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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孤魂公主-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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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看到胤礼衣袖边露出一条粉红丝帕的一角,于是好笑的说:“胤礼,你跟你嫡福晋的感情还真好,连她的丝帕都随身带着。”

他微愣,慌乱的把丝帕往袖子里塞了塞,然后快步出去。

我笑出了声,他在害羞什么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笑着拉开被子,一下子扑到胤禛身上,他身上冰凉,让我舒服多了。

“你这是干什么?”他惊讶道。

我噘着嘴说:“只想让你给我散散热。”

“胡闹。”他把被子重新盖在我身上。

我拽着他不撒手,笑着对他说:“放心吧,胤礼不是在外面守着了。”

“原来是这样。”他似乎有些明白,脱下了外衣,躺在我身侧。

我搂着他,感觉到身上的热量正一点点散去,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他叹了一口气说:“回到我身边吧。”

我瞥了他一眼:“可能吗?我已经厌倦了你的猜忌。”

“那你到底想怎样?”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镜子已经碎了,即使能再圆,也都遍体鳞伤,无法再回到过去。

看到他正认真得看着我宽大的黄色睡衣,我便说:“哦!这大概是烨儿的,我的那件在府里,有些旧了,我正打算让烨儿再给我做两件呢。”

他一咧嘴道:“没想到自己会躺在这儿。”

我一愣,这才想到或许我也是最后一次躺在这儿了。他登基后,便改在养心殿。我因为知道他是皇帝,也就没考虑那么多。然而此时,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谋逆得死罪。

“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小声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不安。”

我看着这个极具争议得皇帝,此时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是因为什么呢?

过一会儿,他询问道:“好些了吗?”我点点头。他淡笑一声:“我得走了,十七弟虽在外面守着,难保不出事。”我“嗯”了一声。他便起身穿上衣服,转头对我认真地说:“我也会为你牺牲,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话。总有一日,你会回到我身边来。”说完便出去了。

我听着门口胤礼的低声询问声,不知是怎样的心情,我们终究是擦肩而过了。如果连生命也无法停止的话,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正文:第六十四章  稀里糊涂的一天]

皇太后死后,我一直住在宫里,看着玄烨憔悴的脸,我心里也不好受,忽想起曾答应翠儿来宫中游玩,希望她能让自己的心情好转起来,便派人去保泰那儿,通知他带翠儿来宫中看我。

穿着一身淡绿旗装的翠儿看起来很漂亮,但却有些紧张,见到我还是说:“奴婢,给小姐请安。”

我呵呵笑道:“答应你要带你逛皇宫的,感觉怎样?”

她一笑说:“好是好,就是有些压抑。”

我一愣,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压抑的很呐。”随即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保泰说:“你怎都不说话。”

他看了看四周:“这是在宫里,不能没规矩。”

“你是想去看漂亮的宫女吧。得,我跟翠儿去逛逛园子,你自己慢慢看。”那么多妻妾还不满足吗?

他怒瞪了我一眼:“才刚立春就往外跑,要再染上风寒怎么办?”

我一瞥他:“你在这儿,我们女人怎么说话?”

他只好说:“那我便回去,你们慢慢聊。”说完,便出去了。

翠儿望着保泰远去的身影,转头对我说:“爷很疼小姐的。”

我笑了笑:“是嘛,朋友之间都会如此。”

她摇了摇头:“小姐错了,爷可不这么想,爷是因为小姐才收得奴婢,爷经常去奴婢房中,只是让奴婢说些小姐的事,很少留下过夜的。”我愣住了,没想到保泰会对我有情。她转而一笑说:“小姐为何不嫁人?奴婢一开始还以为您会跟爷呢,不过看起来不是。”

我沉下脸说:“嫁人这种事,我不想谈。”

“小姐在担心什么?一个人的快乐怎叫快乐?喜字不也是两个,一个人结了婚,快乐才算完整!奴婢是下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奴婢希望小姐考虑考虑自己的下半辈子。小姐漂泊得太久了,也该找个岸靠一靠歇歇了。”

我身子一震,低下头:“是啊,我是漂泊得太久了,久到都有些麻木、有些习惯了。”

她有一点哀伤:“奴婢只想看到小姐幸福的笑脸。虽然小姐现在是在笑,可眼睛里却满是悲伤。”

“你怎肯定结婚对我而言是喜剧,而不会是悲剧?”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奴婢肯定。”

我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眼泪掉在手背上,沙哑得说:“我....我不知道,只能是幻想吧。”

她轻轻的说:“小姐!您不要这样,总有一人.....”

