了他,毕竟允礼是你亲信,他肯定要留后手,即便再微小的动作它也是动作,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毕竟老喽!不过,目前确实不是时机,一来你还想用他,二来你忙得没工夫理他,光一个年羹尧就够折腾你一段时日了,何况.....”我没有说下去,微咬了咬唇,何况你还要除去允禩他们呢....
即使不说,胤禛也清楚后面的话,眼闪亮光,拍着我的手,笑道:“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白他一眼,谁跟你想到一块,自以为是!
胤禛见我白他,又好气又好笑,有种愉悦的感觉,用力打了一下我的手心当作惩罚。“入暑后,你可愿去圆明园?我知你一向畏暑,一进夏,便跟焉儿了的黄花菜似的,一不顺心便到处乱发脾气,火气比那天儿还热,总嚷嚷着要回盛京也不是办法,随我住园子吧。”末尾又不情愿的补充道,“当然,我也会安排十七弟住进去。”
“圆明园?”我心里顿觉难受,它美的仿若仙境一般,却在百年后化作一缕轻烟,遗下一堆废墟。爱国情结吗?我一直拒绝接近它,害怕见到它的美丽,便想起日后它的满目疮痍、透着哀怨与悲伤。“我——害怕!”
“害怕?”胤禛绽放笑容,用手背抹了抹我似要储泪的眼睛。“是害怕?还是压根就不想去?”
我心里矛盾,想去又有些犹豫,最终,好奇心战胜矛盾。“那、那就去吧。我因从未去过、有点紧张罢了,你要让我住哪儿?最好是能看到漂亮景致、安静一点、舒服一点的地方。”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早已备下,等见了一定合你意。”胤禛笑得很甜,然心中却风雨交加。至近者莫过于夫妻,只“夫妻”二字他就已败阵,更别说这“近”字,一个“近”让他心寒。
雨,静静的、静静的止息,就如同它来时那般又不动声色的退去,风也渐渐缓和。滴水声开始登台,有的在唱花脸、有的在唱老生、有的在唱闺门旦。你问我这是唱的哪出戏?我也辨不清,大概是西施在唱《采莲》吧,只是不知这曲子是唱给吴王?还是在思忆范蠡?
身上感觉潮乎乎的,我不禁揪着衣裙抖动着,质料虽上乘,却不能露胳膊露腿,着实难受。“胤禛,快别写了,早朝前去歇一会儿吧。皇后担心你总忙于朝政,忽视后宫,你也该多亲近....”
“闭嘴!”胤禛怒气冲冲的打断我的话,死抓着我的胳膊,眼像恶狼般似要吃了我。“现在装贤良淑德是不是晚了点?你如果不见意与别人共侍一夫,当初又为何离开我?我看你根本就是想摆脱我好跟他在一起,对不对?”
左臂被他掐的生疼,我倔强的不去挣脱,嘶声道:“你以为我心里好受?你是皇帝,三千佳丽这是必须拥有的。一个两个我或许能接受,三个四个我也许能承受,五个六个我兴许能忍受,七个八个我也能勉强咽下苦涩。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你当我是木偶还是玩具?”
“凤儿!”胤禛的手稍稍松了些,白皙的臂上留下他的指印,一低头、瞧见黄袍上的一点血迹,一下子清醒许多,手臂重重垂下。他们都被陈年旧事所束缚,想放下、想展望未来,却始终做不到。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一切会归于旧,他总对自己这样说,可这仅限于凤儿,而他只有百年、百年.....
“皇上,早朝的时辰到了。”张起麟的声音在寂静中更显尖锐。
“朕知道。”胤禛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烦躁。
太监、宫女陆陆续续的进殿,梳洗、穿衣、带帽....再熟悉不过得程序,以前对此,我是既羡慕又向往,今日却觉得死板、乏味、规规矩矩毫无生气,这种心情可能跟沉闷的天气有关。
胤禛瞥了我一眼,打了打龙袍,沉声道:“你还不退下?”
我拽住他的龙袍,他侧头看着我,我一紧张,赶紧松开手,面红耳赤扭捏着说:“那个——能不能——看一看——允礼的脸色好不好?还有他....”
“你无须多言,朕清楚。”冷淡的口吻里饱含无奈,胤禛紧拧着眉头、不愿松开。
天没能放晴,昏昏沉沉、阴阴郁郁,允礼站在院中,抬头凝望阴沉的天空,久久无神。一阵轻风吹过,撩起他手中白玉圆佩上的红穗,本应交颈的鸳鸯竟悄无声息的分离,如此容易、如此简单,莫非是宿命?
“爷,妾身送送你。”身着碧蓝衣裙、满面红霞的靖瑶,好似晴朗的天气一般,散发着雨后彩虹的清透,占据了允礼全部的视线,让原本抑郁的眼睛有了好像晴天天空的颜色。
允礼上前拉住她白嫩的手,让自己温热的手感受着她的凉爽。突然,他脑中显现出一个画面,刚成婚第一年的冬天,这个凤儿最爱的季节,他们彼此互送礼物,他送给她是白玉鸳鸯玉镯,而她送给自己的是白玉鸳鸯圆佩。当时,他们十指相扣,感慨他们心灵相通,居然送的都是白玉,然后相偎着看雪落。凤儿那日念了一首诗,诗不合韵律,运用直白的词语和架构,倒挺像凤儿的性子。
允礼握着靖瑶的手,回忆着吟道:“手套相依偎,柔弱安详,手指对手指,手心对手心,以最白的质料,永久保存。静谧宝盒中,白手自梦乡缓然苏醒,伸展十指,手指握住手指,许下承诺。”
靖瑶抬头望着允礼,疑问道:“爷,你在念什么?”
“诗。”允礼淡淡一笑。
靖瑶回头盯着雨水从葡萄架上落下,歪了歪头。诗?这也是诗吗?浅白的词句听来让人难为情,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