我打断她,勉强一笑:“今日是来玩的,别说伤感的话。”她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去。

我们又说了会儿话,她便起身告辞,走时对我说:“希望有朝一日能喝到小姐的喜酒。”

“但愿吧。回去跟保泰说,很感谢他的照顾,他的心意我领了,但希望他还是把心思多放在家里。”

“奴婢会的,小姐多保重。”

翠儿走后,我一直在考虑她的话,那个红艳艳的双喜我真的能看到吗?又有谁?不会追逐我那虚无的皮囊。纵使白娘子嫁给许仙,到头来还不是以悲剧结束,凡人跟妖孽的爱情怎能完美?

正当我烦恼之时,不巧月信到了,我便更加烦躁。

“啪”一个宫女端着的茶杯掉在地上,我拧着眉看着她,她“扑通”跪在地上,颤声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停的磕着头。

我便更烦了,恼怒的喊:“来人啊,拖出去杖责二十。”

那宫女哭声喊:“老祖宗饶了奴婢吧!”

我心一软,这本也是我的原因,怎能迁怒于别人,于是我挥了挥手:“杖责十,下去吧。”

她抹了抹泪:“谢老祖宗。”便被带下去了。

既然犯错就要惩戒,越是小心谨慎也就越容易出错,或许我的不安影响了她,然而犯错就是犯错,我是不是也应该敲敲自己的脑袋,不要让翠儿的话影响自己呢。

可我还是烦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肚子又痛,喝了点蜂蜜水,勉勉强强舒服些,要能吃到松软甜脆的凤梨酥该有多好啊,如果再有个热水袋就完美了。

玄烨身边的刘进忠走了进来,打了千说:“老祖宗,皇上要为您画像,请您去一趟御花园。”

“画像?胡闹!”可也无奈,他是皇帝,只好去换衣服。

茜素红锈金凤祥云牡丹的宫装,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戴了相匹配的首饰,略施粉黛,看起来雍容却不华贵。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红色的衣服不会出状况。

玄烨正在“浮碧亭”和唐岱闲谈,见我来了便起身施礼。我没好气地对玄烨说:“祖宗的旨意在你眼里成废纸了?”

他扶我坐下,笑着说:“朕自会小心处理,老祖宗无须担心。”

我摇了摇头看向唐岱,四十多岁的年纪神采奕奕,中指突出的骨节乃常年握笔所致,他正用画家的眼睛打量我,这“画状元”的名号看来也不是白来的,很有画师的气韵。

他让我坐好,仔细观察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加上害怕会血漏,心不在焉的动着身子。

他看着我说:“劳烦老祖宗笑一笑。”

笑?我此时的状况能笑出来才怪呢。肚子忽一疼,我赶紧揉着小腹,使劲儿咧着嘴角,算是笑了吧。

他皱着眉问:“老祖宗能笑一笑吗?”

旁边的玄烨道:“老祖宗一会儿就好,您忍忍。”

忍?说得容易,我肚子疼得厉害,哪能笑得出来。

这时,胤礼走了过来,一施礼说:“胤礼给老祖宗、皇阿玛请安。”

玄烨一摆手问:“起来吧,为何进宫?”

他恭敬的回:“儿臣来给庶妃陈氏问安。”

“是嘛,很好。”玄烨淡淡的说。

唐岱在一旁有些无可奈何的对我说:“求老祖宗笑一笑吧。”

可我还是拧着眉头,浑身难受,让我怎么笑啊!

胤礼对我一笑,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一愣,那不是赤砂糖嘛!于是,我笑了.....

唐岱看到我笑了,眼中闪着光亮,迅速在纸上画起来。玄烨在一旁斜眼看着胤礼,身上透出一股寒意。胤礼似乎感觉到了,抿着嘴低下头。

唐岱兴奋得说:“老祖宗这一笑,无词可喻啊!能为老祖宗画像,乃老奴之幸也。”

玄烨上前看了看画对我说:“老祖宗也累了,让皇十七子送您回去吧。”

我点点头,胤礼便扶我起来,我低头看了看,还好没有出状况。忽瞥见衣服有一印迹,尴尬的不肯走,玄烨也就罢了,让其他人看到,岂不.......我红着脸,不知所措。

玄烨发现了我的不自在,瞟了我一眼,看到了那一抹暗红,轻笑一声看向胤礼。

胤礼低声问我:“老祖宗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有些紧张。

他奇怪的问:“那您怎么....”

我只得尴尬道:“衣服....”

他一愣,随即侧头看了看我的身后,呵呵一笑。我被他笑得更觉难堪,便把头深深低下去。

他笑着解开外衣的扣子,想拿衣服为我盖上,忽觉不对劲儿,向玄烨那儿看过去。玄烨正笑看着他,胤礼一惊,解扣的手放了下去和玄烨对视。

我抬头看到他们两个人对视着,仿佛要把彼此看穿。我看他们都不来帮忙,只得叫了个宫女去帮我拿件披风,算了,丢人就丢人吧。我把披风披上,胤礼便上来扶住我回去。

回去后,我赶紧换下衣服,长长的吐了口气,真是麻烦透了。

胤礼看我出来,从袖中拿出赤砂糖递给我:“赶紧喝了吧,会舒服一些。”

我接过纸包,招呼宫女给我冲一碗,红着脸问胤礼:“你怎知我.....”

“服侍您的月云说您月信来时脾气暴躁、身体不适,赤砂糖能让您舒服一些,她也知日子。只是她已年老不方便入宫,特让我给您送来。”他说的很合理。

“麻烦你了,多谢。”

他笑了笑,端起宫女手里的碗,轻轻吹了吹递给我,我欢喜得喝下,身上顿时觉得舒畅许多。

这时,刘进忠走进来请了个安说:“皇上请十七阿哥去南书房问安。”

问安?刚才那不是问安吗?

胤礼苦笑一声说:“我太冲动了。”

冲动?我疑惑的问他:“什么冲动?”

他一摆手:“没什么,老祖宗歇息吧。”

我点点头,他笑了笑便跟刘进忠去了。

我卧在榻上小憩,正迷糊着,忽觉面前有鼻息,赶紧张开眼,看到胤礼正认真的端详我,脸有些微红。

我揉揉眼问:“你回来啦,烨儿找你说什么了?”他只是傻傻的笑。我迷茫的摸着他的额头:“你脸怎这么红?病了?”

他打开我的手,有些怒气地喊:“您还真是不一般的笨。”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我傻愣愣的看着他离去,心想,我怎得罪他了?他怎这么奇怪?是玄烨说了他什么吗?随即叹了口气,这一天过的,怎这般稀里糊涂啊!

[正文:第六十五章  快乐的一半]

四月,葬孝惠章皇后于孝东陵,那个安静的女子就这样长眠于地下。玄烨月底去热河时邀我去,可我没有心情,而这时,郑板桥也来跟我辞行。

我看着对面喝着茶的郑板桥,叹了口气问:“你真要走吗?”他点了点头。我皱着眉说:“为何决定的如此匆忙?可是家中有要事?”

他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那是为何?”

“夫人莫再挽留,能承蒙夫人照顾,郑某感恩不尽。”

我想了想,从橱中拿出两千两银票,用布包好,递给他。

他皱着眉说:“夫人,这.....似乎不妥吧。”

我把银票硬塞进他的怀里:“这是留给你急用的也没多少,我知你不屑钱财,但也要为家人多考虑,你教书、卖画能养活一家子人过一辈子吗?还是带回去吧。”

他犹豫的一会儿,笑了笑说:“那就多谢夫人了。”又想了想问:“能给夫人个忠告吗?”我点了点头。

“软弱并非不好,当您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之时,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都必然去借助他的力量的。在那之后,您要以自己的力量先支撑下去。”

“难道我不够坚强吗?”

“夫人只是不够成熟,有太多的东西牵绊着您。太美的东西,往往会给您带来痛苦,比如说您的美貌。您难道不觉得自己太执拗了吗?”他起身给我一拜:“我也曾迷恋于它。如今,虽不能释怀,但仍想放开。夫人,请不要迷惘也不要自怨自艾,心平气和地对待未来未知的事情,一日一日好好的过。郑某告辞,后会有期。”

我愣在那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无语。因为我自怨自艾吗?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有了个合理的答案。的确,我可以知道别人的未来,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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